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許沢意識茫然,迷迷糊糊中,他陷入一池深深的潭水中,怎麽掙紮也掙紮不開。
他奮力的呼叫,揮動着手臂求救,卻沒有一個人出現。
一陣強烈的失重感湧上心頭,許沢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急促的喘着粗氣。
一只大手輕輕的環抱住他的肩膀,輕柔的替他順着氣。
紙杯遞到許沢唇邊,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喝點水。”
許沢失神的按照對方的命令行事,喝完水,又呆愣的看着走廊處昏暗的光線。
陸诩成坐在他旁邊,深邃的眸中隐忍着他無法看透的情緒,他靠着牆面,靜靜的看着許沢。
許沢渾身帶着郁氣,頹喪的耷拉着腦袋。
意識回神,他才發現他們正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他身上還披着陸诩成的西裝外套,一股暖意攀附着他的身體,許沢逃避似的朝衣服裏躲了躲。
兩個人坐在冰冷的長椅上,夜晚的醫院空寂無聲。
冗長的沉默後,許沢啞聲問他:“你怎麽上來了。”
“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怕你出事,擅自做主來了。”
陸诩成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
他推開充滿消毒水的病房,看見許沢清瘦的身體趴在病床旁邊睡着了,床上是一位銷瘦憔悴的女人,混沌的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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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诩成試圖将許沢扶起來,手指卻碰到他臉上一片濕潤。
他動作一僵,心髒刺痛,這樣的場景好像曾經發生過。
模糊的記憶裏有人跪坐在地上哭泣,自己也是這樣心痛的捧着他的臉。
什麽時候,是和許沢嗎?
陸诩成單膝跪在地上,細細的看着許沢的臉,這張臉因為傷心而憂郁,眉眼一點也不像照片裏明媚開朗的少年。
可他的心仍舊一陣陣抽搐着疼,他顫抖着手輕柔的拭去許沢臉上的水漬。
許沢長睫垂搭在眼皮上,清秀的眉頭在睡夢中也害怕的緊蹙着。
陸诩成不受控制的心疼着許沢,像對待珍貴的易碎品一樣環抱住他。
眼底盛滿了悲傷,陸诩成再次确定,他丢掉重要的記憶,有關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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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沢頭昏腦漲,說話的聲音很慢:“謝謝你幫我。”
陸诩成幽深的眸光注視着他,突然說:“許沢,我們做個交易。”
許沢轉過頭看他,後者神色認真。
陸诩成繼續說:“你現在需要時間需要錢……我可以幫你,你可以多陪陪你的家人。”
許沢身影一僵,大腦迷茫的思考着。
陸诩成聲音很輕:“我不需要你很多。”
“我只要你幫我找回我的記憶。”
許沢不敢去看陸诩成,他不知道這個提議自己該不該答應。理智警醒着他記住你的協約交易,可是感情讓他沖動答應。
陸诩成的手突然輕輕搭在他肩膀:“你可以假裝我在逼迫你。”
許沢的身子被陸诩成掰正,他們面對面,都試圖看透對方眼底深處隐藏的秘密。
許沢看着他深邃的雙眸,手指微微蜷起,喉頭上下滑動了下,他嗓音幹啞:“好。”
許沢早上去病房看了一眼林秀蘭,她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裏沒醒。
許沢心髒一抽,強忍下心中的酸澀。
陸诩成站在他身後,默默等待着他,看見許沢轉身,才問:“你要回家休息嗎?”
許沢眼眶紅腫,面上掩飾不住的倦色:“不回去了,我去辭職。”
陸诩成問:“會所嗎。”
許沢點點頭,沒在說話。
“我送你去。”
許沢站在原地,看着陸诩成勁瘦寬碩的背影。
陸诩成替他系好安全帶,又轉過頭看他:“你這幾天先休息一下,你們主管那裏,我會幫你請一段時間的病假。”
許沢知道陸诩成可以讓主管沒有怨言,為他放一次長假,他靜靜的聽着陸诩成說話。
“你接下來可以有時間去照顧你媽媽了。”
“錢不用擔心,我會正常支付你薪水。”
許沢聽完,聲音很小的問他:“我要怎麽幫你找回記憶。”
陸诩成眼神注視着前面,鋒利的下颌線緊繃着,喉結突出。
他說的很慢:“待在我身邊就好。”
許沢局促的攥緊了拳,垂眼低聲應下:“好。”
将許沢送到會所樓下,陸诩成不停的被電話騷擾,他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許沢知道他還有工作要忙,“你回去吧,我待會自己會回家的。”
陸诩成擡眼,抿唇看着他,說:“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許沢看着黑色的汽車最終消失在街角,他孤零零的站在路邊,才發現一身寒意,自己身上還披着陸诩成的外套。
他垂眼上樓,在休息室待了一會兒,等到陳姐上班,許沢和陳姐說了辭職的事情,陳姐有些驚訝,但還是笑容溫和的理解他。
辦理完辭職,許沢又去公司和主管提交了長期病假,主管一直未審批。
許沢沒有等待,他知道陸诩成會解決好這件事情。
小甜一天時間沒看見許沢,好不容易見着許沢,結果對方一臉疲憊的在工位上收拾東西。
小甜心中一慌,幾步跑上前:“許哥,你怎麽這麽憔悴?”
看見許沢桌面幹幹淨淨,她小聲傷心的說:“你要辭職了嗎?”
許沢勉強擠出一些笑容,聲音還有些發澀:“家裏有事,請了個長假。”
小甜急忙道:“嚴不嚴重?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許沢笑容溫和的看着他,擡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頂,像對待妹妹一樣說:“沒事,你平時要注意身體,別熬夜。”
小甜躲閃着他的輕柔的目光,她其實明白許沢把她當作妹妹。只是心裏還是不甘心。
她咬了咬唇,止不住心裏的難過,卻只是在原地靜靜的站着,目送他單薄的背影緩緩走出公司大門。
許沢回到家裏,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又詢問了陳醫生有關林秀蘭的狀況。
陳醫生回的很快:“還沒醒。”
許沢握着手機的指尖壓的泛白,他無力疲倦的躺在床上,緊繃着一根神經,不知不覺睡去。
醒來窗外已經天黑,許沢坐起身來,放在枕邊的手機屏幕亮着。
陸诩成:到家了嗎?
陸诩成: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醫院。
許沢捧着手機躺在床上,一字一句的斟讀着這兩句話。
陸诩成知道他的記憶後,還會對自己這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