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所以,如果對方喜歡你,那你說的任何話,做得任何事,就都是甜言蜜語,都是情到深處。
但是,如果對方不喜歡你,所有你費盡心思的,就只是耍流氓,就是傷害,就是犯罪。
……媽的。
後來,胡崖轉身出門,一整天都坐在電梯旁的那間辦公室裏。
裴沁這邊是恨不得砸了那間新辦公室,可一想到前幾天才答應過人不破壞財物,就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忍得他直想胸口碎大石。
那一天直到下班離開,裴沁一直都關着辦公室門,誰也不見,也一步都沒出來。
倆個人就那樣各自悶着,等到了午飯時間,依然各守一方,誰都沒有去吃中飯。
離着下班還有半個小時,裴沁就大步出了辦公室,別說招呼一聲,經過胡崖所在的辦公室時,連腳步都沒慢一拍,就那麽徑直而過。
轉到電梯間後,直接就拍了一掌電梯按鈕,力道重得能把牆體都拍裂,那怨氣絕對沖破天際。
胡崖默然無聲地跟上,進了電梯,倆個人也呈對角線站着,一個仰頭,一個低頭,誰也沒看誰。
下到地下車庫,劉擎已經啓動車子等着了。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幢古色古香、仿江南樓閣的宅子前停下。
胡崖落着三步遠,跟着裴沁進去。
宅門不大的院子裏卻是別有洞天,不僅寬敞而且悠深,三進院門,一路小橋流水,花木扶疏,處處精妙,來來回回的侍者也外形出衆,顯然又是一處頂奢銷金窟。
胡崖一路走,一路将周遭的布局盡收眼底,以防發生什麽突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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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到最後的院落時,他敏銳地感知到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擡眼看去,就見一個打扮得很是時髦精致的年輕男人,正雙手搭在二樓的雕花欄杆上,前傾着上身,半垂着眼,似笑非笑地俯視着他們。
胡崖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這人本身沒任何傷害值,但那雙眼睛讓他很不舒服,明目張膽地落在裴沁身上,像一把勾子,一道道地劃拉着,不似怨恨,更像勾引。
這……就是裴沁說的那些漂亮的男男女女嗎?原來是這樣的啊。
胡崖略一走神,腳下沒有踩上青石板,被邊上鑲嵌的白色鵝卵石滑了一下,身子微晃,但幾乎立時就穩住了,動靜小到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誰想,一直在前面大步走的人,忽然就停了下來。
胡崖擡頭,裴沁轉身,倆人隔着三步的距離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沒有表情,目光也是一觸即收,可落在有心人眼裏,那就是一場天雷勾地火。
自小矜貴清傲的裴家金孫,就算眼前是屍山血海,都不會低頭多看一眼,又怎會突然停步回身去看一個保镖?
裴沁繼續往前走去,胡崖也繼續默然跟随。
等他們踏上連着廊道的石階時,胡崖用眼尾又看了一眼,二樓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轉上二樓,兩名着青色長衫的侍者,低眉順目地推開素悅齋最好的包間,躬着身将裴沁迎了進去。
胡崖在後面看着,只覺有種古時侍候王公貴族的架勢,讓他有些別扭。
他沒有進去,就在門外靜靜站着。
沒想,剛要關上的雕花門扇又被拉開了,一個侍者走出來,低聲請他進去。
胡崖擺了擺手,還沒說什麽,裴沁已在屋裏喊道:“給我進來。”
他愣了愣,只能垂着眼跨進了門。
正對着門的是一面玉石屏風,繞過去才能看到裏面。
胡崖擡眼一看,只覺眼前的一切,讓他有種時空交錯的錯覺。這裏間的所有物件,樣樣精美,處處精巧,就像真的回到了百年前皇族鼎盛時。
而坐在主座上的裴沁,簡直就像那最是權勢滔天的王者,歪斜着身子坐着的慵懶姿态,極盡風流和傲慢。
胡崖眼睫一顫,忙斂了目光。
這樣的裴沁,是他從來沒看過,也從來不知道的。
“過來。”裴沁慢腔慢調地說。
胡崖只能過去,站在他左手邊,不言不動。
裴沁也不看他,只是對着身邊神色各異的五人,不輕不重地說:“胡崖,以後我裴沁的當家人,屋裏屋外都他說了算,今天把人和名字都記清楚了,明白了嗎?”
胡崖猛得轉頭盯住裴沁,眼瞳震顫,牙根咬緊,整個人像被索了魂一般,動彈不得。
座上的五人,有賀老二和魏昆侖,還有三個自小落地就一同長大的發小,關系鐵到大炮都轟不爛。
五人都是人精,又是跟裴沁極為親近的,所以在此之前已隐約聽到了些風聲,特別是魏昆侖,幾乎是見證了倆人的‘久別重逢’。
只是,知道歸知道,猜想歸猜想,卻是誰都沒敢膽子大到往明面上想。哪怕是魏昆侖,雖然已被裴沁當面提點過了,但也只以為是私下交個底。
這麽大大方方,這麽迫不及待……簡直讓他們以為,是裴沁這狗東西,在一門心思地高攀人家了。
裴沁見五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眉間一皺,不耐煩地用手指磕了一下桌面,仰了仰下巴,說:“怎麽回事?這麽不懂規矩嗎?愣着幹什麽?叫人啊。”
五人一聽,忙不疊地站起身,屋裏頓時嘩啦啦一片。
幾人看看裴沁,又看看臉色明顯不太對的胡崖,面面相觑半天,賀老二扯着笑低聲問:“沁哥,這……我們該叫什麽呀?”
在場的五人,人人都比裴沁年紀大,但從小都以他馬首是瞻,一聲聲喊的都是‘沁哥’,這眼前人要是個女人,他們自然也心甘情願地喊一聲‘嫂子’。
可偏偏這人是跟他們一樣帶把的,不僅瞧着年紀比他們小,而且那臉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嫩得都撐不住旁人的一句玩笑話。
他們這要是敢喊‘嫂子’,怕是一不小心把人給得罪了,以後就再沒什麽好果子吃了。
裴沁哼笑一聲,理所當然道:“哥,他以後就是你們的親哥,一個個心裏都給我有點數。”
五人一聽,立刻笑得燦爛地沖胡崖響亮地喊了一聲‘哥’。
胡崖臉色全白了,卻是一眼都不敢看那些人,只瞳色烏黑地盯着裴沁。
裴沁沒看他,又敲了敲桌子,沖坐在他右手邊的賀老二擡了擡下巴。
賀老二立馬意會,趕緊把位置讓了出來,臨了還陪着笑臉對胡崖說:“哥,你坐我這邊。”
胡崖肉眼可見地繃着全身筋骨,隔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對裴沁說:“裴總,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裴沁還是沒看他,歪着頭,瞧不出情緒地說:“吃完一碗飯再走。”
“我不餓。”
裴沁似笑非笑,說:“那也給我坐下。今天我帶你來幹什麽,你也聽明白了吧?所以,這一頓飯,你不想吃也得給我吃完。”
衆人傻眼了,來來回回地看着倆人。
這是怎麽了?這不是大喜之日嗎?怎麽倆人反而像仇人似的呢?
不過,那胡崖從進來就臉色極差,裴沁也一直陰陽怪氣的,誰都沒瞧出一點喜色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會是……不會是裴沁還沒搞定人家,就剃頭擔子一頭熱,把人帶他們面前來了吧?
哎呦喂,這是怕人家寶貝不要他,還是怕別人把他寶貝給偷了啊?
胡崖低頭垂眼又站了一會,終還是忍無可忍地轉身就想走。
裴沁就像防着他一般,胡崖身子剛動,他就立刻跳起來一把将人攔腰抱住了。
胡崖可以說是怒極攻心,想也沒想,一個肘擊就砸了下去,裴沁堪堪躲過這一記,卻又被他一個勾拳砸中了左肩,一聲悶哼,可手上卻死倔着就是不放人。
胡崖氣極,狠狠一記擡腿,正中裴沁的腹部,痛得他再也死撐不住,手上一松,人已大步而去了。
看得都驚愣住的五人,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然後手忙腳亂去扶人的扶人,着急慌忙去追人的追人。
賀老二扶着人,驚嘆道:“沁哥,你家裏這位,下手可是有點狠啊。”
“關你屁事。”裴沁咬着牙罵道。媽的,下手是真狠,疼死他了。
賀老二啧啧稱奇,要笑不笑道:“你這以後,是不是得經常被家庭暴力啊?”
裴沁疼得一腦袋都是冷汗,結果一聽他這麽一說,竟不怒反笑道:“我樂意被他家庭暴力,我還巴不得他對我性.暴力呢。”
在場三人,瞧着他一臉的畜生表情,個個心裏直罵他‘賤骨頭’。
過了好一會兒,裴沁才緩過勁來。
“魏昆侖怎麽還沒回來?還堂堂司長呢,勸個人都勸不住嗎?”
賀老二邊給他倒茶,邊安慰道:“放心,這麽久沒回來,就表示老魏已經把人勸住了。真要是勸不住,不早就回來了嗎?”
裴沁哼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茶。
賀老二又賤嗖嗖地問:“你那位這麽大反應,是不是……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人家了?”
裴沁橫他一眼,本來想說十年前就上過了,反正他們私下本來就習慣滿嘴渾話,那點子男男女女的事,他們嘴上沒毛的時候,就扒拉得清清楚楚了。但一想到胡崖的那張薄臉皮,立刻惡聲惡氣地回他:“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