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家小桉不比別人差
第19章 我家小桉不比別人差
車窗外,一望無垠的沃野裏,大片大片翠綠的向日葵葉彙成了綠色的花海,生機盎然的枝幹于微風中輕輕搖曳,在陽光下散發着柔和而又明媚的金色光輝。
簡桉趴在窗口,聞着一路清新而又濃郁的花香,兩只黯淡無光的眼瞳,鮮少地有了些神采。
車子一路開到花海中央,沈雲珩停了下來,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到了,小桉,我們下去看看。”
簡桉輕輕嗯了一聲,推開車門的瞬間頓時迷茫,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眼前的向日葵花海比在車窗裏見到的還要廣闊,拂過耳畔的清風似從天上來,帶着微涼,讓人感到惬意舒适。
整整三年,他除了去學校上課,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季家半步。
記得最後一次來過這裏寫生,原來已經是大學時候了。
明明從前性格愛自由,卻還是心甘情願被鎖在這座華麗的囚籠裏太久。
做籠中之鳥并不可悲,可悲的是,當籠門打開時,忘記了自己可以飛向天空。
他忽而閉上雙眸,肆意感受着迎面吹來的風,任由搖晃的葵花觸摸着指尖,內心翻湧着深沉的感慨和久違的暢快。
那些瑣碎糟糕的心事,那些生活中落寞的點滴,慢慢的,都被掩埋在這片純粹浪漫的花香裏。
漫天花海簇擁着他的身軀,宛若花中仙,鋪設成了一幅絕美畫卷。
沈雲珩站在旁邊,目光癡迷。
他無聲無息地往後退了一步,随後悄悄舉起手裏的相機,對着那人的側臉迅速抓拍了幾張。
聽到快門聲,簡桉睜開眼,茫然地看着身邊笑意粲然的男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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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珩,你剛剛是拍我?”
說完,他稍稍歪過頭看着沈雲珩,手指下意識摸上了瘦削的臉頰,心裏一股自卑,低聲呢喃道:“我不好看的。”
“誰說你不好看了,那是他眼光不好,自信點,我家小桉不比別人差!”
沈雲珩将相機遞給他,接着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耐心道:
“以前的你自信滿滿,堅強樂觀,可沒有像現在這樣自怨自艾哦。”
簡桉微微俯身,一只手小心地捧着向日葵花瓣,指腹摩挲着枝葉的紋理,鼻尖湊近聞了聞,許久才輕飄飄地問道:
“那我還能回到以前嗎?”
對方沒有任何猶豫,堅定地答複:
“當然!無論現在還是過去,簡桉永遠都是那個向陽而生、意氣風發的人。”
男人的聲音清潤低醇,像一瓢清泉,澆灌着簡桉內心深處枯萎的向日葵。
簡桉站起身,臉上露出清清淡淡的笑,陽光照在他白瓷的肌膚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光圈,顯得愈發幹淨純粹。
“謝謝你。”
……
“阿亭,我站好了,記得拍好看點哦~要和花一樣是最美的!”
沈初言雙手捧着五顏六色的鮮花,瑩潤的娃娃臉透着甜美的笑靥。
“好。”
季松亭仔細調整着拍攝角度,手機裏的快門還沒按下,目光忽而被成排向日葵後面的一個身影吸引住,不由一愣。
身影有些熟悉,但他不确定。
随着攝像頭的擴大和聚焦,他很快就看清了簇擁在花海裏的人。
居然是簡桉?!
不僅如此,沈雲珩也在他身邊。
相機裏聚焦拍到的簡桉燦然一笑,如雨後潤朗的晴空,就連那金色的葵花海浪,都成了天使的陪襯。
這樣的簡桉,自由熱戀,無拘無束,是他三年來從未見過的,與那個在季家裏整日郁郁寡歡的人截然不同。
季松亭不自覺看得出神。
“阿亭!你在看什麽?拍好了嘛?我臉都笑僵啦!”
沈初言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眼神還是控制不住地跟着男人的視線望向身後,原本喜悅的神情剎那間陰冷。
季松亭反應過來,重又拿好手機,“咳咳,剛沒拍好,再來一次吧。”
但面前捧花的青年卻已經無瑕顧及拍照,踮起腳尖順着後方望去,驚訝道:
“哎!小桉哥哥怎麽也在這裏?他旁邊好像是我哥,他們在幹嘛呢?”
“兩個孤男能幹嘛?”
季松亭沉靜的面容上隐隐浮現一抹愠色,眼中乍現幾道鋒利的寒芒。
“阿亭,我突然發現小桉哥哥的背影真的好像林教授哦。”
沈初言拿下放在眼前的望遠鏡,卻故意在男人面前提了這麽一句。
他對季松亭忌諱別人說起自己母親的事了如指掌,更何況是和簡桉有關。
此刻的氣氛近乎降至零點,身旁的人一言不發,但神色卻陰戾的可怕。
見狀,沈初言滿意地勾起唇角,臉上佯裝起一份感動,繼續惋惜道:
“以前教授最喜歡帶學生來花海寫生,我覺得簡哥哥應該是想畫一些關于教授的東西,好讓阿亭減輕對母親的想念。”
“我們換個地方。”
季松亭收回視線,一股起伏不定的煩躁感束縛着身心。
他此刻一秒都不想看見簡桉,轉頭拉過青年的手往回走。
沈初言被牽着穿過向日葵,一臉天真地扭頭看向身後,疑惑道:“我們不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嘛?”
“沒必要,陰魂不散。”
另一邊毫不知情的簡桉在沈雲珩的鼓勵下重新拿起了畫筆,像學生時代那樣,目光專注而熱戀。
花海一片,能入眼的就那麽一朵,他也只畫這一朵,心裏細數着花瓣,畫筆描摹着輪廓的時候,已然深陷,周圍仿若綠色一片,都是為他而在。
等他最後一筆勾勒完,沈雲珩彎腰近距離欣賞着那幅油畫,眉眼微微上挑,“不虧是小桉,一百萬賣我如何?”
簡桉莞爾一笑,将畫從木板上取下,遞給他,“不賣,送你。”
“真的嗎?”
對方小心翼翼接過畫,目光炯炯透着極大的喜悅,随後把畫上栩栩如生的向日葵同不遠處的花海做對比。
他略一思忖,還是問道:
“眼前的萬千花海美不勝收,但為什麽小桉只畫一朵呢?”
簡桉凝望着向日葵,輕聲道:
“相比于群體的感官美,我還是更喜歡個體的獨特美,不用依附他人,也不必迎合他人,在自己的世界,努力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