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這天周末，李屹已經去了公司，姜然今天休息，但是和李屹一起早起，李屹讓姜然多睡一會，姜然搖頭，掙紮起床，說：“已經和朋友約好了，今天見面。”

姜然穿着睡衣坐在餐桌邊吃早飯，他約的時間還早，不用着急，李屹站在門口的鏡子前收拾自己。

程硯這時候打電話給姜然，聲音黏黏糊糊，明顯還沒有睡醒過來，嘀咕了幾句話，姜然根本沒有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

後面換了一個人接電話，那人接電話的時候，姜然還能聽見程硯翻身嘀咕說話的聲音，但他聽不太清楚程硯到底在說些什麽。

對方開口聲音清脆，遮掩了程硯的聲音，他和姜然說程硯早上可能去不了，能不能下午的時候再過去。

姜然看了一眼手機，手機屏幕顯示的就是程硯，姜然回複對方說可以的。

姜然挂斷電話，看着手機呆呆地發愣。

是程硯的男朋友？還是大學的那個？

看來一直沒有分手啊。好長情。

李屹聽見姜然的通話，正在系領帶的手停了下來，問：“你大學朋友？”

姜然從發呆地狀态裏出來，對李屹點點頭說：“就是上次那個朋友，他想咨詢一下我關于近視眼手術的問題。”

李屹低着頭接着給自己系領帶，系了半天，這個領帶就是弄不好。

姜然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嘴裏還嚼着面包，走過去扯了扯領帶。姜然比李屹低一些，他站在李屹的面前，李屹自然地低着頭，說：“好久沒有穿這麽正式的衣服。”

李屹的這套西裝還是前些日子托劉姨從家裏拿的，很漂亮的藏青色，搭配這條黑色的領帶，穿在身上非常有氣質。

姜然在醫院也不經常打領帶，這會給李屹系得小心認真。

李屹看他一板一眼的弄，拆開又重新系說：“不用緊的，不歪就可以。”

姜然低着腦袋點點頭，手上還是很小心。

好一會，姜然上下打量着系好的領帶說：“可以了。”

他後退半步，繼而不經意地看了看李屹。

李屹平時是閑散慣了，經常就是一件衛衣，休閑衣的穿着，看上去還是個大學生。姜然很少看到他穿上貼身的西裝，這次還打上了領帶。姜然自然偷偷地多看了幾眼。

李屹察覺到他的目光，上前摟着姜然，姜然還穿着寬松的睡衣，領口下的痕跡明顯地張揚。

李屹問他：“好看嗎？”

姜然不敢直視李屹，輕聲咳嗽，低低地說：“嗯。”

李屹把人摟在懷裏，享受着出門前一刻難得溫存，随即他想起來什麽，說：“我今天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姜然緩緩擡起頭：“嗯？”

李屹啓唇幾次，看着姜然，好一會才說：“一個國外的項目合作。”

姜然不明白對方什麽意思，問他：“是好事不是嗎？”

李屹拉着姜然的手，說：“嗯，但是，在國外。”

姜然頓時就反應過來了，他馬上就說：“那你就去啊，這麽好的機會別錯過。”

李屹笑了笑說：“八字現在還沒有一撇呢，到時候去的話也不會很久的。”

姜然搖頭：“李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一直是你的原則嘛？”

李屹聽到他的話恍惚了片刻。

這個話。

他以前是經常挂在嘴邊的。

不論是在高中還是大學，李屹一直遵循自己的內心。絕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對人是這樣，對事情更是這樣。

高中的時候，因為李屹長得端正好看，學校有宣傳片拍攝的活動，廣播社的人特意聯系李屹的班主任，希望李屹能夠在學校的宣傳片裏面出演角色，李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理由就是自己沒興趣，不喜歡。

站在辦公室的李屹，靠在牆邊說：“老師，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是我的原則。”

老師聽見李屹的話忍不住地笑了，覺得學生果然還是學生，熱血年輕的他們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還在門口準備進去的姜然偷偷聽着兩人的對話。

他是來給老師卷子的。因為一些原因，這個月的月考他沒有參加，回校之後老師把月考的卷子給姜然，叮囑他一定要自己做，不要看書，自己做好之後交到辦公室。

姜然手裏捏着卷子，他很感激老師的幫助，也很感激老師瞞住全班同學，對外只說這次考試前姜然身體不舒服，所以請假沒有參考。

李屹出來前，老師笑着對讓他說：“希望你一輩子都能堅持這個原則。”

李屹挺着少年人初見端倪的寬闊肩膀說：“肯定會的。”

姜然看到李屹出來時，轉身就躲進隔壁的雜物間，等李屹走了之後，自己再去老師的辦公室敲門。

站在門口的李屹，腦子裏快速閃過過去很多的畫面，說：“你那時候在辦公室？”

姜然沒有想到他竟然記起來了，說：“哦，那時候我剛好路過辦公室。”

“說起騙人的話也不打草稿啊你。”李屹說：“我又不是扯着嗓子說話的，你路過門口，門還是虛掩的，你是順風耳，這也能聽見。”

姜然輕輕推開李屹，說：“嗯，沒錯。”

“沒錯什麽？”

“我是順風耳。”

李屹無聲地笑了，說：“上次的事情都沒有和你計較，怎麽這裏又有要瞞着我的？”

李屹說的上次的事情是姜然認識陳老師的事情。

那次李屹睡覺的時候說下次再說，之後就沒有後文了，姜然以為李屹已經忘了，誰知道這人記得清楚，只是沒有問出來而已。

李屹換上鞋子，捏着姜然的臉照例地在人臉頰上啄一口，說：“我上班去，你晚上要不要回來記得和我說一聲。”

姜然點頭，說：“嗯，知道的。”

随後李屹就出門去公司了。

到了公司，孫一安早就準備好了。孫一安和李屹一樣，穿着三件套的西裝，打着領帶，頭上還噴了啫喱水，整個人精氣神十足。看到李屹姍姍來遲，忍不住地說：“不知道今天有重要的會議啊，你還這麽慢騰騰的。”

李屹坐下，拿出平板，和孫一安說：“時間不是還沒有到？”

孫一安：“皇帝不急太監急——”

李屹：“這話可不興說啊。”

孫一安朝着李屹翻個白眼，然後道：“PPT 和文稿都對過了。”

李屹拿着文稿自己又看了一遍，說：“行，等那邊進會議室，到時候我來講創意和亮點，你來進行補充。”

“OK。”

前幾天李屹回複國外客戶的項目單子，這會準備先給出一個簡單的大概規劃，不過對方的實際場地數據還沒有給出準确的答複，要做出來還是比較的困難。

暫時給對方的就是一個創意點和想法的合集，如果對方覺得不錯，或者需要增加某個元素，這邊及時溝通，後續就可以給出數據跟進了。

李屹和孫一安都非常看中這一次的客戶，畢竟做的東西是他們一直想做的場景設計，之前的在國內做的項目都比較簡單，這次碰到專業對口還非常有挑戰性，兩人都摩拳擦掌。

李屹唯一的考慮就是一旦這邊達成合作，之後可能就不是這一個項目，經常飛去國外，對現階段的他和姜然而言都是有考驗的。

會議室已經準備完成，孫一安充當李屹的半個助理，把設備都調試好。

沒一會，會議室的人全部到齊，一面共享屏幕，一面李屹端坐在會議室前和對方進行彙報和講述。

程硯上次和姜然約的時間是早上，準備和姜然一塊吃個午飯的，結果到了時間又起不來床，還是梁群把人叫醒，讓他打電話趁早通知姜然。

迷迷糊糊地，程硯打電話過去。電話是打過去，但是話說不明白，嘀嘀咕咕地對面的人怎麽可能聽得懂。梁群看不下去，把電話拿過來和姜然通話，程硯還不太開心，伸手鬧着要拿電話和姜然說話。

梁群上半身□□，穿着一條運動褲，坐在床邊，一只手按住正在撲騰的程硯，一面和姜然說早上去不了。

挂了電話，程硯已經半醒了，質問道：“幹嘛不讓我和他說話，我要和姜然說話。”

梁群：“你酒還沒醒，多睡一會，我給你煮湯。”

程硯操起手邊的枕頭就朝對方扔過去，說：“哪壺不開提哪壺，昨天晚上讓你灌我酒。”

梁群接住枕頭，趴在程硯身上，說：“我高興。”

程硯翻了一個身，背對着梁群。

梁群在人後頸處落了一個吻，随即便出去了。

程硯腦袋沉沉地，沒一會又睡着了。

等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吃午飯時間。

梁群過來喊人，看到程硯坐在床上，說：“餓嗎？”

程硯頭發翹着，揉了揉眼睛，朝着梁群伸手，梁群過來抱住他，說：“怎麽？”

程硯腦袋垂在梁群身上，說：“啊，剛剛夢到公司主管了，煩死了，在夢裏也不幹人事，天天拉我出外景。”

梁群：“出來玩還會做這種夢啊？”

程硯：“鬼知道，早知道在夢裏，就該給他狠狠地來上一拳。”

梁群拍着程硯肩膀，安慰道：“出來玩就別想着公司的事情，你也該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程硯捶梁群的背部，道：“都怪你啦，折騰死我了，幾點了，別下午還錯過和姜然約的時間。”

梁群看了一眼手表，然後說：“起床吧，時間差不多。”

程硯在洗手間刷牙，梁群給他找衣服，程硯忽然想起來什麽，帶着一嘴的要牙膏泡泡，說：“我要穿那件黑色印花衛衣，姜然以前誇過我穿那件衣服。”

梁群把拿出來的衣服又重新放回去，開始找他的那件黑色衛衣。

程硯改了時間，姜然早上落個休息，回到床上睡個回籠覺，就夢見大學時候初次碰到程硯。

程硯背個相機，手上還拿着一個三腳架，他出來拍攝學校的宣傳片，準備先搞幾張海報。此刻拿着東西在學校裏面亂逛。

走到生科樓，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窗戶邊上，拿着手機低着頭全神貫注。

姜然本來今天下午是沒有課程的，已經準備好要去另外一邊的學校上美術史的課程，後面老師臨時改課，今天上明天的課程，今天下午應該是不可能去了。

他給陳老師發消息，今天有事去不了。

程硯拿着東西，騰出手來拍了拍姜然的肩膀。

“你好，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