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第37章 37
◎怎麽敢奢求月亮◎
季焰下樓後才發現自己的手裏還拎着那塑料袋,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黎潛,直截了當問他是不是對虞韻初有意思。
其實這個問題不需要問,年輕的大男孩, 喜歡一個人全寫在臉上。
黎潛迷迷糊糊的, 往他肩膀上一靠。
“我們人類怎麽能奢求自己夠得到月亮呢?”他口中喃喃地說, 唇角不自覺勾起自嘲的弧度。
季焰并不覺得他普通,他可是坐擁兩千多萬粉絲的大明星, 受無數人追捧……
然而在虞韻初面前, 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她本身就擁有多數人得不到的東西了,怎麽還能瞧得上。
對這樣的女人來說, 滿足她的精神需求比物質需求更重要。
嘆了口氣, 季焰把黎潛摟進懷裏, 拍拍他的肩膀,“咱倆真是難兄難弟。”
黎潛閉着眼, 怔怔點頭,卻壓根不知季焰說了什麽。
光暈分明的彎月,低矮的灌木叢裏發出窸窣的聲響, 細小的枝杈在夜色裏有毛茸茸的視感。
他們相互支撐着走得很遠很遠……
把人送到家以後, 季焰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該跟虞韻初說那句話,她為了他的事情忙前跑後不知有多辛苦, 這不是讓她心寒嗎?
糾結一陣,季焰覺得還是有必要給虞韻初打個電話道歉, 他猶豫地從通訊錄裏翻出號碼,等待接聽的過程中內心深處升上幾分忐忑。
Advertisement
其實他有預感,也許接電話的人不會是虞韻初, 但不到黃河心不死, 真正聽見對面傳來低沉的男聲, 嘴角才倏然扯出苦澀的笑。
“她在洗澡。”
短短四個字,仿佛一把刀劈開了季焰的心髒。
胸口如同壓着千斤巨石,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艱難。
他什麽話都沒有再說,狼狽地挂斷了電話。
隔着擋風玻璃,季焰失神望着前方。
早該知道,那個男人在虞韻初的心中占據多重的分量。
那他又何必自讨沒趣呢?
-
早上,圓圓的太陽從地平線悄悄溜出。
虞韻初在男人的臂彎醒來,睜眼看到他堅毅的下巴,感覺像做夢似的。
趁他沒醒,虞韻初放肆打量他的五官,越看越嫉妒,歲月沒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還在正大光明地看時,忽然寬厚的手掌覆蓋上她的臀.部,虞韻初輕皺下眉,被他的長臂帶入懷中。
蕭凜白滿是依賴地将臉埋入她的頸窩,如慵懶的貓兒,溫熱的呼吸刺得她皮膚有些癢。
“我該起床了。”虞韻初碰了下他的腿,“待會兒棠棠該醒了。”
“怕她看到我們睡在一起?”蕭凜白在她耳邊問,喑啞的聲線格外撩人。
虞韻初懷疑他在故意撩撥她。
明知道她最喜歡什麽,非要在她面前表現。
沒回答這個問題,虞韻初飛快下了床,進去洗手間。
蕭凜白轉頭,把臉埋入她枕過的枕頭裏,聞見她的發香,內心便十分充盈,仿佛被什麽東西塞滿了似的。
而回想昨晚,他的唇角不由高高翹起來,滿足得像終于吃到糖果的孩子。
他的寶貝還是那麽軟,無論是胸還是腰,都讓他不忍心下手,必須要小心控制力道才行。
很奇怪,隔了多年,他們竟然又像初次時那般,生澀無比,探索了很久才終于找到合适的入.口。
虞韻初刷着牙,從洗手間走出來,看見男人寬闊的背影,淡粉色蠶絲被蓋在他的腰間,卻仍然抵擋不住男性荷爾蒙。
盡管他皮膚很白,該有的肌肉紋理卻完全不淡,走向完美得剛好。
她不知道蕭凜白在回憶昨晚,只是這麽看着他,腦海中也浮現出許多旖.旎的畫面。
為了隐私考慮,虞韻初在陽臺安裝的是防窺的,從裏面可以清楚看見外面,而外面看不到裏面。
蕭凜白抱着她在窗前欣賞夜景,他的雙臂很有力,穩穩托着她,完全不會掉下去。
虞韻初攀着他的脖子,感覺自己就像對面那條江裏的小魚,在波光粼粼的江面照耀下,随風飄蕩,又像在海浪上起伏的帆。
他感覺到自己鮮活的生命力,她的發絲拂過自己的臉,柔軟的嘴唇不經意擦過他的耳廓,每一下都讓他的靈魂發顫。
猝不及防中,蕭凜白轉過頭。
二人的視線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起,很有默契地同時笑了。
虞韻初輕輕眨下眼,霎時間便像是有千萬伏特的電流襲遍蕭凜白的全身。
在這個微涼的清晨,他的身體卻因為她而變得格外燥熱。
-
吃完飯後,棠棠被爸爸順路送去學校上課,蕭凜白十點鐘就要飛往巴黎,他沒奢求虞韻初會流露出什麽不舍,結果卻在出門前,聽她說:“等你回來,我去接你。”
這樣的話,落實到行動上,自然比言語更打動人。
蕭凜白第一次敢大膽地猜想,也許他和的關系真的有點兒改變了。
而在父女倆出門不久之後,虞韻初也出發前往公司。
她從起床後一直沒上網,等到公司後才在等電梯的間隙刷了下微博,結果卻看到一條極其爆炸的新聞。
——季焰疑似是gay,和男性友人在深夜摟摟抱抱,舉止親密。
這是獨家爆料,點贊已經幾十萬,沖到熱搜榜前十。
對于狗仔來說,一旦抓住明星的爆炸新聞,那就跟蒼蠅見了肉似的,誰都想來争一口,于是各大平臺紛紛轉載,熱度越鬧越大。
虞韻初一點開動圖,發現那位男性友人就是黎潛。
不怪她有顆腐女心,這倆人乍一眼望上去還真有點暧昧,季焰不是扶着黎潛,而是把他攬在懷裏,黎潛居然也很聽話,乖乖把臉貼在他的胸前。
評論區十分精彩,說什麽的都有。
【難怪季焰之前沒緋聞,面對女團愛豆都不心動,原來他喜歡男的啊?】
【不會吧?倆男的怎麽就不能是兄弟,萬一他們喝醉了呢?營銷號別太離譜。】
【誰家男的這麽勾肩搭背啊?那一看就是情侶姿勢好嗎?】
【坐等季焰出面回應,給男朋友一個名分吧!】
虞韻初一路刷下來,無語又好笑。
這真的是年度最離譜的娛樂新聞了。
難怪網上都說營銷號編故事的能力才是最牛的,給他一張圖他能給你創造出世界。
季焰和黎潛這倆純純的大直男,被他配上暧昧的文字解說後,滿屏都是粉紅泡泡。
——姐,我清白被毀了。
頂部彈出季焰的消息。
本來昨晚還很生他的氣,但看他這麽倒黴的份上,虞韻初也不打算跟他計較了。
[你是直男有什麽好怕的?]
季焰沒再繼續這個問題,換言道:[昨晚我說錯話了,你別跟我計較,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辛苦,謝謝你姐。]
他的态度是很真誠的,正如他這個人一樣擁有着滿腔熱血的少年氣。
[我不計較,但我也不會幫你了。]
虞韻初回過去這句就把手機鎖屏了。
很快,黎潛來到她辦公室裏,低頭嗫嚅半天才說:“虞姐,昨晚我喝多了才會突然跑到你家……”
“你的心思我明白。”虞韻初望着電腦屏幕,打斷他的話,“不過我對你有別的想法的話,在酒吧的時候就下手了。”
她的話說得很直接,讓黎潛有些下不來臺。
心髒一陣緊縮,下意識屏住呼吸,男生用力咽了下口水,心跳慌亂,只能強迫自己冷靜。
“我沒……”黎潛試圖辯解,但昨晚的行為實在讓他難以找到借口。
“這件事情不用說了。”虞韻初打斷,問他看到網上的新聞沒有。
黎潛進來的目的當然還有這個。
他點下頭,問虞韻初該怎麽辦,他有的同學都把他認出來了,真的誤會他是gay了。
“季焰那邊會很快發聲明,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黎潛還以為虞韻初會跟他說什麽,沒想到只是這麽簡單一句。
“好了,出去工作吧。”虞韻初态度溫和,沖他微笑。
男生晦暗的眼底閃過一抹難以訴說的壓抑。
垂在身邊的手攥緊又張開。
忍耐許久,黎潛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出了門。
快到中午,他再打開微博,便看見季焰的團隊發了一則澄清聲明,說季焰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對于無中生有者會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季焰今天剛好要參加一個公開活動,有記者問到他性取向的問題,季焰斬釘截鐵道:“我喜歡女的,只喜歡女的。”
從他的語氣裏,不難看出他有多麽憤怒。
-
蕭凜白從巴黎飛回來的那天,剛好趕上蕭晚晴的演出。
她的團隊通常都是在國外進行表演,難得有天選擇國內,而且還是自己的家鄉,對她來說自然意義非凡。
蕭晚晴不但邀請了虞韻初,還給了自己老公、她媽媽以及朋友幾張票,不過他們的座位和蕭凜白還有虞韻初的座位挨得很遠。
虞韻初事先給蕭凜白打過電話,找他要了航班信息。
蕭凜白一出站就看見虞韻初。
她今天穿着碧綠色抹胸長裙,外搭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風衣,墨鏡随意挂在胸前口袋,把一頭十分蓬松的自然卷長發紮了起來,高馬尾,露出漂亮的額頭和頸部。
有的人,看一眼是驚豔,多看幾眼就會失神。
旁邊的男人,同樣也是個女人前來接機,興奮地朝那位應該是他女朋友的人跑過去,激動把對方抱起來,旁若無人感嘆:“寶貝,我快想死你了。”
蕭凜白下意識抓緊行李箱的拉杆。
他好像表現得太冷靜了,縱然心底已經掀起萬丈波瀾。
猶豫幾番,蕭凜白松了手,大步流星去到虞韻初面前,在其不備之中,單手将人攬入懷中。
那聲寶貝在舌尖滾了一圈,終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只講一句:“我很想你。”
男人的低語似情人間的呢喃,使人心尖的位置像是淌過一陣陣暖流,瞬間盈滿胸腔。
虞韻初的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聞言輕笑了聲。
“走吧,先去吃飯。”
她知道蕭凜白坐了漫長的航班,一定沒吃很飽,特地訂了一桌。
蕭凜白被她推開,看見她獨自一人率性朝外走,不由望了眼自己的手。
怎麽不和他牽呢?
-
來到大劇院時,快要座無虛席,表演即将開始。
坐下後,虞韻初看向舞臺,專心致志地欣賞。
蕭凜白有些困了,畢竟還沒倒時差就直接過來了,眼皮愈發得沉,不知在什麽時候倒向了虞韻初的肩膀。
這音樂在沒有藝術細胞的人聽來,倒真挺像催眠曲的。
虞韻初低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臉,想到他們之前也有過一次相同的經歷。
那次蕭凜白接連通宵做了兩晚的實驗,只短暫休息過四個小時,虞韻初并不知情,有部她喜歡的電影要上映,興沖沖訂了票,發給蕭凜白,他不願掃她的興,硬撐着陪她去看了電影。
期間,他睡着了,虞韻初很生氣,以為他是覺得劇情無聊,不想看,而蕭凜白看她冷臉也沒解釋,任由她誤會,後來還是從蕭凜白的舍友口中才得知,他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虞韻初又心疼又氣,怨他白白長了張嘴還不會說話。
結束後,大家陸陸續續離開,蕭凜白也悠悠轉醒。
他的頭一離開,虞韻初便立刻站起身。
還沒跟蕭晚晴打聲招呼,她自然不能直接走。
虞韻初來之前就給蕭晚晴訂了花,這會兒正好送到,去外面取了花,她蕭凜白陪着一塊到了後臺。
沒想到柳美伶也在,二人視線交彙,虞韻初把花遞給蕭晚晴,淡淡地叫了聲“阿姨”。
“哎。”柳美伶連忙應下,看着她關心地說:“你瞧瞧你都瘦了,什麽時候到家裏來,我給你做一桌菜補補營養。”
營養當然不是一桌菜就能補上的。
虞韻初配合一笑,“等以後有機會吧。”
柳美伶想說今天,今天就可以,但蕭凜白卻搶先一步出聲:“我還沒倒時差,有點兒累了,先走了。”
沒等人反應過來,直接拉着虞韻初離開。
只要不是面對虞韻初,他都表現得很果斷。
但到了虞韻初面前,莫名就變成一只聽話的小狗狗了,只聽主人吩咐。
-
棠棠被林頌芝接到她的家裏,虞韻初讓蕭凜白負責開車,載她去了市委大院。
車停好後,蕭凜白率先從副駕駛座下來,繞到她那邊,給她開了車門。
“我從巴黎帶了禮物給叔叔阿姨,你幫忙帶給他們吧。”蕭凜白說完去往後備箱。
其實應該當面給的,只是想到虞豐河對他的态度,還是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氣為好。
從行李箱裏拿出兩個禮盒,虞韻初問他是什麽,蕭凜白說不是很值錢,兩個小擺件。
虞韻初可不信他的話,“我爸那人可是非常低調的,他堅決不……”
人生有時候特別邪門,說曹操,曹操就出現。
剛說到“我爸”,虞韻初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背着手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愣了兩秒,她連忙對蕭凜白說:“我爸。”
蕭凜白回過頭,恰好和虞豐河視線相撞。
“叔叔。”他尊敬叫了一聲,率先出擊。
虞豐河定在那裏。
犀利的視線掃過兩個人,心想他今晚就不該出來散步。
“叔叔,我前兩天去巴黎出差了,給你帶了禮物。”
話音未落,虞豐河擺下手,“不用,無功不受祿。”
“應該的。”蕭凜白雙手奉上,“叔叔,這就是我一點心意。”
“行了,拿回去吧!”虞豐河還是不收,甚至陰陽怪氣道:“被有心人看到,說不定要誤會你在向我行賄。”
蕭凜白為難地看了一眼虞韻初,她把其中一個盒子拿過去,笑道:“既然我爸不想要,只送給我媽就行了。”
虞豐河瞪大眼睛,這丫頭故意氣他的是不是?
手不自覺捂住腹部的位置,虞豐河感受到一陣痛意,想說虞韻初兩句也沒能開得了口。
虞韻初有注意到她爸手放的位置,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結果,他爸拿開手,氣勢十足道:“都是被你氣的,沒病也得被你給氣出病來。”
通常他這麽說的話都代表身體狀況十分良好,畢竟中氣十足。
這時,旁邊經過一位熟人,正是他家對門的鄰居顧爺爺。
看見他們,十分驚嘆地問:“老虞,這位該不會是你未來女婿吧?”
打量一番蕭凜白,顯然認出對方,“蕭氏集團的總裁?”
“您好。”蕭凜白客氣打招呼,沒有否認。
“這位是顧叔。”虞韻初為其做介紹,蕭凜白跟着喊了聲。
虞豐河嘴唇動了動。
想說什麽,最終又沒說。
“老顧,我剛好有事跟你說。”以此為借口,虞豐河帶着這位顧爺爺離開。
盯着他的背影,虞韻初感嘆道:“我爸對你好像也沒那麽反感。”
“嗯,我也感覺到了。”蕭凜白深思熟慮點頭,莫名給自己加油打氣,“我會努力的。”
“努力什麽?”
“讨得岳父大人歡心。”
“你現在連男朋友都不是,就幻想跟我結婚了?”虞韻初好笑扯下唇,“走了,進去了。”
蕭凜白看到被她留下的那個禮盒,心想難道真不送她的父親了?這樣做會不會太明顯了點?
-
蕭凜白昨夜留在虞韻初這邊。
虞韻初挺喜歡他在這兒的,因為早上起來就有現成的飯吃,前提是兩人別折騰到太晚,不然蕭凜白他精力再旺盛也很難起得來。
果然,來到餐廳就聞見香噴噴的味道。
蕭凜白昨晚先把紅豆放進鍋裏泡上,設置了預約,煮出一鍋香濃醇厚的紅豆粥,還蒸了玉米和雞蛋,調了小涼菜。
果然,“家庭煮夫”相當有魅力。
三十多歲的蕭凜白擁有這項技能後,比以前更加有吸引力了。
“周六我帶你們出去郊游?”蕭凜白想到他姐說過的,主動提出邀請,“青蘿山的銀杏林很漂亮,我在網上刷到視頻了。”
虞韻初想了想,見他目光那麽真摯,便沒有拒絕。
棠棠一聽說要出去郊游,自然很開心,直說晚上要去逛超市買零食。
剝了個水煮蛋,往她盤子裏一放,虞韻初說:“那我們晚上一起去。”
聽聞,蕭凜白猛地擡起頭,他還沒表示驚訝,棠棠先問:“和爸爸一起嗎?”
“嗯。”虞韻初低頭喝粥,沒有多說。
她本來就是個幹脆利索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想愛就勇敢去愛,決定分手也不會拖泥帶水。
既然內心決定要給蕭凜白一次機會,那就要正視這個男人,不抗拒不排斥。
否則的話,一直扭捏着惺惺作态,又有什麽意思呢?
媽媽居然承認了。
棠棠沖爸爸挑下眉,那得意的小表情好像是在求表揚。
看她多會給他們創造機會啊!
蕭凜白刮下她的小鼻子,“那剛好晚上我們去買菜回家做。”
“不了,在外面吃吧。”虞韻初見蕭凜白有些失落浮在面上,不着痕跡道:“逛完超市就很晚了,我怕我會太餓。”
“嗯,那是我考慮不周到。”蕭凜白很尊重她的意見。
-
下午。
從店裏做完蛋糕離開後,虞韻初打算去超市和他們父女倆彙合。
這一天忙得腳不沾地,上午在公司開會,下午到店裏視察,還是上午十點多吃了個三明治,之後一直沒有進食。
胃部在提出抗議,表示它餓了,但虞韻初也沒什麽胃口。
今天路況不好,堵車十分嚴重,距離目的地還有半小時左右,林頌芝的電話打來了。
“喂,媽。”虞韻初按了車載藍牙接聽。
“你在哪兒?這會兒有空嗎?”林頌芝直截了當問。
知道她媽這麽問肯定是有事情找她,虞韻初不由得緊張。
“有,怎麽了媽?”
“你爸昨天去體檢,發現腹部長了個瘤,還好是良性的,醫生建議盡快手術切除。”
聽到前面的話,虞韻初的心跳險些停住。
還好後面說是良性的,不然她差點要撞到前面的車。
“昨天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這不是想等結果出來,看看醫生怎麽安排嗎?跟你說了,你也是幹着急啊!”
“媽,我是您女兒,不是外人,就算我擔心那不也是應該的嗎?”虞韻初有些無奈地說完,直接問:“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
“第一人民醫院。”林頌芝說完還特意交代,“你讓棠棠她爸或者她奶奶先帶着她,千萬別讓她來醫院,這兩天病毒太厲害了,以防傳染。”
“我明白。”虞韻初應完挂斷電話。
彼時另一邊,蕭凜白載着棠棠正在去往超市的路上,想到他們一家三口要一起去逛,唇角就止不住地上揚。
曾經他在國外一個人去購物,看到那樣的場景便會心生羨慕,從來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實現。
如今的蕭凜白要得很簡單,有個溫馨圓滿的家庭,每天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那就夠了。
他本身對金錢和權勢的欲.望就不大,如今努力經營公司,也只是想完成爺爺的夙願罷了。
但很快,虞韻初打來電話,說今晚不能去逛超市了,具體原因她沒說,只說突然有事,讓他幫忙照顧下棠棠。
注意到她禮貌的措辭,蕭凜白有些別扭,“說什麽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他以為他們的關系很親密了,但虞韻初發生什麽事情,還是不會告訴他。
其實虞韻初不是故意不說的,實在是事發突然,她自己都還沒了解清楚情況,起碼要等去醫院後和醫生聊完,再告訴蕭凜白。
醫院裏什麽時候都是人滿為患,所經之處,有坐在輪椅上的孩子,病弱的頭上纏着紗布的女人,每張臉上都寫着絕望。
來到住院部十九層,虞韻初進到父親的病房,這是院長親自安排的VIP單間。
她一走進就聽見父親的說話聲:“我是覺得那小子的心不夠誠。”
因為有個簾子擋着,虞豐河并不知道虞韻初已經進來,繼續和林頌芝聊天。
“他要真那麽愛咱家女兒,前面那些年幹嘛去了?說分手就能分手,這算哪門子深情?要不是有棠棠,說不定他現在還不願意主動。”
轉頭看見虞韻初拎着包站在那裏,虞豐河的話音戛然而止,有絲尴尬掠過眼底。
他立刻戴上老花鏡,假裝正在認真看報紙,遮住臉上不自然的神情。
虞韻初也不能裝作沒聽見,抿唇靜默片刻,低聲道:“分手不是他能決定的,我那個時候一心要分開,他尊重我才會同意,這比死纏爛打的男人要好。”
“我跟你爸解釋過了,他不聽啊。”
聽林頌芝這麽說,虞豐河睨她一眼,示意她少說兩句。
“爸,我來之前給蕭凜白打過電話,但沒敢告訴他你住院的事情,怕他堅持過來探望,又鬧不愉快。”虞韻初趁這個機會解釋,免得被他爸以為是蕭凜白不來。
“不管你們怎麽說怎麽看,我覺得小白挺好的。”林頌芝堅決擁護。
她細數一遍蕭凜白的優點,長得好看個子高,有事業心,還會做飯,很顧家,這樣的男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原以為說完之後,虞韻初會無語,可沒想到這次她竟認真點下頭道:“蕭凜白是不錯,我打算和他重新了解,以交往為目的好好相處。”
聞言,虞豐河重哼一聲,“我懶得管你們。”
-
翌日下午,虞韻初去學校接棠棠,打算帶她到醫院去探望姥爺。
醫生說手術越快越好,所以安排在後天,腹部開刀,風險也不是很大,但總歸還是要帶着孩子去看看的。
在學校門口,虞韻初碰巧遇見陶志勇,兩人笑着打了招呼,陶志勇問她今天怎麽親自來接孩子,畢竟前些天都是蕭凜白抽空過來。
“我今天沒什麽事兒。”虞韻初不便跟人透露太多。
陶志勇了然一笑,不由替蕭凜白說了句話,“他可上心了,不管公司再忙都第一時間放下手裏的工作,要知道他可是忙起來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的人。”
“還有啊!我問他當爸爸怎麽能當得這麽稱職,你猜他怎麽說?”
虞韻初最不喜歡猜來猜去的,陶志勇這麽問,便敷衍搖下頭說:“不知道。”
“蕭凜白說他如今多做一樁事,對你和棠棠的愧疚感就會少一分。”
聽完,虞韻初的唇角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愧疚感才做這些事嗎?”
“………”陶志勇瞬間啞然。
本來是想幫蕭凜白的,怎麽反倒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虞韻初這眼神壓迫太可怕了,讓他不敢直視了。
“他哪有什麽愧疚感,還不是因為愛你們嗎?畢竟三十多歲,天降女兒,換做是我也高興壞了。”
“所以,你也想像蕭凜白這樣,突然蹦出個女兒?”虞韻初再次發出死亡逼問。
陶志勇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
這話要是讓他老婆聽了還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指不定還會懷疑他在外面亂搞,有私生女。
“我……我沒那意思。”陶志勇弱弱退到一邊,不敢再聊了。
這樣的女人,他可掌控不住。
虞韻初就是故意吓他,因為不想跟他閑聊。
棠棠出來後,她載着她前往醫院,在路上才知道姥爺生病了,棠棠的臉上一下浮現出慌亂。
“媽媽,姥爺會不會死啊?”棠棠下意識問出來。
在孩子的大腦裏好像只有這樣的概念,人生了病就會死。
前方紅綠燈閃爍,虞韻初聽見這話忽然走了神,她差點都忘了,父親已經快要七十歲了。
路口處的綠燈突然變紅,虞韻初的後背被驚出一身冷汗,反射性踩下剎車。
“不會的。”她立即反駁女兒的話,嚴肅看着她,“你姥爺一定會長命百歲。”
棠棠不懂媽媽怎麽突然那麽兇,吓得縮起來,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