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見君
又見君
察吉裏拉着他的手腕站起,而後将他整個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讓白南淵面對着自己坐着。
白南淵身子軟綿綿的,任他擺弄。
恍惚間一睜眼,卻見窗戶那邊站着個人影,忽地一驚,猛掐了一下察吉裏的肩膀。
“嘶——”他吃痛地悶哼一聲,也沒多想,只當是白南淵又鬧脾氣了。
白南淵鬧脾氣,他也得叫他吃點苦頭。
一連幾下将白南淵撞得支撐不住摟着他的脖子,臉埋進他脖頸處不動。
他心下也明白外面的是忽努,卻不打算告訴察吉裏。
忽努曾救他一命,現在也算兩清了,以後自己再要殺他也沒什麽顧忌的。
二人折騰半日,才算完了。
出去時忽努還坐在臺階上,感覺到二人出來,他趕緊起身要送他們。
察吉裏不理會他,白南淵卻是緩緩開口:“忽努,你是一直待在此處麽?”
忽努幾乎是一瞬間便想到了白南淵是不是看見自己偷看他們了。
“阿淵!”察吉裏似乎很不高興,冷冷地看着忽努。
白南淵臉上露出些不達眼底的笑意,他快走兩步挽起察吉裏的胳膊:“算了,回去吧,我累的厲害。”
再見忽努便是在宋衎玄寧他們來突厥部落時。
白南淵自然是想見玄寧的,便帶了面具也去了席上。
他印象中的玄寧呆呆傻傻的,按他以為自己帶個面具他就認不出來了。
沒想到他在梁國那麽些年學精了些,加上察吉裏隐晦地告訴他,這崽子似乎看出自己身份了。
白南淵有些生氣,狠倔地瞪了察吉裏一眼。
察吉裏內心發笑,卻也裝模作樣呵斥他兩句将他趕出帳。
離了席,白南淵才松了一口氣。
卻忽地聽見有人喊自己。
聽聲音就是忽努,白南淵駐足等着他過來。
忽努趕緊過來,開門見山地說:“你難道真的喜歡我父親?”
白南淵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忽努:“父親他并不好!”
“無趣。”白南淵扔下兩個字,轉身就走。
忽努卻是一把拉住白南淵的胳膊,幾乎是耗盡勇氣才說:“我真的很喜歡你,明明當初他将你放到獸苑裏是要你死,是我救的你!”
白南淵甩開他的手:“你救我不也是想睡我嗎?”
“不是!”
“行了別是不是了,管你是不是,以後再叫我瞧見你糾纏阿淵試試。”察吉裏也是有些神出鬼沒的,也不知何時就出現在二人身後。
他朝白南淵咧嘴一笑:“阿淵倒是越發聽話了。”
白南淵也朝他微微一笑,只是眼底毫無笑意。摘下臉上的面具朝察吉裏身上丢去,轉身就走。
察吉裏并沒有跟上,也不知是要做什麽。
忽聞一陣細碎樂聲。
白南淵有些怔愣,這聲音不似羌笛,倒像是埙。
埙?
這聲音也并未引起他的興趣,他搖搖頭接着走自己的路。
卻感覺埙聲愈發清楚?
莫非那人是在他回去的路上吹的?
正這麽想着,忽地瞥見河邊兩人,一男一女。
女子立着吹埙,男子坐在她腳邊踩水玩。
白南淵只道是一般的突厥人在這邊,便沒打算理會,他接着走自己的路。
可是走近了,他覺得那女子居然莫名的眼熟。
只是他确實是沒見過她啊……
三人離着不遠也不算近,那女子卻猛地一回頭。
白南淵這才算是看清她的臉,那張臉比印象中要冷上幾分,也褪去稚嫩愈發明豔秾麗。
居然是姜韻寒。
白南潇怔愣一瞬,随即也想明白了。
她不在才奇怪。
姜韻寒見着白南潇也是一愣。眼神相撞間,姜韻寒忽地眉峰一凜,眼神中也染上些殺意,一腳就把兀格臺踢進河裏。
白南淵:“……!”
姜韻寒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才上前,朝白南潇斂衽一禮道:“見過三公子,不知三公子為何在此處?”
按姜韻寒的理解,白南淵應該是偷偷潛入突厥內部打探底細,為日後北擊突厥做準備。
所以她才把兀格臺踢進河裏。
白南淵卻沒有好理由搪塞她,憋了半日,他說:“你覺得呢?”
姜韻寒便将自己想法說與她聽。
白南淵:“……”
好在她是不通軍事啊。
突厥部落不似匈奴,匈奴那是靠着燒殺搶掠過活,突厥卻也與中原人差不了多少了。
水草豐茂時養着牛羊,卻也還是種着莊稼,只要沒天災也能自己養活自己。有天災也還有大梁養着,他們壓根不需要四處搶掠。
更何況匈奴人沒解決、玄寧在梁國、東南倭寇流竄……
哪怕要收拾突厥人現在也輪不到他們。
不過姜韻寒能這麽想也好,總比她知曉自己真實處境要強。
姜韻寒他們本就自身難保,知曉了自己的處境反而對他們不利。
“你莫與阿寧說,我怕他瞎擔心。”
“嗯。”姜韻寒忽地想起什麽一般,“三公子,我新研制了毒藥。任誰都查不出什麽,只不過是要長久服用。您要麽?”
白南淵下意識覺得這種藥沒什麽用,但又本能覺得應該能用上。
“行,明日我在此處等你。”
“公子等等!”白南淵要走,卻忽地被姜韻寒叫住。
白南淵不知為何,卻也站住了。回身問:“怎麽了?”
姜韻寒眉心緊蹙:“公子可否讓我切脈?我瞧您面色似乎很是不對勁。”
白南淵心裏一驚,想着這些時日受察吉裏磋磨身子差得厲害,也沒多想。
想着姜韻寒最多切出他身子虛浮。
便也不怕,将腕子遞給他。
姜韻寒幼時學醫,還是京軍力的軍醫,并不很忌諱男女之防,便為他切脈。
姜韻寒搭上,便蹙着眉。
這倒叫白南淵心裏毛毛的。
知曉姜韻寒的本事,她還皺着眉,怎能不怕?
少許,姜韻寒收了手。
她說:“公子,您這是中了毒。”
什麽?!
白南淵兀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韻寒。
姜韻寒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這藥我沒見過。但能敲出來不害人性命,只耗人精血。”
白南淵剛想說什麽,那邊兀格臺終于從河裏爬出來了,扯着嗓子罵。罵的都是突厥語,姜韻寒聽不懂,白南淵也只能聽懂只言片語。
雖是只言片語,卻也覺得髒的不行。
他知曉身上這毒估計是察吉裏的手筆,只踟蹰片刻便說:“你踢的,你管。我走了。”
姜韻寒颔首:“恭送三公子,三公子勿憂心,我能解。等着回了齊國,便給您解毒。”
白南淵颔首:“你們在梁國多保重。”
回去後沒多久,察吉裏也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摟住白南淵:“來,讓我好好親親。”
白南淵心裏想着身上的毒,不回應也不動,只是任由着他摟着親。
察吉裏也瞧的出來他興致不高,便也沒繼續,掰過他的臉問:“怎麽了?看着不太高興。”
“沒有不高興,只是想着我們家七殿下在這裏,不想與你這般,總感覺他能知道似的。”
“你想得也夠多。”
察吉裏并不在乎,總之先前白南淵也是這種死魚樣。
也是怕見到玄寧,這兩日他就是去拿了姜韻寒給的藥,那以外都沒出屋子,直直察吉裏告訴他他們走了他才肯出門。
許是真的要成雪災,如今正是冬月,雪下得卻能與人胸口一般齊。一般而言落曳部與有窮部還有其他幾個部落的雪能下到來年三四月,照如今來看怕是得将那幾個部落的人往其他部落遷一遷。
但這些是察吉裏要操心的事,白南淵依舊悠悠閑閑的。
實在是閑來無事,加之白南淵身子也一直沒有點起色,估計是因為天寒地凍的沒法子好好養。
今日身子越發憊懶,身上也沒力氣,便想繡個玩意兒打發時間。
白南潇他們幾個小孩都是他帶大的,幾個小子小時候都不很安分上山抓鳥下水摸魚,時常給自己衣服刮破了。
王府裏也是有丫鬟奶媽的,反正是怎麽輪都輪不到白南淵動手的。
壞舊壞在那次寧雲暮在校場上把衣服勾破了,白南淵便抓起勾破的地方拿繩子綁了個疙瘩。
本來也沒什麽,但寧雲暮那小兔崽子到處說自己給他補衣服。
讓白南潇聽去了,覺得哥哥偏心,吵着鬧着要他給自己補。白南淵拗不過他給他補了,他還嫌棄針腳粗糙,非要他給自己繡個花。
白南淵沒辦法,給他繡了一朵奇醜無比的花。
自從開了這麽一個先例,那幾個小子可就打不住了!
幾年過去,就連他五妹白書鸾見了他繡的牡丹,那都自慚形穢。要知道她的繡工連先皇後都贊不絕口,說比宮裏最好的繡娘都要細致幾分。
只是除卻他們幾人外,也沒人知道王府三公子白南淵女工無雙。
他畫了個鳳穿牡丹的樣式,又弄了些彩線,沒事就繡會兒,權當打發時間。
許久不曾拿針線了,一開始還是有些生疏,但到底是個刺繡的好手,沒幾日便撿回了當年的本事。
樣式是複雜,對白南淵而言也不難,不過是半月便刺好了。
他是想做把團扇,卻被察吉裏截胡了。
他捏着白南淵放修好的繡品,啧啧稱奇地看了半日:“看你這幾天搗鼓還以為你是瞎搗鼓,沒想到你真會啊。行,我收下了。”
白南淵要搶回來,察吉裏卻眼疾手快塞進懷裏:“不給我給誰?我也不白拿你東西。”他自袖中拿出個金簪遞給他,“吶,給你這個。”
白南淵不接,冷臉看他。
他不接察吉裏也不急,上前攏起白南淵披散的頭發,用金簪绾起。
“聽說你們中原人以簪贈發妻,是麽?這是我在邊境互市上買的,送你了。”
聞言白南淵臉上露出點難以置信的表情,立馬擡手要摘掉頭上的金簪。
察吉裏卻一把按住他的手:“戴着。”
雖是笑盈盈的,卻叫人不寒而栗。
白南淵垂下手,不動了。
“這才對。”他摟着白南淵在他腦門上親了好幾口,“這樣吧,今夜算我們大婚,來吧。”
他按倒白南淵,騎在他身上。
“起來!這簪子按我腦袋!”白南彈起來,猛地一推察吉裏。他沒推開,是察吉裏自己起來的。
“嫌按那你自己騎上來。”
白南淵看弱智一般看着他:“我取下來不行麽?”
“換個姿勢嘗嘗。”
他解衣躺好,眼神示意白南淵快些騎上來。
白南淵剜了他一眼,雖不願也不能違拗了他,起身爬到察吉裏身上。
意亂情迷間,白南淵有些支撐不住,他掀開眼皮看着察吉裏。
察吉裏左胸上紋了一只狼,那狼張開的嘴正是心髒的位置。
白南淵兀地心驚。
又往察吉裏臉上看,思索良久忽地說:“你拿抹額把眼睛遮住。”
“什麽?”
白南淵擡手,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你把眼睛遮住,我讓你嘗嘗點刺激的東西。”眼神迷離地看着察吉裏,“保準是你不曾嘗過的滋味。”
察吉裏早就被他勾的失了魂,立即便摘下抹額綁住自己的眼睛,還催促着說:“快些來。”
語氣裏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白南淵冷笑,拔下發間的金簪,狠狠刺向他心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