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姜然把手機放回口袋，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冷淡：“你好。”

程硯看到正臉之後，心裏竊喜。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我是校記者，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學校的宣傳片拍攝。”

“沒有興趣。”

姜然說完，不待程硯反應，轉身就離開。

之後就是程硯死皮賴臉的跟着姜然，姜然最後還是妥協，選擇參與宣傳片中的一個受采訪者。

程硯和他表白着實吓到了姜然。

“我不喜歡你。”姜然在震驚中忙拒絕對方。

程硯小嘴一撅，嘆息一聲，“哎，你考慮一下啦。”

姜然站起身，手腳不自然地擺動，說：“不不，不了，我有喜歡的人。”

直到後面程硯漸漸和姜然的關系越來越好，姜然才明白程硯是故意和他表白，希望借此刺激一下他喜歡的人。

誰想到姜然直接拒絕了，并且坦言自己有了喜歡的人。

程硯還挺好奇對方的，畢竟像姜然這種初次見面冷冰冰地，平時生活作息規律的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程硯費盡心思各種套話，姜然守口如瓶，絕不透入。

程硯收拾好自己，梁群跟着他一塊去見姜然，姜然之前見過幾次梁群，但是那是大場合，并不知道他就是程硯的男朋友。

程硯說有個朋友要做近視眼手術的就是梁群。

他之前就說要做手術，不過一直沒有時間，趁着這次休假，準備把眼睛手術做了。

姜然到約定地點的時候，程硯還沒有到，李屹發消息問他晚上要不要回去，姜然然表示自己還不清楚。

李屹：“我今天回去。”

姜然:“嗯。”

李屹:“所以沒有什麽事情，能早點回來嗎？”

姜然:“好。”

“姜然！”程硯看到姜然遠遠站着低着頭，擺弄手機，他大喊一聲，飛身跑過去，姜然站起身，程硯一個猛撲，抱住對方。

“啊，姜然，你是不是長高了啊！”程硯抱着對方，比劃自己和他的身高。

梁群站在程硯身後，朝着姜然點頭示意。姜然松開程硯，和梁群握手。

程硯不開心地盯着姜然，說：“你們兩個很熟悉啊？”

梁群：“見過幾次。”

“又沒問你。”程硯不滿意地看着梁群。

梁群沒說什麽，也不介意，他伸手幫程硯脫掉外套。

程硯怕寒，十月份就要穿上厚外套。現下外面已經降溫多日，準備迎來十一月，今年的冬天比從前都早一些。

三人坐下之後，程硯一直叭叭地說個不停，他也好久沒有和姜然見面，一見面就開始問姜然現在在哪裏工作，情況怎麽樣。

聽到姜然說現在住的小區，程硯吃驚說：“那個地方的租金很貴哎，你住在那裏？還一個人住？！”

姜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且離你工作的地方也挺遠的。”

“有地鐵。”

“住個離你工作近的地方不好嘛？”

“現在住的挺好的，就這樣吧，反正我一個人，存錢也沒有什麽意義。”

聞言，程硯揶揄道：“不會吧，還有喜歡以前的那個？沒有追到手？”

姜然見梁群在一邊，不好意思提起這些，梁群見狀，識趣地站起身，對程硯說：“我去對面給你買點東西。”

程硯看也沒有看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

姜然看着梁群的背影，朝着程硯，眼神示意：這是——

程硯在梁群面前肆無忌憚，這會子姜然問，臉上還有不好意思的暈紅，他裝作不經意地說：“就是這樣子喽，在一起挺久了。”

“恭喜。”

“你呢，喜歡的人追到沒有？”程硯興沖沖地問起來。

姜然臉上露出思考，片刻之後才回答程硯，說：“還沒有。”

“但是，兩人有交集了。”

程硯嘆息一聲，說：“哎呀，怎麽回事啊你，要不要我傳授方法給你？追人很有一套哦。”

姜然搖頭說：“算了，我還記得你當初那副受挫的模樣。”

言外之意：你那個方法在自己身上都不怎麽好使，我還是算了吧。

程硯：“喂，不是吧，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還記得起來。”

姜然失聲笑道說：“不記得了。”

程硯捕捉到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馬上就換了話題。

程硯變得開朗的許多，整個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模樣。

姜然只是偶爾聽着對方說起一些好笑的事情笑了，在重演面前充當一個傾聽者，沒一會梁群會來，手裏還拿了一個暖手寶給程硯。

程硯皺眉問他：“幹嘛給我用這個？大男人用這個多沒面子？”

梁群撕開包裝，說：“你手涼。”

程硯體寒，手腳一入秋就是冰冰涼涼的，剛才在外面還鬧着吃了一個冰淇淋。

姜然的手機扣在桌面上，忽然亮了起來，姜然看到消息，拿起手機，是李屹的消息。

梁群乘機讓服務員過來，詢問了姜然的忌口，随後點了幾道菜。

“晚上什麽時候回來？”

“我到家了。”

“今天晚上一個人吃飯。”

配圖：一盤青菜，一個湯。

姜然一一引用對方的話，首先是：“待會回去。”其次是“好的。”最後是“吃這個吃不飽，吃不下點外賣。我在外面吃飯了。”

李屹秒回：“你吃什麽？我參觀一下。”

“還沒有上菜。”

“要很久？”

“不知道，今天晚上估計會比較久，你早些睡。”

“嗯，早點回家。”

姜然看到李屹發送的最後一條消息，陷入沉思。

那個地方已經可以算作是家了嗎？

“姜然？姜然？”程硯連續喊了幾聲。姜然恍然間擡起頭，說：“怎麽了？”

“你怎麽啦？這麽走神？是工作的事情嘛？”程硯看他拿着手機。

姜然把手機放下，說：“不是，一點私事。”

“你上次不是說要咨詢一些關于近視眼手術的事情嘛？有什麽要了解的？”

姜然問。

程硯：“是梁群要做手術啦，他近視眼500多度，想要做個手術矯正。”

梁群沖着姜然點頭。

随後飯菜上來，姜然介紹了醫院現在做手術最常選擇的方式，包括價格，以及會産生幹什麽副作用，事無巨細全部介紹了。

梁群表示等過兩天就去醫院就診，趁着這個假期趕快的做手術，不然那過段時間到年底了，恐怕就更沒有時間了。

吃過飯，梁群看姜然沒有開車，于是提議送姜然回去，姜然看了一眼時間。這頓飯還挺久的，地鐵不知道有沒有關門，答應了。

坐在後座，姜然給李屹發消息，表示自己現在做朋友的車在回去的路上。

李屹依舊是秒回：“好，等你回來。”

路上，外面下起了小雨，姜然降下一點車窗，程硯回頭說：“下雨了，你帶傘了沒有？”

姜然搖搖頭，程硯接着問梁群：“車裏有沒有雨傘？”

梁群：“你拉開那個抽屜看看有沒有。”

他指了指副駕駛前面的抽屜，程硯拉開，裏面只有兩包紙巾，角落裏面還有幾包不可言喻的東西，程硯眼疾手快的把抽屜合上，帶着一點心虛地回頭對姜然說:“沒有雨傘哎。”

姜然：“沒事，就一小截路。”

黑色的雨夜中，車子緩緩駛去。

到了小區門口，車子緩慢前進。梁群看外面的雨變大了，便問道：“車庫能進去嘛？”

從車庫裏走，姜然就可以直接走電梯上去，姜然打開窗戶探頭看了一眼，說：“沒有記錄，車庫估計進不去。”

“沒事，你就在這裏放我下去就行。”姜然讓梁群把車停下小區門口的臨時停車點。

程硯：“那你回去記得洗個熱水澡去去寒，這雨是秋雨，寒得很。”

姜然：“嗯，那我就下去了，下次去醫院給我發個消息，幫你提前預約一下。”

梁群：“多謝。”

姜然搖搖頭，打開車門，正欲下車，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從外而來——

“姜然——”

姜然看見雨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撐着雨傘往這邊走，李屹還朝姜然擺擺手，意思是讓姜然坐在車上等他。

程硯把車窗降下來，好奇地望過去。

李屹穿着睡衣，外面就套着一個黑色的外套，腳上穿着涼拖鞋，踩在水中咯吱咯吱作響。他撐着雨傘，額前的發絲被打濕地貼在皮膚上，傳遞絲絲涼意。

就着路燈昏暗的燈光，程硯看清了來人的臉，不由地說：“哇哦，帥哥。”

說罷就回頭問姜然：“那誰啊？”

姜然本來要下車的動作被打斷，坐在位置上，臉上表情空白，他也沒有想到李屹會下來。

“額，是我的鄰居。”

“這麽帥啊。”程硯多看了兩眼，一邊的梁群聽到後，手搭在程硯的肩膀，從後方繞過去，捏了捏程硯的後頸。

程硯縮了縮脖子，回頭看了一眼梁群，說：“本來就是很帥啊。”

梁群沒理會他，手上的力度絲毫不減。程硯見他黏糊糊地眼神，翻了個白眼給對方，然後不去看窗外，只對着姜然說：“你鄰居怎麽知道你回來，還給你送傘？”

“我，我也不知道。”姜然呆呆看着外面說。

程硯聽聞後，一臉嚴肅轉身對姜然說：“姜然，我和你說啊，你最好小心一點，可別被人騙了啊。”

“帥哥都自知，當然像你這種除外，他們但凡精明一點，都能把人騙的團團轉。”

“他看上得有八百個前女友。”程硯說的是李屹。

姜然眨巴眨巴眼睛，支支吾吾說：“我知道的。”

轉眼，李屹已經到車前了，黑色的大傘籠罩在車門前，李屹伸手說：“下車吧。”随後探頭進來和梁群，程硯打招呼。

“姜然朋友是嗎？多謝送他回來。”

程硯還沒有來得及回複，梁群搭在他肩膀的手沉了沉，說：“不用謝，雨大趕緊回去吧。”

李屹禮貌地點頭，扶着姜然下車，留下兩個背影在雨中。程硯雙手扒在窗戶上，看着雨中越來越模糊的影子，回頭對梁群說：“完了，我總感覺姜然完了。”

梁群按下按鈕把車上的窗戶上全部關上，啓動車子，說：“少管閑事。”

“那怎麽是閑事呢！姜然對我可好了！大學的時候他幫了我很多的！”說着程硯還來氣，“某些人，抛棄我的時候可是姜然陪我的呢！”

梁群深深嘆息一聲，前面的紅燈亮起，車子緩慢停下來，梁群拉過身邊的人不由分說地親上去，片刻之後放開，啓動車子，說：“我的錯。”

程硯扯了張紙巾擦擦嘴角：“本來就是。”然後露出一臉擔憂。

過了一會，梁群眼睛看着前方，腦子卻回憶了一瞬，然後說：“他——也是。”他指的是李屹的取向。

“所以我才擔心啊。”程硯趴在前面的副駕駛臺擔憂地說。

“可是，”梁群打了一個轉彎，話說了一半停下。

“可是什麽？你這說話半句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程硯不滿地說。

梁群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些笑意，說：“可是他好像對姜然挺不錯的。”

“誰知道呢。”程硯嘀咕。

另外一邊的李屹扣着姜然的肩膀，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面走。

姜然有些疑惑說：“你怎麽下來了？”

李屹微微低着頭，恰好對上姜然地疑惑，說：“我看下雨了，想到你沒有帶傘，就下來接你了。”

“謝謝。”姜然低頭看着濕漉漉地地面說。

“不是說過不用這麽客氣嗎？”

姜然胸腔裏的充滿飽脹的情緒，他擡起頭，面容看不出什麽情緒，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李屹，淡淡地說：“你來我好開心的。”

李屹見他說完就沉默的樣子，從這個角度，看得見姜然細長的睫毛安靜垂落，微微紅潤的唇部，他看一眼，随即擡頭看路，輕聲地自言自語：“雨好大，回去親你。”

噼裏啪啦的雨點敲擊在傘面，姜然沒有聽清楚：“嗯？”

“沒什麽，以後有這種情況要和我說，我接你。”李屹說。

“好麻煩。”姜然說。

“不會。”

姜然看着李屹的睡衣，說：“你從床上下來的？”

“嗯。”李屹沒多說，身上的睡衣也來不及換，他躺在床上聽到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才知道外面下了大雨。

到客廳一看，玄關上的雨傘安靜地躺着。

算算剛才姜然發消息的時間，這回估計快到樓下了，睡衣來不及換，套着外套穿着拖鞋就下樓。

李屹黑色外套上的雨珠清晰停留在表面上，姜然慢慢的伸手，從李屹後面繞過去，正猶豫要不要拉着李屹靠近一點，李屹提前地感知到，幫姜然做了決定。

他按着姜然的手扣在自己的腰上，說：“猶豫什麽？”

姜然沒說話，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說：“近點，雨大。”

李屹嘴角忍不住翹起，擡頭看着雨幕下的路，在路燈下的那條路，走過無數次的路，心想：這條路怎麽這麽長。

姜然：“這條路以前沒覺得這麽長。”

“同感。”

進屋，李屹将雨傘一扔，擡起姜然的唇吻上去。李屹的外套淋了不少雨，此刻貼着姜然，姜然感受到寒意，一陣濕意從脖子竄進身子，姜然忍不住地哆嗦，李屹馬上放開他，牽起他的手，說：“好涼，先去洗個熱水澡。”

姜然點頭，李屹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挂在客廳晾着。

“你的睡衣也濕的差不多了，換一套吧。”姜然注意到對方的衣服，褲腿都濕了，提醒道。

“嗯，我回去一趟拿衣服。”說着，拿起玄關鑰匙，準備去對門一趟。

“那個——”姜然出聲。

李屹拿着鑰匙站在門口，側身：“怎麽？”

姜然摸摸自己的鼻子，脖頸紅了一片，他側臉看着卧室，說：“要不要，我有一套睡衣，大了一個號，你穿應該剛剛好。”

李屹愣了愣，回神馬上反應過來說：“好啊，在哪？”

姜然聽到他答應，本來平靜地面孔頓時有了顏色，他有些興沖沖地走進房間，嘴上念叨：“我給你拿。”

說着從衣櫃深處拿出一套睡衣，李屹進來，姜然已經把衣櫃關上了，他接過衣服，翻看碼數，發現不但碼數正确，就連衣服的牌子也是他身上的這個。

可是，姜然的睡衣并不是這個牌子。這套睡衣，像是他專門準備的。李屹沒有說破，而是感謝姜然。

姜然覺得今天晚上腦袋暈乎乎地，看着李屹，想到程硯說他是帥哥，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李屹不論是從前在學校，還是現在，不論穿着的是校服，西裝，還是睡衣，都他媽的死死的踩在姜然的審美點上。

李屹深呼吸，彎下腰問：“今天沒喝酒吧？”

姜然搖搖頭又點點頭。

“什麽意思？”

姜然認真回答：“程硯要了果酒，我剛開始沒喝，後面喝了一點點。”

“一點點？”

“嗯，就一點點。”

李屹：“好吧，你去洗澡吧。”

姜然拿起自己睡衣，走進浴室。

李屹則是去廚房找了塊生姜，從冰箱裏面拿了聽可樂，煮了一碗可樂姜茶。

姜茶很快就好了，才放上桌，李屹就聽見姜然喊他。李屹以為是姜然忘了拿什麽東西，沖了個手站在浴室門口，玻璃門裏能隐約看見一個黑色的模糊身影，就靠在門口。

“怎麽了？”李屹敲門詢問。

裏面沒有回應，李屹看着門口的黑影，确定姜然就站在門口，他又詢問一句：“怎麽了，姜然？”

姜然依舊沒有回答，李屹有些擔心。正準備再次敲門詢問。

門開了。

一股混合着沐浴液的熱氣從門縫中席卷而出。

随後一只修長的手伸出來，輕輕地扣在李屹的手腕上，濕漉漉地，但是這次不是涼意，而是滾燙的，要把李屹的心底燙出一個洞。

姜然沙啞的聲音響起：“要不要進來？”

說完之後手就伸進去了，門輕掩上。

李屹站在門口，轉身回卧室的床底拿了東西，再次站在浴室門口。他輕輕敲門，禮貌性地說：“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