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在亞爾弗列得離開之後阿萊莫斯才将少女身上覆蓋的浮光給褪去，之前因為這層光粉，所以淺金色發的少年不能看到她的所在，不過并管不了多久的時候，好在他離開的早。
原本還沃若新綠的葉子此時蜷縮着，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葉片稍微有些幹燥，少女淺淡的呼吸也一一下一下的，和拂耳的風一般無二，弱極了。
“森然，你沒事吧？”
阿萊莫斯擔憂着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葉片，然後不出意外的被少女直接一葉子拍在手背上，力道沒有之前那麽重。
“真是的，和你說了好多次了，不要随便碰女孩子的身體啊……”
聲音還是能夠聽出一絲疲憊。
“對不起，那你沒事吧？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阿萊莫斯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微微垂首就這麽注視着少女，準确的來說是這點兒小小的葉子。
現在的她沒有多少的生氣，看起來很是疲倦，他隐約知道原因，暗河緩緩流動着的眸光映在眼裏，有些複雜晦澀。
“之前，是你幫我擋住了他們對我的精神威壓吧？”
聽起來是疑問，卻格外的篤定。
他是知曉的，不過只是一點兒，關于花的能力。
古書籍記載過，三千花葉之中，能夠言語的即有靈性，她們能夠幻作人形，有着遠比人更加強大的力量，壽命極長。
萬物的寵愛，全部集中在她們的身上，嬌妍美麗。
看着她現在憔悴的蜷縮着葉子的樣子，再聯想着之前自己的疑惑，這個時候一切都緩緩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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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然只是顫巍巍的動了動，将腳下的土壤松了一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之後便沒有再動了。
“嗯，小事而已。”
她并不覺得這個有什麽值得言說的，如果自己開花之後那麽這點威壓更不值一提了。
白發的少年沉默着，最後也只是将根據森然提醒調劑好的營養液滴了幾滴在她周邊的土壤裏，這是根據她的需求調的，能夠很快的恢複精力。
剔透澄澈的液體和水一般無二，他很小心的控制着滴的量，太多反而不好。
“……謝謝。”
阿萊莫斯低聲說着，像是華麗低沉的提琴，在冰河緩慢的消融之後這樣滑動着，發梢上在明亮的光線之下透着淺淡的暈，俊美的臉上卻并不柔和，相反的，嚴肅極了。
這一次，比起以往時候他更加厭惡這樣弱小的自己，執念寥深，想要變強。
強到足夠獨擋一面，足夠保護自己珍視的人。
森然在即将陷入睡眠的時候隐約聽到了少年的道謝，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休息去了。
所以她并沒有看到阿萊莫斯垂在兩邊的手攥緊着，力道大的骨節處也泛白。
……
在森莫精神力雖然重要，然而體術也是很受重視的，所以每個學生都會進行體術的系統訓練。
這一節課正是體術課，按照常規本該是一個班一起上課，但是由于阿萊莫斯的專業實在是太過冷門複雜了，班上只有他和亞爾弗列得兩人，而主修這門的在全院僅他一人。
所以每次體術課他被安排和隔壁機甲，機械班一起，凡是在這兩個班的大多數都是精神力等級和體術都很高的學生，歷年來走出去的大都成了軍功赫赫的人物，而他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
畢竟要駕馭機甲，除了要有系統的機甲械物方面的知識，精神力的連接承受能力和體力更為重要。
這也是全院最受歡迎和尊崇的班級，在這裏面，是會誕生英雄和将軍的培育地。
阿萊莫斯換好了衣服，在門口掃了光紋識別确認了身份之後便進來了。
隔壁班的學生已經在室內做起了準備工作，他的進入除了引起他們短暫的視線停留之後便沒有了下續。
機甲，機械班的少年們都極為心高氣傲，對于弱者，是很不屑的。
在一群人的中間，有一個黑發的少年身材颀長，站的筆直。
在看到阿萊莫斯的到來之後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并沒有和其他人那樣很快的移開了視線，而是注視着他，直到阿萊莫斯也注意到對視過來。
那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即使穿着稍微寬松方便運動的白色的衣服，然而長期訓練的緊致流暢的肌肉線條隐約透過薄薄的衣料可以看見。
他的眸子和發色一般色澤，黑曜石那樣，細碎的暗沉和夜幕靜和時候的森林似的，讓人莫名的覺得壓抑。
阿萊莫斯和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之後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和往日上課的時候一樣走到了一旁。
體術課的老師是森莫極為年輕的上将基爾達斯，男人有着淺灰色的微卷的發，總是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個軍人，沒有任何軍人身上的嚴肅。
他看着阿萊莫斯又走到了一邊沒有過來，雖然那個位置也可以看清楚他的教學動作，但是這樣明顯的不想介入其中的舉動讓他頭疼。
基爾達斯直接邁着大長腿走了過去，在白發少年的面前一步的距離之處停住，微微垂眸 。
阿萊莫斯還在發育此時不算特別高，比男人矮半個頭，也因此他可以清晰的這麽微低着頭看到少年抿着薄唇的模樣，以及他長睫之下的眸光。
“過去吧，在體術方面，你是有自傲的資本的，除了西瑞這裏可沒人能夠和你相提并論。”
西瑞，是那個黑發少年的名字。帝國二皇子，天賦凜然。
阿萊莫斯并不是因為自卑還是怎樣的原因而不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只是單純的很不喜歡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就好像自己是什麽污穢的東西一樣。
西瑞遠遠的站着又一次将視線落在了阿萊莫斯的身上，帶着一絲冷冽，似乎在嘲諷少年的躊躇。
白發的少年沉默着，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基爾達斯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的暗湧，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為體術課很重要，所以安排的老師都是經歷過戰場鮮血沐浴之後的，極為強勁富有經驗的，例如基爾達斯。
畢竟這些學生最終是要去戰場的，蟲族的利刃是不會因為他們的年齡和身份而對他們有所留情的。
基爾達斯講解了一會兒，不過體術的訓練最重要的實戰練習，他眯着眼睛笑得狡黠，俊美的臉上淺灰色的發柔軟的貼着他的面頰，微卷的發梢，像個大孩子一樣。
“西瑞，阿萊莫斯，你們兩個來給大家示範一下吧。”
“不過，對戰時候不能用精神力哦。”
“老師，就算要用精神力，阿萊莫斯也沒有吧。”
後面的一個學生嗤笑着在基爾達斯說完之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長的還算清俊，卻這樣輕易的吐露出刻薄的話語。
白發的少年聽後，朝着那個嘲諷他的學生看過去，細碎的發後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寒意，生生的将人壓入冰窖那樣，似在漸漸升騰起來的晨霧蒙住了他的眼眸，即使看不真切卻還是駭人不已。
剛剛還不屑說着話的少年此時覺得脊背發冷，想要說些什麽卻生生的堵在了喉嚨之中。
這哪裏是一個沒有精神力的家夥該有的壓迫力……
基爾達斯也有些驚訝少年身上如此凜冽的氣息，唇角的笑意收斂了一些，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走上前擋住了阿萊莫斯看過去的視線，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
“好了好了，他都要被你給盯得凍僵住了。實戰訓練現在就開始吧，西瑞你可不要大意哦，阿萊莫斯可是很強的。”
說這一句話基爾達斯是沒有笑的，讓黑發的少年也莫名的嚴肅起來，他淺淡的颔首，然後從中間的位置走了出來。
對于阿萊莫斯，他從來沒有大意對待過。
他知道，如果對方有和自己一樣等級的精神力的話，那麽……他可能會是最為強勁的對手。
阿萊莫斯卻并沒有想太多，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系在脖子上的一個剔透的小琉璃，裏面是一點兒嫩綠小葉，――這是他用光絲穿過被縮小了的光罩所做的，為了方便将森然放在身邊。
因為她現在實在是太小了，如果被安放在學院的哪裏都有可能被踩到碰到，很不安全。
森然感覺到自己貼在了一個很溫熱的地方，即使隔着光罩也能夠感覺得很清楚。
她在吸收了營養液之後漸漸清醒，在稍微擡眸的瞬間 ，便和剛剛垂頭注視着她的少年視線撞在了一起。
細碎的如同夜色裏的星辰一般，并不算多麽奪目，相反的還有些暗沉，像是地底下的河流緩慢流着，歲月也靜止一般。
〔我會努力将勝利獻給你。〕
他感覺到森然的清醒，這麽沉聲說道，聲音很低 ，如蚊吟。
少女剛剛清醒，什麽也不清楚，所以并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少年突然慎重嚴肅的在說什麽，只是在看着他的眼眸的瞬間，她覺得……
無論他在言語着什麽，好像并不是很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