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他們這一屆的學生上學不久,就發生了一件事情,同學們都十分的不高興。
這天晚上上晚習課,班主任老師沒有來,同學們就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議論着什麽。孔耀庸旁邊坐着的同學,老鄉趙生龍同學對他很嚴肅的說道:“聽說咱們這一級的學生,要改為三年制了。”他很驚愕的說道:“不是招生簡章上明明寫着是學制兩年嗎。” 趙生龍回答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改了。”他很不情願的說道:“我們是高中畢業考的大中專,為什麽要改為三年呢?” 趙生龍也很委屈的說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會這樣的。”他說:“這樣我們就吃得虧大了,再多讀一年,不但遲參加工作一年,少一年的工齡,而且少拿一年的工資呢。”
他和趙生龍頭往左一圈,再往右一圈,看其他同學們神神秘秘議論的樣子,肯定說得還是這件事了。同學們你看看他,他看看你,都是一臉很無奈的樣子了。他們兩個一猜想,準是這件事了。
“原不怪我們學得書都不是專業課,我也感覺很迷惑。”他看着課桌上放着的書說道。書上面寫着,是全國理工農醫類中等專業學校專用的教材,有物理,數學,語文,有機化學。他們的帶課老師們還美自自的對他們說:“你們現在學的是大專的教材,學出來相當于大專水平了。” 趙生龍同學似有所悟的說道:“原來我們這一下可上當受騙了。”他細一想,可真不是上當受騙了嗎。
這幾天,他們全級四個班的一百六十多個同學都情緒很大,很是生氣,學校怎麽能這樣做呢。鑒于這種情況,同學提不起精神了,雖然還是照常上課,但學習積極性不是很高的,在同學們中間蔓延着一種很失望,很灰心,無可奈何的情緒。
過了幾天,下午,在學校北面的大禮堂召開了全校師生大會。大禮堂裏的東面是舞臺,現在是主席臺了,上面擺了三張桌子,坐了學校的三四個領導,正校長有事沒有參加,主持會議的是張副校長,坐在中間,還有學校教導主任和學校辦公室主任,依次坐在張副校長的兩邊。
張副校長,他在報到時已認識了。聽說從部隊上下來的,是個複轉軍人,在部隊上是個副團級幹部。個子不高,穿着也是十分的樸素。說着不十分地道的變通話。
大禮堂裏,主席臺下的西面,坐着全校一二年級七個班的三百多名學生,還有二十多個教職工。老師們都坐在前一排。同學們以班為單位,坐在從教室提來的小課凳。左顧右盼,叽叽喳喳在下面閑談。
“同學們安靜了,現在開會。”張副校長掃視了一眼坐在主席臺下的師生們說道,主席臺下面頓時安靜了許多。
“我們最近發現,你們剛來的這一屆新生,有一種不好的思想情緒,剛到學校就不好好學習,原因我們也有所掌握,同學們認為你們是高中中專,招生時簡章上寫着是學制兩年,但現在改為了三年,你們就不高興了,對吧,産生了一種不良的思想傾向,這是不對的,是萬萬要不得的。” 張副校長稍稍停頓了一下接着又開始講話。
“這是上級的決定,是地區上的精神,我們也很同情你們,學校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地區和我們學校的做出這樣的變動也是有根據的,考慮到你們這屆學生,高三只上了一學期,也就是半學年,所以研究認為,再增加一個學年,專門學習高中的基礎課。多學一年,多學點文化基礎知識,學習基礎打紮實,對今後學習專業課有好處嗎,有什麽不好呢,我看很好嗎。你們正是學知長身體的時候,磨刀不誤砍柴功,有宜無害啊。” 張副校長端起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張副校長接着講道:“同學們,我給你們說實話,我在這次招生錄取的時候,看到你們的考試檔案,被好多學校的招生老師們,翻過來翻過去的,像足球一樣,被踢過來踢過去的,沒有人要你們,我看你們大都是農村的孩子們,十分的可憐,我就把你們招收到了我們學校,你們一定要珍惜這個難得的上學機會,好好學習,俗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嗎,今後一定要安心學習。”
這時,主席臺下面坐着的同學們,又是一陣騷動,叽叽喳喳的聲音又起,有好多同學交頭接耳的切切私語,好像在說着些什麽。片刻又恢複了平靜。
接着,還是張副校長一個講話,講了許多學校的規章制度和紀律,什麽嚴格作席時間,按時熄燈休息,還有一周只能出去學校一天,除星期天外,不許同學們在課間和休息時間到校外去了,注意個人的安全什麽的。
散會後,同學們回宿舍打飯吃飯。晚上在大宿舍他們又在議論這些事。他對幾個同宿舍的同學說:“學校的這些制度和紀律太嚴了些,都把我們管得死死的了。”“就是,我覺得也是這樣的。”“把我們當小學生來管。”“學校也做得太過分了些。”幾個同宿舍的同學也附和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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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師和黃支的同學們說,黃支這地方很有名的。星期天上年,孔耀庸和幾個同學上縣城的東北西三條大街上去逛,中午回學校吃了飯,又上到學校東邊的岳麓山上去游玩,看到和聽到了許多黃支的歷史和文化韻事。
黃支縣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古時候叫夷道城,是本省乃至祖國西北的重鎮,是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和軍事要塞。在描寫古代戰争的志書和小說中,也都提到了此地,可見它真是戰略要地和古戰場了。據說我國古代不知那個朝代,出了個不知叫什麽名的美女,號稱中國古代的幾大美女之一,據考證,這個美女就是這地方的人。
黃支縣的地形地貌和地勢都顯得明了大氣。東面是高大巍峨的岳麓山,南北走向。遠遠看去,西面是一片高大的山巒,山峰和丘陵溝壑交錯。在東西兩面的山脈中間形成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河谷平川,大約有幾十公裏寬,長也有幾十公裏。黃支縣城就坐落在這平川上靠東面的岳麓山的西側腳下。靠東面的山腳下流淌着一條河,就是黃支河了,在陽光的照耀下,像天上的仙女遺落到人間地上的一條玉帶,波光粼粼十分好看。說也奇異,天下的河流都是從西向東流,或者說是由北往南流,但黃支河卻很奇怪,反其道而行之,河水由南往北流淌,最終經省城金州南面,流進了黃河,也是黃河中上游的較大支流之一。
黃支河養育了這個流域的不知多少代人們,兩岸的土地平坦而不貧瘠,這裏的氣候也不是很幹旱的,是由幹旱半幹旱荒漠地帶向比較濕潤的草原草甸過渡地地帶,氣候接近于二陰地區,雨水相比同省北面的金州城和烏鐵市多,山上的植被比較好,自然條件也比較好。
這種獨特的自然條件,形成了一個很好的小氣候。在這種生态環境下,形成了獨特的生産和生活方式。母親河黃支河哺育了這裏的人民。平疇綠野,道路縱橫,林木成網,渠道交錯,房舍村落。城鎮高樓林立。農村的房屋多為單坡面的房子,坡度較金州城和烏鐵市農村的房子大,是因為雨水比較多的原故。田地裏的莊稼,多為小麥,玉米,還有洋芋,再就是大蒜,白菜等少量的蔬菜。這裏的人們愛養花,最出名的是黃支的大麗花了,花冠有一般的白碗大,有紫紅色,大紅,粉紅,橙色,焦黃,鮮黃色,紫色,深藍色,綠色,白色的。家家戶戶都喜歡在房前屋後,田邊地角種上些,是一種獨特的文化習俗,獨特的生活習俗,獨特的審美觀念。
黃支人,商品經濟意識較強,很早就有經商做賣買的習慣,外出挑貨郎擔的人多。除了大麗花花卉,大蒜,洋芋蔬菜外,還有當地的特産香也是很有名的,有柴香,衛生香,黃支的糕點也很有名,人們到這裏來了,一定要帶上些回家。
黃支農校東面的岳麓山,相傳我國古代一個人文始祖,雲游天下,來到這裏,講經說書,在岳麓山終于得道成仙,羽化飛升,進入天界,名列仙班了。至今山上神仙飛升的地方,建起了飛升臺,豎立起的巨石神仙塑像,人們在這裏求神拜佛,常年香炷和紙錢的煙霧燎繞,周圍蓋起了許多供奉神仙的廟宇,形成了一種道教文化濃郁的名勝古跡。
有緣,有趣,有意思,他有些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今天上午上化學課,班主任老師馬學海是他們的化學課老師,兼任他們這個班的班主任。
秋天的陽光還是那麽強烈,從他們的教室窗□□進來,白晃晃的,直射到孔耀庸的身上,雖然穿的不是太多,但感覺身上還是很熱的,熱得人都有些煩躁。
馬學海老師又是在黑板上用白粉筆寫,又是對着全班同學起勁的講,講的都是高中已學過的化學課程。
同學們在下面聽講,看同學們非常認真,一動不動的聽着,可誰知道心裏都在想些什麽呢?
說心裏話,黃支地方口音确實太難聽了,不知道其他外地來的同學們怎麽感覺的,反正他是這樣感覺的。馬學海老師講得慢一些他還能基本上聽清楚,講得稍微快一點,他就聽不清楚了,他就全憑連猜帶冒了。
今天馬學海老師講得是有機化學,他平常就不愛學化學了,感覺很枯燥無味的,不但講得內容很無聊,而且他也聽起來很費勁的,他心裏想,還是堅持聽吧,慢慢會聽清楚,聽習慣,聽懂,說不定還會喜歡聽黃支口音,愛聽黃支方言的地方話呢。
這樣想着,馬學海老師講的什麽內容,他走神了,沒有聽下,看馬學海老師在黑板上寫化學方程式的空子,就頭一低,往右一扭,小聲對身邊的王生龍同學問了一句:“剛才馬老師講的什麽?” 王生龍同學也是同樣頭一低往左一扭對他回答道了一句:“馬老師剛才講的是炔烴的分子式。”
班主任馬學海老師轉過身來,朝他們這邊望過來,掃了一眼,繼續若無其事的講課。他想,馬學海老師肯定不會看見,也不會知道是他們兩個人在說話了。聲音非常小,又離馬學海老師的講臺比較遠,何況馬學海老師面向黑板背身朝他們的。他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王生龍同學,王生龍同學正經危坐,一本正經的專心聽講,好像剛才他們兩個從來就沒有說過話似的,他才安下心來,心裏又平靜下來,繼續認真去聽講。
馬學海老師這時講到了同分異構體的那一部分內容了,馬學海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三個一個分子式的同分異構體,轉過身來問同學們,“這個分子式共有幾個同分異構體?”同學們都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的,好像都定住了似的,教室裏的空氣這時好像凝固了一般,同學們就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了。
須臾,他若有所思,在面前課桌上放着打開的筆記本紙上,寫了一個分子式,用右手拿着的鋼筆尖指着,頭往下一低朝右一轉對王生龍同學悄聲說道,“還有這一種,一共四個同分異構體”,王生龍同學沒有低頭,只是頭稍往左一偏,眼睛向下瞅一瞅,小聲對他回答道,“一共三種”,“四種”,他沒有動,只是嘴唇在動,堅持着小聲說道,“三種”,王生龍同學固執已見,小聲的又回答道。
這時,馬學海老師好聽見了他們在說什麽,就眼光又掃到了他們這裏。他們兩個再沒敢說什麽。他想,馬學海老師肯定是聽見他們兩個在小聲争論了,一定會叫起他們兩個,問他們說什麽,甚至還會批評他們兩個,上課說話,不遵守課堂紀律。馬學海老師把目光又移開了,并沒有叫他們,更不會責問和批評他們了,又繼續開始講課。
下午上第二節課,剛好是自習課。上課不久,馬學海老師就來到了他們班的教室,書和教案沒有拿,什麽教具也沒有帶,不是來講課的。馬學海老師站在講臺上的講桌前,對同學們很嚴肅的說:“我發現上課的時候,在些同學在下面說話,不遵守課堂紀律,這樣不好,都要是大了學生了,我就不好意思點名了,今後一定要注意了。同學們的座位是自由組合坐的,現在我們調整一下座位。”
馬學海老師把孔耀庸從中間一排的最後一位,調到了這一排中間的一位,還是左面的第一個座位上。把這個座位上的一個黃支的同學調到了他原來的那個座位上。他現在右面坐着的這個同學也是黃支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