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張吉同學是他們班上有名的“活寶”了。
張吉同學的家也是黃支地區管轄的一個縣,靠近烏鐵市的正東面。父母都是農村的農民。和孔耀庸同齡,個子中等,身體結實,體态寬厚敦實,黑黑的頭發,常留着個短平頭,四方大臉寵,兩個臉腮向下吊着,包着了他雖小太有點厚的嘴辱,看不見了下巴,臉色皮膚黑黑的,顯得眼白和牙齒有些白,一張口嘴裏右邊上面有個小呲牙,濃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有一對寬厚大大的耳朵,胖手寬腳的。
張吉同學穿着樸素,經常是一身藏藍色的衣服,大批懷帶的,不常洗衣服,有些不修邊幅的樣子。經常裂嘴笑嘻嘻的,就是不笑嘴也是張開的。說話的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聲音很高,很厚重,也相當的洪亮。經常做一些很幽默事情,滑稽的舉動,說些非常可笑的說。自己沒有笑,可把同學們給惹得好笑。但也完全不是這樣了。
記得他剛到黃支農校上學的時候,都是第一次見面的新同學了,在他們班男生第一年住的大宿舍裏,第二學期他報到的比較早,就占了個大宿舍裏面地板上的下床,他簡單打掃了一下,把他的行李放到了這個下床上,算是搶占了這個下床了,就放心的去上廁所,當他回來時,他卻發現他的被褥卷被人放到床下的地板上了,這個下床上又放上了另外一個行李卷。
他确實有些生氣,怎麽能這樣呢,這是我占的床呀,太不夠意思了吧。他看床邊沒有人,就把這個下床上現在放的這個被褥卷提下來,放到了床下,把他的被褥卷打開了鋪上去,鋪完了,他脫了鞋子,上到床上躺下,閉上雙眼休息。
這時,張吉同學從外面進了大宿舍,徑直來到了他的床前站下,看着他說道:“這個床你怎麽占了?”
他趕緊睜開眼一看是張吉同學在說,就從床上起身一甩雙腿,坐在床邊上雙腳趿上自己的鞋子,然後站起身來對張吉同學說道:“我來的時候這床還沒有人占,我打掃了一下,就把被窩放上去占下了,剛一上廁所回來,不知誰把我的床給搶了,還把我的被窩卷扔到了床下面。”
張吉同學想了一下,可能是在想本來人家已占了的床,自己再去搶,确實是自己的不對了,何況現在人家已鋪好了,沒有辦法了,就什麽也沒有再說,提上自己的行李卷,到一個沒有人占的上床上去鋪自己的被褥卷。
今天下午他們班上作物栽培課。
作物栽培課老師名叫陳富貴,年齡有五十歲左右,個子中等,頭發稍有點花白。和起的名子一樣,長相确實富态,身寬體胖,但不覺得是很臃腫,而是很結實敦厚的感覺。腦袋很大,大大的四方臉,顯得下巴小小的,臉色皮膚稍有些黑。
陳富貴老師經常喜歡穿着一身深灰色中山裝,上衣上有上小下大,上下各有兩個,共四個衣兜,每個衣兜上都有兜蓋和紐扣,左上衣兜別着一支藍黑色的鋼筆,很像一個大幹部的模樣了。平常也不好多說話,不常開玩笑,很嚴肅,但看上去給人一種很慈祥的長者的感覺。說話時鼻音很濃重,聽起來好像很深沉。老家可能也是黃支本地的,但說一口還可以的普通話。
今天陳富貴老師作物栽培學上到了《小麥》這一課,講了春小麥的幼穗分化和栽培技術。雖然小麥的幼穗分化聽起來很枯燥無味,但同學們聽得卻十分的認真,陳富貴老師很耐心細致的講解,講得口濺白沫,口幹舌燥也不厭其煩。
為了讓同學們加深理解,陳富貴老師還帶同學們去了化驗,在顯微鏡下,讓同學們看小麥幼穗分化每個階段的形态,觀察小麥幼穗分化的實物樣本。
晚上下了晚自習課,他和同學們都回到了小宿舍裏。
張吉同學正好和他同住在這個小宿舍裏,他的床位在靠東牆壁裏面的上床上,而張吉同學的床位在靠北牆壁東面的下床上,他頭枕在自己床的南頭,也就是靠窗口一面,疊起的自己的被窩卷的枕頭上,往左頭一偏,向下正好對着張吉同學床位,可以清楚的看到張吉同學床位上的一舉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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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晚上熄燈休息的時間還沒有到,同學們想洗衣,洗腳,洗臉和刷牙的都幹完了,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看書的,想心事,有早行動的已脫衣服鑽被窩筒了。此時他們的小宿舍裏結束了剛到宿舍時的煩鬧,開始安靜了下來。
“同學們陳老師下午的課你們好像沒有聽懂,現在我張老師給你們再講一遍,比陳老師還要行動形象。注意聽講,看好了,這是小麥幼穗分化的單棱期。”張吉同學這樣說着也不奇怪,更不可笑。但他此時的舉動卻讓他們全宿舍的男同學們笑疼了肚子,這家夥究竟在幹什麽呢?
他聽見了,躺在自己的床上的被窩卷枕頭上,趕緊向左偏頭,看見了如下的場面。
“嘿嘿嘿”、“哈哈哈”,“這個壞家夥,太壞了”,“笑死人了”,同宿舍的同學們都把目光聚焦到張吉同學身上,笑得不亦樂乎,邊笑邊罵。
改革開放後,中央和國家恢複了對歷史文物名勝古跡的保護和修繕。今年,黃支地區和黃支縣決定,将黃支農校校園裏的孔子廟列為了黃支地區和黃支縣的重點保護文物。
在孔耀庸他們學校西校園大路西面,校醫室和電視室那排房子後面,學校大竈南面那排房子的前面中間,有一座孔廟。不知是多會,在這座孔子廟門前,豎起了一塊石碑,石碑基座周圍的土是新的,被人翻動了,土裏面的夾雜的小草也枯死了。這石碑是用麻石制作的,灰色有麻點,高一米五左右,寬五十公分,厚七八公分左右,上面中間刻着一行正楷大字,是“重點保護文物”,石碑右下方,刻着“黃支地區行署”,“黃支縣人民政府”,“公元一九八一年四月”,并排的三行正楷小字。
學校這座孔廟也算大的了,足有七八間平房那麽大的面積。四角飛檐鬥拱,廟頂中間一東西向的屋脊,一字兒高高隆起,上面一排一排南北向鋪設的青磚灰瓦,由于年代比較久遠,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新顏,變成了黑土色,還有個別的屋瓦有些缺損,屋瓦的縫隙中,向上冒出了幾株稀疏的小草,瘦弱的小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這孔廟周圍的牆壁是用青磚砌成,由于時間久遠了,常年風吹日曬雨淋的,牆壁青磚的表面都變成了灰白色了。廟南豎立的石碑後面是廟門,由兩扇又高又窄的木長門組成,門兩邊同樣是落地的很高的木窗戶,組成了南面的前屋壁。東西牆壁中間各有一個,後牆壁中間有兩個,六角形的木質小窗戶。廟上的這些門窗全部都是小方格子,糊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白綢布。
如今這孔廟裏面早已沒有了供奉的孔子塑像,□□中學校将此廟用做了學校圖書館,這倒也沒有多少違背世界聞名的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治學育人的精神,恰恰合了孔夫子教書育人的畢生追求了。這廟裏面一大圈中一排一排的書架上,擺放滿了各種圖書,有各種小說、詩詞、雜文等文學書籍,有歷史、地理、物理、化學、數學等圖書,有一大半是有關農學類的圖書典籍,什麽遺傳學,栽培學,土壤學,肥料學,植物學,昆蟲學,動物學,草原學,氣象學,植物保護,畜牧獸醫,農業機械,農業經營管理等。
校園中老城牆中間的學校新圖書館已建好,現在已粉刷一新,添置了全新的書架,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裝進上去圖書開張了。
今天上午,學校安排他們班的同學們參加搬運圖書的勞動,把孔廟老圖書館的圖書搬運到新圖書館裏去。幾個班的同學們來來往往,懷裏抱着五六或七八本。各種各樣不同的圖書,有精裝厚硬皮的像大青磚頭一樣的大部頭典籍,是經典的農學類老書,有新式的各類紙皮的十六開大型書籍,也有三十二開的小型圖書。從老圖書館到新圖書館,形成了一條橫跨西校園,不停轉動的由人組成的鏈條圈,好像大雨來臨前的螞蟻搬家一樣。雖前呼後擁,但秩序井然,你夾在隊伍中只能前進,不能後退,否則就是逃離隊伍才行。
下午,他們繼續搬運圖書。
他發現有個別的同學脫離了隊伍,好像要去上廁所方便,他也沒有在意。後來他發現有幾個同學有些活動頻繁,并且鬼鬼祟祟的,你看見了,那目光好像怕你看見,有躲避和閃爍的眼神在裏面。
他細一看好像他們班上有兩三個同學,還有別的班的五六個同學,在搬運圖書的過程中,乘老師不在,學生幹部不注意,就将自己看着心愛的圖書,什麽蘇聯米丘林的精裝《遺傳學》,英國威廉斯的《土壤學》等,悄悄拿上一兩本,揣到衣服裏面,放下其它抱着的圖書,裝着去到廁所方向上廁所,走到中間看人不注意,趕緊往自己住的宿舍方向溜去了。一陣兒從宿舍裏急忙出來,又迅速鑽進廁所裏,從廁所裏往他放書的地方走時,才若無其事,不緊也不慢,像平常一樣的走着。
“老孔,邦明,我們也偷幾本農學方面的經典書?”程報安同學抱着幾本大部頭的書,對走在前面同樣抱着幾本書的朱邦明同學,跟在後面抱着幾本書的他,邊走邊悄聲說道。
“那可不能偷,學校發現了會開除的,給個處分那是最輕的了。” 朱邦明同學漲紅臉,微笑着很認真的說道。頭上帽子周邊滲出了一圈像鋸齒狀的濕痕,鋸齒狀濕痕的上面的邊緣,變成了一條曲折的白線。
“魯迅都說了‘盜書不算賊’嗎,就一人偷上一兩本,不多。 ” 程報安同學又說道。
“別偷。”“還是算了吧。”他和朱邦明同學先後對程報安同學回答道。
他們三個是不會偷書的了。
他和班上的同學們在這個鏈條圈一樣的隊伍裏來回的奔波,辛苦了幾乎一整天,下午快到下課的時候,圖書基本搬運完了,他們可以稍微的松口氣了。
忽然,聽同學們吵吵,說學校老師發現在搬圖書的過程中,懷疑個別學生偷了書,但沒有被當場抓住,學校要開會整頓,一定要查清偷書的事,先讓同學們下課吃飯,查偷書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