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如果說收到那本日記時蔣默堯還在迷茫,喝酒的時候光顧着吐露心聲大腦已經亂成了一灘漿糊,那麽剛剛喝到那口南瓜粥的時候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竹雅在高三畢業典禮上對他表白,從此開啓了蔣默堯為期兩年的初戀,兩人雖沒考到同一個學校,但絲毫沒影響竹雅隔三差五拎着飯盒出現在他學校門口,竹雅做飯手藝精湛,蔣默堯的胃口有一半是被她喂刁的,有時候生了大病,最想的就是那一口南瓜粥。
竹雅做的南瓜粥熬的濃稠,每一粒米都裹滿了南瓜糊和米漿,還總是泛着一股甜甜的蜂蜜香。
他本以為只有竹雅會在南瓜粥裏摻蜂蜜。
蔣默堯對做飯一竅不通,但喝粥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于是休息室裏就備了瓶蜂蜜,還沒開過封,瓶蓋上都積了一層薄灰。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剛剛那碗粥裏吃到蜂蜜的味道。
心中篤定,無論許沐川拿什麽做借口都沒用了,情詩是他,花也是他,高三那年打架寡不敵衆被揍的鼻青臉腫,竹雅哭着給他包紮的時候,手裏拿的傷藥是他,現在就連自己一直懷念的那口粥也是他。
蔣默堯現在才知道,原來許沐川才是他心裏一直邁不過去的那道坎。
可竹雅确确實實死了,就要有人來承擔這個罪責。
“你這是要做什麽!”
許沐川用力掙紮着,手腕被磨的通紅也無濟于事,蔣默堯猩紅着雙眼,一言不發的給手铐鎖了個嚴實,抓着許沐川的肩膀,把人強按在了床上去找那五個針孔,試圖把一根根狹長的銀針拔出來。
許沐川眉頭緊皺,似是在忍耐着什麽,諷刺的反問:“沒用的,你應該清楚啊,這套針法沒有回頭路的。”
蔣默堯指尖哆嗦着,把針孔周圍的皮膚摳撓的通紅,脫了水似的皮膚上滿是他的手指印,有幾處甚至被短粗的指甲劃出了血痕,但他還是連一個針頭都沒找到,他頹唐的把掌心按在許沐川肩膀的針孔上,撲通一聲,垂着腦袋跪坐在地。
“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蔣默堯像是懇求着,又有些哽咽,和那個初入獄時兇神惡煞吵着要許沐川死的典獄長仿佛不是一個人。
許沐川最不想看到他這副樣子,霜打的茄子似的沒有半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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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松開聽到沒有!”
“那些你本來就是要給我的對不對?”
“蔣默堯你再這樣我要起訴你!”
“每天背着我把盒飯做好,再經過別人的手送給我,你很喜歡做好事不留名嗎?”
“哪怕你是典獄長你也不能私自關押犯人!”
“所以你上法庭時說的醉酒後見色起意,被害人抗拒不從那一些列的殺人動機都是假的,對嗎!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要幫竹雅追我,你是……”
許沐川無奈的閉了閉眼,那股腥甜又順着食管湧了上來,他鬓角滲出一層薄汗,滿心焦灼無處發洩,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兩下,他啞着嗓子厲聲吼道:
“對,沒錯,我是喜歡你!是我暗戀,愛上了又不敢表白,是我懦弱無能,寫了兩本情詩落入別人手中,最終只能變成她的著作輾轉交到你手裏,是我在被她要挾之後退縮,這麽多年一直充當她追你的工具。”
“也是我,看見你們恩愛妒忌非常,我忍了三年終于忍不了了,動了歹心在你們花好月圓之夜殺了她!”
“你就當我是年少無知,如果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肯定不會傻到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妄想一段根本不可能的暗戀,怎麽樣,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蔣默堯觸電一般松開許沐川的肩膀,後退兩步一下靠在牆上,拱了拱嘴想要反駁什麽,最後還是像一只洩氣了的皮球,搖了搖頭低聲淺淺笑着:“你從來都是這樣,仗着自己聰敏過人,就把別人都當傻子,以後你說的話我只信一半。”
像是被邪神附體似的,蔣默堯換上一臉詭異的笑容:“你要怨我就怨我吧,要打要罵都随你,但這個我絕對不會給你解開。”
蔣默堯當着他的面把口袋裏的銀針一根一根掏出來,一根折斷成三截,然後丢進了垃圾桶裏。他盯着許沐川空着的另一只手腕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空蕩蕩的脖頸,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妥,風風火火去辦公室的立櫃裏翻找着什麽,過了半晌,拎着一堆鋼鐵制品回到了隔間。
鐵質的項圈咔噠一聲扣在許沐川頸間,項圈正前方綠色的指示燈亮起,後端連着一條一米長的鏈子,鏈子另一頭鎖在床頭的鐵欄杆上,右手手腕上的禁锢被應聲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寬膠皮材質的手铐,在他兩只手腕上鎖好,原本自由的左手如今也一同被牽制。蔣默堯又取了厚實的床單把這房間裏所有的鋒利邊角都包好,杜絕了許沐川一頭撞死的可能。
蔣默堯退到許沐川能觸碰的範圍之外,把電子項圈的遙控器握在手裏晃了晃:“不好意思許沐川,為了防止這類事情再次發生,防止你想不開自戕自傷,我必須要控制你的行動。”
許沐川只覺得頭疼的要死,和一個神智不清醒的人解釋再多都沒用,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散落的針孔,告誡道:“你要知道,這套針法一旦入體過半,結果便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蔣默堯攤攤手:“但我現在又不想你死了。”
“就算你現在不想要我死,四個半月後的死刑還是要執行!”
“起碼你還有四個半月!”蔣默堯好像魔怔了,一遍遍的重複着:“起碼還有四個半月……”
“你這樣做對得起竹雅嗎!”
“我……”蔣默堯強撐着的一口氣被輕而易舉的擊破了:“我對不起……我對不起竹雅,也對不起你,是我錯了,從頭開始就是我錯了……”
“別逼我讨厭你蔣默堯!”
“沒關系,你哪怕恨我都沒關系。”蔣默堯大笑着退到門邊,把鐵門合上只留一個縫隙:“我會按時送飯進來。”
他唇角高高揚起,像是看着什麽滿意的寵物玩具:“別想着逃出來,我會在外邊看着你。”
許沐川當下還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面前的百葉窗忽然被人翻開了一半,可那背後是黑漆漆的玻璃,他盯着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
隔間外,蔣默堯盯着那扇大落地窗,若有所思的品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老大,局裏送來消息了。”
Aron在門外敲了兩聲,蔣默堯一下子關了百葉窗,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道:“進來說。”
“上次您帶隊打掉w五個窩點之後對方損失慘重,有情報說他們的頭目下個月三號要在境內最後進行一次交易,之後可能會逃竄到境外。”
“師父什麽指示?”
“他說這是目前我們等到的,最好的一次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