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鴉驚
寒鴉驚
白南淵腦子裏一片混沌,所有想法都不甚清明。
只有一個念頭愈發明晰——他要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是他曾經對玄寧說過的話。
只有活下去,才能報仇。
白南淵這麽想着,慢慢靠近察吉裏的手,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溫熱酥麻的觸感,激得察吉裏身子顫了一下。
他沒想到,白南淵居然妥協得這麽快。
原本想說兩句譏諷的話,卻看見他難受的表情時生忍住了朗聲道:“送進來吧。”
不一會便來了一幹侍女,她們端着菜放下後便又離開。
“我們這邊是有中原人的,專門叫他給你做的。要我說你也是嬌氣,明明別人都吃的好好的偏你吃不了。”
察吉裏舀了勺雞蛋羹遞到他唇邊,見白南淵沒什麽抗拒,張口便吃了也高興了些。
“不過呀,你是齊國王爺的孩子,你父親又那麽寵你,嬌氣些也是應該的。”
白南淵并不理會他,任他說,只是将他送到自己嘴邊的食物一一吃掉。
食物腹那種踏實的感覺讓白南淵少感心安。
少時,他靠進察吉裏懷裏:“飽了不吃了。”
“行。”察吉裏扔了筷子,抱起他往屋裏去,“我這幾日帶人去獵雪狼了,我那甥孫要來給他拼床褥子。等他走了便拿給你用。”
“對了。”他将白南淵放在榻上,自己則坐在榻邊一面寬衣一面說,“他将你們那個小質子帶來了,我沒和他說,他自己要帶來的。”
白南淵只是聽着,也不說話。
察吉裏回身,按住白南淵的肩膀:“怎麽了?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你想我說什麽?”
“嗯?我想麽?”察吉裏挑眉,“說點下流的話哄我開心。會不會?不會我教你兩句啊?”
“想做趕緊,別說那些沒用的廢話。”
這話着實是把察吉裏驚到了,驚訝歸驚訝,也是從善如流地依了白南淵。
“行,看在你這麽溫馴的份子上,給你點甜頭嘗嘗。你要是再主動些,保準讓你……”
話還沒說完,白南淵一口咬住他的嘴巴。
這下咬得厲害,白南淵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啧啧啧……”察吉裏輕觸唇邊傷口,另一手捏着白南淵的下巴輕輕擡起,“學會咬人了?”
白南淵笑的發邪,卻又異常勾人:“誰叫你說的話都這麽不中聽?”
“行,我咬人可比你厲害。”
他将白南淵推倒,撲在他身上一頓亂啃。
白南淵也不叫他讨了好處,在他背上狠抓狠撓,撓得他背上鮮血淋漓。
往日裏那次都沒這次鬧的那麽厲害。以前是無論察吉裏如何挑逗白南淵都不給點反應的,這次白南淵一會踹一腳一會給個嘴巴一會扯他頭發的。
就這麽莫名其妙讓察吉裏愈發興奮。
估計也是白南淵從來都沒理會他,哪怕是這樣的反應他也喜歡。
察吉裏體格好,加之白南淵身子大不如前,總之是給他累得厲害。
累的他趴在榻上一動都不想動。
察吉裏強行将他摟進懷裏,把臉埋進他頸窩裏嗅了嗅:“白南淵,我忽地憶起一件事來。”
白南淵不想答話,只聽着他接下來的話。
“你與忽努之間,是否像傳言那般?”
白南淵睜眼,擡頭看他的臉。
察吉裏直勾勾看着他,在他眼中,瞧不見一點點□□餘韻。
他笑了:“你們突厥人父子兄弟共妻的事也不少吧?”
“可我還沒死。”
白南淵卻不說話,他爬到察吉裏身上,吻了吻他胸膛上的刺青:“那能怎麽辦?要不你現在去死?”
察吉裏低頭瞧着他的模樣,忽地将他死死按在懷裏:“算了,以後不見忽努我便當做什麽都沒有。”
“我們本就什麽都沒有。”白南淵摟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只要他死了,我可不就是只與你有點什麽了麽?”
“這就開始教唆我殺自己人了?”他抱起白南淵,自己也坐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我也是沒意見的,不差這一兩個兒子,忽努的性子我也不喜歡。就看你怎麽辦了。”
白南淵摟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看他:“其實吧,忽努殺了你與你殺了忽努,對我而言沒什麽區別。不是看我怎麽辦,是看你怎麽辦。”
“啧……哎呀……”察吉裏也是被氣笑了,“幸虧你以前沒與我講過話,不然就早就給你活剮了。現在睡慣了,要弄死還有些舍不得。得了,哪日尋忽努個差錯再說。時候也晚了我不折騰你了,不過再過幾日你們那小質子就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白南淵沒說話,低頭思索半天才說:“我想見他,但不想他見到我。”
“不難。”他抱着白南淵倒在榻上,“帶上個面具遮着臉就行了。”
白南淵心內松了口氣,也閉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他再醒時,察吉裏不在身邊。他以為他又出去了,便起身穿衣。
以前沒想過與察吉裏虛與委蛇,便也沒想過探查突厥內部底細。
昨夜那事卻是叫他豁然開朗一般。自己也是糊塗,他明明都能拿下突厥可汗,怎麽還把自己折騰的怎麽狼狽?
他穿戴整齊,要往外去。
出到外間時,忽見察吉裏翹着二郎腿看着本春宮。
見白南淵,他放下書問他:“去哪裏?”
他還以為白南淵會說“不去哪裏”或者“與你何幹”一類的話,這樣自己就能順着将他堵到榻上去。
剛好看得很有感覺,還新學了幾個姿勢。
哪成想白南淵說:“在?正好,帶我四下轉轉,悶得慌。”
察吉裏有些詫異,卻因着昨夜起白南淵便有些不對勁。
他以為是白南淵真的想通了打算留在自己身邊。
“行吧。”他起身,拿了件外袍披在白南淵身上,“外面冷,現下還下着雪。也沒哪裏好玩的,帶你随便溜一圈透透氣就回來,等開春了帶你出去玩。”
現下他這邊只有一匹馬,按照白南淵的意思是等着馬奴自馬廄再牽一匹來,察吉裏卻覺得沒必要。
他捏着白南淵的後衣領,觑着他笑:“嗯,你這身子還騎得了馬麽?摔下來被踩斷兩根骨頭就舒服了?不如我帶着你。”
白南淵白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算是默許了。
見狀察吉裏要把他抱上馬,白南淵卻是快他一步一把抓住缰繩踩着馬镫跨上馬背。
察吉裏抱了個空,有些懊惱。
“上來呀。”
聞言他才猛地回過神上去還能抱着白南淵。
察吉裏一躍上了馬自後擁着白南淵:“就随意轉兩圈就回來,開春了帶你去打獵,那時身子也該養好了。”
白南淵沒說話,只是默默往前移了一些。剛一有動作便被人按着往懷裏去。
随即想起察吉裏的聲音:“離我這麽遠作甚?咯到你了?”
白南淵:“……”
“哼哼哼……”他低頭含住白南淵的耳廓,“我都這樣了還是依了你帶你出來,還不念點我的好?”
白南淵并不念他的好。
這幾日雪下得大,四下都白茫茫一片,白南淵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自己被他帶到哪裏去。
直到他聽到沉悶的野獸吼叫聲才隐約猜出此處。
該是獸苑。
察覺到白南淵的抵觸,察吉裏握住他的手:“怎麽了?怕?別怕,不會把你扔進去的。”
白南淵偏頭躲開他的親吻:“進去歇會,太冷了。”
他也是這個打算,便打馬往獸苑去。
察吉裏也是臨時起意,忽努不知道他要來,所以他聽見察吉裏坐騎的聲音時倒是吓了一大跳。
立馬彈起來去外面迎接,甚至都沒來得及添件衣服。
他出去時察吉裏正到了,忽努跪伏在地,顫聲道:“不知父親今日來,也沒準備什麽……”
察吉裏躍下馬:“不需要你準備什麽,阿淵說冷我們在這邊待會就走,去把牛乳熱了送來。”
忽努心頭一震,猛地擡頭才見了白南淵。
白南淵只是觑了他一眼,便別開眼神,搭上察吉裏遞來的手下了馬,随着他往屋子裏去。
經過忽努身邊時,忽地微微側目乜了他一眼。
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也只是一瞬,便錯開。
只留忽努一人跪在雪地裏,愣愣地想着白南淵。
他還是懼怕察吉裏,雖是震驚二人之間微妙的變幻,也不敢耽擱太久。
他端着熱牛乳進去時,察吉裏将白南淵抱在腿上為他捂着手。
忽努頭壓得很低,不敢看他們,自然也不知道他二人是何等情形。
“放下便走吧,別再進來打擾我們。”
忽努狠了狠心,悄悄借着放牛奶的動作擡頭去看他二人。
他見到的是白南淵一手捧着察吉裏的臉,他湊得很近,近到幾乎要貼上。
白南淵臉上的表情是他不曾見過的魅惑,伸出半截舌頭舔着察吉裏的唇。
而察吉裏自然是一臉癡迷享受的表情。
忽努不敢多看,匆匆放了熱牛乳退下了。
察吉裏端起碗遞到他嘴邊:“喝了暖暖身子。”
白南淵蹙眉:“一股臭味,不喝。”
“嘶,我發覺你這個人挑嘴的很啊!”
白南淵不想喝,臉埋進他懷裏:“反正我不喝。”
“你也知道,我硬着帶你過來的,接下來我想做什麽你知道吧?”
“那我也不喝,我等回去吃飯。”
察吉裏也不強逼了,放下碗解開白南淵的衣帶。
二人在屋內行何等事忽努也是知道的,他喜歡白南淵,心裏自然是百般不好受。
好在二人弄的動靜也不大,否則他能難受死。
本來想着在外面等着,二人走了便好。
卻總有種莫名的悸動壓不下去。
掙紮許久,他豁然起身。
繞到屋子後面站在窗下,悄悄捅破窗戶紙往裏面看。
這扇窗戶正對着床,卻沒在床上看到人。
耳邊是白南淵壓抑的喘息以及漬漬水聲。
他呼吸急促幾分,順着聲音往椅子那邊看。
他見白南淵癱軟在椅上,仰着頭露出颀長的脖頸。
往日裏他見白南淵哪怕再狼狽也不至于衣不蔽體,這雖不是他第一次見他衣裳覆蓋下的皮肉,先前那次他身上卻是上臉了。
不像現在是斑斑駁駁落下了許多青紫痕跡。
白南淵的表情很是快活,身子止不住一顫一顫。
卻不見察吉裏。
忽努也不在乎察吉裏,他想看就是白南淵。
他止不住想,若是把他弄成這幅樣子的是自己……
愈發入迷間,察吉裏忽地探頭。
他微咳嗽兩聲,捂着嘴巴蹙着眉,看他的模樣似乎有些難受。
白南淵垂眸瞧他,聲音懶懶的:“還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