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裴沁,這個人傷了我這麽多人,難道想不給我一個說法,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嗎?”
裴沁攬着胡崖才走出幾步,就被從門裏走出的年輕男人給攔住了去路。
半垂着眼看着眼前的崇家小太子,裴沁不氣不惱,反而緩緩勾起唇笑了。
“好啊,那你說你想要一個什麽說法?”
崇然愣了愣,很快眼裏就亮起了激動的浮光。這還是自那一晚後,裴沁第一次正眼看他,而且還接下了他的話。
“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弄大,但這個人,必須給我的朋友們敬茶道歉。”他到要看看,裴沁到底有多寶貝這個年紀又大,出身又不好的老男人。
裴沁笑得更是溫和了,整張臉都透着一股妖異的妍麗。
“行,那咱們就關門再談。”
胡崖一眨不眨地看着這個年輕漂亮的男人,那通身的派頭,一瞧就是集萬千寵愛,且自小就高高在上的貴公子。
不可否認,這個叫崇然的人,真的是處處優秀,哪怕是他斜着眼輕蔑看人,都讓人覺得又好看又魅力十足。
可是,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他用那種毫不遮掩地,露骨地帶着貪婪和侵略意味,死死盯着裴沁的目光。
他太熟悉這種目光了,因為十年前的裴沁,就是這樣看他的。
那麽像,像得好像在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同類。
門被關上,本來寬敞的包廂,被十幾人擠得滿滿堂堂,但又泾渭分明,各列兩邊,冷冷對峙。
裴沁拉着胡崖坐在正位,魏昆侖等人心甘情願地站在倆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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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崇然坐在對面,一雙眼只看着裴沁,其他人全都不配入他的眼。
而堂堂大校蔣正文,竟然也只能站着,落不得一個席位。
裴沁把玩着胡崖的軍刀,用幹淨的綢布細細擦着沾了污血的刀身,擦了一遍又一遍,那專注和喜愛的神情,簡直像是在對待曠世珍寶似的。
崇然也靜靜看着他,視線從那雙似上等白玉雕成的手,再到那張已讓他魂牽夢萦了數年的臉上,越看越是蠢蠢欲動。
這個人,他誓在必得。
屋裏詭異地沉默着,所有的動作和聲響,只有裴沁一人。
終于,裴沁把軍刀擦得幹幹淨淨了,他甚是滿意地把刀遞還給胡崖,眉眼含了笑看着他,輕語:“現在不髒了。”
胡崖看了他一眼,默然地将刀接了過來。
裴沁從收拾得幹淨的桌上,拿起新泡好的茶,慢慢倒了一杯放到了胡崖面前。
崇然終于忍不下去了,他冷着聲說道:“既然茶都倒好了,那就向我的人敬茶賠罪吧。”
說完,輕慢至極地點了一下下巴,蔣正文就立刻上前兩步,站到了桌邊。
他一動,胡崖也立刻擡頭看過去,冷森森地看着他。
裴沁卻連頭都沒偏一下,一雙眼始終都落在胡崖身上。
他拿起竹葉青的小瓷杯,笑得溫柔地對胡崖說:“有什麽好看的?看他還不如多看看我。來,少費眼睛,多喝茶。”
說着,他自己先小抿了一口茶水,品了品,溫度和口感都正好,便微微點了點頭送到了胡崖唇邊,哄着說:“喝一口試試,我覺得還行。”
胡崖眨了眨眼,看着他有些發愣,然後就被裴沁喂了一口。
裴沁歪了歪頭,勾着唇角問他:“怎麽樣?還行吧?”
胡崖差點嗆到,見他如此,更加發懵了。這茶……是給他們自己喝的嗎?
崇然差點氣炸,陰沉着臉問道:“裴沁,你什麽意思?耍我們呢?”
裴沁終于給了反應,他慢慢轉頭,眸光極為淺淡地看着崇然,說:“我總得先試試,這茶好不好喝啊?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他眼皮擡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蔣正文,說:“離那麽遠幹什麽?不是要我敬你茶嗎?那總得離得近點吧,難道還要讓我送過去?”
所有人都聽出了重點,尤其是崇然這邊,幾乎都變了臉色看着裴沁,然後又控制不住地看向胡崖。
什麽意思?所以……是裴沁要替那個男人來敬這一杯茶了?
崇然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竟是一點都繃不住。
蔣正文神色也變了幾變,但最後眼裏明顯是帶了點興奮意味。
那是誰?那可是裴沁,媽的,這麽多年了,全京城有誰見過裴沁向人低過頭?今天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向他蔣正文低頭敬茶……
光是想想,他下半輩子,都能天天從夢中笑醒了。
蔣正文往前又走了三步,就站在離裴沁一步之遙的地方,略仰着頭,從上往下看着裴沁。
哼,你裴沁再是厲害,也不過是個玩男人的垃圾。你自己非要丢人現眼,那就在這麽多人面前好好丢個夠吧。
裴沁看也沒看他,微低着頭,悠然地又給胡崖倒了一杯茶,然後一手提着那個同色的茶壺,慢慢站起了身,就在衆人以為他又要去拿一個茶杯時,他卻猛得揚起手,動作利落幹脆地将那個茶壺,照着蔣正文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瓷壺加一腔熱茶,‘呯’的一聲,全砸在了蔣正文的頭上。
茶水四濺的同時,鮮血也噴射了出來。
屋子裏靜了那麽兩秒,随後就徹底炸了。
蔣正文倒在地上,抱着頭痛苦翻滾□□……
崇然跳起來,拍桌厲聲喝斥……
跟着來的其他人,有驚呼的,有大喊的,有吓得不敢動的,有急得手腳不知該放哪的,可就是沒人敢上前去看一看蔣正文……
魏昆侖等人各自對視一眼,冷淡地笑了笑,沒有一人意外這樣的發展。
胡崖也吓了一跳,扶着桌子站了起來,一眼不看倒在地上的人,只盯着慢條斯理擦着手的裴沁。
他在崇然攔下他們時,就知道自己給裴沁惹了麻煩了,先不說蔣正文可是大校軍銜,光是那個被衆人前呼後擁着的崇然,他都能猜到這些人背景有多麽強。
剛才在冷靜的過程之中,他已經決定,只要不讓裴沁為難,他願意去敬那杯茶,大不了當作提前給蔣正文上墳了。
所以,當他跟着裴沁在這張桌邊坐下時,他一直反反複複在平穩着心緒。
雖然滿心不甘,滿心忿恨,但他更不想讓裴沁難做。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裴沁竟然會這樣‘敬茶’!!!這樣……還能收場嗎?
裴沁将手中的布扔在地上,一臉淡漠道:“讓我的人給你敬茶?你有那個命喝嗎?這麽想喝茶,那就好好喝一壺好了。”
崇然氣得那張漂亮的臉都抽搐了,指着裴沁惡聲道:“裴沁,你老子都不敢這樣對我,你怎麽敢……”
裴沁伸手拉住了胡崖的手,斜着眼對崇然冷哼說:“你老子在這裏,我都敢這麽幹。”
說完,懶得再看一眼,拉着胡崖就走了。
等他們幾人才下了樓,就聽到樓上一陣發了狂似的打砸,和崇然尖着聲的怒吼。
裴沁腳步都沒停頓一下,只将胡崖牽牢,大步往前走去。
姜賀吃飽喝足,剛出了素悅齋的宅門,繞着裴沁那輛頂級豪車在轉圈消食,就見一群人呼啦啦出來了。
他遠遠一看,喲,這是去吃飯,還是跟人約架啊?怎麽沒一個人臉色是好看的?
他毫無自覺,就站在車門邊等人過來。
魏昆侖等人走到近前,都笑着跟姜賀打了個招呼,姜賀這些天被胡崖所影響,雖不甚熱情,但還是挨個都叫了一聲。
衆人散去,裴沁開了車門讓胡崖上車,然後再自己坐了上去。
路上時,胡崖一直抿着唇,時不時往裴沁望上一眼。
最後,裴沁都替他累了,便轉頭沖他笑道:“別擔心,大不了又讓我爸打一頓,沒什麽大事。”
胡崖皺眉,更加愧疚了,略一猶豫,還是主動伸手去握了身邊人的手。
裴沁眼睫一顫,心花怒放地反手就将那只手握了個嚴實,然後按在自己腿上,細細摩挲起來。
他的胡崖啊,可真會心疼他啊。
後座正隐秘地濃情蜜意時,前座的司機毫無顧忌地開口了。
“哥,怎麽了?真跟人打起來了?”
胡崖驀然緊張,雖然姜賀已經知道他們倆的關系,但在這麽小的孩子面前,做這樣親密的事,他還是很有心理負擔的。
他想抽回手,可正甜蜜的人又哪裏會肯?
裴沁一邊用雙手将胡崖的手全部攏住,一邊擡頭瞪向姜賀,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好好開你的車就行了。”
姜賀立刻回嘴道:“老子問你了嗎?我問我哥呢,關你屁事。”
胡崖無奈一嘆,這倆人……真是服了。
“沒什麽,就是遇到認識的人了。你好好開車,不要分心。”
姜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着應了一聲,一路都将車子開得穩穩當當。
回到家後,裴沁那個粘乎勁啊,讓胡崖都無語問蒼天了。
然後就是某人獅子大開口讨要獎勵的時候,折騰到最後,讓胡崖都忘了今天晚上所有發生的事了。
什麽蔣正文,什麽崇然,他那像漿糊一樣的腦子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