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第39章 39
◎我的結婚證不好拿◎
蕭凜白把棠棠的生日願望告訴虞韻初後, 想要征求她的建議，只換來她欽佩的一句：我相信你，可以的。
以往都是虞韻初絞盡腦汁想該怎麽給女兒過一個特別的生日, 今年終于不用輪到她操心, 自然能躲多遠躲多遠。
看起來, 虞韻初是完全把籌備生日的事情交給他了。
假裝奧特曼這事兒并不難，難的是要如何從天而降。
針對這一點, 蕭凜白設計了很多方案, 最後終于決定了。
為了女兒，他要徹底豁出去。
-
在生日的前幾天, 按例要帶棠棠去拍這一周歲的寫真。
然而那一晚, 棠棠回到家後忽然對虞韻初說：“媽媽, 我今年的生日照想拍全家福那種。”
她告訴虞韻初，駱菲菲帶了她和爸爸媽媽的寫真集到學校, 她的父母分別穿着白西裝和白婚紗，看起來像結婚的新人一樣，而她也穿着漂亮的白紗裙, 戴着白頭紗, 站在爸爸媽媽的中間，捧着一束花, 可好看了。
從棠棠的語氣裏不難聽得出憧憬。
虞韻初知道她說的那種照片，在網上經常刷到, 最近幾年比較流行。
“既然是你過生日，媽媽會盡量滿足你的心願。”虞韻初說着拿出手機，“等我問問那家工作室的阿姨。”
這兩年虞韻初都是在同一家拍的, 他們家主打簡約風, 沒有花哨的背景, 回歸孩童最淳樸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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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從微信裏好像看到過他們發全家福的客片，只是不知道臨時改計劃能不能行。
虞韻初咨詢一下，對方毫不猶豫地表示沒有問題，還給她發了好幾種風格的成片，讓她先好好考慮下要拍哪一種。
從中選擇了一張穿白西裝和婚紗的照片，虞韻初轉發給蕭凜白。
[我定了這周六拍照片，棠棠想要拍這種形式，你方便嗎？]
不需要多做解釋，蕭凜白自然一看就明白了。
此時的會議室裏，氣氛無比凝重。
蕭凜白正襟危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正在聽屬下彙報上一季度的業績總結，忽然桌上的手機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開會期間，他的手機是靜音的，只有虞韻初給他發來消息才會響。
蕭凜白拿起看了眼，點開圖片後，視線倏然定格。
他以為他看錯了，本能反應覺得這不是真的。
這難道不是婚紗照嗎？虞韻初居然願意和他拍這樣的照片？
底下的員工們眼睜睜看着剛才還滿臉冷漠的總裁，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
真挺讓人莫名其妙的。
不過原本害怕boss大發雷霆的那些員工悄然松了口氣，這一看就是有好事發生啊。
老板心情好，員工少遭殃。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業務部盡快把報表做好交給我。”收起手機後，蕭凜白緊随其後起身。
會議結束得莫名其妙，本來都做好挨批評的準備了，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
蕭凜白快步回到辦公室，想問一下虞韻初為什麽願意拍這樣的照片，但轉念一想，他不如不問，如果她已經在認真考慮兩人的未來，那豈不是讓她下不來臺？
[我沒問題，随時都有空。]
蕭凜白認真敲下這行字，想想兩天沒見虞韻初，緊接着又問：[那你今晚有時間嗎？]
之前一家三口逛超市的想法還沒實現，蕭凜白想去買些食材帶到家裏做。
[今晚約了客戶。]虞韻初拒絕得很果斷。
蕭凜白并不意外，她直播的事業剛起步，不穩定的因素有很多，自然比他要忙。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告訴我。]
[你有事兒嗎？可以直說。]
[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和你一起做頓飯。]
[那等有機會再說吧。]
[好，你有空告訴我。]
兩人快速聊了幾句，蕭凜白見她不回了，把手機倒扣在桌面，開始專心工作。
-
虞韻初應酬到八點，瀾江市有位大型商超的老板想同他們達成長期合作，如今已步上正軌，她自然不能拒絕這樣的機會。
席間，虞韻初只喝了一杯酒，多數進了黎潛的肚子，他跟着她工作大半年，別的都有長進，唯獨酒量還是停留在原地。
虞韻初沒打算讓他幫自己擋酒，她酒量比他好多了，但黎潛也不知怎麽注意到她最近胃不太好，堅持要幫她喝。
兩人走出酒店大廳後，見黎潛搖搖晃晃，步伐不穩，虞韻初無奈的眼神像看自己孩子似的，交代道：“以後你可別喝那麽多酒了。”
黎潛眼角有些紅，聞言轉過身，似有委屈看了她一眼。
“我想喝。”他喃喃吐出這三個字，也不管虞韻初能不能聽清。
虞韻初的确不知他嘟哝了什麽，按了按車鑰匙，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已經在網上找了代駕，直接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黎潛先進去。
站在車旁，黎潛怔在那兒，猶豫了很久才借着酒勁兒鼓足勇氣問：“虞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我喜歡你了？”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公然表白是在這種情況下。
虞韻初很淡定點頭，“看出來，又怎麽了？”
“那你還把我留在身邊？就不怕我……”
“我不願意，你能對我做什麽？況且，你要是那種人，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幫你。”虞韻初停頓幾秒，再次出聲：“我們倆之間可是相差十一歲。”
黎潛苦澀笑了笑，“是啊，我也從來沒有幻想過我們會有什麽可能，也許是因為你在我最危急的時刻出手幫我，讓我錯把這份感激之情當成了愛慕。”
“你能想清楚是最好。”虞韻初自始至終都很坦然。
黎潛不是第一個被她拒絕的小弟弟，對這麽小的男生，她總有種保護欲，不忍心傷害，所以也說不了重話。
縱然再多人說真愛面前年齡不是問題，但真正能夠無視這層障礙的又有多少人？成為隔閡的豈止是年齡，而是人生的閱歷，像她這樣的女人絕不可能看上涉世未深，待在象牙塔裏沒長大的男生。
不然當初的她就不會選擇和蕭凜白分手。
她是女人沒錯，但不想當男人的媽。
和不成熟的男人在一起完全是對自己的內耗，他除了能成為未來的阻礙，什麽都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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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去拍寫真。
虞韻初帶着棠棠，和蕭凜白兵分兩路去換服裝。
棠棠挑的是一件白色的蓬蓬裙，夢幻又可愛，而她喜歡款式簡單，不那麽繁瑣厚重的，鐘意的是白色抹胸的魚尾裙。
換好衣服後，母女倆開始化妝。
她們的底子都很好，上個清透的裸妝就可以。
化妝師給虞韻初把頭發盤起來，問她要不要戴頭紗，虞韻初考慮幾秒還是拒絕了。
那搞得太像真的結婚了。
一擡眸，虞韻初看到蕭凜白走到身後。
第一次看他穿白色西裝，這種淺色非常襯人，身材更為筆挺，臉型也更加精致。
二人的視線隔空交彙，虞韻初看見蕭凜白眼睛裏的驚豔。
蕭凜白定在那裏，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仿佛已經幻想過無數次。
曾經的他也會在腦海中偷偷的想，虞韻初穿上婚紗會是什麽樣子，原來比他想象中還要漂亮啊！
“爸爸！”
棠棠不知從哪竄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仰着頭，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蕭凜白，“你是不是看媽媽太漂亮，都傻眼啦？”
剛剛她在旁邊喊他都沒反應呢。
蕭凜白回過神，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你也很漂亮。”他刻意回避棠棠的問題。
棠棠并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那媽媽呢？”
“她當然也很漂亮啊！”
“是嗎？你怎麽說得那麽勉強呢？”棠棠轉了轉眼珠子，“要這麽說，我媽媽該不高興了哦～”
仿佛是要給蕭凜白出難題似的，直到他親口說：“你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棠棠的臉上這才流露出滿意的神情。
化完妝之後就該去拍照了，三口人來到攝影棚，攝影師看到他們，不由得驚嘆了聲：“赫！你們這一家的顏值怎麽都那麽高？”
架好機器，在鏡頭裏看了眼，攝影師不由得想，這都有種拍大片兒的感覺呢。
不過，在拍照的時候，他發現了問題。
這女孩的爸爸媽媽感覺像臨時湊一起的，很不親密的樣子。
“二位可以稍微靠近點。”
“男士可以把女士摟在懷裏嗎？”
“麻煩看着對方含情脈脈地微笑。”
攝影師不斷地指揮。
孩子很配合，這兩位大人讓他操碎了心。
拍到最後一張的時候，蕭凜白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撫摸向虞韻初的臉頰。
內搭的襯衣袖口是他自己的，雪白得耀眼，因為他撐起手臂的動作露在外面，兩顆袖扣泛着清冷的光。
骨節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長，觸碰到女人柔軟的臉頰，眼神不自覺變得柔和。
棠棠站在他們中間，仰頭看着媽媽。
這畫面太美也太絕了。
攝影師咔咔拍，最後豪氣一揮手，“收工！”
總算拍完了。
虞韻初渾身別扭，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
還好她只訂了一組，不然今天要累死在這兒了。
別的女人都很愛拍照，走到哪裏拍到哪裏，唯獨虞韻初是例外，她喜歡用手機記錄日常和風景，喜歡拍棠棠，拍爸媽，就是不愛自拍。
因此，她和蕭凜白戀愛時的合照根本沒有幾張，所以孫曦無意間拍下的那張，對他們來說還挺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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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攝影工作室離開後，蕭凜白載他們去逛了超市。
周末的晚上，很多都是帶着孩子來逛的，一家三口或者四口。
棠棠牽着旁邊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已經推着弟弟買東西了，而她還坐在購物車裏，不由好奇怎媽媽，“你們會給我生個小弟弟嗎？”
“不會。”虞韻初拒絕得很幹脆。
“為什麽啊？我喜歡小寶貝，我也想有個小弟弟。”
聽聞，蕭凜白對棠棠一笑，“你的姑媽會給你生一個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小妹妹。”
他姐已經有要二胎的計劃了。
本來斬釘截鐵說只要一個的，但和棠棠接觸後，快被別人家的女兒給萌化了，越想越覺得自己不生個女兒會終身遺憾。
棠棠并沒有很開心，嘴角耷拉下去，“可是姑姑生的又不是我們家的。”
“你這倒是分得挺清楚。”虞韻初看她一眼，故意問：“難道你就不怕媽媽給你生個弟弟，會分走對你的愛？”
“我已經得到很多愛了啊！分走一半也沒關系的。”棠棠很大度地說。
對她這樣的想法，虞韻初雖然感動，卻也不會被動搖，她說不生就一定不會生的。
不管別人如何看待，是不是覺得帶孩子很容易，反正她是不想再把這過程走一遭了，好不容易盼到孩子長大懂事，有自理能力，為什麽要再跳進那個深坑裏？
虞韻初想完這些才發覺，她竟默認自己是要跟蕭凜白生孩子，果然兩個人待久了，很多觀念是會被潛移默化的。
之後，虞韻初沒再說話，蕭凜白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我們有棠棠這一個女兒就夠了，好好培養她，等她成家立業，我們就去環游世界。”
虞韻初沒有接蕭凜白的話，只是斂下眸，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從來不會去想太過遙遠的未來。
對她來說，做好當下的事情比什麽都重要，人的思想不可能會永遠停留在一個水平，如今的設想再過幾年也許就會改變。
“你想吃蝦仁馄饨嗎？”或許是意識到自己那句話讓虞韻初為難，蕭凜白連忙換了個話題。
虞韻初回神看向他，“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愛吃。”
“嗯，那會兒我們經常去校門口的馄饨店，不知道現在還開不開。”
“應該開吧。”虞韻初也不确定，但她知道，“不過再去吃也不會是那個味道了。”
當時覺得那一碗平平無奇的馄饨天下第一好吃，完全是因為熱戀期，和對方一起吃什麽都香。
“以後我們過去的時候可以嘗嘗。”
虞韻初沒拒絕，輕輕點了頭。
從超市回家後，他們開始下廚做飯，虞韻初負責清洗，蕭凜白則負責切菜和炒菜。
棠棠寫作業的間隙偶爾溜到廚房，偷瞄他們一眼，看他們并排站着，會感覺自己的心暖洋洋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體會，但她真的很喜歡。
-
生日的舉辦地在一座大草坪，平時這邊主要用于婚禮或攝影，蕭凜白直接把這邊給包了下來。
棠棠在學校已經把奧特曼給她過生日的事情散播出去了，同學們都等她發照片給自己看。
等啊等啊，終于來到生日這一天了，棠棠從來沒有如此期盼過生日的到來。
媽媽為她準備了漂亮的公主裙，将頭發卷成小波浪，披在身後，戴上了精致的小皇冠。
虞韻初從不覺得這麽小的女孩愛美有什麽錯，審美和自信心都是要從小培養的。
“媽媽，奧特曼在哪裏呀？”一來到這裏，棠棠就東張西望地左右打量。
“媽媽也不知道，再等等他可能就會出現了。”
虞韻初并不喜歡驚喜的感覺，她很怕那位奧特曼突然從哪裏沖過來，吓她一跳。
草坪上支了頂帳篷，在它前面還有一頂小圓桌，擺了幾盤零食和水果。
“我們先坐下吃點東西吧，耐心等待。”虞韻初牽着棠棠過去，好奇蕭凜白忙什麽去了，怎麽還沒有來。
母女倆在桌前落座，棠棠的一顆心雀躍得快要從胸口跳出來，怎麽都不安分。
“媽媽，奧特曼怎麽還不來？”棠棠急得又問一遍。
只有在這種時刻，她才充分體現出來一個孩子應有的天性。
虞韻初磕着瓜子，只是無意間往天上一瞥，不料竟看見了一個形似UFO的發光體。
周圍烏漆墨黑的，冷不丁出現個這玩意，真的太恐怖了，她的心跳都差點驟停。
“棠棠，奧特曼好像坐飛船來了……”
話音未落，那個發光體突然降落到遠處的草坪上，随後是一陣刺眼的亮光。
在那處光源之中，一抹“高大威猛”的身影款款走來，手裏似乎還托着什麽東西。
棠棠定定瞧着，終于看清楚是誰之後爆發出一聲驚呼。
“媽媽，你看那是不是真的奧特曼？”
在棠棠詢問的時候，“奧特曼”完全現形，虞韻初這才看清楚他手裏舉着的原來是蛋糕。
“棠棠小朋友，祝你生日快樂。”
蛋糕放到面前的桌上，奧特曼發出厚重的機械音。
棠棠仍是不敢相信的樣子，他居然真的來了。
本來虞韻初還感覺自己女兒很早熟，眼下發現她還是很有童真的一面，不然也不會表現得如此驚喜。
“棠棠小朋友，這是奧特曼叔叔送你的禮物。”
像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魔法棒，奧特曼繼續說：“希望你在未來的人生能夠做勇敢的女孩。”
“謝謝。”棠棠連忙接過來，盯着他看了半晌，蹦出一句：“我怎麽感覺你跟我爸爸一樣呢？”
虞韻初冷不丁聽到這句，差點笑了。
看來還是瞞不過她。
奧特曼大概不知道怎麽解釋，倉皇離開了。
棠棠按亮魔法棒的按鈕，感慨似的出聲對媽媽說：“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奧特曼吧？”
“你怎麽會這樣想？”
“因為動畫片是假的啊！”棠棠撇撇嘴，“我跟同學說奧特曼要來給我過生日，他們都說根本沒有奧特曼。”
“不要管別人怎麽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它就一定存在。”
不一會兒，蕭凜白假裝急匆匆趕來，說路上堵車，自己不小心耽誤了時間。
“爸爸，你都沒有看到奧特曼。”棠棠嘀咕了句，看起來像是很遺憾。
蕭凜白還沒來得及講話，又聽她說道：“不過沒關系，你自己就是奧特曼。”
聞言，蕭凜白和虞韻初的臉上都流露出不解，不懂他為什麽是奧特曼。
直到棠棠說——
“因為爸爸在我心裏就是奧特曼一樣的存在啊！”
蕭凜白的心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
有女兒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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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棠棠過完生日後，蕭凜白如釋重負，感覺自己卸下了一樁心事。
馬上要到年底，公司的業務逐漸繁忙起來，他實在分身乏術，抽不出那麽多的空照顧孩子，而虞韻初也是一樣，年底有大促活動，需要沖業績，每天也是忙得像陀螺，便把棠棠又托付給柳美伶和林頌芝二老帶着。
也許是彼此熟悉起來，又知道虞韻初和蕭凜白之間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她們兩個人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對方，居然約着一塊喝下午茶了。
不過，人一旦想要成為朋友，那便意味着她們之間有了共同的目标。
柳美伶想讓蕭凜白向虞韻初求婚，盡快成家，讓身份名正言順起來，省着給孩子過生日都沒立場露面，但她又不敢提這事兒，只好找到林頌芝，旁敲側擊打探她的口風。
當媽的，就算做不了女兒的主，起碼也能勸一勸。
林頌芝和柳美伶來到約好的咖啡廳，對方只是随口說了幾句話，她便聽出她的目的，是想讓她當這個“壞人”去催婚。
這柳美伶還真是精明，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說這兩個孩子兜兜轉轉那麽些年又遇到對方，還真是有緣分呢。”
柳美伶說完這句，林頌芝緊跟着點頭，“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們還能再遇見，以為小白要待在國外不回來了。”
這話明顯是要挑蕭凜白的錯。
最初聽林頌芝叫她兒子“小白”，柳美伶也有些不适應，但現在已經聽習慣了。
“不是我替我兒子說話，他在國外那些年過得真不好……當然，也怪我這個當媽的心大，沒有及時關心他。”
“怎麽不好了？”林頌芝不着痕跡問。
“失戀嘛！對他來說肯定是個不小的打擊，每天渾渾噩噩，飯也不想吃，最嚴重的時候瘦了二十多斤。”
“那他這麽愛韻初，怎麽還會同意分手？”
“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我也不便打聽那麽多啊！”
林頌芝就等她這句話，在柳美伶說完之後，立刻接上，“說得對，他們年輕人的事情哪輪得到我們當長輩的插手，那不是故意讨嫌嗎？”
柳美伶被林頌芝噎得半晌接不上話。
這位姐姐真厲害啊！不漏分毫，四兩撥千斤就給她擋了回去。
既然她都聽出她的目的，那她不妨直說了吧。
柳美伶喝一口咖啡，為難說道：“我是真想讓他們趕緊成家，但決定權不在我們這兒，韻初那邊我也說不上話，才想着來拜托你，能不能去勸勸韻初？”
林頌芝雖然也急，但她作為女方這邊的人，絕對不能在男方家長面前表現出來。
“妹妹啊！”林頌芝淡然處之，将一縷碎發掖到耳後，“我呢，充分尊重我女兒的意見，不然你看她這些年怎麽都沒找對象？追我女兒的人可是有很多，我要天天催她，還能等到現在嗎？”
這一番話完美無缺，滴水不漏。
柳美伶眨眨眼，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位姐姐面前像個傻白甜。
她什麽時候能有她這嘴皮子就好了，可真厲害。
“好了，知道你急，但這種事情我們急也沒什麽用，水到渠成不就好了？他們都這歲數了，已經有個女兒，又不用趕緊結婚要二胎。”
柳美伶一下聽出來，這是直接告訴她，沒打算讓虞韻初再生孩子的意思。
“姐姐，您誤會了，我可不是為了讓韻初生孩子才催他們結婚的。”
“放心，我懂。”林頌芝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你是怕我女兒這麽好的兒媳婦被人搶走了。”
柳美伶語噎了下，微笑點頭：“………那當然啊！韻初這麽優秀，我自然是想讓她趕緊嫁過來。”
短短一小時的交流，柳美伶被殺得片甲不留，林頌芝這邊完勝，懷揣着愉悅的心情驅車離開。
戴上藍牙耳機，給虞韻初撥了電話。
一上來就直接說道：“你未來婆婆找我喝下午茶了。”
虞韻初很忙，沒心情跟她強調稱呼的問題，只問她媽，“她找您能有什麽事情？”
“催婚啊！”林頌芝不介意告訴她，還很驕傲地說：“不過已經被我擋回去了，我說我女兒現在忙事業，暫時沒精力考慮那些問題。”
虞韻初有些不相信，“媽，您真是那麽說的？”
“當然啊！”林頌芝聽她滿是懷疑，“不信的話你去問問。”
“我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您這次會那麽體諒我，深感欣慰。”
“我不體諒你，你這些年的日子能過得那麽順心？”林頌芝知道她忙，不跟她說了，“行了，先挂了。”
把耳機摘下來，林頌芝長長嘆了口氣。
她還記得女兒剛生下棠棠時有多麽手足無措，那時的她在爸爸媽媽的眼裏還是個孩子啊！突然就當媽媽了。
棠棠沒滿月的時候全身起濕疹，腸胃不好，總拉稀，瘦得幹巴巴的，她整宿抱着孩子哄，看她難受，她也偷偷掉眼淚。
林頌芝那時每晚都睡在她家裏，看到這樣的畫面就忍不住想問她後不後悔，但話到嘴邊又不忍心。
事到如今，問這種問題又有什麽意義呢？孩子都生下來了，好好把她養大才是真的。
所以，林頌芝閉口不談那些讓女兒不開心的事情，絕不給她施壓，除了幫忙照顧孩子，再沒別的。
直到棠棠長大一些，開始上小學了，她才漸漸跟她提起找對象的話題，詢問她如今的想法，是打算就這麽一個人過下去，還是再找個人幫忙分擔。
那時，虞韻初勉強笑着和她說：“媽，如果我去找個男人結婚，那根本不是幫忙分擔，而是自找麻煩，他不可能拿棠棠視如己出，還會要求我再生一個他的孩子，何苦呢？”
林頌芝一想也是這麽個理。
多少單親媽媽不願意再找對象，還不就是怕自己的孩子受苛待嗎？棠棠可是被她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她能允許別人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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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至。
公司的生産線停了，蛋糕店也暫時休業，虞韻初終于能松一口氣，好好陪孩子了。
以往春節她還想帶棠棠出國度個假，今年也許是太累了，哪裏都不想去，只想在家躺着，沒事刷刷劇就挺放松的。
而蕭凜白那邊一直忙到除夕，在春節期間，酒店都是爆單的狀态，自然也是他們公司最忙的時候了。
除夕夜，虞韻初和往常一樣帶棠棠去了爸媽那裏。
沒結婚也挺好的，還能在娘家過年，也不會有誰說閑言碎語。
棠棠給顧燃準備了一件新年禮物，前幾年顧燃都會送她，而她次次都忘了還禮給他，今年是特意想着的。
敲開顧爺爺家的門，棠棠看見顧燃那位年輕的後媽，喊了聲“阿姨”。
對方的态度不冷不熱，沖着裏面喊了聲“顧燃”，接着就扭頭回沙發了。
顧燃來到門口，問棠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不是該吃年夜飯嗎？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棠棠已經迫不及待要給他了。
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她讓顧燃零點的時候再拆開看，顧燃抿下唇，莫名說了一句“抱歉”。
棠棠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解，直到他接着說：“我爸要送我出國讀書了，我們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見面了。”
聽完他的話，棠棠直接定在那裏。
長這麽大，她第一次體會到離別的滋味，原來是這麽難過啊！
“那你以後是不是只有過年才回來了？”
顧燃搖搖頭，“不一定，可能很久都不回來，爺爺會陪我過去。”
棠棠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兩只手揣進口袋裏，眨了眨濕潤的睫毛，“還好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不然你要走了我都沒送過你東西。”
說完這句話，棠棠快速揮揮手，“我要回去吃飯了，拜拜。”
進了門之後，棠棠悶悶不樂坐到了沙發上，注意到她情緒不對，虞韻初過去詢問她怎麽了。
“顧燃哥哥說他要出國讀書了。”棠棠看向媽媽，“出國是不是特別特別遠啊？我以後是不是都見不到他了？”
“還好。”虞韻初想了想，“現在有飛機，去哪裏都很方便，如果以後你想找顧燃哥哥玩，媽媽可以帶你飛去看他。”
虞韻初知道顧燃目前的處境并不好過，留在國內只會成為他後媽的眼中釘，倒不如出國更利索。
“可是我以後來姥姥家，都沒人陪我玩了。”棠棠趴到虞韻初的腿上，低聲說：“媽媽，我還是有點兒難過。”
彼時，棠棠還陷在這種低落的情緒裏，不過在吃完年夜飯後，蕭凜白給她打電話，說要帶她出去放煙花時，情緒一下子就嗨了起來。
“媽媽，我能不能和顧燃哥哥一起去呢？他馬上就要出國了。”
“這個，可能要征詢他家裏人的意見。”虞韻初自然不能擅自決定。
但她也不想讓棠棠失望，便去敲了對過的門，沒想到正好趕上顧燃的爸爸和他後媽離開。
後媽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估計馬上就要生了。
沒見顧燃的身影，看來他們并沒有打算帶他一起。
虞韻初那麽疼愛孩子的人，看到這種事情也難免生氣，她故意等人走了以後才找到顧爺爺，問他能不能帶着孩子出去放煙花。
顧爺爺聽了以後自然很高興，他也想讓自己的孫子多出去玩一玩兒，可惜他的爸爸和後媽都不帶他。
“實在麻煩你們了。”
給顧燃套上羽絨服，送他到門口時，顧爺爺還在道謝。
看到這樣的場面，虞韻初很心酸。
一個老人，縱使再疼愛自己的孫子，又能陪他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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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晚的煙花，成為林晚棠未來很多年想起時都會微笑的回憶。
爸爸帶着她和顧燃一起放了許多種類的煙花炮竹，那種新奇的體驗是她從未有過的。
顧燃平時是不愛笑的，但是那天晚上她看到他笑了好多次。
甚至在回家的路上，他還對她說：“棠棠，我很羨慕你。”
羨慕她什麽呢？
應該是有個這麽好的爸爸媽媽吧。
林晚棠也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爸爸消失多年才來到她的身邊，但這一年他帶給她的快樂，足以抵消之前那些年沒有爸爸的失落。
寒冬散盡，春天的腳步近了。
顧燃和他的爺爺一起飛往澳洲讀書，而蕭凜白也帶着虞韻初回到了他們的大學校園。
他們又去吃了那家馄饨，味道果然和當年差了許多，老板還是那個老板，店面卻高檔了許多。
他們還一起走過了操場，圖書館，那裏承載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特別是學校正門的音樂噴泉，蕭凜白永遠忘不了，虞韻初是在那裏主動走向他，加了他的微信。
自此，才開啓了他們的故事。
兩個人在網上聊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約在學校食堂吃飯，也不知吃了多少頓以後，虞韻初忽然問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蕭凜白那時還很腼腆，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頭，回應一聲。
虞韻初很不高興，哼了聲道：“喜歡我，那你怎麽不向我表白？難不成還在等我主動啊？”
緩緩擡起頭，蕭凜白看着她，桌下的手微微顫抖着，正式對她說出了那一句：“我喜歡你。”
女生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眨着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說：“雖然你沒送我鮮花和禮物，但是呢……看在我也喜歡你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吧。”
他都還沒說讓她做他的女朋友……
虞韻初并不在乎這個，讓她主動也不是不可以，剛才不過是想逗一逗蕭凜白。
坐在食堂的餐椅上，蕭凜白凝望某個方向，眼前仿佛又出現當年的畫面。
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人生只有愛情，多麽美好。
見蕭凜白在發呆，虞韻初便明白他在想什麽了。
大學裏的很多事情其實已經很模糊了，但告白的那一天，她當然會永遠銘記。
那是他們倆暧昧許久，終于戳破窗戶紙的時刻。
還記得蕭凜白送她到宿舍樓下時，她還佯裝淡定地揮手拜拜，等回到宿舍房間便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開始放聲歌唱。
誰知道蕭凜白他根本沒走，在她們宿舍樓下待了很久，自然也聽見了她嘹亮的歌聲。
為此事，虞韻初糗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好意思見他了。
之後的整整一年，都沒好意思在蕭凜白的面前唱過歌。
想不到當年的糗事如今回想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虞韻初問蕭凜白還記不記得她那天唱的是哪首歌。
對方脫口而出：“《王妃》，這是你去KTV必點的單曲。”
“那你怎麽就沒被我吓退呢？我現在想想，都覺得當時很神經。”
蕭凜白沉默很久很久，倏爾一笑，“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喜歡都來不及。”
怎麽可能會被她吓到。
虞韻初的哪一面，他都喜歡得不行。
在食堂吃了頓飯後，他們又去了櫻花樹下，複刻了當年的照片。
氣質的确是變了。
浪漫的青春校園偶像劇，變成現實的都市情感劇。
不過不變的是，蕭凜白看她的目光依然很深情。
回到家後，虞韻初頂着照片看了很久才得出結論。
在此前，她一直為兩人錯過的那些年感到遺憾，認為既已浪費了時光，便不再有追回的動力。
如今發現，所謂的思想都是強加給自己的枷鎖，活得輕松點，坦然點就沒那麽多的事情了。
經過快一年的時間，蕭凜白對于爸爸這項職責已經得心應手，虞韻初完全放心，把事情交給他，不需要自己來操心。
學校組織秋游活動，蕭凜白去參加，她和好友搓麻将，運動會需要家長助威團，蕭凜白去加油，她則飛往巴黎看秀。
曾經日理萬機的總裁，如今圍着孩子打轉，蕭凜白沒有怨言，反而深感幸福。
虞韻初樂得清閑，事業做得蒸蒸日上，不出一年時間，直播間的日客流量已經穩定在百萬，身價大漲，而黎潛跟着她工作也沒少得到好處，還清了之前的所有債務。
日子一天天過着，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林頌芝忍了那麽久，見虞韻初和蕭凜白還是沒有将結婚提上日程的計劃，終是忍不住說了。
她問虞韻初到底怎麽想的，之前說忙事業，沒時間沒精力，如今已經穩定下來，是不是該考慮讓人生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虞韻初和蕭凜白都沒走到正式确認關系這一步，更別說結婚，面對她媽的催促，她一笑置之。
這邊行不通，林頌芝把主意打到蕭凜白的身上，問他是不是沒打算負責。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蕭凜白盡管知道她是在故意激他，也只能說：“我和韻初目前的相處模式是最理想的狀态。”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其實在兩人相處過程中，他也認真和虞韻初溝通過這個問題，她半開玩笑說她的結婚證沒那麽好拿，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蕭凜白點頭道：“不想結婚也沒關系，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我希望我們的關系能夠更親密一點，不需要用結婚證來綁定，也能夠踏實。”
他并不否認自己在這段關系裏屬于安全感缺失的那一方。
這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系。
人的性格與生俱來，既然養成就很難改變。
晚上，開車回家的路上，虞韻初也在無意間想起自己和蕭凜白的那次溝通。
女兒住在姥姥家，她直接給他打電話把他約了出來。
兩人到了江邊，虞韻初拎了一提罐裝啤酒。
他們坐在長椅上，潇灑地拉開拉環，為過去這一年的“革命感情”碰杯。
虞韻初其實挺驚訝蕭凜白能忍那麽久，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以為他會急于明确兩人的關系，然而事實證明，他真能沉得住氣。
喝了兩罐之後，虞韻初的頭有些暈乎乎的，不自覺靠向了他的肩膀。
蕭凜白側目看她一眼，問：“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虞韻初想不起來。
“如果我們還在一起的話，今天将是我們倆交往第十三周年的紀念日。”
“………”她完全忘了。
蕭凜白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失落地扯下唇角，“我還以為今晚你是特意把我約出來的。”
聽他語氣低沉，虞韻初擡起頭去看他。
男人斂下眸，遮住了眼底閃過的晦暗。
“去掉如果。”虞韻初戳一戳他的臉。
蕭凜白不解挑眉，沒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就是我們交往第十三周年的紀念日。”
話落的瞬間，虞韻初閉眼吻上去。
兩人手裏的易拉罐脫落，摔在了地上。
女人的唇齒間彌漫着啤酒的氣息，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令人迷醉。
蕭凜白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克制住胸口處瘋狂湧動的澎湃，在回應她的吻之前，先呢喃一聲：“對不起，是我退縮，才錯過了那麽多年……”
而在這句之後，他咬住她的唇瓣，傾注全身的愛意去回應。
他們都不擅長說愛。
談戀愛的時候從不會像別的情侶那樣，每天膩膩歪歪的問，“你有多愛我”這樣的問題。
他們有自己表達愛的方式，那就是調動全身的感官去接吻，因為只有在吻一個人的時候，你才能明白自己有多愛他/她。
很久很久，蕭凜白放在虞韻初時，她笑着倒進他的懷裏。
“我還是那句話……”女人的手攬在他的臂彎，熠熠生輝的眸看着他的眼睛，“談戀愛可以，不要結婚。”
“好。”蕭凜白親吻她的手指，鄭重回應。
能做她的男朋友，擁有名分已經很幸運，為什麽去奢求更多？
男人，絕對不能成為一個貪心的生物體。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說：
番外請點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