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小山說：“他脾氣可以很好，也可以很壞。”佟妃說：“他脾氣好就是為了達到目的屈服于別人，他脾氣不好就是忍不住的發洩不滿。他也說過我是頑固行善，讨厭我的頑固，我也得注意點收斂。不管什麽頑固到底不如裝受害者來得好。但裝的人生沒意思。”
卻說皇帝碰壁離開，興致沒盡，仍是不死心。太後早逼迫皇帝将佟妃遷出冷宮，皇帝之前一直不允，此刻因為觊觎小山，又迫于無奈想要改善母子關系，因此想到應允，回去就下了诏書。
佟妃只得搬出冷宮，仍舊住回遠處，衆多妃子福晉見形勢變化，都來找她修複拉近關系，使得她宮前人來人往，甚是熱鬧，佟妃讨厭那些，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日，皇帝趁佟妃不在，外出別處，沒有帶着小山，便□□了小山，小山拼命掙紮，可是終被他得手。等到佟妃回來，也不敢告訴佟妃，獨自垂淚，誰想幾個月過去，她肚子大起來害喜，被佟妃發現，方才知道。
佟妃想要去禀告太後，立她為福晉，她卻不願意，于是佟妃便找了人取藥，悄悄堕去了她腹中胎兒。正好這個事情被大力知道了，他自進宮以來，從來未這麽怒過，便思報複。
誰知道皇帝偷吃一次不忘情，又來偷吃，□□小山，小山不願意，見人就說皇帝□□她，鬧了個人盡皆知，又被太後知道，打罵小山一番，趕小山出宮。
不想小山父親為了錢，又把她賣給了一個又兇又惡的老男人。小山出宮後沒幾天，一時想不開，竟然碰頭而死。
大力雖然早已對小山沒有念頭，可是小山畢竟是他曾經動心過的女人，于是他便想要以牙還牙，便給皇貴妃下了慢性重毒，一個月下了十次毒，使她身體不好，卻也不能就死去。到了第二個月，皇貴妃便死去了。
據說她死去的時候，言語舉動絲毫不亂，端坐在那裏念佛號，長長的出氣就坐化了，顏色面目都很安詳端整，和平日沒有什麽兩樣。他也不禁佩服皇貴妃的心思能去到死亡的一刻。
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她只是釣着皇帝，只是為了讓她也愛他，就變成了她的狗，甚至還沒到确定她愛他才變成狗，手段真高。平日裏皇帝為了她暗中處理了多少人她都假裝不知道的，裝賢德，皇帝為了她高興也不說，兩個人對着演戲。
皇帝真是個惡心的人，他被一個女人寵愛了，便想要更多的寵愛，雖然他被一個女人傷害了，不會想要去報複，可是傷害他的人也總是能知道自己傷害了他，前來悔過對他好。
他戀盡百花還能讓人說他是個癡情的人，不會害女人。真是男人沒有智商，憑借厚黑兇惡也能贏。
他報複了，惡別想動他，和他庇護的人。皇帝是怕惡的吧，因為他自己就是惡，覺得惡才是狠的，就不尊重甚至害善，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他還從語言到行動裝善狠，為了坑善和示弱。
皇帝接受不了皇貴妃的死去，尋思覓活的，抱着她不讓入棺，後來又追封她為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後，他覺得封的皇後名字4個字6個字都不能表達他對皇後的感情，所以就用了這麽一長串的封號。
又為了她在建水陸道場，大辦喪事，還将宮裏太監與宮女30人賜死，同時讓全國服喪，官員一月百姓三日，讓朝中大臣皇親國戚都去空的陵墓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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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貴妃素日跟皇後比着做人，是以也招攬了一些擁護，其他人等見皇帝因她去世而悲痛，也都作出悲痛模樣來，為她吃齋念佛，連太後都裝模做樣傷心哀痛說：“我兒子的好媳婦兒啊，就是我的女兒啊。”
“我希望能讓他們二個人永續好合，好讓我不要老得那麽快，現在董鄂妃離去了，誰還能像她那樣侍奉我啊？還有誰能如此順我心意的呢？我有什麽話，又同誰訴說啊？又能和誰一起謀劃事務呢？”
天下的臣民也有如死了父母沒有不感到悲痛的……衆人都以為皇貴妃是身體不好染了重病死去，佟妃還感嘆，被人把玩的人命不長久。
她又聽說皇帝還是寵幸其他女子也不斷，皇上并且說：“皇族需要增添繼承人。皇貴妃雖然死了，我卻不能因為她而不近女色，我記着她就是對她有情意了。”
皇帝叫人畫了一幅皇貴妃的畫像挂在書房，供他時常觀看。佟妃聽了說：“能有個意思也不容易了，也許這樣的男人便算好男人吧，一般男人還做不到呢。我們不是該承認他們的确是愛情嗎？”皇貴妃和小山死去了她都沒有特別難過，只不過為了自保也只得做出難過的樣子。
這天佟妃和其他人在經堂為皇貴妃念經。休息期間，唐福晉說：“小山放着福不享，偏要尋死。”佟妃說：“她覺得沒活路了。覺得惡人把她活的路一切途徑堵死了，所以她才不想活。社會上絕望的人多了。”
唐福晉說：“其實如果小山家有錢，她可能不會死。皇上對她也是愛情，她何苦呢？”佟妃說：“我們現在幹什麽，不是為皇貴妃念經嗎？皇上對小山是愛情，對皇貴妃呢？好像你一說愛情就可以為皇上脫了責任。我是小山的主子，平日她拿了多少錢我知道，她父親卻積不下錢，可見不是有錢沒錢問題。”
楊福晉說：“可能男人的愛情也是有多有少吧。在愛情上，我喜歡這句話，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淚水，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你。”
佟妃說：“我怎麽就不明白呢？有人非覺得哭泣才是愛情。愛你的人舍得讓你流淚嗎？你愛自己會舍得讓自己流淚嗎？你愛自己會只讓自己溫柔對人嗎？那麽你愛別人也會只想對方溫柔對人嗎？”
唐福晉說：“還是沒有錢，像皇親國戚有幾樁這樣的事情？錢是有作用的。”佟妃說：“錢買不回人命。”唐福晉說：“我說的就是錢能買回人命。”
佟妃說：“小山是自殺死的。小山是不服軟，可是她選擇了一個愚蠢的方式表達了不會服軟，趁了她父親的意了。她父親說她不孝為自己脫罪，還說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大孽不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他言下之意小山死的罪有應得，還說他現在也愛小山。”唐福晉說：“小山死了他父親也不想吧。”佟妃生氣。
這個時候皇上來了，他坐下來打算念經。佟妃說：“皇上你覺得念經真的有用嗎？能幫助皇貴妃嗎？”
皇上說：“我喜歡佛法，因為讓我覺得熟悉、安全，能撫平我混亂的心。皇貴妃也喜歡佛法，我想也許多少能幫助到一點吧。”
佟妃說：“心若猿猴不能安穩，讓它發現自己處在籠子裏，它就老實下來了，不胡亂蹦跳。被籠子擺弄已經不如意，再被心擺弄，還有什麽意思？”
皇上說：“心已經失去了，皇貴妃的心變成了我的心，她的心雖然狠毒、有很多不美好，可是也有很多可憐，這不美好和可憐都是我不能體會的細膩。在她死去我才發現。”
“雲何現已滅，雲何淨諸覺，雲何諸覺轉，及轉諸所作，雲何斷諸想，雲何三昧起，破三有者誰，何處為何身。”
“我現在看的一段佛經，看進去也都是皇貴妃的細膩，皇貴妃的細膩是被傷害以後的細膩。為什麽我不能一開始就了解這細膩，那很難嗎？我以前抱着的是相反的角度。”
佟妃說：“為什麽毀滅你自己的心？不管世界善惡，我自逍遙，不被沾染一點塵俗，難道這樣就不能愛了嗎？”皇上說：“可是有心就意味着心被傷害，有心就意味着遭罪。皇貴妃的死可能傷了我的心，于是我的心沒有了，變成她的了。”
佟妃說：“愛情是用生命釀造的，一個人只能釀造一個果實。”皇上生氣了。佟妃說：“皇上為了黎民百姓操心，讓自己的自我被傷害的千瘡百孔，所以格外的需要被愛。這都是因為皇上犧牲了自己去愛別人，有時愛別人就相當于謀殺自己。人與人互相謀殺，樂此不疲。”
皇上說：“我現在比以前都愛皇貴妃，現在我有的只是記憶，但是我能記憶也已經滿足了。我想我心不清淨，還因為欲望多，欲望是人的煩惱。我很為欲望煩惱。我對皇貴妃也是一種欲望吧。我失去了她。”
佟妃不想理他，說：“哦？！說點別的。只需要一點點遺物，相似的痕跡，就可以做夢回到曾經的世界。但是記憶只是體會在精神裏的幸福，被世界吞噬的人，永遠不回來。”
皇上生氣的說：“你是說我和皇貴妃？”佟妃說：“沒有這意思。只是随便說到這裏。”皇上說：“皇貴妃去了冰冷的地方，那裏一定很冷，所以她的身體才變得那樣。她一動不動，也許還會消失。我覺得世界也沒有意思了，我不能接受沒有她的世界。”
佟妃看着湊近自己的他，他的眼神是小孩的天真無邪，皇上說：”現在她走了，我卻發現滿世界都是她，當我遇到疑惑的奏折都沒人說說，當我感覺孤立無助都沒人支撐我，只有她讓我覺得不會傷害我、能幫助我、真的懂我。”
“她那麽努力的做個好女人好賢內助好皇帝的好女人，可是我讓她失望了，我對不起她，別人對不起她，無法彌補了。她死了我覺得我的生命也結束了，我就是為她活的，原來我就是為她活的，她死了一切都沒意義了。”
佟妃說：“其他所有人都不能拉住你嗎？”皇上說：“不能，其他都是傷害我的，他們會讓我活得生不如死。只有皇貴妃才是最愛我的。我對不起她，我要彌補她，即使她死了，我可以做的我就盡量做。”
衆妃嫔聽了都哭嚷起來：“皇貴妃，你不能去呀！”“皇貴妃，你的好我們永遠不忘記。”“皇貴妃，你死了也活着，就好像你還活着一樣跟我們在一起過。”
皇上卻答非所問的說：“皇貴妃問我‘一口氣不來何處安身’。她的心事濕漉漉的，我不夠愛她，她為我而死。”他的身體緊緊的蜷縮着成一團，頭也低下來，可是他的眼神很柔軟，聲音也柔軟，他的臉上是放松的神情，讓人看了舒服想要微笑，他沉浸在回憶裏。
佟妃說：“很多人只在無法克服的人面前忠誠，你若給他自由和善愛就意味着被背叛。但是同時他們還需要對方給他們好處，因為沒有好處他們是不會跟別人在一起的，如果只是覺得玩不過你，就不愛跟你在一起，這是男人的尊嚴，也是男人的謹小慎微、不安全感。”
“皇貴妃讓你沒有這些顧慮，還能貼心為你，難為她了。我也為你難過，能遇見一個合意的女人可能是很難，你接觸了這麽多女人才遇見她。”
皇上說：“皇貴妃是獨一無二的。皇貴妃是我的女人。我是天下之主，皇貴妃卻在我之上。”他站起來去把皇貴妃的牌位抱在懷裏，想要離開，說道：“不管什麽牛鬼蛇神，佛祖閻王，都不能把皇貴妃從我身邊搶走”。
衆人哭的哭爬的爬，一聲聲叫着：“皇上。我也愛你，你不要丢下我。”“皇上你把牌位抱走了我們怎麽念經。”“天妒紅顏，皇貴妃你不該死啊。”……等等。
皇上聽到衆人哭喊，又和顏悅色的回身把牌位放回原來的位置，坐下來，看看剛才說不要丢下她的福晉，正是唐福晉，說把牌位抱走沒法念經的是淑惠妃。
佟妃說：“你的眼神那麽平靜，憂傷躲在深處看不到了，愛可以拯救所有的沉淪，她們用她們的熱情撕開了傷害你生命的枷鎖。枷鎖想要鎖住的太多，而你也需要枷鎖，枷鎖離開了你卻還可以換別的枷鎖。”
“獨一無二也許也是，我不欠世界任何，我願意遠離世界。可是有些人卻願意跟世界互相欠，喜歡在世界裏。時間不只是意念，還是血肉，是生死。”
她抓向空中的煙，說道：“你能抓到青煙嗎？你能鎖住它嗎？鎖不住是什麽感覺？它是獨一無二的。”佟妃說完便低頭念經。皇上驚惶的坐在那裏，過了一會又平靜下來，也開始念經。
過了幾天，佟妃手上拿着一串紅色的寶石項鏈說道：“我今天特別喜歡紅色的寶石。如果你不夠真的喜歡它，你又怎麽會擁有它很多呢？即使你真的擁有了它又有什麽意思呢？丢棄了你真的喜歡的。我一刻也不想跟我真的喜歡的分開。”
玄烨說：“額娘，不分開是不可能的，人應該理性一些。”佟妃看看他，放下手裏的珠串，說道：“端順妃的養女固倫端敏公主喜歡你，你喜歡她嗎？”玄烨說：“不喜歡。”
佟妃說：“她總是對你好，說喜歡你，你不喜歡她為什麽不告訴她？人千萬別把別人的善意、愛意，當成好欺負。”玄烨低下頭說：“我長大了不想要她那樣的媳婦。”
佟妃說：“那你就告訴她。別跟你父親學。另外，你的身體都還是小孩，就想着娶媳婦了？為什麽你是小孩不能娶媳婦？”玄烨說：“大人不讓。”
佟妃說：“你還沒長大，娶媳婦就會生小孩，父母要養小孩，你現在都還是被父母養育的。”玄烨說：“想也不行嗎？？”佟妃說：“想了就會做。你能光想不做嗎？”玄烨說：“不知道。” 佟妃說：“不确定就不要那樣。”
玄烨說：“可是我看到和碩柔嘉公主很喜歡，總是想要抱抱她，就好像她是我的。”佟妃說：“她不是誰的，不抱抱就是你喜歡她了。抱抱她你會傷害她，傷害了她她會難過。”
玄烨說：“我喜歡太陽，可是我不能抱抱太陽，我喜歡火焰，可是我不能抱抱火焰。”佟妃說：“嗯，你怎麽想出來的？”玄烨說：“和碩柔嘉公主說的。”
佟妃說：“你想她是你的，是違背她的意願，讓她屬于你，和□□差不多可怕。花兒剛發芽，去摸索它它可能就死了。”
玄烨說：“我就是喜歡所以幻想一下。那我喜歡寶貴行嗎？他聽我話，願意屬于我。”佟妃說：“不行，人與人之間不是互相屬于。同性之間更是不可能做夫妻。”玄烨說：“對呀，沒見過同性做夫妻的，因為不能生小孩嗎？”
佟妃說：“同性之間可以做好夥伴，做夫妻是有一些夫妻生活，同性不能有的，這些生活能導致生小孩。你不生小孩做什麽夫妻。”
玄烨說：“那我永遠屬于額娘，我長大了娶額娘。皇阿瑪不愛你，他為了皇貴妃的死去也要跟着死去，将來額娘先我而死，我也跟着額娘死。”
佟妃說：“你不屬于我，你就是你，不屬于任何。額娘生了你就不能娶你。是你娘就不能是你媳婦。額娘死了也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玄烨說：“為什麽不能娶。”佟妃說：“娶了會倒黴。這是現代人知道的規律。”玄烨說：“那我長大了不娶媳婦了，陪着額娘。額娘最好了。”
佟妃說：“就算額娘再好，也只是額娘呀。得離開額娘自己開花結果呀，生小孩這樣人才會延續下去，如果當時額娘沒有和你皇阿瑪結婚也不會有你呀？小孩長大了就要從父母的世界走出來，離開父母世界有自己世界，自己去接觸世界。”
“孩子你出生了，世界就也是等你去發現的，所有都是的，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才算獨立，不過人也得獨立于家庭，人要獨立就得從世界之中剝離出來，不能被囚禁在占有屬于、奴役和被奴役的想法裏。”玄烨說：“額娘我有點懂得了。”
佟妃說：“剛才你說的覺得和碩柔嘉公主是你的，在社會上的人看來，男女關系就包含了這種狀态。聰明的孩子自己闖世界，而不是按照別人的指揮走路。不過別人的話也得參考。”
玄烨說：“是我的東西我想要怎麽對待就怎麽對待。”佟妃說：“是嗎？”玄烨說：“是不對的。”佟妃微笑着說：“好孩子。好孩子聰明，懂得尊重，也懂得什麽是兇惡，就不容易上當。”
玄烨說：“什麽是感恩？”佟妃說：“感恩就是無欲無求的狀态，去體會得到，懂得回報，對外界好。”
玄烨說：“那還是認為自己得到，所以得到的是資本，給予的是生産物。先得到再給予，還是自我中心呀？要是有些人，你感恩，正好被他們利用來索取，他們自己不感恩，怎麽辦，他們更自我中心。”
佟妃說：“你覺得哪個聰明？你沒辦法應對嗎？”玄烨說：“我辦法太多了。不過額娘，就沒有一個最高的境界嗎？”
佟妃說：“有最高就有最惡。耶稣教有句話天堂的門是窄的，意思就是一點瑕疵也不容，不允許犯一點錯，佛教裏也有說法，通往天堂的路千條萬條，意思就是不是只有一個對的選擇。”
玄烨說：“哪個對？”佟妃說：“你說呢？”玄烨說：“都對吧。”佟妃說：“聰明的孩子。去一邊玩，自己想，額娘要幹自己的事情。”
說罷離開了去拿沉香，點起來一支，她說：“生活多麽繁瑣，繁瑣需要變成簡潔，可是簡潔是丢失了什麽？”玄烨就跑開了。
沉香冉冉的燒起來，香煙四溢。佟妃就趴着看起來，口裏說道：“沉香雲，袅袅。我喜歡這帶着甜的香味，有溝渠的味道有明月的味道。飛天的舞袖就是模仿的它吧？舒卷，随風擺動。向它呼氣它迎向我，它迎向風。”
“就這麽燃燒盡了，軀體一點點的萎落，經了火便成粉末。灰也還是殘留着一點香氣，灰也不舍得丢。擋住風，不讓它走失一點，可是正是因為風，它才會舞蹈。我留不住你，可以畫下你。”
佟妃就拿着毛筆在紙上畫起來，打算畫好了，再畫到牆上。她收起筆，放空的看着門外說：“時間已經走到這一天，順治十七年九月……”，還沒說完，皇上閃了出來。佟妃驚詫的說：“你怎麽總是這麽閃出來。”
皇上說：“不必行禮，該幹什麽幹什麽。”佟妃就坐下來繼續畫煙。皇上走進來坐到她旁邊，佟妃卻挪了挪，皇上又靠近一點，佟妃說：“皇上你坐的跟我近，我會緊張。”
皇上就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龐，說：“我舍不得親你。我只是摸摸你。你為什麽會緊張？” 佟妃說：“不知道，跟有些人有些時候坐的近就會緊張。可能不安全感，尤其有男女關系方面的不安全感。”
皇上說：“我夠不着你。”佟妃說：“是我們互相夠不着。你現在很深情，好像一個深情的小野獸。可是你覺得我會喜歡這種原始野蠻具有破壞力的人嗎？靠近是危險的。何況我們已經過去了。”
皇上突然親了她的眼睛一下說：“不知道你的往世是怎麽樣的？熬了多少歲月熬成這樣的。今天我又格外愛你，雖然你有毒。不知道是哪一世，殺死了你的愛。”佟妃說：“那麽又是哪一世你的愛被殺死。”
皇上說：“恨是愛的影子嗎？所以恨也會永遠？愛情的另一面就是恨情。為什麽男女之間總是無法和諧呢，可是卻又非要湊到一起。我們能做到的就是放下。”佟妃說：“別人放下我記得。我對你也沒選擇恨，也不愛，只是平淡了而已。”
皇上的眼睛變得潮濕，雖然沒有淚水的痕跡，可是眼睫毛也好像濕漉漉的挂着露水，他火熱執着又寒冷絕情的看着佟妃，帶有控制欲。佟妃說：“你不珍惜被你背叛的嗎？”
皇上說：“我想要抱抱你，你縮到我懷裏吧，縮的進來嗎？”佟妃說：“那很別扭。”皇上突然流淚，很順從的樣子。
佟妃說：“你是不是很難過，我怎麽陪伴你讓你好過一點？”皇上說：“握着我的手。”佟妃說：“我想要抱抱你。你縮進來吧。”
皇上半推半就的靠進她懷裏，佟妃抱着他說：“別委曲求全，不想縮進來就別縮。”皇上說：“我覺得我被世界撇開了，我也想要撇開世界。世界對不起皇貴妃，我也覺得我也被對不起，我就想要離開。”
佟妃說：“什麽意思，皇上想躲開世界？感覺被傷害？其實生活在世界上，随處随時可以隐士态度，不必把世界卻之門外不幹擾自己才可以，而是自己的思維首先選擇和做到，想清楚。”
皇上說：“你不了解我的心情，你不明白我的感覺，你說的只是一些你以為的好辦法，可是我是你拯救不了的劫難。佛渡有緣人，是因為有些人佛也渡不了，也許我就是佛也渡不了的人。你呢，你覺得你可以被渡還是渡我。”佟妃說：“那你不能自己渡自己嗎？”
皇上不說話了，離開了她，走出了門。最後他要消失在佟妃視野裏的時候，回頭望了望。佟妃一直看着他。他也一直看着佟妃。
她穿着粉白色的日常衣服，月白色的衣裏裙，站在那裏，她的臉龐帶着尋常的神色，不驚不喜不悲，那是他們無緣的表示。
她的院子裏一角也有個小荷花池，以前她也常常坐在池邊看書。現在玄烨坐在那裏不知道幹什麽。皇上就離開了。
佟妃說：“小飛，你搬動椅子的時候不要發出那麽刺耳的聲音，地面和椅子都在抗議，想要打倒我，并且真的能過來打到我身上，還有腦袋上。我不想讓自己變得糊塗，才感覺舒服。”小飛的宮女聽了輕輕的搬動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