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你喜歡不喜歡和爺一起讀書?”
吉惠的表情,悲憤得好像要去投江。她覺得她相公在耍自己,真是太壞了。如果這句話變成兩個問法。
第一:你喜不喜歡爺?
舉雙手雙腳說喜歡。
第二:你喜不喜歡讀書?
舉雙手雙腳說不喜歡。
現在好了,兩個問題變成了一個問題。她該怎麽回答?
衛守昊的雞腿伸到吉惠的鼻尖。“何必為難自己,你想想,爺定下的事,你能不聽麽?還不如說兩句讨喜的,還有口飯吃。”
惡魔!這是惡魔的誘惑!吉惠的理智告訴自己,拿未來七年的自由,交換一頓雞腿,簡直不劃算!她想吃雞腿,餓了這一頓,什麽時候不可以吃啊!那李大娘,那廚房……她熟得不得了。別說雞腿,就是雞翅膀,雞胸脯,什麽沒得吃?
吉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相公,牙口用力。衛守昊發現得及時,連忙握住戒尺。
“松口!”
她好委屈。又被罰、又挨餓,往後還要想着法子跟吳牧曦解釋,憑白遭受這種兄弟情的危機。結果相公還拿雞腿來誘惑她,眼看着不能吃,還給她聞香……
“衛三!松口!”
衛守昊着急得不行。這一口咬下去,戒尺若是斷了,可不蹦她一口牙,萬一木屑在嘴裏裂開,割破口腔流血,可有她受的。
吉惠沉浸在自己悲慘的世界回不了頭。衛守昊幾次叫她,她死活就是死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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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守昊沒了法子。“你冷靜點!大不了,大、大不了你和爺一起上課,爺親你一下。”
吉惠猛的長大嘴巴,像個要被檢查牙口的人一樣,連帶下巴也快掉下去了。戒尺安然無恙的落入衛守昊手中,除了一排牙印以外,沒受到什麽實際性的損傷。
吉惠手動合上下巴,激動得有些發抖。“什、什麽?我剛剛幻聽了吧?昊哥哥,月球是不是開始以每小時多少萬千米的速度朝我們這裏飛來了?世界末日了嗎?地球要大爆炸了嗎?”
吉惠連忙想要站起來,跪久了還軟了腿,直接往衛守昊身上栽。衛守昊沒撐住倒坐在了地上,吉惠還拽着他的領口。
“逃命啊昊哥哥!”
衛守昊長嘆了一口氣。一來,嘆自己慌得沒了腦子。二來,嘆衛三莫名其妙的性子。
他知道她想表達震驚,但能不能說句他聽得懂的?若是個尋常人家,最多問上一句是不是發寒病糊塗了。她這胡言亂語的一堆,他話都沒法接。
“衛三,你冷靜點!”
冷靜?她現在一定是在做夢啊!
她纏了相公九年,嫁入帥府六年。他說讓親他一口,發生在今早。他說親她一口,發生在剛剛。這麽夢幻的一天,絕對是在夢鄉之中。
不、她不能這麽高估自己。就憑她這智商,甚至沒辦法做出這樣的夢來。
“昊哥哥,你發燒了。”
衛守昊不由得為自己可憐。也就是現在,他想的是,謝她走了常人套路,說了句他聽得懂的。她反應慢成這樣,若不是身上帶了股蠻勁,出門也不知道被騙轉手多少次了。
衛守昊放下戒尺,右手伸向吉惠的後腦勺,壓着她的腦袋靠向自己。自己則是快而迅速的在她唇上來了個蜻蜓點水。
在吉惠将要化身為狼的0.0001秒,左手的雞腿直接塞了對方一口。
“爺這就去跟娘回話。你吃完記得收拾,被抓到若是敢把爺供出去,絕對要你好看!”
衛守昊話一說完便疾步走了,吉惠反應過來回頭的時候,只看見了他袖子的最後一抹青色。
吉惠震驚的撕了一口雞腿上的肉,嚼了兩下就給吞了。随後,沒咬成戒尺的她,把雞腿骨頭給咔嚓咬斷。
好震驚。
先前的說法絕對是錯的。這得外星人入侵地球才能發生這樣的事啊!
吉惠又把雞骨頭給吐出來。
嗚嗚,牙疼……
衛守昊幾乎是落荒而逃。他疾步走出書房,又走出院子,甚至一路回了屋。衛守昊緊關上門,還怕吉惠給追上來,又在窗口眺望,把窗戶也給封死了。
衛守昊咬着牙,一拳砸在了窗戶欄上。
衛守昊這人,滿肚子的壞水,面上是一點不顯的。在外素來是個優雅自得的形象,與人交際來往,也是君子風度侃侃而談。失态的情況,從以前到現在,只在吉惠身上發生過。
而此時,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不受控制了。一顆心上下跳動,就像不安分的衛三,就在裏頭蹦跶一般。
他就是瘋了。所以才會想把衛三栓身邊,連她識字讀書這種事情也要管着。他就是想看着她,曾經錯過的,一丁點都不願意放。
衛守昊又想起自己當年。她入府的時候,他面上明明不搭理,實際總是側耳聽着她動靜。這種行為,放今天來看,也算是個初期。
他怎麽就栽衛三手上了呢?
衛守昊兒時一心習武,發現路走不通後,吉惠出現了。吉惠受到帥府的重視,在外也有不少紅眼的人拿此事故意羞辱他。可以說,舞勺之年以前,衛守昊因着吉惠,扛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壓力。
衛守昊不服輸,因此努力鑽研學問,入江明之後,更是一度成為榜首。他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又給壓了下去。習武不行,那就習文。本來是沒有毛病的事,可吉惠卻參軍了。
朝堂上的默契,帥府的人,手握兵家重權,還想謀個文職,在朝堂上有所建樹,根本就是妄想。種種原因下來,他連科舉考試都沒有參加。于是,舞象之年的衛守昊,又因着吉惠,扛了人生中的第二個壓力。
緊接着弱冠之後,吉惠死了。
第三個……
衛守昊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衛三就是他命中的一個劫數。躲不掉、受不來。不上不下的就這麽頂在心口,拿不起放不下,澀得很。
衛守昊也恨自己,怎麽就偏放不下……
現在更好了,他連最後的一絲底線都沒有了。徹徹底底栽她手裏。
他剛剛,看着咬着戒尺可憐巴巴的衛三,明明只有一張小黑臉和大白牙,可他心都被脹滿了,只覺得她可愛,想要把她抱懷裏勸着哄着。
且不說那人是衛三,心理強大得根本不需要他這般……
衛守昊就恨啊。不知不覺,在衛三身上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權。被衛三掌握主動的日子,一定會過得比衛成暄還不如。
他怎麽就不多想想呢?
或者,別往嘴上親啊。
衛守昊耳尖泛紅,一頭磕在了窗戶板上。
對于一個嚴苛律己到令人發指的人來說,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
另一個眼中懷疑自己失控的人,是吉惠。她失魂咬骨頭,還崩得嘴角出了點血。跪的時辰到了,她本來是想拿食盒送去廚房的。可她欠了李大娘五錢銀子,實在沒面子過去。
猶豫再三,吉惠便抱着食盒去找她相公。她相公說了,去找娘說事。然後她貓去了衛夫人屋。
衛夫人正在榻上半躺着,陪着熟睡的女兒假寐,聽見動靜,睜了眼便看見吉惠。衛夫人看了眼身側的女兒,沖吉惠招手。
吉惠一瞧沒她相公,傻笑接連退了幾步,把食盒放在了屋外門處。她輕聲來到衛夫人跟前,衛夫人本想問她拿了什麽,一瞧她嘴角帶血,連忙急坐起了身子。
“怎麽回事?”衛夫人話音有點重,說出口才想起女兒,又給壓了下去。“怎傷的?”
“不小心,咬着了……”吉惠低着聲音,按照以往做錯事的表現,低着腦袋陳懇得不得了。
衛夫人皺緊了眉,起身去翻藥箱。吉惠就這麽看着她娘年輕的倩影,怎麽瞧怎麽覺得是在擔心她。她暈暈乎乎的。
今天她是不是吃錯藥了?總感覺大家有點不大正常?
衛夫人好不容易翻出藥,卻又不知道給用在嘴邊好不好,一時拿不定主意。“你過來。”
覺得自己肯定做錯什麽的吉惠,連忙小跑。
“張開嘴看看。”
吉惠咽了下口水,只擔心自己口中還有沒有雞腿香。她張開嘴巴,衛夫人彎腰扯着她的唇看了下,見傷得淺,心才定下來。
“怎這麽不小心?”衛夫人這才隐約有點要教訓的意思。
吉惠卻不給她機會,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吉惠撒嬌道。“娘,我今天好像做夢。”
衛夫人剛要訓的話憋了個十足十。吉惠一而再再而三說一套做一套,衛夫人老早定下心不管她怎麽,該訓訓、該罵罵。可現下女兒睡着,她反倒大聲不起來,讓這丫頭又鑽了空子。
“說吧。話奇得很,什麽叫今天好像做夢?可是聽不懂。”
相公奇奇怪怪的,娘也奇奇怪怪的。
她受到了驚吓。
吉惠覺得自己的小心髒急需安撫,又不知得怎麽辦才好。
吉惠眼角一掃,看到了她兩歲的小姑子。她突然放棄和她娘撒嬌,小鞋子一踢,連忙上榻。她側躺在衛闵身邊,小手抱着她軟綿綿的身子。
抱住小姑子,還好你沒有變的奇怪。
今天的夢做得有點飄。她不大穩。
衛夫人搖頭一笑,幫着吉惠收拾鞋,整整齊齊的放在榻邊。她到屏風後取了薄被,給吉惠和衛闵蓋上,自己則是又半躺了回去。
哎,小丫頭,是個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