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夏敏敏離開後，雲書盯着辦公桌上凸起的木質紋理發了會兒呆，片刻，有人敲了敲門框，雲書一擡頭見是卓雲生來了，便問：“你今天怎麽有空。”
卓雲生不答，而是走到她桌旁，兩手捧住她的頭，給她提了起來，雲書打他的胳膊，“你幹嘛？”
卓雲生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怎麽搞的？”，雲書的額頭、鼻翼兩側，以及下巴上起了一團細細密密的小紅疙瘩，卓雲生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
雲書嘟囔道：“沒，沒什麽，學生考試沒考好。”
卓雲生冷嗤兩聲，“我當什麽呢，值當這樣嗎。”，他掐起腰，“能管的就管，不能管的就當廢物丢一邊兒好了，又不是每個人都能考上大學，不然······”
這時有人在門口嚎了一嗓子，卓雲生吓了一跳，雲書看他一眼，“你先出去吧，我學生來了。”
卓雲生點個頭朝外走，經過那小少年身邊時，他幸災樂禍的拍了拍夏璃的肩，然後對雲書說：“那個，放了學你跟我去趟商場，謝遠閨女過生日，我去給她買點禮物。”
雲書哦了一聲，擡頭看夏璃，接着皺了皺眉，這孩子一頭的汗，身上的校服也髒兮兮的，“打架了？”
“沒有”，夏璃看到雲書的樣子，忍不住擡起胳膊遮住臉，嗤嗤的笑，雲書嚴厲的說：“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
夏璃其實知道，但他決定裝蒜，“我考試考的，不，不，不好？”
雲書氣的差點笑出來，“有什麽好猶豫的，難道你考的很好嗎。”，反正說到這兒了，她決定先跟夏璃談談成績的事，“自己報一下吧，各科多少分，大點聲。”
夏璃清清嗓子，一個立正站好，“語文88，數學149 ，英語72，理綜290，總分599”
雲書問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兒嗎？”
“語文和英語，都，不，不，不及格，可”，夏璃撓了撓頭，“我實在不愛學那倆玩意，老讓xjb背。”，雲書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接着砰的一聲拍了把桌子，“夏璃你年紀也不小了，滿口髒話是不是覺得很了不起，我告訴你，不會，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沒家教，沒素質。”
“昂”，夏璃翻着眼睛，懶懶的應了一聲。
雲書又說：“你這個分數在別的省份可能還行，但在z省，不但一本沒有希望，就連二本也去不了太理想的學校”，她停下來，擡頭看着夏璃，“你對自己的将來有沒有一個明确的規劃，或者說，目前有沒有确定下來要考哪個學校？”
夏璃搖搖頭，看了一眼門口，“那哥······警察吧？挺飒的。”
簡直驢唇不對馬嘴，雲書努力壓着火氣，“我跟你說什麽呢，你給我扯這個。”
夏璃說：“老師，我下周給你答複。”
呵，下周？檔期排的還挺滿，雲書抓起一只炭筆，點了點桌面，“接下來我們說說夏敏敏這件事，你跟老師說實話，這事······是你挑的頭兒嗎？”
夏璃說：“是陳浩天。”
雲書的心突突跳了幾下，夏璃雖然調皮，但本質不錯，雲書想不到他怎麽？怎麽能跟那樣一個壞的冒泡的孩子厮混到一塊去，可千萬不要是物以類聚，“你倆是朋友？”
夏璃搖了搖頭，“他前天晚上拉我到他宿舍，去，去選······，我一開始不去的，但，但他說有辦法搞到上海男籃的賽票，所以，我就，就去了。”
雲書笑了笑，“這麽容易被收買？你覺得那樣做對嗎？”
夏璃倒是挺誠懇，“不對。”
雲書嘆了口氣，“道理我就不多說了，想必你也懂，回去後寫份1000字的檢查······”
“啊”，夏璃長大嘴巴，“老師，一千字也，也太多了吧。”
“不然三千字？夏璃，老師還要叮囑你一句”，雲書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說，“你以後少跟陳浩天在一塊。”
夏璃愣了楞，“我不離那鳥人了，滿嘴跑火車。”
雲書發燒燒得渾身沒有力氣，她疲憊的擡了擡手說：“你先回吧。”
出了門，夏璃看到卓雲生正在講電話，就走過去站他身後，卓雲生今天是從市政法委那邊開完會過來的，他高瘦挺拔的身材，外加一身藏藍色的警服，看着特別紮眼，打完電話，他一扭身見夏璃正直愣愣的站在那裏，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子，好好讀書不香嗎？少惹事。”
夏璃好奇的摸了摸他身上的肩章說：“二級警督？”
卓雲生挑眉看他一眼沒吱聲，夏璃回頭看了下屋裏問：“你，卓老師的？”
卓雲生稍稍歪着頭，等着他說。
結果夏璃道：“男朋友？”
卓雲生輕嗤了一聲，轉過身不理他，夏璃也湊過去，學着他的樣子把手搭在欄杆上，“我說呢，我老師這麽年輕漂亮，怎麽可能找個歲數這麽大的。”
卓雲生冷冷的瞥他一眼，一副哥明明這麽帥，哪裏歲數大的傲嬌表情，夏璃擠了擠他說：“那個，我以後也想當警察。”
“一邊兒涼快去。”
夏璃特別能屈能伸，他手臂一擡搭在卓雲生肩上，“哥，教教我行嗎？小弟誠心的，您不看別的，就看在我是卓老師學生的份上，行不行。”
卓雲生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下，“政審、文化課、體能，都達标就可以了。”
夏璃嘟囔了一句，“說的倒挺輕巧。”
卓雲生說：“普通警校600分左右應該可以，公大的話低于650不要考慮。”
夏璃哦了一聲問：“你當初考了多少啊？”
卓雲生淡淡的說：“620.”
夏璃又露出那副吃驚的表情，卓雲生說：“怎麽，不像嗎？”，夏璃搖搖頭，“何止不像啊，簡直太······不像了，我這次”，他翻了翻眼睛“考了599，要是再多個二、三十分就可以了。”
卓雲生冷笑兩聲，“少年，那不是二、三十斤，你多啃幾口肉就能長出來的東西，得實打實的拼，當初······”，卓雲生望着天邊漂浮的白雲，長長的嘆了口氣，現在再想，真他媽是有生之年了。
夏璃舉了舉拳頭，興奮的看他一眼，“謝謝哥，我可以的”，說完他就轉身跑開了，卓雲生擰頭看着他，少年舒展着四肢，天藍色的校服被風吹的高高鼓起，就像迎風的一只巨鳥一樣。
卓雲生搓了搓下巴，心想，難道老子真的······，這時，雲書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的叫了聲哥，卓雲生兩步跨過去，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邊說，他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火炭似的，卓雲生攬着她就走，“先去看醫生，娘的，別給我燒傻了。”
結果雲書在醫院挂了三瓶鹽水，到家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謝遠女兒的生日宴，他們兄妹倆也沒去成。
雲書蓋着被子躺在床上，九點多的時候，她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大門響，她吓得一個激靈就鑽到了被子裏，她現在被卓偉那個畜牲搞得，都有心理陰影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熟悉，雲書的心慢慢放松下來，她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
正恺看到她的樣子就笑了，他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她弓起的後背說：“今天怎麽這麽早睡。”
雲書嘟囔，“困，你也去睡吧。”，她的聲音有些哝哝的，正恺脫下來大衣挂在一邊，“生病了？給二哥瞧瞧”，他掰她的頭，但雲書使勁往裏掙，“別看了，我醜死了，你看了會做噩夢。”
正恺呵呵的笑，“瞎說，顏顏怎麽會醜。”，他又不停扳她的肩，雲書被磨得沒辦法，就慢慢回過頭。
“你······”，正恺彎下腰用手指輕輕觸了觸她的臉，“怎麽弄得？”，雲書坐起來，微垂着眼睛說：“沒事，醫生給開了藥，過陣子就好了。”，正恺給她圍上被子，他知道雲書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就變成這樣的，一定是因為那個人渣，她應該是驚吓過度産生的應激反應。
“來“，正恺張開雙臂，“我抱抱”
雲書攸得看他，接着臉和脖子就慢慢紅成了一片，正恺抓着她的肩，把她攏到懷裏，“我跟門衛說過了，以後卓偉不敢再進來，有二哥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雲書現在想的不是這個，她的心撲騰撲騰跳的很厲害，她和正恺別說不是親兄妹，就算是，也不會這樣，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慢慢的偏了，朝一種她完全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正恺見她久久不回應，就捋了捋她的頭發，“怎麽不說話？”
雲書的臉枕在他肩上蹭了蹭，“二哥，你不覺得，我們，我們？”
正恺了然的抱着她輕輕的晃，“雲書”，他的聲音有些發緊，“我有些話，不知道現在說合不合适，要是你覺得倉促，就再等等。”
雲書感覺心裏有股熱潮一下就湧到了眼睛裏，其實，沈正恺就算沒說那些話，她也已經聽到了，兩情相悅，就會處處都是默契。
“其實”，正恺用下巴擦了擦她的臉“那些話說與不說，對我們來說，應該沒有多大的妨礙，但，我覺得還是說了的好，因為”，他把雲書往後送了送，低首貼上她的前額，“說了，一些事就可以做了，你說是不是”，他的嘴唇一寸寸移到她耳朵邊，呼出的氣息，羽毛一樣掃着雲書的耳廓，癢的雲書夾緊了脖子。
“你倒是”，正恺沉聲笑了笑，“跟二哥說句話好不好。”
雲書拿下他的手，輕吻了一下他的掌心，“過了年可以嗎？”，正恺又往她臉前湊了湊，她頭低下去多少，他就學着做多少，漸漸的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約莫一張白紙的厚度，“可以，再久”他用大拇指緩緩的刮着她的嘴唇說：“我忍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