第17章 只可惜有人的心是肮髒的
第17章 只可惜有人的心是肮髒的
意識到剛才的語氣說重了些,季松亭輕輕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有愧道:
“抱歉,小言,我剛剛沒有在兇你,只是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好,況且礙于和簡家的商業關系,我也不能貿然決定。”
沈初言并沒有接着無理取鬧,适可而止地壓制住脾氣,心裏也清楚地知道,季松亭這些年對簡桉深惡痛絕,斷不會抛卻自己,去愛一個殺人兇手。
他嘴角帶笑,點點頭道:“沒事的,我知道阿亭是被迫的,我會一直等你。”
看着青年這般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季松亭滿眼心疼,自責感油然而生。
他既喜歡沈初言乖巧聽話的性格,又不忍心看見對方受到一點委屈。
季松亭臉上顯露出堅定和決然,信誓旦旦地承諾道:“小言,屬于你的婚禮和戒指,我一樣都不會落下。”
沈初言依偎在男人懷裏,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心髒的位置勾着圈,軟聲道:
“好,我相信阿亭。”
送完人回去,天已經被夜潮吞噬,季松亭本想着直接回公司裏過夜,也省得自己看見簡桉沒來由心煩。
楊瑞在這時發來了酒吧裏的監控錄像,并且附帶了一條消息:
【季總,帶走簡先生的就是這兩個地痞,需要我找人收拾一下嗎?】
看着手機裏的視頻,季松亭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随後回複道:
【不用了。】
看來是冤枉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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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只想知道的就是簡桉有沒有自願跟人離開,至于要不要懲罰這兩個混混,與他有什麽關系?
為了那個賤人浪費時間和力氣實在沒有任何必要。
但U盤裏的私密照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人動了手腳?
誰又會那麽大費周章去诋毀一個起不到絲毫威脅作用、一無所有的廢材呢?
季松亭可以肯定,簡家的人不會這樣做,他們犯不着跟一個私生子過不去。
比起別人的栽贓陷害,他寧願相信這是簡桉按耐不住寂寞在勾引男人。
畢竟,那人很會僞裝不是嗎?
成排駛過的盞盞照明燈遠遠望去連成一條光線,反射在男人幽深的瞳孔裏。
關掉屏幕,季松亭微微阖上了眼眸,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他放空的腦海裏突然控制不住回蕩着簡桉那句低聲下氣懇求的話:
“能陪我每天吃頓飯嗎?”
那人從早到晚總是一副憂郁的樣子,身上沒有一點青年人該有的青春氣息,偏偏還愛裝出一副深情的面孔,現在估計在可憐兮兮等着他回家呢。
想到這,季松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臨時改變了主意,驀然出聲:
“不回公司了,回別墅吧。”
“好的季總。”
……
走進那個令人枯燥乏味的家,季松亭原本雲淡風輕的臉只一瞬間又冷若冰霜。
他将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拿給陳媽,随口問道:“他人呢?”
陳媽如實告知:“簡先生聽說您要回來,現在正在廚房給您做晚飯呢。”
季松亭嗯了一聲,對于下人刁難簡桉的行為視若無睹,并不在意。
他本想着回書房将耽擱的工作處理完,結果人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廚房。
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極少來這個地方,或者幾乎沒有。
依稀記得最後一次在廚房,還是在少年時期那會,已經過去太久了。
那個時候,母親也還在。
林秋婉生前不僅熱愛藝術,也熱衷于美食研究,時常将年少的季松亭喂撐。
自從唯一關心自己的母親猝然長逝後,他每每看見有關于林秋婉的東西和地方,總是會容易觸景傷情。
現在他站在門口的角落裏看進去,恰好能看見簡桉背對着他忙碌的身影,倒是有幾分林秋婉生前的模樣。
一樣的圍裙,一樣的逆時攪蛋。
只可惜有人的心是肮髒的,永遠也不能跟溫柔善良的母親做比較。
季松亭只是靜靜地站着,沒有說一句話,攥成拳頭的手指也緩緩松開。
他看的有些出神,恍若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踩着板凳,等着母親的筷子。
連一向面對簡桉時冷淡疏離的神情漸漸變得溫潤柔和,他都沒有發覺。
簡桉轉身拿調味劑的空隙,餘光瞧見了悄然躲在門口的男人,又驚又喜,說:
“松亭,你回來了?在那裏做什麽?飯很快就好,你先去外面客廳等一會。”
反應過來的季松亭異常尴尬地咳了兩聲,對自己剛才并沒有産生厭惡情緒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
他只是淡漠地瞥過簡桉,沒有多加理睬對方的問話,徑自離開了廚房。
簡桉臉上透着點小失落,但季松亭居然能第一次在晚飯前回來,他心裏瞬間有種抑制不住的欣喜。
就像被陰霾籠罩許久的身上終于照進了那麽一縷微乎其微的陽光。
季松亭難得能心平氣和坐在餐桌上,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面,沉默不語地看着簡桉來來回回将飯菜端上來。
抛開其他的怨憤不談,這人做的菜倒是有模有樣,看上去也精致可口。
但有時候光看外表是沒用的。
最後兩道特意擺在他面前的,是一碗三鮮米粉和一盤山藥紅燒肉。
季松亭輕輕敲擊桌面的手驀地停止了,墨黑的瞳仁驟然一縮,晦暗不明,腦子裏某根塵封已久的弦忽而斷掉。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左右端量,在簡桉隐隐期待的注視中,又放了回去。
季松亭看向他的目光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探究和冷厲,“你怎麽知道我的口味?誰教你做這兩道菜的?”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簡桉木愣地站在桌旁,頓時有些無措,解釋道:
“是……是我以前想了解你喜歡的食物,才讓林教授教我做的。”
下一秒,季松亭站起身當着他的面将桌上的米粉和紅燒肉掃落在地。
摔碎的碗筷伴随着男人憤怒的聲音在空蕩的餐廳裏響起:
“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我媽,也不配做這些!搖尾乞憐的東西,給我滾!”
季松亭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像是覺得荒唐至極,抽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湯汁,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