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麽追你?
第35章 怎麽追你?
這套是一進式四合院, 開門進去就是一個小院子,然後是正屋、廂房,院裏種了石榴、蘭花等, 兩個鳥籠挂在屋檐下。
屋裏的布局、裝修都很現代化, 十分方便,但又比住樓房要舒服得多。
畢竟接地氣兒。
許爺爺是個很能侃的人,招呼着沈竟夕說個不停, 又打發許渡去洗水果。
他還說:“我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黃瓜和手工面, 保準讓你吃上正宗的炸醬面。”
“許渡從小就愛吃我做的炸醬面,中間幾年沒吃上, 回來之後反而嫌棄,也是奇了怪了。”
許渡端着洗淨的葡萄、大棗過來,無語道:“我那是嫌棄麽?有您一天三頓炸醬面喂的麽?也不換換口味。”
沈竟夕:“……”
“可我一天三頓, 也吃不膩啊。”許爺爺說着起身去廚房, “我去忙活了, 許渡你剝個柚子。”
老人家說話都是一股子京味兒,聽起來很舒服。
沈竟夕坐了一會兒, 後來走到外邊院子, 看了看各種花草,一個大瓷缸裏養了些小金魚。
院子雖然很小,卻打理得井井有條, 極有層次,屋檐下兩只鳥兒,鳥鳴聲十分悅耳, 沈竟夕感覺很不錯。
許渡也走了出來, 坐在外邊的休閑椅上,刷着手機。
沈竟夕看向他, 又看向院子,不由讓人産生了一種錯覺。
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許渡,在院子裏玩耍的畫面。可是再一瞬,小許渡的後邊,跟着一個紮了兩個小辮的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喊着:“許渡哥哥,帶我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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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時候的沈竟夕。
沈竟夕驀然發笑。
這一剎那,感覺自己的內心,還是更喜歡把許渡當成哥哥。
于是叫了一聲:“許渡哥哥——”
“?”他看過來,嘴角又忍不住勾起,“怎麽突然叫得這麽甜。”
沈竟夕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方朝他笑了笑:“這兩只鳥兒是什麽品種。”
“一只百靈,一只畫眉。”
沈竟夕聞言,靠近鳥籠:“那你爺爺是一大早就習慣早起,提着鳥籠去花鳥市場或者公園遛達一圈?”
許渡:“何止去花鳥市場,有時候還自己開車去天津衛,跟那兒的鳥友交流。”
“厲害了……”沈竟夕對鳥類沒什麽研究,觀察了一番,有些疑惑,“哪只是畫眉?”
許渡站起了身,走到她旁邊:“你猜一下?”
有只鳥兒的眼晴周圍是白色的,有一條白色的線從眼尾延伸出去,沈竟夕道:“這只是畫眉吧!這根線像畫的眉毛……”
“不過感覺更像是眼線。”她嘀咕。
“眼線,呵——”他笑得有些乏力,伸手薅了一把她的頭發,“你管它叫眼線,也不是不行。”
沈竟夕:“那還是不要了,畫眉多有氣質。”
“要不要出門溜達一圈?等回來差不多就能吃炸醬面了。”
沈竟夕欣然點頭。
*
這一片的胡同四合院劃成了保護區,不會拆遷騰退,附近的居民都是熟人。
樹下有人搬了椅子坐着聊天,有個爺爺在帶孫子,另有兩個奶奶在閑聊,許渡娴熟地打着招呼:“聊天呢?”
奶奶饒有興趣地問:“許渡,這是你女朋友啊?”
不等許渡開口,沈竟夕趕緊搖頭:“不是的奶奶,我是他妹妹。”
“哦,妹妹啊。”
許渡補充:“沒血緣關系的那種。”
奶奶笑吟吟:“哥哥妹妹叫着玩兒是吧,那還挺親切。”
沈竟夕:“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是哥哥妹妹。”
許渡沒再補充,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吧,帶你去看看附近那所有名的小學,也算我的母校。”
對于他以前的事,許渡很少提,沈竟夕在門口透過栅欄望了望學校裏面,看着操場上高高的旗杆,一面紅旗随風飄揚,問道:“你回白霞後,都沒有跟你爺爺聯系?”
“沒有。”
“那當時,你爺爺沒有留下你麽?畢竟京戶多值錢啊……”
他淡淡地道:“那年我爸媽離婚,跟着我爸,當然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但是,當時是我自己執意要跟媽媽走的。”
沈竟夕愣愣地看着他。
“我媽是外柔內剛的女人,也是那種在感情中一旦愛上就義無返顧,一旦決定離婚就斷絕得非常徹底的類型。”
沈竟夕按捺不住問:“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離婚的呀。”
他垂着眸,看向她:“你覺得還能有什麽原因?”
沈竟夕不情願去想,但不得不猜測:“是因為你爸他……出軌了?”
許渡呵的一聲笑:“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呢?”
雖然有所耳聞,沈竟夕還是忍不住嘆息。
“可是,至少也跟你爺爺聯系一下嘛,那些年你爺爺應該很惦記你,相框裏都是你的照片。”
他呵笑一聲:“跟我媽無關,是我不願聯系的。”
“……”沈竟夕更不解了,“可你當時那麽小……”
“我早熟而敏感,察覺我媽的态度很決絕,離婚後絕口不跟任何人提京市的人與事。我便說我不想跟爺爺聯系,牽來扯去的,沒完沒了。”
“當時我媽有一些補償金和積蓄,她不工作,我們也能在白霞能過上普通市民的日子。我還說等我念完大學,負責養她。只是可惜,她生病了,治了幾年還是走了。”
說到這兒,他好像有些發悶,回過頭低聲說:“該回去了。”
陽光透過高大的槐樹照過來,斑駁影子印在他的淺色襯衫上,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影,略顯蕭瑟,沈竟夕感覺自己真沒勁,偏偏要提這個話題。
心裏不禁懊喪,籲出一口氣。
他回轉過身子注視着她,好笑道:“果然承受不起這麽沉重的話題是吧。”
沈竟夕悶聲:“沒有承受不起。”
“嘴硬。”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停在原地,表情凝重了一些。
沈竟夕望向他的時候,他伸出手,精準捏住了她的嘴邊兩側,像那天晚上那樣,擠捏了一下。
“剛剛怎麽那麽着急撇清我倆的關系?”他的語氣和眼神,都很認真。
沈竟夕的臉被捏得發疼,又被他深切的目光直視得不敢看他,趕緊拂開了他的手,避開視線,低低地道:“不是撇清,我說的是實情嘛。”
他的神色沒有變化,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但是話題扯到了這兒,沈竟夕決定鼓起勇氣。
“許渡哥——”
“嗯?”
“我收下了你送的那把吉他。”
“然後呢?”
“是以妹妹的名義收的。”她的聲音非常輕,好像生怕他罵似的。
他的眼睛微微凝了凝,若有所思地問:“是覺得如果不以妹妹的名義,收下了就有負擔?”
沈竟夕點了下頭。
他的嘴唇緊抿着,眼睛阖了阖,點了好幾下頭,最後才說:“行,反正你收了。”
他沒再多言,提步朝前行去。
沈竟夕心裏不停地打鼓,他應該沒生氣吧,那天晚上是他自己說的,可以繼續把他當哥哥。
所以他不能怪她。
嗯嗯。
只是走了幾步,他忽然好笑地說:“哥是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有點。”
“你還有沒有同情心了?”
“有點。”
“複讀機。”
……
*
顏□□人的醬料,拌上面條,再佐以黃瓜絲、胡蘿蔔絲等,香氣四溢。
許渡給她舀了碗湯。
爺爺笑眯眯道:“許渡說你愛吃蓮藕湯,我就炖了個蓮藕骨頭湯。以後你放假沒事,盡管來爺爺家吃吃家常便飯。”
沈竟夕應聲:“好的爺爺。”
随後連聲稱贊炸醬面:“家裏做的跟店裏的就是有區別,店裏的沒法比。”
爺爺自豪道:“那可不,本地人誰去店裏吃炸醬面啊,說出去要被人笑話的,炸醬面還得是家裏自己做的才好吃。”
……
吃完面,沈竟夕去學吉他。
有貝斯基礎,學吉他容易了許多。
教吉他的老師甚至拿貝斯讓她彈奏,看看她的水平,聽罷後還開玩笑說:“要不你來當個貝斯老師?”
許渡閑着無聊,在樓下轉了轉,後來又跑回了培訓室,大言不慚道:“我會架子鼓,能教小學生麽?”
“……”
練完吉他,找地方吃飯,再被他送去夜荷酒吧,今晚有表演。
快到酒吧的時候,沈竟夕問他:“那你等下直接回家嗎?”
“回家歇會兒,等下再來接你回小姨家。”他看過來,“今天都沒午睡,你不困麽?”
“還行,也不怎麽覺得困。”
沈竟夕停下來想了想:“要不晚上你別來接我了,我自己也能回去。”
“怎麽,怕我累着?”他散漫起來。
沈竟夕:“确實挺累的,你今天好像都在接送我……”
他扯起嘴角:“下次有空,做頓飯給哥吃就行,哥還沒嘗過你的手藝。”
“我廚藝非常非常一般,大概只能把飯菜煮熟。”
“熟了能吃就行,我不挑。”車子停下來,他揚了揚下巴,“到了。”
……
今天果然奔波得有些密集,沈竟夕演出完畢,由許渡送回小姨家的路上,累得睡了過去。
他的車停在別墅外,也沒叫醒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竟夕自己睜開了眼睛。
“到了?”
“你怎麽不叫醒我?”
他語氣淡淡:“叫了,你沒醒。”
是嗎?她絲毫沒有聽見。
不過不重要,時間不算太晚。
在一樓喝了水,上二樓後,祁商陸從陽臺走進來說:“你男朋友還在外邊,沒離開,在抽煙。”
沈竟夕:“別瞎說,不是男朋友。”
不過她有些好奇,便去陽臺處望了一眼。
熟悉而高瘦的身影倚着車門,手指夾着根煙,橘紅色的煙頭在昏暗的夜色中若隐若現。
這一刻,沈竟夕感覺他好像不大高興,她也說不上是同情還是不忍,又跑下了樓。
聽見院門響動,側頭望去,瘦弱的人兒又跑了過來,許渡不由疑惑:“落東西了?”
“沒有。”
“那你這是?”
沈竟夕走近了一些,面對面看着他,說道:“我弟說你還沒走,我出來看看。”
他笑出了聲:“擔心哥想不開啊?”
沈竟夕:“你說話別總是這麽讓人無語好不。”
他勾了笑,移步,伸手撥了下她的頭發:“閑着沒事抽根煙而已。”
“不過哥有個疑問。”
“什麽?”
“你究竟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哥哥要怎麽追,才能追到你。”
沈竟夕:“……”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不着急,慢慢想,哪天想明白了,再告訴哥哥。”
說罷,他的語氣變得輕蔑:“不過,如果連我都追不到你,別人一定更追不到。”
沈竟夕:“…………”
“快回去吧,早點兒休息。”他說罷,叼着煙往車門處走,“哥也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