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姜然挂了電話，護士姐姐已經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實習生則是下班回去了。她才進醫院實習，進不了手術室，用不着加班。

可這會實習生則是端坐在辦公室，手邊放着吃的，護士姐姐擦了擦嘴，喝口水，帶起口罩。

姜然看見實習生說：“下班不回去？”

實習生：“我得蹭護士姐姐的車回去啦。”

護士姐姐：“你有這個閑工夫等我還不如自己坐車回去，還能在家多躺一會。”

實習生：“哎，我是看你沒吃飯所以買飯回來等你哎！”

護士姐姐朝她比了一個感謝的手勢，說：“等不住就回去。”

實習生點點頭。

姜然和護士姐姐拿着東西，一塊朝着手術室走過去。

才進手術室沒多久，喬伊就拿着酸奶和面包過來敲門。

實習生看到來人後，站起身問：“喬醫生？有什麽事情嘛？”

喬伊腦袋轉轉看看，說：“你們姜醫生呢？”

“剛進手術室。”

“啊，就進去了啊，這晚飯也沒有吃，我還拿了面包和酸奶過來呢。”喬伊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東西。

實習生：“您放在他桌子上吧，待會出來之後我和他說一聲。”

喬伊：“那好吧，我就先下班了。”喬伊把東西放下，拿出手機給姜然發一條消息說：“下班之後別忘了吃東西哦，我買了點面包和酸奶放在你的桌上。”

随後提着包下班去。

李屹開車停下醫院門口的停車場上，剛下車就看見喬伊出來。

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呦，喬醫生。”李屹關上車門，朝着醫院走去。

“哦，這不是李先生嘛？這個點來醫院做什麽？”喬伊停下腳步。

“我來找姜醫生有點事。”

“姜然在做手術。”

李屹點點頭，熟稔地說：“我知道，我過來拿個鑰匙就走。”

喬伊一臉問號：“鑰匙？”

李屹清了清嗓子，從心底滋生出來的愉悅感和虛榮心悄悄作祟，他彎了彎嘴角，說：“嗯，他說放在辦公室桌上了。”

喬伊被他這話整蒙了，不過沒有深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李屹，轉念說道：“他今天還沒有吃晚飯，我給他準備了酸奶和面包也放在桌上呢。”

李屹一僵，随即回複自然說：“哦，這樣啊，多謝你的好心，嘶，不過他不喝酸奶的。”

喬伊眉頭一皺，眯着眼睛，湊上前質問：“喂，李先生，你上次不是說對他不了解嘛？怎麽這回又知道他不喜歡喝酸奶？”

李屹搖搖頭說：“哦，我突然想起來的。”

喬伊：“那我去超市買點其他的，回去把酸奶換了。”說着喬伊就要轉身回去拿那瓶酸奶。

李屹：“不用了多麻煩啊，我不是剛好要上去，我去拿走就行。”

喬伊手挎着背包，想了想還是說：“算了，我還是自己去買點其他的，回去換了。”

“多麻煩啊喬醫生，我也沒有吃飯，準備去便利店将就一下來着，我就順手的事情。”

喬伊還想掙紮一下，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李屹趁勢說：“看起來你還有事啊，快去忙吧，我去換一個就好了。”

“那好吧。”喬伊拿出手機接通電話，轉頭還不忘和李屹道謝：“多謝啊，要是我倆有情況，一定請你吃飯。”

李屹本來還雀躍的小心思頓時被喬伊這話給熄滅了。

他幹巴巴地回複一句：“不用。”

說完就走了。

李屹也不想喝喬伊的醋，但是喬伊這波操作讓李屹心裏面有些惶惶的。

“啊，該怎麽勸服姜然在其他人面前承認自己正宮的身份。”李屹念叨着按下電梯。

上次旁敲側擊問過姜然一次，感覺姜然不是很願意。

而且劉姨過來的那次，姜然也是極力的阻止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做出親密的舉動，甚至讓人誤解的話也不願意聽。

李屹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我也很困擾啊。”

醫院晚上比較冷清，走廊也沒有人，李屹敲了敲科室的門。

實習生還在打着哈欠，趴在桌上翻看護士姐姐的朋友圈呢。

忽然眼前就出現大帥哥一枚，頓時一驚，站起身，問：“你好，找誰？”

李屹點頭說：“我是來找姜醫生的，他的位置在哪？”

“姜醫生區做手術了，一時半會沒有那麽快的。”實習生指着辦公室的一張桌子，說：“就那。”

李屹過去，看到桌上的确擺放着喬伊放着的面包和酸奶，旁邊還有一串鑰匙。

他看着酸奶和面包，想了想，拉開抽屜放到了桌子的角落，還拿了一個文件用東西擋住。

嗯。

就這樣。

待會帶姜然去吃夜宵。

吃酸奶和面包算什麽事，這能吃飽？

拿着鑰匙，李屹沒走，就坐在姜然的位置上。

“那個是姜醫生的位置？”實習生提醒道。這人也不知道什麽來頭，就這樣子坐在了姜然的座位上，實習生提醒他。

李屹解釋：“哦，我是他——他的，額，好朋友，我就在這裏等他。”斟酌半天的用詞，最後還是用了朋友這個身份。

實習生：“哦，這樣子啊。”實習生說完又偷偷瞄了一眼李屹。

靠！以為姜醫生已經很帥了，這個更帥啊！

實習生面不改色，低着頭把玩手機。

過了一會，李屹問她：“姜醫生平時在醫院怎麽樣？”

實習生沒想到他會忽然發問，思考片刻後說：“嗯，很好啊，大家都挺喜歡他的。”

“就是工作的時候太過于嚴肅了——”

李屹：“所以？”

“所以我經常挨罵啊。”實習生一臉風輕雲淡地說。

李屹還真想不出來姜然罵人的樣子。

“哈哈，沒有啦，姜醫生不怎麽罵人，做錯事情就是冷着臉說兩句。”實習生說：“罵我的另有其人啦。”

過了一會，李屹接了個電話，看到手機的來電備注，他的臉色忽得就沉下去，他讓手機響了一會，才接起電話。

李屹聽對方說了一會，語氣冷漠連帶着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他坐在辦公桌前，背脊挺拔，神色厭煩地說：“在工作，很忙。”

一邊的實習生瞅一眼李屹，随後立刻又轉頭。

對方說了很久，李屹只是偶爾給個“嗯，哦”之類的回複，似乎是厭煩了虛與委蛇的打交道。

過了一會，李屹說：“現在很忙，沒有空，下星期也沒有空，下個月也沒有空。再說吧。”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李屹挂了電話，面如冰霜，他沉思看着手機，背後窗戶外的夜間閃爍的繁華成為他孤寂的背影。

辦公室的氣氛尴尬而寂靜。

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的走，李屹揉了揉腦袋，有些沉重地趴在桌子前休憩。

姜然進來的時候，看見李屹趴在桌前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實習生，實習生聳聳肩膀，小聲說：“來找你的。”

姜然點點頭，後面跟着的護士姐姐進來，看到實習生還在，擺擺手，招呼說：“趕緊的餓死了，我們去吃夜宵。”

實習生早就把東西準備好，就等護士姐姐下班。

兩人拎着包，換上了小高跟，登登登地火速離開醫院。

姜然看李屹還在睡覺，不忍心喊他起來。把東西整理好了，站在李屹邊上，就看着人。

李屹側着手臂睡，額前的碎發擋着眼睛，眉間輕蹙，姜然貓着腰，小心地用手指挑開那幾根礙事的頭發。

這時李屹忽然睜開眼睛，姜然的手停在半空中，李屹的眸色暗沉，辦公室的燈不算亮，李屹直勾勾盯着姜然。

姜然沒有想到李屹會忽然醒過來，他被當場現行抓包，臉上微微發熱，起身要找點其他事情做來緩解尴尬。

李屹沒有讓姜然站起身的機會，他一把扣住姜然的後腦勺，親了上去。

姜然只覺得自己的嘴巴發麻，李屹另一只手放在姜然的腰間，手越發收緊，肩背繃緊，

姜然腦子霎時間短路，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李屹。有些暴力，煩躁，焦灼的李屹，一時片刻姜然自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口腔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還是李屹的。

姜然任由對方在他的嘴裏肆意妄為，抱着李屹在他的後背緩緩地安撫，李屹毫無收斂的意思，過了好一會，他狠了狠勁推開李屹，捂着自己的嘴。

姜然捂着嘴回身看着門口，門沒有關，只是稍微掩着。好在這個時候醫院沒有什麽人，沒有人看到。

他明顯地覺到李屹的情緒似乎不對勁。

他每次吻的時候都非常的小心輕柔，慢慢地舔舐。這次一上來就在姜然的口腔裏面侵略城池，姜然的舌尖發麻，吃痛的血腥味漸漸散去。

姜然看着面前陌生的李屹，腳步往後退了一點。

李屹呆坐在凳子上，神情厭厭，察覺到姜然往後的意思，撩起眼皮，盯着姜然，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制止。

緩了一好些片刻，等到自己完全恢複神志清醒過來，李屹也只是看着姜然默然無話，過了一會才說：“抱歉。”

姜然搖搖頭，這次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了一步問：“怎麽了？”

李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可能做了噩夢，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拉過姜然的手，看着對方：“吓着你了吧？”

姜然搖頭：“沒有。”

李屹站起身，“我看看嘴巴，有沒有被我咬破。”

姜然捂着自己的嘴：“沒有，不痛的。”

李屹這一覺睡得手臂隐隐發麻，他抱着姜然，在其耳邊說：“肯定是煩心事太多了，有些情緒上的波動，你不要害怕。”

姜然點頭：“嗯，你困了怎麽不回去睡覺？”

李屹臉色平靜，語氣頗有些委屈說：“怕有情敵來搶你。”

姜然失聲彎起嘴角，說：“夢還沒有醒？”

李屹從他身上起來，說：“醒了，現在非常清醒。”

“那我們回去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李屹側過腦袋，手還拉住姜然，看着牆上的鐘已經指向十點，李屹點頭，随後說：“你家的鑰匙也給我一把可以嗎？”

姜然遲疑了一瞬，然後答應下來。姜然不擔心其他的，就擔心自己會漸漸太過于适應李屹存在的日子，萬一那天李屹要走，一聲不響的，姜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控住。

他在這段半生不熟的暧昧關系裏面，越陷越深。

李屹這時注意到門是一直沒有關上的，他小心問道：“外面沒有人吧？”

姜然過去，開門望着空蕩蕩地走廊，說：“沒有。”

“萬幸，沒有給姜醫生帶來職業危機。”

“危機算不上。”姜然說：“風化口碑倒是有可能會下滑。”

兩人對視都笑了。

“好餓，我們也去吃個夜宵再回去。”李屹說。

姜然有些吃驚道：“你沒有吃晚飯？”

“忘記了，那會也不太餓都睡着了，現在餓了。”

“你等着，我換件衣服就出來。”姜然轉身進了更衣室，李屹在走廊等姜然。

偶爾幾個沒有見過李屹的值班護士看見李屹都忍不住地回頭都瞄兩眼。

李屹靠在椅子上，口袋裏的手機信息嗡嗡作響，他看了一眼，就将手機靜音。

等姜然出來，兩人一起去附近地餐廳随意墊了墊肚子，然後回家。

吃飯期間姜然看見手機裏喬伊的消息，說放了酸奶和面包在他的桌子上，姜然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并沒有在桌上看見東西。

不過為了表示感謝，姜然還是發了一條消息給喬伊：謝謝喬醫生，下次不用了。

此時，在醫院角落裏暗暗吃灰的酸奶和面包沒有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