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小鼻嘎游學記·坤輿

第23章 龍族

龍族

甘露瓶子散落一地，彌以盈剛從中幽大陣中離身回屋，在一地瓶罐中摸出個餘剩半瓶的猛灌起來。她仰在榻上，瞥見錄鑄環光也不管，飲盡一壺就朝地上一扔。

丘撥蘭進屋，身後跟着行鸮模樣的光景掌事，它飛落到桌上，撂下一提甘露便叫道：抱抱。丘撥蘭正了正它頭上的小發冠，将它抱進匣內充能，又随手遞一壺甘露給彌以盈，還撓了撓她肚皮。

待這一壺飲盡，彌以盈将錄鑄招進手中一攥，屋內立時散出一片赤紅龍像來，她将錄鑄擲到地上，未出聲。不單她未出聲，這互相連系的幾龍都未出聲，她們各做各的事，有的以龍身相攜、執看着同一本大冊，有的被熏熏水汽模糊了身形，有的使爪尖刻繪着一柄石扇。

過會兒，彌芸生說道：“幽明……”還未說完，便好似被爪中石扇引走了心緒，沒再出聲。

又過一陣兒，彌無舟問道：“明明怎麽了？”他行龍爪翻一頁書紙。

彌以盈也問：“他又作甚麽妖兒？”

彌芸生揚爪一掃，将一幅合像朝各方傳送過去，說道：“行止師父放了個這麽長下的小人兒在明明那兒。”她以龍爪比了一下，又說：“不知被他灌了多少迷魂湯，快糊弄進被窩裏去了。”

彌以盈好似恢複些精力，便起身，丘撥蘭正好把羊玳瑁和彌虛極的合像抻出來，她下榻走過去繞看一圈，有幾分納罕道：“人族？”

“小小人兒。”

丘撥蘭有些稀罕道：“是小小的。”

“男娃，人族，看上他？”彌以盈問。

彌無舟陰陰朝她看來：“怎麽，不成？”

“沒，沒不成。”彌以盈見兄長沉下龍臉，心中好笑，連忙擺手哄道：“明明在咱們族中自是俊的，只是人族見咱們如鬼魅，這小小人兒比明明爪尖兒起的舊皮還窄，膽子倒挺寬。”

彌芸生點了點龍首，說：“是個楞實的小家夥兒，對醜俊着實另有一番見解，明明說他甚喜愛豬貌。”

二姐笑，龍身在水中上浮，說：“明明是符合少許。”

丘撥蘭問：“他真小，還能長麽？”

“不能，已成年了。”彌芸生說：“他在自己族中還算大個子，不喜歡別族嬌氣氣的待他，往後明明要是領他與咱們見面，可別瞧着可愛就和他起膩。”

“壽數多長？”

“不長。”彌芸生道。

彌以盈點頭，又躺回榻上，說道：“各族女子他一概不交看，竟喜歡上這麽小小的。”

丘撥蘭坐地倚着彌以盈的肚皮，不時聽一聽、撫一撫，過會兒，忽然尋思起一件趣事，便說道：“你們知道明明從前怎麽和我說？”

彌無舟朝他看來，問：“明明怎麽說？”

丘撥蘭道：“他說這世上能與他結親的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屋內各真身虛像都大笑出聲，二姐甚至笑出淚來洇在眼角，她使爪尖将淚剔了剔，說：“明明說的出這話，現下看不出了，他小時候多能自憐呀！”

“哈哈哈哈！”

“這小人兒吃甚麽呢？”丘撥蘭問。

“和尋常人族差不多。”彌芸生道：“就是吃的少少。”

丘撥蘭虛碰了碰那身像的頭，十分稀罕道：“真小，像個小偶。”

“錦容他倆就像伺候小偶似的伺候他，小鍋兒小盆兒給做了一堆，看的可緊，奉芒想摸摸腦袋都挨叨。”

“還有沒有了？”丘撥蘭問：“我能不能養一個？”

彌芸生說：“就兩只，另一只在奉芒跟前兒養着呢。”

“哦。”二姐的黑眼珠子上下動了動，暗想兩個靈精的小家夥落進兩個怪氣兒的大家夥手裏。

這般聊着，幾龍漸漸又靜下來，待到小妹也連系進來，仍未有聲。

在玄門中行了幾循後，小妹問道：“奉錢回坤與了？”

“回了。”彌芸生撂下爪中石扇，抻着起身子去攪墨，說：“天天夜裏學摸兒着鑽奉芒被窩兒，明明在的時候她裝模作樣十分消停，明明一走，立馬圈棱着尾巴勾奉芒，好幾回我夜裏出屋，都看見她被制住脖子挂在門外邊兒。”

“哼哼。”二姐怪笑，又說：“奉芒受用的很。”

小妹将彌芸生發來的合像抻出來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是甚麽崽兒？”

“不是崽兒，是你五哥從行止師父那兒昧下的寶貝。”彌芸生道：“可煩別族拿他當小孩兒，也就明明擺楞他不生氣，錦容都不敢瞎摸他。”她說着又笑出來，“那小鼻子小嘴兒的，還敢撺掇我罵明明呢。”

丘撥蘭突然躺到地上打滾，大叫：“我要養我要養我要養！”

彌以盈把着圍欄起身笑他，問：“那你說吧，是讓我死明明爪裏？還是讓我死奉芒爪裏？”

丘撥蘭起身抱她大腿，瞪着一雙豎目看她，說：“我要養。”

彌以盈想了想，伏着半身杵着臉道：“明明和奉芒說不準都要絕後，咱們多生幾個給你養好不好？”

彌芸生等衆姐妹一起把三姐剔了出去。

“讓母父多給明明點兒零花吧。”彌無舟說：“我看那小小人兒使的還是童子錄鑄。”

“別，明明說他要強，最忌諱這個，現下給他買點小玩意兒就算了，貴重的不行。”彌芸生說。

“明明也要強，這小家夥兒性子和他倒像。”彌無舟說，又細看幾眼：“長的也像。”

半晌無言的長嫂說道：“這話別當着明明面上說，他不提，咱們都裝不知道。”

二姐陰陰的怪笑幾聲，自己把自己剔了出去。

入學要待秋季，只是入學前還有一次考試，羊玳瑁臨陣磨槍，狂把各項醫理往腦子裏灌，一晃神兒的工夫半個月就沒了。今日鹹安姐她們能出來放放風，羊玳瑁把兩個錄鑄都帶上，對着鏡子理理頭發，乘二不休去地下，停駐在門外等着。

過會兒，聽見闵鹹安在後邊兒叫他：“诶，那小夥兒。”

羊玳瑁轉過身，笑了一下，說：“鹹安姐。”他瞧着闵鹹安氣色還不錯，放下心來，又問：“宗述小哥呢？”

“那個長蹄子的女人去接他了。”闵鹹安說，又打量這小蘿蔔纓子，見他穿着一身深翠的盤扣衫和一條杏灰的寬松褲子，衣袖與褲腿都有點短，身上挎個大包袱，長發披散，竟還帶着卷兒，只在頭頂取出一縷用木葉夾夾着側搭下來。她也蹦上二不休，問他：“頭發你自己卷的？”

羊玳瑁有點不好意思，說：“不是，宮主給我卷的。”

“他？不是出坤輿了嗎？”

羊玳瑁就豎着兩根食指并到一處，又将左手食指挪遠，還發出怪音兒：“咦——”

闵鹹安一拍腦袋：“忘了這茬了！”又抓羊玳瑁的耳朵，說：“把嗓子眼給我打開了說話！”

“俺不要！”羊玳瑁又将兩根手指湊近了，好像兩人相對，一根抻的直溜，一根勾區着，怪裏怪氣說道：“你老是罵人！還說我是王八蛋！”

闵鹹安扶額蒙眼：“你別學宗述！”

“誰讓你罵人家是王八蛋。”羊玳瑁笑嘻嘻說。

“我真不記得我啥時候這麽說他了。”闵鹹安無奈道，就為這事兒，游學時候宗述耍過好幾回脾氣了……唉，他不是王八蛋啊，我才是王八蛋！

羊玳瑁說：“他挺招人稀罕的。”

“嗯嗯嗯，稀罕稀罕。”闵鹹安伸手彈了一下他頭頂的發夾，說：“這小玩意兒也是宮主給你買的？天這麽熱了，你不剪個短發嗎？”

“這是思之姐給我買的，我不想留短發。”他想起闵鹹安似乎比他十幾歲，便問道：“鹹安姐，我爹說大清國的人都是禿子，就後腦勺留一撮兒頭發，是麽？”

闵鹹安一愣，盯看羊玳瑁片晌，問他：“你怎麽想起這個了？”

“你說剪頭我就想起來了。”

“我沒見過。”闵鹹安問：“你爹見過？”

“嗯，他小時候也留禿子撮兒……這是他自己給起的名，好像不這麽叫的。”

闵鹹安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跳到二不休下邊給羊玳瑁鞠了個躬，說：“小孫有眼不識太爺爺！”您不是蘿蔔纓子，我才是蘿蔔纓子！

羊玳瑁讓她逗的直樂，說：“你幹嘛呀！”

闵鹹安将小指與拇指捏到一處，說：“我恐怕比您晚了一點點。”

“晚了一點點？”羊玳瑁撓頭，想着那句小孫甚麽的，好像有點明白她的意思。

闵鹹安又“嗯”了一聲，說：“我和您不生在一個時候，比您晚了差不多一百來年。”

羊玳瑁：“！”他驚奇的瞪着眼睛，跳下二不休繞闵鹹安走半圈，這、這意思是比他往後一百來年的人？！難怪這麽細皮嫩肉的！“你、你、我……那、那我說不定真是你太爺爺呢！”他又忙問道：“那一百年後還打仗麽？”

“不打了。”闵鹹安說。

羊玳瑁掫起衣服，給闵鹹安看他肚子上的疤，說：“我們那時候打仗了，這是大洋釘子紮的，手上也有，腿上也有，家裏有參軍的都給紮死，就把我們紮牆上，拿錘子哐哐鑿。”

恁疼，血都呲他們一身。

闵鹹安：“草。”她卡巴卡巴眼睛，說：“不打了，早不打了，都給攆出去了，削的他們屁滾尿流！還被炸了兩顆大天雷，炸的他們嗷嗷哭！不過不是咱們炸的，是外國炸的，咱們那時候還沒有大天雷呢，後來也有了。”

“他們嗷嗷哭了？”

“嗷嗷哭，被錘了能不哭？”

“我就沒哭。”羊玳瑁說：“我就是疼的淌眼淚兒，但我那不是哭。”

草。

闵鹹安拍着羊玳瑁的手臂安慰道：“給他們攆出去就好了，後來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了，一開始路有點難走，慢慢就好了，和這兒一樣好。”

“一樣好了？”羊玳瑁問：“那、那汽車也能往月亮上開了？”

“那還不能，不過也快了，就比這裏差一點點。”

“才差一點點！咱們來這麽久了，說不定他們已經把汽車開上去了！去就去吧，太陽可不能去，離近就燙死了，他們知不知道呀？”

“知道、知道……”

胡清宣領着宗述站的遠，她瞧着立在牆根底下的兩棵小人論着甚麽，面色一時激憤一時暢往的，便說：“再等會兒吧。”

宗述委屈的“嗯”了一聲。

過半晌，見兩棵小人兒神色漸緩了，胡清宣才動身出去。宗述蔫蔫的跟着，闵鹹安一瞄過來他便快走過去，抓着她的手臂叫：“猴猴……”

闵鹹安聽他哭咧咧的，暫且忍下“猴猴”這倆字，問道：“怎麽了？”

“害怕。”宗述說，“夜裏睡不好。”

胡清宣在後邊兒打了個激靈，心想這人可真夠嬌的。“你不用怕。”她說道，“這裏可安生了。”比擲暑宮安生多了。

“我得和猴猴睡……”

“你……”胡清宣瞪了瞪眼睛，臂上的兩條長蛇都抻出一副驚訝姿勢，她又去看闵鹹安，問：“你倆晚上睡一塊兒？”

闵鹹安無奈道：“是啊。”

“那歸海比不周睡哪兒？”

羊玳瑁說：“還沒結親呢，她倆不在一起睡。”

“那她……”胡清宣指了指闵鹹安。

“大姐，您看看我這寬窄。”闵鹹安道，“我能把他咋地？”

胡清宣點頭，說：“那确實不能咋地。”

挨着牆根兒底下瞎聊了幾嘴，臨走前，胡清宣又說下晚可能有龍族出坤與，叫他們別忘了回來湊熱鬧。

“我還沒見過龍呢。”羊玳瑁說。

“我也沒見過。”闵鹹安說：“這裏龍族好像和其他族類不太一樣，不怎麽與各族交涉。”

“嗯。”宗述點點頭，說：“龍族是坤與的原始族類，既不屬神族也不屬怪族。”

羊玳瑁便使錄鑄查龍族，一列解釋學問看下去，選了一則龍與虛極宮的趣事放出來。

“……龍族非神非怪，乃是遠古族類，雖常有令各族詫異的行徑，如：在雲海中互相銜尾成環、或抱尾啃腳、或呆浮不動、或吞吐空氣，但她們的內心并不和她們的行徑一樣傻冒。除蓐收、玄冥等神族可騎乘，龍族幾乎不與其他族類交涉，但每每坤與有建設活動，龍族都來摻和四腳。”

“虛極宮建于四萬年前，工程至半，龍族不請自來。青龍、白龍、黑龍、黃龍，雖色彩各異，臉卻都是一樣的大，毫不客氣的使着各樣器材為自己修築專使通道，且十分精明，對虛極宮宮主的拷問一概不理，只發萌賣嗔，打滾裝呆，教神人二族皆無辦法。”

又一則動像投放，色彩不如現今明豔清晰，倒也瞧得出各樣色彩的龍搬挪着堆地的建材。一族相柳伏游到近處，問一青色巨龍：“您納過稅不曾？”

青龍看都未看她就游走了，于是這相柳又尋一位小白龍問：“您出過資沒有？”

小龍叫她擋住，長鳴一聲，吓得那相柳瞬時溜了。

一赤紅人身忽現于黑龍面前，她問：“誰讓你們來白使我們的東西？”

那黑龍立馬放下爪中一坨線纜，仰倒在地嘤叫起來。只是幼龍嘤鳴如鳥雀，極悅耳，這黑龍恐怕都千八百歲了，叫聲如糙鼓，那虛極宮宮主不堪忍受，蒙着耳走了。

“您瞧，她們多精明。打的過就視若無睹，打不過就耍嬌，只是這嬌勁兒比她們使的象術還可怖，連燭龍一族都不能承受……”

羊玳瑁笑的彎腰，“可真逗！”他說：“龍竟是這樣的，那可和鳳皇配不成一對兒了。”

“你們那兒龍族和鳳族是一對兒麽？”宗述問。

“不是，我們那兒沒有龍和鳳。”闵鹹安說。

羊玳瑁将錄鑄放回胸口，問：“沒有麽？那大夥兒怎麽老說龍鳳呢。”

“嗯……暫且沒發現。”闵鹹安道：“可能只是傳說。”

宗述道：“你們那兒龍鳳是傳說，但坤與确實生有龍鳳二族。我們這兒也有一傳說，每個星合都是被一塊大白糕粘住的，你們那兒地中有大白糕嗎？”

闵鹹安搖頭，說：“我們那還探不到地中，入地比上天難。”

到山腳下的林中鎮，羊玳瑁将二不休嵌到單軌上，随後引着她們往一食府行去。鐘山的林中鎮多是柔利族人與一目族人落戶，也有些與羊玳瑁差不多高下的菌族人久居在此。

闵鹹安沒在坤與待多久便被帶去丹桂，現下穿行在這密林巨木的小城中，瞧着十分喜歡，說：“這兒真不錯。”又見乘錄鑄而過的菌族人，問道：“還有比咱們短的呢？”

“只是高下比咱們差些，筋骨比咱們結實的多。”羊玳瑁答。

“她們硬硬的。”宗述道：“猴猴是軟乎乎的。”

闵鹹安閉眼捏了捏拳頭，奮力忍耐片晌，又把手撂下了，深吸一口氣，問羊玳瑁：“還有多遠？”

羊玳瑁指着前邊兒樹上一褐翠雜色的房屋道：“就這兒了。”

臨窗而坐，與對屋之間正好有一單軌落在正中。菜品由環屋的金纜呈上來時，屋外正好有人攜一白獸疾行而過，羊玳瑁抻脖子往過瞅了瞅，沒瞧出是甚麽，那人忽又疾速退來，立在窗前打量他們。

竟是位魃族女子，站那兒打量他們片晌，踏步到樹枝上，将錄鑄一卸，收作合盤挂到胸前，牽着那白獸走進來。

“怎麽跑到這兒來了？”那女子走進來看着宗述問：“三姨說你和小叔鬧別扭，好幾年都不回去看他一眼。”

一只大白狐蹭的蹦到座椅上，湊到羊玳瑁跟前兒舔了舔嘴，它前臉兒與九條蓬毛大尾的尖尖兒都泛青，羊玳瑁怕它舌頭捋着自己，往後仰了仰，見它眼珠也是青綠的。

“你有沒有教養。”闵鹹安沉下臉道：“把你那狐貍扯遠點兒。”

黎琰将微微泛光的牽繩往後扯了扯，沒扯動，便尋個位置自顧坐下，看着羊玳瑁說：“青兒喜歡你。”

闵鹹安腕上的琈玉鉗着一極小的金質合盤，她将那合盤轉到腕背上，說：“它最好不是喜歡吃。”

黎琰冷笑一下，手使勁一抻，将白狐拽到身邊兒。

“述述，你甚麽時候回家？”她又看着宗述問。

宗述道：“我不回。”

闵鹹安也說：“你少來管我們的閑事。”

“你們？”黎琰自顧拿起一雙筷子在手裏擺弄着，說：“我三姨和小叔平日像捧着寶珠似的照看他，自打你們來了，将他帶成甚麽樣子？還往丹桂去，那地方他受的住嗎！”

“怎麽受不住，怎麽受不住！”宗述忽然氣的眼眶發紅，摘了面具猛往黎琰身上一扔：“我又沒死！”

黎琰一下又笑出來，說：“還長小脾氣了。”一邊将面具放到宗述旁邊。“少戴這東西，不好。”見青兒又蹦到羊玳瑁身邊的座椅上，便轉頭看着羊玳瑁，“青兒真的喜歡你。”她說，又問到：“我三姨說彌宮主因着一個小人兒不能收我為徒，是你吧？”

“是我。”羊玳瑁說。

黎琰點頭，道：“你們這身子骨照料起來确實麻煩，難怪彌宮主無暇收我為徒。”她心想男子就喜歡照看這些細細小小的東西，又輕嘆一聲：“我也常常為青兒操碎了心，總怕它出事兒。”

闵鹹安瞪她：“不會說話就閉嘴。”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彌宮主的寶貝疙瘩。”黎琰說：“青兒也是我的寶貝疙瘩。”

“那讓你的寶貝疙瘩離彌宮主的寶貝疙瘩遠點兒。”闵鹹安道：“碰壞一點兒彌宮主削死你。”

“他不是去北宿了麽。”黎琰道，又将青兒往外拽了拽，一點沒動，只得無奈道：“你看，它是真喜歡彌宮主的小疙瘩。”

“你才是小疙瘩！”羊玳瑁瞪她。

黎琰露齒一笑，好似完全将他當小孩兒，又說：“青兒的毛又厚又滑，你可以騎着它玩會兒。”

“不要。”羊玳瑁說：“我還沒吃完呢。”

“想吃甚麽再點。”黎琰說：“我請你們。”

羊玳瑁喝了一口湯，心想這神族雖沒甚麽惡意，還要請他們吃東西，但怎麽就是有點說不上來的讨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