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
第16章 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
他止步于此的畫師夢想,尚且還能延續一點藝術自由的教師,在養尊處優的季松亭眼裏,原來都渺小不過蝼蟻。
為什麽他偏偏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永遠都是懦弱的?永遠也無力抗衡……
這份沉重的愛妥協了太久太久。
“好,我答應你,不去學校,也不當教師了,你放過我媽。”
簡桉說到這裏微微一滞,朦胧的雙眼裏,氤氲着一絲淡淡的水霧,凝視着那人的時候似乎在掩飾這份深情。
他迅速調整好糟糕的情緒,最後補充道:“然後……能陪我每天吃頓飯嗎?”
聞言,季松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插着衣兜,身體微微前傾,略微懶散地眯起眼,譏諷的目光對上了他的眼睛,說:
“事到如今,你以為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說完,他死死拽緊簡桉的手,快步走出了醫院,随後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将人粗暴地扔進車裏,重重關上車門。
等到車子揚長而去沒了身影,季松亭閉目深深呼吸了口空氣,接着迅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命令道:
“把紐卡斯爾酒吧15號晚上10點多的監控調取一份發給我。”
楊瑞不敢多問,連忙應聲:
“好的,季總,這就去辦!”
他開車掉頭回了學校,而沈初言已經開完講座和司機站在門口了。
對方的表情似乎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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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我來了。”
季松亭匆忙走下車,嘴角微微上揚,聲音裏帶着一絲無奈和抱歉,好像在對自己不辭而別的離場感到愧疚。
看見朝自己走來的男人,沈初言咬了咬唇,生氣地背對着他,委屈地嘟囔道:
“哼,阿亭,你怎麽把我丢下了!自己一個人去幹嘛了?小桉哥哥呢?”
季松亭自知理虧,只好小心翼翼地牽住他的手,環住他的細腰,低聲哄道:
“臨時有點急事去辦,你別生氣,我錯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在察覺不到的陰影處,沈初言憤憤不平地皺起眉眼,胸腔裏翻滾着濃濃醋意。
以他對季松亭這麽多年的了解,這個急事一定就是帶簡桉去醫院驗身吧?!
就這麽在意那個賤人的清白嗎?
沈初言內心湧動着極度的不爽。
但身後堅實的胸膛和萦繞在鼻尖淡淡的煙草氣息還是讓他心跳加速。
沒人能抵擋得住這種致命誘惑。
他害羞地推開男人,懷裏緊緊抱着畫,聲音扭捏道:“知道了阿亭,我們去車上吧,這麽多人看着呢。”
季松亭望着他那羞澀躲開的背影,抿起一絲淺笑,長腿一邁跟了上去。
關上車門,他無意間看見了沈初言手裏抱着的畫作,瞬間來了興致,問道:
“小言,我可以看看你的畫嗎?”
“好呀,當然可以!”
沈初言笑着遞過去,但臉上的神色卻顯得有些僵硬和緊張。
男人并沒有覺察到他的微妙表情,目光全然都在那些非同于一般藝術水平的畫上,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沈初言空咽幾口唾沫,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嗯!這些都是我畫的,怎麽樣?阿亭給一下評價。”
“好,我看看。”
由于林秋婉生前的藝術熏陶,季松亭在這方面的領域也有所涉及和研究。
他第一眼就感覺到了畫作上那股被色彩覆蓋的、無人理睬的寂寥與悲哀。
這種發自內心的感覺不僅僅只是欣賞,還有對藝術的共鳴,連不輕易泛起憂愁情緒的自己,也被代入了畫上的人物裏。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畫師在作畫時到底是怎樣的天賦和情感,才能完美将靈魂與現實融為一體。
季松亭眼中掠過愕然,心底泛出酸澀,随後一把将他摟入懷裏,心疼道:
“小言,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還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連畫都那麽悲傷。”
面對那人的主動親密,沈初言心裏既開心又妒意滿滿,恨不得将這些得到贊善,卻不是屬于自己的畫像撕個七零八碎。
他眼角紅紅的,雙手抱住他的腰,眸中噙着委屈的淚光,語調又乖又軟:
“是啊,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低落,開心不起來,阿亭又忙于工作,都沒什麽時間陪我了,也找不到人說話,只能把悲傷畫在紙上,阿亭才會看見。”
話音剛落,他忽而淌下幾滴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到男人的掌心裏。
淚滴微涼,季松亭卻被燙的心頭一片慌亂,擡起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痕,輕聲詢問道:
“對不起,是我忽略你了,那明天帶你去花海寫生好不好?”
“嗯……好啊。”
沈初言擦了下強擠出的眼淚,乖順地趴在他胸口,肆意感受着那裏的溫暖。
趁着現在氣氛不錯,對方又有愧于自己,他終于鼓起勇氣埋怨道:
“阿亭,你什麽時候跟簡桉離婚呀?只要我們結婚了,我就可以一直待在阿亭身邊,也不會感到傷心。”
離婚的字眼一出,季松亭撫摸他發絲的手忽然頓住,臉色倏然陰沉,輕拍了下懷裏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旁邊。
季松亭長腿交疊,自顧自看着手裏的畫作,語無波瀾地開口:
“先不離,留着有用。”
被突然冷漠對待的沈初言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憤怒和不甘心。
明明那人之前都答應好要跟簡桉離婚,然後娶他的,為什麽一夜之間就變卦了?是對簡桉日久生情了嗎?
想到這,沈初言表情扭曲了一瞬,唇瓣微顫,從牙縫裏委屈地擠出來話:
“阿亭,你不喜歡我了嘛?”
季松亭放下畫,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麽會不喜歡你,別想太多了。”
“可是你為什麽不跟他離……”
“好了,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
男人的面容端肅,嗓音意外提高了幾分,似乎有些不耐煩,連一貫只對他溫和的語氣也染上了怒意。
沈初言怔住,噤若寒蟬,心裏瞬間變得慌張起來。
他自然了解季松亭喜怒無常的脾性,卻怎麽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會因為簡桉的事對自己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