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半小時後,魏昆侖和何沖倆人就回來了。
一進門就以貶低裴沁的方式,一個勁地誇着胡崖。
魏昆侖說:“你小子到底是走了什麽狗屎運,能找着咱親哥這麽好的一個人?哎呦喂,先不說咱親哥長得有多好了,就他那性子,那真是少見的又軟又善。都被你氣成那樣了,見我倆追上去,既沒有不理不睬,也沒有惡語相向,反而是一直那麽客客氣氣地聽着我們說話。”
何沖附和道:“就是,我都做好被他臭罵一頓的準備了,結果咱親哥一點臉色都沒給咱倆看,那脾氣真是好的沒話說了。沁哥,真不是我說你,就你這狗脾氣,是真配不上咱親哥啊。”
裴沁沉着臉,心裏卻是聽得通體舒暢。
誇,給我好好誇,繼續狠狠誇,那可是我的胡崖,當然好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人呢?”他故作不耐煩地問。
魏昆侖回道:“咱親哥是真讓你氣着了,就那麽一會,人都走到宅門那裏了。我倆好不容易把人留了下來,現在就在中庭待着呢。”
裴沁眉一皺:“你就讓他一個人待着?沒給他置辦一桌飯菜?”
魏昆侖立刻讨饒道:“怎麽可能?我專門盯着人,清了最好的一間房出來,又親自去點的菜,還讓廚房先做咱哥那桌菜,等菜上來了我們才走的。”
裴沁看不出喜怒地哼了一聲,等幾人重新入座,酒菜上桌後,他又問:“你給他點了哪些菜?別淨給他點些上不了桌的啊。”
魏昆侖都要被這祖宗給氣笑了,忙咽了嘴裏的菜,極為順溜地報了一串菜名,道道都是素悅齋的拿手好菜。
裴沁眉尾略挑,舉了酒杯碰了碰魏昆侖的杯子,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看來是滿意了。
魏昆侖舉杯喝了杯中酒,笑着直搖頭:“十年前,咱親哥是不是嫩得像小蔥似的,不然能讓你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賀老二也笑着湊上前,擠眉弄眼地說:“我瞧着咱親哥應該比你小三四歲吧,那十年前……不是還未成年啊?我草,沁哥,你真這麽畜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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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沁斜了他一眼,反而對魏昆侖說:“告訴他,我跟胡崖到底誰大?”
魏昆侖說:“從咱親哥那邊論呢,算老牛吃嫩草,可要從沁哥這邊論,那就是小牛吃……嫩草,懂否?”
裴沁嗤笑一聲,很滿意魏昆侖的急轉彎。他的寶貝嫩着呢,哪裏老了?
其餘幾人愣了一愣,等反應過來,不由都拍着桌子笑了起來。
“哎喲喂,果然是你裴沁,可真能挑啊。那咱親哥也太嫩了,瞧着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吧。”
“主要是他皮膚白,骨架又不像咱們似的五大三粗,就顯得小了。”
“可不是嘛,剛才我追着出去時,從後面看咱親哥的背影,我還以為是個高中生呢……”
衆人嘻嘻哈哈地打着趣,原意是想誇誇胡崖,讓主座上的人高興高興,沒想卻拍了馬後蹄。
裴沁冷着臉,将筷子一扔,慢慢掃過幾人,等他們再也笑不出來了,才慢悠悠地說道:“那是以後要并肩跟我站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們身邊那些上不了臺面的貨色,再讓我聽見一句,就別怪我不給你們面子。”
魏昆侖和賀老二立刻打圓場,罵了幾人幾句,又哄了裴沁一番,才沒讓場面繼續難看下去。
裴沁還是心氣不順,肅冷着臉色,沉了聲說:“哥幾個,從小都拿我當自家親弟弟罩着,我心裏都明白。所以,今天我才帶着人先來見幾位哥哥,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能懂我,所以絕不會看輕他,也絕不會讓外人欺負了他。”
他這麽一說,五人全都變了臉色,都端肅了神色,認真地又是道歉,又是保證。
裴沁舉杯,眸光幽沉地看着他們,說:“哥哥們,我裴沁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我就怕我一個沒看住,讓胡崖在這京城受了委屈。今天,我就在這裏拜托各位哥哥了,都幫我多看着他一眼,他……就是我的命。”
五人聽得心中極其震撼,他們的确看得出來裴沁對胡崖的看重,但都沒想到他竟是陷得這麽深。
這胡崖,以後不就是裴沁的命門了嗎?
如今這京城,風雲多變,誰家誰人不藏着掖着,生怕被對家抓住了軟肋,而失了先機。
可裴沁卻偏把人擺在了明面上,他這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動誰都不能動胡崖嗎?
而真要做到這點,裴沁自己又得犧牲多少啊?
就比如今天這一出,這麽多年來,裴沁什麽時候,這麽正經八百地叫過他們一聲哥哥?他又什麽時候,像這樣端着酒杯跟人低過頭了?
聽說,前幾日,他還在家裏挨了他爹的一巴掌,雖然裴家沒透出任何風聲,但想來也是跟胡崖有關。
裴沁,真是……怎麽感覺是讓狐貍精給迷了魂了呢?
一屋子人各自心情激蕩,正努力想破局時,門外卻有侍者來敲門。
“裴總,您快去中庭瞧瞧那位胡先生吧,他跟人打起來了。”
裴沁一愣,胡崖那麽軟和的性子,能跟人打起來?當初,那靳縣樓大坤那樣逼他,他也只是在最後關頭才出手教訓了人。
裴沁立時怒了,就差掀桌而起了。他倒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敢招惹到他的寶貝跟前去?
那找死的混蛋,最好有祖宗十八代保佑着,他要是敢讓胡崖掉一根頭發,就直接跟着他那些祖宗十八代走吧。
不過眨眼間,一屋子人呼啦啦走了個淨光。
等裴沁一群人大步趕到時,就見整個中庭,上下兩層樓閣,四面八間房裏的賓客,滿滿當當地全都擠在了各房的門口。
而庭院裏此時也站了七八人,遠遠望去,就是勢單力薄和人多勢衆,這樣鮮明的局勢。
裴沁一步跨過拱門,雙眼掃了一眼正對着他的那方人,五個趾高氣揚的男人,一看就是背靠祖蔭混吃等死的敗家子。
而他的胡崖背對他,孤伶伶地站在他們面前……哦,還有個女人縮着身子躲在他身後。
裴沁眯了眯眼睛,确定那女人正抓着胡崖背上的衣服,半邊身子更是幾乎貼在了他身上。
嗯,很好,又給他招來了好大一只花蝴蝶。
……他是不是不給他戴頂大綠帽,就渾身不舒服啊?
正在勸架的經理,一見更讓他頭疼的人物來了,而且一來還來了一長串,額上的汗流得更急了。
“裴總,魏司長,賀二少……”他點頭哈腰地把人挨個喊了一遍。
而随着他們的到來,本來在看熱鬧的人裏,有不少人已悄摸摸地縮頭的縮頭,隐身的隐身。
廢話,這幾人沒一個好惹的,平常求着哄着他們都來不及,哪裏還有膽看他們的熱鬧?
不過,也是可惜,也不知道這兩方人裏,到底是誰能得了這幾位的青眼,能讓他們特意出面來撐腰?
胡崖轉過身來,只看了裴沁一眼,裴沁就滿心滿肺地疼上了。
他的胡崖,左眼角下竟然被劃了一條細長的血痕,就那麽明晃晃地橫在那裏,嚣張地剜着他的心肺。
胡崖卻很平淡地轉回了頭,一點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裴沁沉了臉,大步走上去,先是一把将那個女人往一旁一推,然後又一把握住胡崖的右腕,不讓他避開自己。
“怎麽回事……”話還沒說完,眼瞳狠狠一縮,伸手就捏了胡崖的下巴,自然但又極為暧昧地将他的臉一擡,然後看了個仔細。
胡崖的右唇角竟然破了,還凝着暗紅的一道血痂。
“誰?”裴沁咬着牙,卻問得又輕又柔。
胡崖沒理他,歪頭躲開他的手,又使着暗勁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而被他箍得更緊了。
裴沁見他這模樣,氣得冷笑道:“你不是很能打嗎?對着我又是拳打又是腳踢的,怎麽我一沒看見,就讓人揍成這副德行了?哦,只會窩裏橫是不是?就喜歡對着我家庭暴力是吧?”
胡崖臉色變了,周遭聽到這段話的人,也全都變了臉色。
那五個原本一直用鼻孔看胡崖的男人,在看到裴沁等人出現後,就驚得低了頭彎了腰,此時一聽裴沁這話,個個都恨不得就地遁了。
不是說……不是說就是個保镖嗎?怎麽沒說是裴沁的保镖啊?而且似乎不止是保镖,他媽的……怎麽更像是裴沁的枕邊人啊?
魏昆侖一見倆人那架勢,生怕又鬧起來,連忙給何沖使了個眼色。
何沖走上前,笑意盈盈地沖那五人之中面熟的一人問道:“老駱家的孫子,你來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啊?”
被點了名的人,全身一抖,扭扭捏捏地往前挪了兩步,看也不敢看那連他爹都怕的笑面虎何沖,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人……他……他調戲……調戲盛哥的女朋友……”
裴沁驀然一聲冷笑,雙眼只盯着胡崖,卻滿是譏諷地高聲道:“我裴沁送到他面前,讓他随便糟踐,他都懶得看我一眼。反而要在大庭光衆之下,調戲別人的女人?怎麽,你盛哥的女朋友是天仙嗎?”
魏昆侖等人都覺得老臉熱辣,自小打磨出來的厚臉皮,也遭不住這人這麽撕啊?
裴沁這狗東西,還是那臭脾氣,只要自己不痛快了,就要身邊人全都不痛快。
聽聽,那是人說的話嗎?你們小夫妻關起門來随便說都行,何必把他們一船人都打翻了呢?
瞧着吧,今兒出了素悅齋的宅門,哥幾個的名聲全都得賤賣了。
何沖暗嘆一聲,又指了姓盛的那個公子哥問:“盛公子,今兒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姓盛的年輕男人早就傻眼了,但他不自然地瞟了某個方位一眼後,又像是被誰撐了腰杆似的硬氣道:“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啊,我女朋友在園子裏逛着呢,就被那人給惦記上了,等我聽到聲音出來,我女朋友的衣服都讓他給扯破了,他還想拖着人往屋裏帶,我要是晚出來一步,指不定就讓他得手了。”
何沖淡然一笑,溫聲說:“可我瞧着,你女朋友好像很怕你的樣子,一直都躲在胡先生後面。她這樣,更像是在尋求胡先生的保護呢。”
姓盛的立刻瞪了眼,沖着他女朋友低喝道:“你自己說,剛才這王八蛋是不是想□□你?”
何沖轉頭對那瑟瑟發抖的女孩輕聲說:“你不用怕,不管真相是什麽,我們都可以幫你。但請你說實話,千萬別讓幫了你的人心寒。”
女孩頭也不敢擡,姓盛的急得想沖上去抓她,一直笑吟吟的何沖,卻猛得擡起一腳,狠狠踹上了他的腰腹。
姓盛的慘呼一聲,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何沖冷了眉眼,菩薩笑臉變成了閻王煞臉,他盯着地上的人,說:“老子好好跟人說着話呢,你算什麽東西,敢來我面前得瑟?”
這回,看熱鬧的全縮了回去。
這幾位,橫行京城時,這些個小年輕還在喝奶呢。
也是他們這幾年,一門心思搞權搞錢,過于低調了。
沒關系,那就重新立立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