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第38章 38
◎熱戀期不可複制◎
虞豐河手術的這天是周日, 思前想後,虞韻初還是提前一晚告訴了蕭凜白,她并沒有要求他一定到場, 因為她知道蕭凜白不可能不來的。
果然, 他比她這個女兒表現得還要積極, 大早上就開車到她家小區外面等着,載她們母女去醫院。
虞韻初昨夜沒睡好, 臉色肉眼可見地充滿疲憊, 棠棠小聲對爸爸說:“媽媽可擔心姥爺了,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
蕭凜白自然明白虞韻初和父母的感情有多好, 她的家庭圓滿和諧, 自幼當掌上明珠被捧着長大, 和他不一樣。
對她來說,父母是最大的精神支撐。
虞韻初曾經說過的, 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父母老去,連夢都不敢做,因為不知那天真正來臨時, 她會有多崩潰多無助。
只要有爸爸媽媽在, 她永遠都是小孩。
“會沒事的。”
手伸過去,蕭凜白用力握緊虞韻初的手, 發覺她的皮膚冰涼涼的,慌亂全體現在情緒裏。
虞韻初看一眼窗外, 無形中反扣住蕭凜白的手,将手指沒入他的指間。
不出事不知道,一旦發生了什麽事兒, 才會覺得有個人陪在身邊挺好的, 很踏實。
起碼不會那麽孤單, 有個人陪伴就好像有了支撐。
畢竟像她這樣的獨生子女,也沒有兄弟姐妹幫忙分擔,全部的壓力都要她一個人來扛。
醫院裏,虞豐河正在做術前準備。
Advertisement
怕他情緒産生波動,蕭凜白沒有進到病房,說等做完手術出來再見面。
虞韻初一想也好,她爸脾氣沖,血壓高,以防手術的風險加大,還是別冒險了。
就這樣,虞豐河被推進手術室,在他進去前,棠棠在他的臉上親了口,說:“姥爺,你回頭再帶我去古玩市場淘東西吧?我同學都可羨慕你給我買的那些小物件了。”
很明顯,經此一事後,棠棠對生死的概念比以前明确了。
虞豐河聽出來她在害怕,擡手摸摸她的臉,“沒事,姥爺就是進去做個小手術。”
棠棠眨下眼,“我在外面等您出來。”
“好。”
手術室的門關上以後,蕭凜白才過來,一回身看到他,林頌芝有些訝異。
再見她女兒的臉上沒表現出意外,林頌芝就明白他們是商量好了的。
蕭凜白身高腿長,往那一站,路過的小護士看到他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男人身着純黑色定制西裝,搭配同色暗紋領帶,袖扣和領夾都是銀白的,處處透着低調與精致,看起來與周圍場景格格不入。
每次看他,林頌芝都很滿意,說話的聲音都柔和許多,“小白,你怎麽專程跑一趟,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啊……”
“媽,蕭凜白早就過來了,怕我爸看到他情緒激動才沒有露面。”
了然點點頭,林頌芝不免覺得感動,“你有心了。”
蕭凜白:“應該的,阿姨。”
-
手術快要結束的時候,蕭凜白去買了小米粥,還有一束花。
虞豐河被推出來時還在昏迷,護士說要等麻醉效果散了之後才會慢慢醒過來。
進去病房約摸十多分鐘,虞豐河總算睜了眼,林頌芝揪着一顆心,見狀連忙問:“你沒把我忘了吧?”
虞豐河無語又好笑,“我做得是開腹手術,不是開顱。”
聽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林頌芝松了口氣,這才慢慢把提着的心放下。
這幾天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直在擔心手術發生什麽意外,直到此刻才感覺踏實一點。
虞豐河說完那話,目光一轉,居然看見了蕭凜白。
咳嗽了聲,他別開頭用冷硬的聲音詢問:“你怎麽來了?”
“叔叔,我聽說您今天做手術,過來看看。”蕭凜白走到病床邊,“您術前空腹,這會兒餓了吧?”
話音剛落,林頌芝連忙把話接過去,“小白想得可周到了,專門去給你買了小米粥,趁熱喝點。”
“你倒是叫得親切。”虞豐河閉了閉眼,“我需要休息,你們都走吧,留一個人在這照顧就行了。”
沒想到話說完,蕭凜白竟主動請纓,“那我留下吧。”
他想得很簡單,除了要和虞豐河搞好關系,還有一點是看林頌芝的臉色特別憔悴,猜她這些天肯定沒休息好,想着讓她回去休息休息。
林頌芝和虞韻初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驚訝。
小白這個舉動還挺勇的,居然敢單槍匹馬應對這怪老頭。
“別了,我爸他……”虞韻初停頓幾秒,虞豐河還以為她要說什麽,沒想到竟然是:“那麽難伺候,你搞不定。”
他難伺候??
虞豐河心中冷笑,望着蕭凜白,“既然你這麽想留下來,那就你了,只是沒照顧人的經驗可別逞能。”
“我有。”蕭凜白怕他不信,“我爺爺臨終前就是我在病床前照顧的。”
“你要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林頌芝笑了笑,觀察一下虞豐河的臉色,繼續說道:“醫院裏其實有配的護工,所以也用不着做什麽,在這兒看着就行。”
“那更好了。”蕭凜白看起來很淡定的樣子,“阿姨,您回家休息會兒吧。”
林頌芝和虞韻初自然都能看出蕭凜白的用意所在。
離開病房後,林頌芝不由得感慨:“小白這女婿靠得住啊!患難時刻見真情,真不錯。”
“八字沒一撇,就叫上女婿了?”
“早晚的事兒。”林頌芝笑着,碰下女兒的胳膊,“媽都過來人了,你倆那小眼神我還能看不出來?”
棠棠跟在一邊,聽到姥姥和媽媽的談話,下意識接了句:“爸爸和媽媽都睡在一起了。”
???
虞韻初很想把棠棠的嘴給捂住,可惜來不及。
這孩子怎麽什麽都往外說呢?
林頌芝的臉上流露出了然的神色,意味深長看了眼虞韻初,說:“怕你覺得害臊我就不問了,但你得有點數。”
她有什麽數?
虞韻初只疑惑兩秒就明白了,她媽是提醒她不要再懷孕了。
雖說社會開放,但是和母親讨論這樣的問題還是有點兒尴尬,虞韻初索性保持沉默。
-
蕭凜白在病房待到快黃昏,虞韻初讓棠棠跟着林頌芝,怕她累到,沒讓她來醫院。
帶了晚飯,虞韻初過來和他換班。
沒想到推開病房門,竟然聽見自己父親的笑聲。
“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就欣賞曹操,雖然被稱為“奸雄”,但他的智謀、文才、愛才都值得我們學習,易中天先生不是還稱他為“可愛的奸雄”嗎?”
虞豐河的聲音裏透露出明顯的愉悅,緊接着又感嘆:“沒想到你竟和我看法一致,碰到志趣相投的人那可是一大幸事。”
虞韻初一愣,很快明白過來。
她爸這是在和蕭凜白讨論古代政事。
可蕭凜白最欣賞的難道不是諸葛亮嗎?這還是之前他們倆一起看《三國》時知道的。
看樣子為了迎合他爸的喜好,這位原則性極強的人也放棄了他的底線。
“爸,你們聊什麽呢?”虞韻初走進去,假裝沒聽見。
一看見她進來,虞豐河的笑容頓時收斂住。
“沒說什麽。”他立即轉移話題,“你媽做了什麽好吃的?”
“小米粥。”虞韻初把保溫桶放下,“您現在只能吃這個。”
見老爸的臉上閃過一抹無語,虞韻初禁不住笑出聲。
轉頭看向蕭凜白,她說:“你在這兒陪了一下午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那叔叔這邊……”
“我在這裏看着就行。”
知道虞韻初不是在故意客氣,蕭凜白也沒有再堅持,他的确還有公務要處理。
“需要我過來的時候打個電話。”臨走前,他低聲交代。
虞韻初點頭,“路上小心。”
見她站在那兒沒動,虞豐河不由皺眉,“你怎麽也不去送送人家?”
“喲,我沒聽錯吧?”眼底閃過揶揄,虞韻初佯裝痛快點下頭,“行,聽您的。”
轉身走出病房,虞韻初趕在蕭凜白進電梯之前攔住他,“我爸讓我來送送你。”
“不用……”蕭凜白反射性說了這兩個字,但下一秒卻短暫擁抱了虞韻初,“不過能和你單獨說說話,我很開心。”
他在試着表達自己內心真實想法。
講完那句話,蕭凜白便放開了虞韻初,輕輕對她揮下手,“回去吧。”
“嗯。”虞韻初看着電梯門合攏才轉身離開。
這條走廊很長,往前是一間間交錯的病房,夕陽灰黃的日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地板上落下斑駁陸離的光圈。
黃昏之時,無端落寞。
在病房外站了會兒,虞韻初才回去。
虞豐河半合着眼皮,聽見腳步聲,直接把眼睛閉上了。
他以為女兒要跟他說什麽,結果猜錯了,虞韻初只是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低頭看起手機。
氣氛沉寂已久,終究還是虞豐河先打破僵局,“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
“沒有啊。”虞韻初反射性回答。
“不問問我對小白的看法有沒有什麽轉變?”
他爸居然也随他媽那麽喊了。
虞韻初笑了聲,“我尊重您老人家的任何看法,不管您是喜歡他還是讨厭他,都可以。”
聽聞,虞豐河在心底暗嗤了聲。
他女兒這腦袋瓜轉得就是快,看出來他對蕭凜白很滿意,故意說這樣的話,以防被他和他媽聯合催婚。
表面上,是林頌芝當媽的在操心女兒的終身大事,實際上,虞豐河當爸的他也着急,特別是自己生了病以後,特害怕自己突然撒手人寰,這家裏沒個頂梁柱。
虞韻初看出她爸的想法,又開口道:“我對自己和蕭凜白目前的相處方式挺滿意的,也不打算那麽快的進入到下一步。”
其實她真正想表達的是,好的伴侶關系不一定非要用結婚證來維持,但這種觀念是不會被父母這輩人認可的,不如不說。
虞豐河話還沒說就被堵回去了,幹脆背過臉去,一個字都不講了。
-
幾天後,虞豐河便出院了。
他的手術屬于微創,傷口愈合得很快,術後恢複情況良好,也沒必要再待在醫院裏浪費醫療資源。
蕭凜白這幾日忙前忙後地跑,每天都會到醫院裏看看,雖幫不上什麽忙,但有這樣的态度和心意,也夠讓人感動的。
誰不知道他工作忙,願意抽空過來,不嫌醫院門口堵車浪費時間,這也是夠有誠意了。
為了慶祝虞豐河平安出院,林頌芝準備做一桌好菜,專門給蕭凜白打電話請他來吃。
這麽看起來,她的目的仿佛是後者,因為要叫蕭凜白來吃飯才有了這次慶祝。
虞韻初做了個蛋糕帶過來,進門後先放進冰箱,問她媽菜準備好了沒有,還有沒有缺的她去買。
“當然準備好了,不然等客人來了我現做嗎?”林頌芝叫她去廚房裏看。
好家夥,流理臺上擺了十幾個盤子,每一道菜的食材都整整齊齊地碼在盤子裏,虞韻初看到了她愛吃的蔥燒海參、紅燒魚塊這些菜,平時她媽很少做,只有過年才有這種待遇。
錄了段視頻發給孫曦,虞韻初問她要不要來蹭飯,前天她去醫院探望她爸,她媽還讓她回頭來家裏吃飯。
[已經在去的路上了,等我!]
以為她在開玩笑,卻不想十分鐘後,門鈴聲響起,來的人還真是孫曦。
“早在你問我之前,阿姨就給我發微信了。”
孫曦拎着兩瓶紅酒,傲嬌哼了聲,“你還沒阿姨惦記我呢。”
虞韻初表示慚愧笑了笑,林頌芝走出來,表示同意地點頭,“你倆這是塑料姐妹花。”
“阿姨可以啊!你都會說網絡用語啦?”孫曦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去卧室看了眼虞豐河,沒待一會兒,孫曦就和虞韻初出去了。
“叔叔恢複得挺好的。”
“我剛知道的時候都快吓死了,很怕會擴散。”虞韻初撫摸着胳膊,不忍心再回憶。
這種事情誰攤上誰知道,安慰也是蒼白無力的。
不聊不開心的了,虞韻初過去攬上她胳膊,低聲道:“等會兒蕭凜白也會來。”
“真的假的?”這事兒孫曦不知道,“叔叔不反對了?”
“做完手術那天下午,蕭凜白獨自留在病房照顧我爸,也不知他做什麽了,讓我爸的态度突然之間發生大轉變。”
“看來他也沒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叔叔這樣老謀深算的人都能被他拿下。”孫曦和虞韻初去到陽臺,“我看他在你面前是故作乖巧,扮豬吃老虎。”
“你的意思是他在我面前演戲?”
“對啊!他跟你在一起幾年,肯定知道你有多心軟,想搞定你,那肯定不能硬碰硬。”
“不會的。”虞韻初搖搖頭,也不知自己怎麽那麽篤定,“蕭凜白他只有面對我的時候才緊張,不是能夠裝出來的。”
兩人聊着天的功夫,順路去學校接了棠棠的蕭凜白過來了。
不過,只有他自己,沒見棠棠的身影。
虞韻初一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去對面了。
果不其然,蕭凜白說棠棠一路上都在跟他講顧燃哥哥有多好,同他聊兩個人之間發生的趣事。
等來到家門口,父女倆碰巧撞上顧燃開門下去扔垃圾,棠棠就陪他一起了,要在樓下玩會兒再上來。
虞韻初對此已經見怪不怪,蕭凜白卻很警惕地側耳詢問:“棠棠不會喜歡他吧?”
聞言,虞韻初一下睜大眼睛,“你開什麽玩笑?棠棠還不到九歲。”
“現在的孩子都早熟,我像她這麽大的時候,班裏已經有女生給我寫情書……”
說到這裏,意識到不對勁,蕭凜白連忙噤聲。
虞韻初皮笑肉不笑扯下唇,“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咯?”
男人薄唇緊抿,沒有回答。
眯眸打量着他,從額頭到鼻梁再到下颚,修長脖頸白皙,隐約可見血管,鋒利的喉結忽然動了動,連襯衫的褶皺都在漫不經心地勾人。
虞韻初冷不防伸出手,勾了下他的領口。
“行情真好,反正我是沒體驗過三年級收情書的感覺。”
蕭凜白:“………”
-
樓下,棠棠和顧燃又去了門口的小超市。
天氣越來越冷了,雪糕是肯定不能吃了,棠棠要了一根烤腸,顧燃接着付了錢,她咬一口,奇怪地問他怎麽不吃,顧燃搖搖頭,沒有解釋。
兩個孩子沿着樓前的那條路慢悠悠往前走,棠棠不習慣這麽沉默的氣氛,歪頭看顧燃一眼,問:“你不開心嗎?怎麽都不說話?”
“我不是一向都不愛說話嗎?”顧燃嘀咕着,踩着地上的碎影。
“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烤腸咬到最後一節,棠棠仰頭看向天空,“你說,上初中的感覺怎麽樣啊?”
“……我才上六年級,謝謝。”
棠棠皺眉,“這我當然知道,我是在好奇。”
“這有什麽好奇的?人生走到哪個階段自然就知道那個階段的事情了。”
“你說話怎麽跟我姥爺似的?”棠棠嫌棄又好笑,不知不覺走到了樓道門口,她主動邀請,“你到我們家吃飯吧。”
“不去了,要寫作業。”
“去嘛去嘛!姥姥做了很多好吃的呢。”棠棠抓住他的胳膊,撒嬌賣萌似的搖晃幾下。
拒絕的話哽在喉嚨裏,顧燃到底沒忍心說出來。
于是乎,他跟着林晚棠去到她姥姥家,林頌芝一看顧燃來了,驚喜得不行。
果然還是棠棠能請得動他,平時他爺爺不在家,她讓他到家裏來吃飯,他都會以作業多為由,怎麽都不肯過來。
“燃燃,你來得正好,我還打算盛些菜給你們送過去呢。”林頌芝熱情招呼。
顧燃腼腆一笑,規矩地坐到沙發上,不知該說什麽。
見他有些局促,蕭凜白坐到旁邊跟他聊天。
“平時喜歡做什麽?”像鄰家大哥哥似的很随意地問,蕭凜白沒擺長輩的架子。
“打王者。”顧燃很誠實。
這個年紀的孩子很正常,蕭凜白了然颔首,“很喜歡游戲嗎?”
“還好吧,只是沒有事情做。”顧燃斂下眸,有些不自在。
“沒有報興趣班嗎?”
“爺爺給我報了一項書法課。”顧燃每次回答都很認真,“游泳是我自學的。”
“你們在聊什麽呢?”棠棠拿了兩瓶酸奶,遞給顧燃一瓶。
等下一秒才發現自己沒給爸爸拿。
讪讪然一笑,棠棠故意問:“爸爸,你是大人應該不愛喝吧?”
言外之意,這是小孩子才喝的。
蕭凜白感受到自己被區別對待了,也不能發表意見,勉強點頭道:“對,我不愛喝。”
“那就好。”棠棠嘿嘿一笑,坐到顧燃旁邊。
見自家女兒旁若無人跟顧燃聊天,完全把他這個爸爸當成透明人,餘光都不往他的方向瞥一眼。
蕭凜白在心底無奈感嘆一聲,突然感覺到女兒長大的失落。
-
今晚的聚會十分開心,有孫曦熱場,虞豐河還有林頌芝的笑聲沒聽過。
孫曦很會找話題,專挑他們老年人愛聊的點兒。
要不是身體還沒完全康複,虞豐河還得跟她多聊會兒天。
林頌芝一直催他回房間休息,不得已虞豐河只能提前離席。
他走之後,林頌芝也跟着去卧室了,沒長輩在,氣氛輕松多了。
孫曦聊起他們在大學裏的趣事,問棠棠想不想知道她爸爸媽媽談戀愛是什麽樣子的。
棠棠忙不疊點點頭,微微一笑,孫曦拿出手機,“我這裏還有照片。”
虞韻初都不知道這事兒,“你什麽時候拍的?”
“看你們賞心悅目偷偷拍的,後來你倆分手了,我肯定不能拿出來,不過這照片拍得太好了,我也沒舍得删。”
點開被她保存在網盤裏的照片,孫曦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櫻花樹下唯美的春日圖。
少年白衣黑褲,背着單肩包,面前的女孩穿着藍色的長裙,柔軟的長發散至後背。
她的頭頂落下一片櫻花的花瓣,少年擡手為她拂開,而她垂下頭,似是害羞一般。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以及,只有成年人才能看出來的赤誠而熱烈的濃濃愛意。
虞韻初有些恍惚,那時的她居然這麽嬌羞嗎?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過這樣的時候。
熱戀期是不可複制的。
那時靈魂契合,可以從窗臺的花聊到宇宙爆炸。
“這是我爸爸媽媽嗎?”棠棠一臉茫然,分別看看他們兩人,“一點都不像哎。”
“這張照片十年前拍的,跟現在肯定不一樣了。”孫曦把話接過去,問棠棠,“是不是有種偶像劇男女主角的感覺?”
沒想到棠棠居然說:“我好想見見那個時候的爸爸媽媽。”
這話一出,氣氛仿若凝固住。
孩子的話也許是無意的,卻像一顆小石子丢進心湖裏,激起漣漪。
虞韻初無聲摸摸棠棠的後腦勺,問她為什麽。
棠棠搖搖頭,她也回答不上來,喃喃道:“我就是覺得那個時候的你們和現在不一樣。”
話說到這兒,她擡起頭看向蕭凜白,“爸爸,你鼻子上的那顆痣呢?”
棠棠問的,也是虞韻初也知道的,她沒想到女兒居然能關注到這點。
蕭凜白目光閃爍了下,輕聲回答:“被我點去了。”
“哦。”棠棠點下頭,“我覺得那個時候的爸爸更溫柔。”
“………”那一定是圖片帶給她的錯覺。
虞韻初心想,那時的蕭凜白可比現在冷漠多了。
“什麽時候,你們再去校園裏重拍一張照片吧?”孫曦忽然出聲提議。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情緒莫名激動,舉起酒杯,“等明年春日櫻花盛開,好不好?”
虞韻初回過神,不懂她怎麽突然這麽感性,搞得她也有些心潮澎湃。
轉頭和蕭凜白對視一眼,他先應下,“好。”
其實他很久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想法,帶着棠棠和虞韻初一起回大學校園裏走走。
但在看過這張照片以後,他又改變了主意,還是他們兩個人去吧。
因為那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回憶。
-
時間一晃從深秋進入冬天。
棠棠今年的農歷生日恰巧在立冬這一天。
這是父女相認以來,蕭凜白給她過的第一個生日,自然無比重視,柳美伶那邊一直催蕭凜白,讓他好好幫棠棠準備。
但她沒辦法在生日這天幫棠棠慶祝,畢竟還有虞韻初她爸媽,總不能在沒結婚之前就讓兩家人見面吧?那也太尴尬了。
柳美伶能理解,棠棠的戶口是落在她姥姥那邊的,說起來還是她家的孩子,發言權也在她那兒。
虞韻初如今做到這一步已經讓她很感激了,她能大度地不計前嫌,已經很不容易。
在工作間隙,蕭凜白一直在思考該怎麽給棠棠過生日。
他想過要帶她們去一座小島上過,遭到了虞韻初的反對,說時間來不及,那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為棠棠在游艇上辦生日派對,虞韻初又說這樣太鋪張浪費。
不如等明年,十周歲的生日,更有紀念意義。
思前想後,蕭凜白決定還是在家裏給棠棠過,他親自下廚做一桌菜,虞韻初親手做個蛋糕,不比那些隆重的儀式更具有幸福感?
果然,将這個想法告知虞韻初之後,她終于同意了。
但——
萬萬沒想到,棠棠不想過這樣的生日。
在蕭凜白接她放學回家的路上,一詢問她想不想在家過生日,棠棠猶豫都不曾,飛快搖了搖頭。
“爸爸,你也太不用心了,菲菲的爸爸可是在城堡裏給她過生日的,因為她喜歡艾莎公主,她媽媽就滿足了她的願望,請了好多迪士尼的小夥伴過來。”
“………”蕭凜白不知要怎麽說了。
他好像過于在意虞韻初的意見,而忽略了孩子的期盼。在她心裏,這是爸爸給她過的第一個生日,她必然會在心裏偷偷盼望着,爸爸會給她過一個極其盛大的生日吧。
這似乎是父母的弊端,明明是給孩子慶祝的,卻非要依照大人的意見,不去顧慮她的感受。
這實在不應該。
“那你想怎麽過呢?”蕭凜白耐心詢問。
棠棠笑了笑,“我最近喜歡奧特曼,想讓奧特曼從天而降,來給我過生日。”
這有點兒難度……
“從天而降是怎麽個降法?”蕭凜白沒聽明白。
“當然是從天上沖下來了,爸爸你難道沒有看過奧特曼嗎?”
“………”人家小女孩喜歡艾莎公主,怎麽到他女兒就喜歡奧特曼了?
這個願望比讓他上天摘星星簡單不了多少吧?
不過既然是女兒想要的,他一定會努力為她實現的。
蕭凜白不敢輕易誇下海口,只認真說道:“爸爸盡量不讓你失望。”
棠棠直接忽略“盡量”兩個字。
洋溢着滿臉燦爛的笑容,歡快說道:“謝謝爸爸,那我就等着奧特曼在生日那天來找我咯。”
蕭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