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晚安
晚安
寺廟裏有幾處擺放着功德箱, 倪音挨個捐了些香火。
準備離開時，倪音拿了兩條祈福紅绫，她留一條, 遞給周程遠一條，壓在簡陋的小木桌上，用黑色馬克筆工工整整地寫下心願。
觀音菩薩像臨海而立, 半米遠處是半圈金屬圍欄, 橫欄上已經系挂滿祈福紅绫, 倪音找了處不那麽擁擠的地方, 把自己的紅绫也系上去，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周程遠那條紅绫和她緊挨在一起，隐約能看到幾筆遒勁有力的字跡。
站在菩薩像前, 倪音閉上眼睛, 雙手合十，再次虔誠祈禱。
微涼海風湧過, 數條紅绫翻飛在半空，像是振翅飛舞的蝴蝶。
岑定和聞歆已經回到車上，他們打來電話，周程遠接聽的，最後望了眼蔚藍大海和鮮豔的紅绫, 倪音和周程遠也沿着歸途的路離開。
牽手回去時, 倪音忽然問：“周叔叔，你紅绫上面寫了什麽？”
周程遠側眸看她：“好奇？”
倪音想要表現得不那麽迫切, 她用手指比出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點點罷了。”
周程遠故意逗倪音, 用不久之前她說過的話：“說出來就不靈了。”
倪音：“……”
本來還沒有多麽好奇, 被周程遠這麽一講，倪音被勾得心癢癢, 更想知道了，隔了幾秒，她故意板着臉，譴責道：“學人精。”
随即話音一轉：“但你要是告訴我你寫了什麽，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周程遠好笑地捏了捏倪音的手掌：“我不在意你原不原諒我呢。”
倪音毫無震懾力地威脅道：“那我晚上不和你一起睡覺了。”
周程遠：“這可太好了，半夜終于不用再夢到八爪魚了。”
倪音：“……”
倪音氣惱地打了他一下：“我生氣了！”
“好好好，是我不該惹我們寶寶生氣。”周程遠好脾氣地哄道，他交換道，“親我一下，就告訴你寫了什麽。”
周程遠朝向倪音，低下頭。
倪音本來就沒有真的生氣，聽罷，怕周程遠反悔一般，快速在他臉頰吻了下。
周程遠回吻在倪音眉心，他望着倪音的眼眸，神色溫柔到要将人溺斃其中，他說：“願倪音歲歲平安，事事順心。”
倪音微怔了瞬，她猶豫地開口：“這樣？”
周程遠：“對。”
周程遠也問：“你寫的什麽？”
倪音有些不好意思，她視線挪向一旁，支吾了半天：“許願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周程遠輕笑，倪音耳尖變紅。
周程遠握着倪音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他照顧倪音的情緒，沒有看她，牽着她慢慢向前走，語氣鄭重地承諾道：“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回到市區時已近正午，陽光刺眼，空氣帶着滾滾熱浪。
前幾日聞歆和岑定在外面玩，嘗到一家味道很不錯的餐廳，便借此機會，帶着倪音和周程遠又去吃了一次，也是他們在潞城的最後一餐。
之後，他們回酒店收拾行李箱，還掉租借的汽車。
岑定和聞歆家裏親戚都多，光是親近些的三大姑八大姨都能數一堆。
在還掉車子之前，他們還要再順路給親朋好友們帶一些當地特産，不然等回到家，肯定要被父母唠叨不懂禮數。
周程遠沒和他們一起，在中途便帶着倪音分開了，不過他讓岑定準備特産時幫他也随便買一些，地址就填他家的地址。
因為要趕飛機，岑定和聞歆沒怎麽耽擱，直接去了兩家特産售賣商店，每樣都選了些，看着老板放進快遞箱裏打包好，便往機場去。
周程遠和倪音趕到的時間晚了一點，接了岑定兩通電話後，才姍姍到達。
岑定現在看到周程遠就一陣糟心，語氣自然也不自覺地惡劣了些：“趕飛機呢，你帶着倪音幹嘛去了。”
周程遠不和他計較：“取個東西。”
另一邊，倪音已經把特意取的東西從禮物盒裏拿出來，展示給聞歆看。
兩只燒制好的陶瓷杯，一只是海藍底色，上面繪着小王子坐在星球上的圖案，另一只是金橙底色，翻湧的麥浪中藏着一只打滾的小狐貍，靠近手握處都有兩枚浮雕的音符。
很漂亮的手工作品，但上色不夠均勻，也略有些粗糙，明顯是新人之作。
聞歆：“你和周程遠做的？”
倪音點頭，一臉求誇的表情：“對。”
聞歆：“真棒，跟外面賣的都差不多了，我們小音手這麽巧。”
倪音有點害羞，她解釋：“其實大部分是周程遠弄的，我就上個色。”
聞歆驚訝地看了眼周程遠，旁邊的岑定自然也聽到了這話，他眼神微妙，探頭過來，盯着兩只水杯看了半天，還想拿過來仔細研究一番，被周程遠阻了下，只得作罷。
周程遠收回手，淡聲：“毛手毛腳，小心摔了。”
岑定：“……”
岑定酸溜溜：“就你寶貝是吧。”
聞歆和倪音繼續聊天：“你們什麽時候弄的這個？這個有小狐貍的水杯是你的嗎？”
“前幾天在外面閑逛，随便進了一家手工店，因為還要燒制，做完就一直放在店裏面，本來準備讓店家郵到溪城，但周叔叔擔心快遞出意外，臨走前就特意去取了一下。”倪音解釋，随即疑惑問，“你怎麽知道小狐貍是我的？”
聞歆：“因為這個顏色太活潑了，不像是周程遠會使用的。”
倪音：“确實！我本來想做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的款式，但是當時在店裏看到了一對顧客的成品，覺得有一點點……嗯，糟糕，就換了小王子的圖案。”
狐貍對小王子說，你要永遠為你馴化的東西負責。
而她于周程遠，亦是如此。
彼此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夜晚九點多，飛機在溪城降落，長途旅行格外疲憊，倪音和聞歆他們沒有過多寒暄，出了機場便道別離開了。
車子在停車場放了一周，車身外面蕩了一層灰塵，髒兮兮的。
溪城和潞城的溫度相差有些大，特別是夜晚，晝夜溫差更大，擔心倪音會冷，周程遠特意取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倪音甩了甩比手臂長出一截的袖子，她明知故問：“我不是也帶外套了嗎？”
——所以幹嘛拿你的外套給我穿。
這段時間，特別是在一起後的這幾日，周程遠對倪音的小心思格外清楚，傲嬌，喜歡說反話，喜歡聽他坦白心跡，還喜歡聽他帶着表白意味的話語。
周程遠自認為是一個成熟的年長者，應該縱容着，寵溺着，但每次見倪音這副就差把小心思寫在臉上給你看、又偏偏覺得自己藏很好的模樣，他總是忍不住逗弄幾句，在她惱羞之際才會讓她如意。
周程遠幼稚道：“是嗎？那你下去找？”
倪音：“……”
周程遠一邊把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一邊用餘光從後視鏡內看倪音委委屈屈的小表情。
片刻，周程遠忍不住低笑，他坦誠道：“想讓你穿我的衣服。”
“寶寶，不願意嗎？”
“那我求着你穿好不好。”
倪音來了勁兒，小嘴一撅，傲嬌道：“行吧，那我勉為其難地穿一下吧，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的意思是——
下次繼續。
時間略微有些晚，高架橋上的車輛不那麽多，別無二致的景色，平緩行駛的車子，倪音靠在副駕駛上有些發困，她打了好幾個哈欠，強撐起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周程遠聊着天。
倪音忽然問：“周程遠，今晚我和誰睡覺啊？”
周程遠輕挑眉梢：“怎麽？你還有選擇的選項？”
倪音：“當然！我一周沒見懶懶了！懶懶肯定想和我一起睡。”
周程遠：“那我呢？”
倪音：“你自己睡咯，今天就不翻你的牌子了。”
周程遠哼笑了聲：“我今晚就一定要接懶懶回家嗎？說不定它在寵物店裏吃好睡好，還有朋友玩，樂不思蜀呢。”
倪音：“不行，懶懶肯定想我了！”
“周程遠，你這人怎麽還有兩幅面孔。”倪音譴責道，“我記得以前某人可是避我如蛇蠍，連個晚安吻都不願意給我，就差立一個貞潔烈夫的牌子了，怎麽現在心眼小到連一直貓貓都容不下了。”
周程遠絲毫不覺羞愧：“以前把你當晚輩，現在把你當女朋友。”
倪音愛聽，但倪音還是不太适應，她如同墜入蜜罐之中，呼吸都散着甜意，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回家路上，周程遠特意繞路到寄養懶懶的寵物店。
也是趕巧，老板剛好打掃完衛生，正準備關店，但凡晚個幾分鐘，他們今天就接不到懶懶了。
老板是一個很溫柔很有愛心的女生，好像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小動物都很喜歡她，當然她也很認真負責，用心地照顧貓貓狗狗。
在外度假期間，老板給倪音發過不少視頻，有懶懶吃飯的、睡覺的、玩玩具的、和新認識小夥伴玩耍的，很活潑，精神狀态良好。
但終歸不是在身邊，幾日未見，倪音迫不及待地去迎接懶懶。
懶懶應該也是想念倪音的，它扒着籠子喵喵叫，還是夾着嗓子那種，在籠門打開時，它親熱地鑽到倪音懷中。
皮毛油光水滑，倪音掂了掂，感覺懶懶比之前還重了點。
好家夥，這才幾天，吃好睡好，說不準真和周程遠說得一樣，都樂不思蜀了呢。
當時結了一半的費用，周程遠拿出手機，和老板結後續的費用。
倪音真心道謝：“姐姐，謝謝你啊，把懶懶照顧得這麽好。”
老板細聲細語，十分溫柔：“應該的，懶懶又乖巧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它。”
時間已經不早，老板的男朋友還在店外面等她下班，倪音和周程遠沒有多耽擱，拿到懶懶的生活用品和小玩具後，他們便離開了。
倪音抱着懶懶，周程遠提着袋子和貓包跟在倪音旁邊。
懶懶蹬着倪音的手臂，向上蹿了一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伏在倪音肩頭，修長的小毛腿勾着倪音脖頸，它另只小爪子恰好壓在倪音胸口處，爪爪開花，一張一合地踩着。
周程遠望過去的時候，懶懶稍稍擡了擡小腦袋，夾裏夾氣的“喵”了聲，柔柔弱弱的眼神，它貼得倪音更緊，簡直是貓中小綠茶，朝他耀武揚威呢。
周程遠：“……”
默了瞬，周程遠把懶懶的小爪子扒拉開，懶懶還不樂意地兇了周程遠。
倪音處于局面之外，她一頭霧水：“怎麽了？”
周程遠語氣幽幽：“懶懶該慶幸它是只小母貓。”
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