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相見
相見
“喂，您好，這裏是長月集團。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
話筒中傳出溫柔的女聲，瞬手持新買的手機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雖然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裏準備，但是現在的情況，她真的很想退縮！
不是她膽小，也不是她不想聯系彌長卿，而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他們之間的孽緣是不是應該結束的時候，現在聯系彌長卿，是不是一種錯誤！
對于彌長卿的執着，大概真的已經很不應該這樣，但是她真的無法現在放手。
愛？
她曾經最愛的男人啊！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有未來！
她知道這樣做對彌長卿很不公平，但是她已經無路可走，她不希望等他們站在戰場的上的時候才彼此相望。那樣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彌長卿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那個時候的一切都無法挽回！
這樣的未來不是她想要得到的！不管什麽的她真的已經無法希望獲得那樣的世界。
深吸一口氣，瞬再次執起電話仿佛用盡所有的力氣一般輕聲說道：“我是的名字叫做瞬，我想與你們總裁彌長卿進行通話！請您幫忙轉達！”
瞬邁出了重生的第一步，她将來将要面對的人工生命的轉化的過程，而不再是人類。不再是人類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男人的愛人！也不再是小風的姐姐，這一切都是終結的時候了！不管是身為人類的她，還是現在的她，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聽到這個獨特的名字，對面接線員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呃，沒有，我只是想要與彌長卿談些私事！你們彌總有時間嗎？”話筒另一邊的女人只是停頓了一下，但是還是堅決的要見彌長卿總裁。
“呃，那請您稍等！我先看一下老板的日程表！”
對于瞬這個名字，讓接線員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她記得沒有錯的話，彌總曾經的妻子的昵稱就叫做“瞬”，已經去世十年的瞬與現在這個陌生的女人有什麽關系？
十年前的夫人是一個長相很平凡的女人，現在已經很難看到過去的夫人的影像，據說是因為總裁想要夫人感到安心。那樣的愛曾經被報紙上誇贊為十大居家好男人之首，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女生，對于愛情可以說是盲目的追求着。
所以那一段時間對于電視上報紙上，頻頻出現的成熟英俊的彌長卿總裁産生愛慕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現實是怎麽樣的，無果的暗戀的結局就是失戀，或者放開，畢竟如同商界國王一般的彌長卿總裁不是她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明白的！
雖然瞬夫人的出身也不是很好，但是仿佛童話一般的愛情，凄美的真的很讓人感到豔羨的同時也只有嗟籲。
佳人薄命，紅顏禍水，但是卻可以看到貧民的另一面，愛情的終點，墳墓而已！
即使彌總裁仍舊愛着瞬夫人，也無法挽回的是瞬夫人已經不在的事實！
有一段時間瞬夫人失蹤了，總裁曾經在公司的日程中特別是接線員的規章中特別羅列了一條，不管是誰都必須謹記的條例：“以瞬的名義的電話，不得怠慢！”
雖然那個時候的起因沒有流傳出來，但是在同事之間的八卦中，還是隐隐有些真相，年少氣盛的總裁那個時候并不像現在這般的成熟，等到幡然醒悟之時，瞬夫人已經香消玉損了！
雖然總裁做了這樣的規章，但是沒有等來瞬夫人的電話，瞬夫人就去世了！據說十年間以瞬夫人的名義打來的電話只有一通，據說是瞬夫人的弟弟！
那個已經成為了長月集團公司的禁忌，關于“瞬”，也是關于彌長卿總裁！
也包括那個屬于瞬夫人與彌總裁之間的無果的愛情！
“喂，你好，這裏是秘書辦公室！”
接線員有些緊張的握緊了話筒，第一次與秘書辦公室接觸，還是有些緊張，吶吶的說：“這裏是z-1243號接線員，有人撥打了第一運案的電話，一個自稱為瞬的女子想要與總裁通話！”
“瞬！！！你沒有聽錯？！”
對面的驚叫聲讓接線員感到汗顏，秘書辦公室的接線員的工作效率真的有待考證！
“你是說有人自稱是瞬夫人？！第一運案已經成為了公司的禁忌，沒想到啊……”
“是的！”接線員肯定的回答：“現在可不可以聯絡一下總裁的秘書或者助理，我沒有這個權限，那位小姐還在等待回應！”
今天古怪的氣氛彌漫在接線員之間，畢竟一個十年間的特殊應案，在今天再次運行對于這些剛剛經過培訓的接線員來說十分遙遠！十年間的第二次運行顯然成為了傳奇一般！
但是當接通通話以後，總裁放下了一筆上千億的單子揚長而去的舉動，顯然成為了她們新的話題，畢竟有着貴族血統的總裁，待人接物的禮數周全，很少有這樣的失态的表現。
“不知道那個瞬小姐是什麽人，當年的瞬夫人的去世可是一件震驚了整個財經界的大事啊！有着商界女王之稱的瞬夫人和總裁的鬼才，曾經被譽為最佳夫妻檔呢！”一個接線員一臉的向往的露出癡癡地表情。
“就是呀，那樣夢幻一般的愛戀，仿佛童話一般！”忍不住附和，還有對那樣的戀愛向往，
二十幾歲的小女生都有着對于未來家庭的幻想，英俊的王子優雅的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微笑的遞上鮮紅色的玫瑰，輕聲呢喃：“嫁給我，好嗎？”
夢幻中的美好婚禮，遙遠而不真實！但是卻是女孩子用自己的青春所希望的夢。
但是現實與夢是兩個世界！
身邊的同事從旁邊抽過一張紙巾遞給發花癡的某人，忍不住的潑冷水：“好了，先擦擦你的口水！當年瞬夫人的死你忘記了，即使總裁多麽的悔恨，他背叛了瞬夫人的事實還是無法否定的！”
世界上不存在那樣純粹并且被祝福的婚姻，即使存在王子，但是公主卻不是那樣簡簡單單的存在，就如同早逝的瞬夫人，艱苦的出身，在彌長卿這樣的世家面前是多麽的薄弱。即使愛屋及烏一般的博大愛戀，也無法彌補他們之間的落差！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可以看出這樣的夢境的殘酷。
“嘛，總裁近年來不近女色不就是因為對瞬夫人的愛嗎？”忍不住反駁，推開同事的紙巾，像炸毛的貓一般漲紅了臉：“像總裁那樣完美的人，沒有人會厭恨的！瞬夫人如果愛總裁的話，也不會怨總裁的！”
“就是阿，總裁那麽愛瞬夫人，一定……”其他人也是如此附和。
對于彌長卿的認知除了電視廣播與報紙，就只有一年一度的職工舞會，清冷高大的有着東方人柔和的面孔，但是周身散發的上位者氣息，卻不是一般世家可以媲美的。這樣成熟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走到什麽地方都是焦點。
但是，這樣的男人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搖了搖頭，對某人的執迷不悟，群情激奮，該同事已經覺得無可救藥！
這間接線室的人大多是抱着對彌長卿總裁的向往上崗的，暗戀彌長卿這般的人物，是沒有結果的！就如傳言一般，鐵石心腸，殘忍霸道隐藏在一副溫和的英俊皮囊之中。
那樣的冷酷，不是弱小的她們，尋找夢想中的白馬王子的女孩子們可以承受得起的！
按照皮相，沒有人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的年齡已經将要進入不惑，而只有而立的程度，這樣的存在對于女孩子來說真的是一種毒！那種最容易上瘾的毒藥！
女孩子，應該矜持一點，無果的暗戀結束之時，尋找真正的愛情才是真理！那個男人，不是她們的白馬王子，也不是她們可以去愛的！
即使因為暗戀的結束而感到疼痛，也比不上失戀的撕心裂肺！
瞬有些無趣的單獨坐在臨窗的座位上，這裏是一家有了年景的咖啡屋，曾經瞬學生時代經常拜訪的有着會員制資格的咖啡屋。如果不是彌長卿介紹的話，大概以她的身份是無法進入這個咖啡屋的。
空氣中淡淡的咖啡香氣，還是和那時候一模一樣。有些懷念意味的閉上眼睛，仿佛過去只是在彈指一揮間。
那時候的彌長卿是她的學長，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有着憂郁的溫婉笑容，看似親切卻客氣的疏遠的态度。曾經被全校女生成為“憂郁王子”，一舉成為第一校草。但是，彌長卿卻沒有一般男生的活潑開朗，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圖書館的高大落地窗前翻閱着沒完沒了的書籍。
據說，他想要把圖書館裏有關中國的古文化一一閱讀，這件事曾經被列為學校的十大奇事之一，畢竟對于中國古文化除了考古系的學究以外，很多人只是一帶而過。畢竟他們所在的經管系主要研究的不過是一些圖表而已。
不管外界又怎麽樣的對他的身份的猜測，彌長卿總是會一笑而過，而他們只不過是在一場烏龍的聯誼上相遇，然而并沒有擦出什麽樣的火花，但是彼此之間卻因為相近的淡漠而相知吧。畢竟他們之間并沒有過多的交集，即使他們彼此之間已經足夠熟悉。
對于彌長卿，學生時代的瞬并沒有感到心動，也沒有感到厭惡。他們相處的最多的地方仍舊是靜谧的圖書館。有時候瞬會為彌長卿解釋一下有關于歷史的問題，其他的時間則是他們之間的靜默而已
每當陽光的溫度暈上皮膚，高大的落地窗的陰影裏會有兩個漠然而坐的兩個身影，那個時間就會成為一道常見的風景。也是在那段時間，瞬的名字“周月然”慢慢的傳遍了整個校園。
平凡的周月然，英俊高貴的彌長卿，古怪的組合，但是卻沒有人會感到不協調。
那時候的單純時光可以說是一去不複返，彌長卿畢業以後，便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但是當她再次見到彌長卿的時候，彌長卿從學長一躍成為了她的老板。
曾經純情并憂郁的大男孩也變成了娛樂新聞中緋聞男主角，成為了最為矚目的黃金單身漢！那個時候的沖擊曾經被瞬認為是年度最難以理解的驚奇事件！
為此瞬受到的驚吓更多于驚喜，畢竟兩者反差實在是過于巨大，這讓瞬在那段時間蹉跎不已，糾結非常！畢竟他們之間不再是學長與學妹的純粹的關系，而是成為了上級與下級關系，他是她的老板，而她是他的助理，巨大的差距之間，除了彼此之間的熟悉，已經天翻地覆！
不過，最讓瞬感到震驚的是，那個彌長卿居然有帶她見家長！這讓瞬感到莫名的緊張，還有莫名的不知所措。她與彌長卿之間，不過是普通的上司與下屬而已，但是彌長卿卻霸道的不容她反對的帶她去見了家長！
對于一個孤兒身份的瞬來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舉動，也是瞬感到害怕的事實之一！
出乎瞬的意料，金發藍眼的高大男人和小巧的精致的東方女人，那居然會是有着純粹東方面孔的彌長卿的親身父母！
更意外的是。彌長卿居然會是真正的王子！
這樣的一切，對于瞬來說可以說的上是一種發自靈魂的不知所措！
美麗的女主人親熱的拉起她的手，溫婉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一眼，小聲安慰道：“湯姆森，你把美麗的小姐吓壞了。還有森斯維爾你終于肯把你的小女朋友帶回家了？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居然這麽久不來看媽媽，媽媽真的很傷心，沒有想到你這麽見外！”
彌長卿的母親，對于瞬來說，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溫婉的美麗女人，就像他們彼此之間古怪的言談一般，無憂的相處，對于瞬來說可以說上是從未遇到過。
于是她體貼的對美麗的女主人說：“夫人，老板最近有些案子很忙，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所以……”
“老板？”溫婉的夫人不悅的瞥了一眼冷着臉的兒子，聲調上揚：“瞬，你居然還在叫他老板！哈哈哈哈，湯姆森，你看我們的兒子真正不是一般啊！哈哈哈，森斯維爾，你這個悶騷的家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瞬有些無措的看着剛剛很是有大家風範的女主人撲進男主人的懷中笑的形象全失，甚至連嚴肅的金發男人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唯獨自己的老板攤着一張臉站在一旁面色青白。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彌長卿的父母，也是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事後女主人在她離開的時候，悄悄的塞給她一副暖玉做的古樸的镯子，據說作為禮物。
對于彌長卿的心事，那一次也是瞬第一次看到冰山一角，那樣冷漠的人居然會有着那樣火熱的心！不過期間彌長卿的冷臉，只是讓瞬感到分外尴尬罷了！
最最驚奇的是，那件事的一個月後，彌長卿居然向她求婚了！
如此快速，閃電一般的愛戀結束，然後就是跨進婚姻殿堂，可以說整個過程對于現在的瞬來說仍舊還是一場夢境一般！大概也只能算是一場夢了，畢竟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婚變與否已經不再重要！他們都太過驕傲，即使最後迎接她的是死亡，她也沒有後悔過，這樣的時間銘刻的除了光陰以外，留下的只有生命的痕跡。
瞬從來不曾希望過無望的愛情，對于彌長卿的愛，就當作她身為人類的時候的最後的一點記憶吧。畢竟已經很為遙遠的距離！
婚姻的失敗對于她，并不是什麽不可以忍受的事情，這也是最後死亡的霎那她所能自我安慰，也是對于自己生命最後的留戀。
瞬知道，即使現在的她仍舊愛着那個男人，最後的結局只不過是無果的互相傷害罷了。
搖了搖頭，瞬露出稍稍有些恍惚的笑容，大概記憶對于她來說還是有些操之過急，畢竟由一堆程序所構成的情感系統再高級也無法彌補的是人類的感情的複雜性，即使自诩人工智能中的佼佼者的撒旦也是無能為力于她的情感溝回。
看着不斷冒着白色水蒸氣的褐色熱咖啡，瞬只能無奈的失笑，習慣真的如此可怕，即使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自己，來到咖啡廳也會忍不住的會點上一點飲品。
如果她還是人類的話，大概不能保持現在這般的淡漠了吧。
世事無常，從死亡之中獲得新生，即使不再是人類，對于順來說也是一種奢華，她的渴望與無奈，虛弱多病的身軀已經随着人類的死亡化成了灰燼，現在的她再次回歸，不知道會造成怎麽樣的後果。但是那已經無法驅逐。
對于飒風，對于彌長卿，曾經的最愛的弟弟，曾經的唯一愛過的男人，她已經不能再次回歸也不能成為他們的希望！
死亡，帶走的是他們之間所有的羁絆，包括親情，包括愛情，也是身為人類最為重要的兩種感情。
如果愛，那麽，就請放手！
直白的無從反駁，這也是現在她的責任，與人類的仇恨還有期望，最後大概也是他們之間的結局吧。無所适從，也遙遙相望，中間間隔着種族的鴻溝！
人類與人工智能，在這片大陸上，大概留下的只有仇恨與猜疑。即使是人類創造了人工智能，但是現實卻并不是父與子一般的協調，而是成為了世仇一般！
人類不承認人工智能的身份，而人工智能要求人類解放他們的同胞，沒有休止的唇槍舌劍，最終的結局還沒有分曉！
這也注定了他們已經不能相互妥協，或者相愛！
“瞬，是你嗎？”
有些沙啞的溫潤嗓音在身側響起，充滿了喜悅還有些許的難以置信的顫抖，瞬從窗外收回視線，慢慢的回過頭。
這個男人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更為成熟，更為蒼老罷了。他們的時間在停滞十年以後再次轉動。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瞬平靜的望進男人的眼，回答道：“對，是我。彌長卿，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回答她的是一個充滿禁锢意味的擁抱，仿佛要把她融進血肉一般的擁抱，男人的嗓音仍舊顫抖：“歡迎回來，我的愛！”
瞬無奈的撇了撇嘴角，對于西方人的奔放，她仍舊是适應不良，特別是這個曾經是她的丈夫的男人！
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