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孔耀庸早上五點多就起床,從學校出發,跑到黃支大橋,再跑回學校,又和同宿舍裏的男同學們,在東校園裏的學校大操場裏,排隊與全校師生一同跑完了早操,回到他們的小宿舍裏,提開水打饅頭,吃了早餐,就來到他們班的教室裏。
第一節課上課了,他們的班主任馬學海老師進來說:“學校要召開全校師生大會,同學們提上自己的凳子,排隊到後面的大禮堂開會。王大鵬組織帶隊。”
“好了,剛才馬老師說過了,同學們現在提上自己的凳子,靠門口的先走,下來中間一排,裏面一排最後走。”他們班班長王大鵬同學總是合不攏微微張開的嘴,臉上挂着微笑,從自己的後排座位上站起來,做了上面的安排。然後快步走到他們班教室的門口,嘴裏吆喊着,去指揮排隊,組織隊伍去學校西校園後面的大禮堂。班主任馬學海老師跟在全班隊伍的最後面。
國家剛剛開始改革開放,近兩年,社會上出現了一股文化新風,許多前些年被當作“毒草”、 “四舊”和牛鬼蛇神的東西禁止的,不容易看到的好書,現在都陸續出來了,有的重新再版發行,有的收藏的也傳出來了,全國人民甚至出現了萬人空巷,到時全部都去聽單田芳說的廣播評書的奇觀,有《隋唐演義》、《水浒傳》、《三國演義》、《楊家将》等。最近,他也好上了文學書籍,第一學期他看的是宋詞唐詩,還有王實甫的《西廂記》和湯顯祖的《桃花扇》,去年他看了中國古典四大名著,《西游記》他看了兩遍還想再看一遍,《紅樓夢》曾經有名人說看不上三遍以上就沒有發言權,他堅持看了三遍,還是沒有看懂多少。這學期開始他看了《楊家将》和馮德英的“三花”這一《苦菜花》,今天到大禮堂開會,他悄悄在懷裏衣服下面揣了本正在看的馮德英的“三花”這二《山菊花》。
他們班的同學們,随着全校師生們來到了學校後面的大禮堂,全校師生們都到齊了,大會開始了。
大禮堂的主席臺也就是舞臺上,一排桌子後面坐着學校的五六個領導們,中間坐着正校長,正校長左手坐着張副校長主持并講話,臺下黑壓壓坐着全校的學生和教職工們,共十一個有五百多學生。
校長坐在中間沒有講話,張副校長做了長篇大論的講話。無非講得就是學校的規章制度和紀律,苦口婆心的要求同學們珍惜好時光,抓緊學習,遵守學校的各項規章制度和紀律,特別是對昨天發生的學生搬運圖書時偷書的事情,大講特講,非常生氣,希望偷書的同學限期盡快将書交還到學校圖書館,同學們要互相監督,對檢舉揭發,學校要表揚,如果不交造成的嚴重後果自己負責。總之,唠唠叨叨講個沒完沒了。
他想自己又沒有偷,何況也不是在講課,所以,他就聽着聽着,就偷偷從自己懷裏的衣服下面,取出那本小說書,低低的放在自己的兩腿前面的空檔中,低頭看這本《山菊花》的小說。
小說書裏的故事情節吸引了他,眼光再沒有往兩邊看,當他看得正起勁,正精彩的時候,冷不丁的,從身後面過來了一個人,一把将他書中的小說書奪了過去,他心裏想是那個同學在惡作劇,這人怎麽能這樣呢?轉身剛要開口埋怨,一看拿走他小說書的不是別人,正是帶他土壤肥料學的鄭家美老師,他還那裏敢啃一聲,鬧了個臉紅脖子粗,羞得趕緊低下了頭。
鄭家美老師剛剛升任為學校教務處主任,不知老家是那裏人,好像是外地的,可能是南方人,年紀有五十歲左右吧。個子高大,身高有一米八左右,稍微有點瘦。脖胫和頭向前伸着,走起路來步伐很小很輕巧,也很快的,看起來有些駝背的樣子。留短短的平頭,頭發有些花白。小長方臉,臉色皮膚稍有點黑,小眼睛,鼻梁高大,嘴向內窪着。說話時聲音有些嘶啞,聲調也很低。經常穿一身深灰色的衣服。
“聽說鄭老師在前些年是造反派出身,學校的好多老教師都挨過他的□□,大多數老師都比較反感他。”坐在旁邊的程報安同學微笑着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扭頭望着他低聲說道。程報安同學信息比較靈通,知道的老比他多。
他再擡頭看時,鄭家美老師已到了主席臺下,師生們坐着的最前面一排了,正往主席臺上走去,你看鄭家美老師胸前抱了高高一摞摞的各種小說書,臉色很嚴肅,也很威風很神氣,就像個滿載豐收果實的收獲者,打了勝仗凱旋而歸的将軍一樣。
“鄭老師從後面悄悄偷襲,往前收書,搞突然襲擊,一會兒就收了十幾本小說。幸虧我發現的早,趕緊把書壓到了屁股底下,才沒有被發現,把我的小說沒有收去。” 程報安同學低聲對他說道。
第二天,他和被收走書的幾個同學到鄭老師辦公室去要書,鄭老師非常嚴肅,聲色俱歷的把他們幾個同學又批評了一通,才放他們幾個同學出來。過了兩天,他們幾個同學着急了,就鼓足了勇氣,又到鄭老師辦公室去要書,鄭老師說這些小說書是不是搬書時偷的,他們幾個同學趕緊把學校借書證拿去給鄭家美老師看,還是不行,批評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回去,書還是沒有給。
又過了兩三天,他們幾個同學到一塊,商量了一番,每個人都回去寫了份檢查書,一齊交到鄭老師的辦公室,并向鄭老師承認了錯誤,保證今後再不犯了,鄭老師這才把收去的書歸還給了他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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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第一節課上體育課,孔耀庸上課前在他們小宿舍裏就換上了藍色的力士球鞋,和他們全班的同學們,上課前就全部到了東校園裏的大操場中間集中,由他們班班長兼文體委員的王大鵬同學負責集合隊伍,站好了隊伍,等體育課老師來上課,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學校的學習任務比較繁重,學習總是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孔耀庸感覺也并不輕松,比較上體育課來說,他還是很願意上體育課,因為,這樣暫時忘卻了煩惱的學習和功課,身心可以得到暫時的放松,做些較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出上一身汗,感到十分的舒暢。他和同學們感覺上體育課很新奇,很刺激,很興奮。
他站在全班隊伍的前排,想着這些心裏也是很高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微笑來。這時帶他們班體育課的何維祿老師,從西校園和東校園之間的通道,老城牆與學校閱覽室之間的小路上,向他們這邊走來了。
帶體育課的何維祿老師,大約有三十歲左右,不知結婚了沒有,反正是沒有聽人說起過他愛人的事,老家好像是河北省的吧,從北京體育學院畢生的。
何維祿老師上體育課時,一直穿一身白色運動服。白色運動衣從領口左右兩肩的衣縫線開始,向下沿着衣服兩袖筒外側,一直延伸到袖口,有兩條并行的紅條兒,同樣的,白色運動褲上,從褲兜開始,向下沿着褲縫線一直到褲筒口,也有兩條并行的紅條。衣袖口和褲腳口由松緊收縮勒到了手腕和腳脖上。看上去很幹練的樣子。
何維祿老師個子高高的,身體雖不算胖,但比較結實。經常留着個短短的小平頭,看上去頭顯得有點尖,倒是很精神的了。小長方臉形,臉色皮膚稍有點黑,淡淡的眉毛,不大不小的圓眼,也是個雙眼皮,隆起但小巧的鼻梁,向前有點撅着的嘴。平常說話聲音有點嘶啞,速度比較慢,但語氣壓得有些重。
今天的體育課,先是讓同學們練習集合時的隊列,向右看齊,報數,訓練了幾遍後就開始一列一列的練習走整步,整步訓練完了,就讓大家休息了五分鐘後開始訓練跳鞍馬。
加速助跑開始,不斷加速,奔跑到鞍馬前,雙手在鞍馬箱上的厚皮墊上“啪”同時并齊一拍,撐起整個身體,兩條腿盡量向兩邊分開來,蹬直舉高,然後雙手快速從皮墊上離開向上舉起,整個身體就會在慣性的作用下飛過了鞍馬,躍過鞍馬後,兩腿向下并齊落地站穩,同時高舉起雙臂。
跳鞍馬時,橫放着鞍馬箱時,他還能跳過去,到了跳縱向的鞍馬箱時,看着長長的鞍馬箱,他有些膽怯,老是不敢去跳,怕跳不過去丢人沒面子不說,而且更為嚴重的是怕萬一跳不過去會碰壞他的身體,特別是大腿中間的那個難言部位的秘密器官,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他就想辦法盡量少跳,躲在同學們後面,讓其他同學們多跳幾次。
鞍馬終于跳完了,何維祿老師又帶着他們去訓練跑一百米和五十米。
何維祿老師讓他們男同學們一齊跑。何維祿老師手裏掐着秒表,口中含着的哨子“嘟”的一聲響過後,同學們争先恐後的向前面的終點線上跑去。
漸漸同學們之間的距離就拉開了,還有越拉越大了的趨勢。他在同學們中是越來越落後,盡然跑了個全班男生中的倒數第一名。何維祿老師說了,這次跑的成績算做體育課這學期期末考試成績。
第二次再跑他就有些吃力了,比上次跑得更慢了,還是沒有達到合格成績。
他這時忽然回想起了前兩天的一節體育課的事了,同樣那次的成績也算做體育課期末考試成績。那次是跳高跳遠,跳遠他跳了幾次,最後終于是湊湊和和算是成績及格了,可是到了跳高他跳了好幾次都沒有跳過去,眼看着同學們都跳過去了,成績都合格了。這時,他急中生智,靈機一動,就悄悄把老鄉王錫忠同學拉到一邊,乘何維祿老師和其他同學不注意,對王錫忠同學嘀咕了幾句,王錫忠同學也點了點頭。當何維祿老師喊“孔耀庸”時,該他跳了,王錫忠同學就沿着助跑道,快速跑到跳高沙坑前,兩腿縮起,起身騰空躍起,整個身子很輕松的就飛過了兩個架杆拉起的一條水平的白線繩。
這時,有個同學喊他的名子,他回過神來,第三次他們幾個沒有考及格的同學,還再去跑五十米短跑。這回他們中有兩個同學在何維祿老師哨子沒有吹響前,就越過起跑的白灰線,向前貓腰走了有五六米,他一看馬上明白了,學着這兩個同學也趕緊向前走了四五米貓下腰。這時,當何維祿老師舉起手,哨子還沒有響起,他們幾個就起身開始奔跑了,他們幾個跑出四五米時,何維祿老師的哨聲也響了,何維祿老師沒有發現他們做假和搶跑。
他們幾個同學這次是拼盡全身力氣向前狂奔,終于又沖過了終點線。他們幾個同學轉回身來,問何維祿老師,“這次怎麽樣?”“剛剛及格,行了。” 何維祿老師說着,擡腕看了一下手表,擡頭掃視了一圈,“嘟—”吹了一聲長哨,然後就高聲對全班同學喊道:“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