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改7
修改7
市中心醫院,顧哲在病房外守着,安撫工人劉宏的家屬。
劉宏腦部創傷較重,肋骨骨折,出了手術室到現在還沒醒過來,顧哲承諾會予以賠償,并且承包其所有住院費用。
所幸家屬不是難纏的人,工地危險他們早有心理準備,顧哲給的賠償豐厚,足夠書去勞動力的家庭支撐一陣子,他們現在只盼着劉宏早點醒過來。
冷靜下來之後顧哲仔細回想當時現場的細節,只覺得事情越發蹊跷。
腳手架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東西,安全維修部每天都會檢查,奇怪的是這邊人剛剛摔下去,警察就來了。
人是當着他們面摔下去的,并沒有被推下去的可能。
再想起昨晚上林野确實說他要出去走走,腳手架的斷裂面很整齊,有人為破壞的跡象。
顧哲心中浮現了兩種猜測。
要麽,或許真和警察說的那樣,腳手架是林野破壞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這樣林野突然出現的目的也就不難解釋,看着顧哲的公司有了起色後幫助他拿下大項目,再如同當年一樣,親手将他推向墳墓,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要麽,就是有人加害,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破壞了架子,一邊早就将他們舉報,還專門挑了鄭栾在現場的時候,如果鄭栾見狀撤資他們就可以接盤,坐收漁翁之利。
顯然,顧哲心中更加偏向後者。
若說是三年前,他或許會毫不猶豫的懷疑林野,但是現在他不會了。
他交代秘書留下守着劉宏,等人醒來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自己先回了趟工地,把24小時內的監控拷了一份。
前一天早上許未帶着設計師上過觀賞臺,下午工人在上面施工,傍晚後下雨觀景臺停工,晚上的時候林野登了上去,在上面繞了半天,足足待了一個小時才下來。
顧哲頭痛,也難怪要調查他,這監控誰看了不覺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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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再沒有人來過了。
正找不到頭緒,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吧,門沒鎖。”
顧哲睜開疲憊一雙眼,是許未。
顧哲:“這麽晚了,還沒回家嗎?”
許未是他大學時候的同學,畢業後一直沒找到工作,前陣子招人的時候看見他的求職簡歷,當年兩人關系還算不錯,這人能力也很強,就給招進來了。
多個熟人事情會好辦許多,況且二人在大學時候就有過合作,進公司後幫顧哲提了好幾倍的效率,顧哲很喜歡用他,甚至給他的工資也比別人高出幾倍。
“工地出了這樣的事,我尋思過來幫幫你。”
許未看到他正在查監控,便順口問了句:“看到是誰了嗎?”
顧哲無心順口回答道:“嗯,嫌疑最大的只有林野。”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許未問。
其實顧哲就是回來調個監控,他還在等林野,其他的事情都壓着沒處理,現下也并不打算處理。
不過許未都這樣問了,顧哲幹脆就派了個活給他。
“突然停工造成的各項損失你統計出來,原材料,人工,技術人員這些統統算進去,不用在這,你回公司去做,這裏沒有數據。”
“你辛苦一點,明早上我就要全部的報表,停工階段每日的實時更新也要交給我。”
許未表情有過一瞬間的怔楞,又立馬消失了,笑着接過顧哲手裏的u盤。
“行,你回去等數據吧,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打發走了許未,顧哲拿好監控和電腦趕緊回了醫院。
好消息是警方沒再找到其他直接證明是林野割斷腳手架的證據,譬如指紋,壞消息是劉宏一直沒能醒來,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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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警局。
這已經是林野第四次和警察闡述自己昨天晚上的行蹤了。
林野有些煩躁:“我就是上去轉了一圈觀察地形,為了完善設計稿。”
“哪個公司需要保镖來畫設計稿?您覺得您這話說出來我們會信嗎?”
“我們顧總忙了一天很累了,我作為保镖體恤自己老總怎麽了?保镖又不是粗人,畫個設計稿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所以你割斷腳手架是顧總授意你的?”
“您能不能別妄自揣測?”林野的怒氣再一次沖上面門:“他為什麽要割斷腳手架呢?自己毀了自己的産業嗎?”
“林野,據我們所知,三年前你執掌L集團時和當時的G氏走的很近,現在又以保镖的身份出現在顧哲身邊,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
“這好像和案子沒什麽關系吧,啊?”林野頭痛:“說了不是我,你們應該去找別人,去現場,查監控,而不是揪着我不放啊!”
林野情緒有些激動,從被帶走到現在,除卻早上那口豆漿他已經将近十個小時沒吃任何東西了,饑餓感侵擾的他不想再有多一句的廢話。
他那破胃一直以來靠按時三餐艱難的養着,昨晚上在臺子上吹了冷風,隐約有點犯病的趨勢,想着飯後找點藥吃,結果還沒來得及,就被帶到了這裏。
他暗自忍着洶湧放肆的痙攣忍了許久,單手掐着那塊灑脫跳躍的皮肉,實在是沒有心力再同這些人耗下去。
好在馬上就要到12小時了,沒有直接證據,光憑舉報和猜測,他們不能傳訊他太久。
“那天上過臺子的不止我自己,建議你們把所有上過臺子的人都排查一遍。”
胃裏突然抽痛了一下,林野失聲一瞬,頓了頓又繼續說:“與案子無關的個人隐私希望你們不要再多問了,我不想走到投訴那一步。”
“好。”警官點點頭,準備放他離開之前忽然一個小警察進來和他說了什麽,那警察一副吃驚的樣子,看看文檔又看看林野,忽然一臉歉意的起身和他握手:“實在不好意思林先生,沒想到您就是三年前向我們提供線索的人。
“那次行動因為您的幫助很成功……”
林野沒聽懂,打斷滔滔不絕的警察問道:“什麽線索,什麽行動?”
“您這有一處檔案記載,三年前您曾向我們警方提供過一處不法資金的來路,并将不小心彙入您手下的那部分如數上繳,配合我們警方調查與秘密行動,最終将相關人員抓獲。”
三年前……
林野仔細看了看當時的報道,為了他的安全并未将他寫上去,腦袋忽的一陣裂痛,一直模糊的那段記憶忽然清晰,他終于想起來當年事件的始末,他為什麽要搶走X公司本要與顧哲合作的項目,為什麽沒有在顧哲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幫他一把,又為什麽要跑去國外,飄搖三年。
喉間悶上一口腥甜,林野趕緊捂住嘴巴,兀自吞咽了兩口,朝投來關切目光的女警擺擺手,拿回自己的随身物品,快步離開了警局。
他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在國外落魄的時候遭到搶劫,被劫匪擊中頭部,造成間歇性失憶,當時他在異國他鄉差點走失街頭,恢複了一年才找回大半記憶,那段日子可能太過辛苦,大腦本能的不想記起,這才叫他一直遺忘到現在。
他得快點回到醫院,快點回到顧哲身邊。
記憶恢複後腦子裏的危險人物便一個個蹦了出來,首當其沖的便是一個他在顧哲公司見過很多次的男人。
當年和X集團董事長談事的時候就見過他,如今在顧哲公司裏也有他,怎麽想都不會是好事。
趕到醫院的時候顧哲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林野給他秘書打了電話才得知病房位置,過于安靜的聊天界面讓他一陣陣心慌,于是在手機上提前按了報警電話,以備不時之需。
晚上的住院部并不繁忙,電梯到達五樓的時候老遠見着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躺着個人,林野放輕腳步走進了,發現那是剛剛和自己通話的秘書。
剛打完電話這就睡熟了?林野納悶,他身體緩慢壓過半個門,視線透過窗子,隐約看見黑漆漆的屋子裏面有個戴着帽子的黑影。
林野心道不好,後退幾步撥打了報警電話。
折返回來撬開病房門鎖的時候,那人正拿着一只注射器,朝着滴管裏打什麽東西。
林野當即按亮了燈,抓起手邊花盆朝那人砸去,一個箭步上前關了滴管,将輸液針拔了出來,撿了個花盆的碎片,朝那人比劃着,質問道:“就是你割斷的腳手架,對不對?”
“讓我想想你叫什麽來着……許未?是你沒錯吧。”
男人忽地發笑,摘了口罩和帽子,舉起雙手做投降的樣子:“這都能被你發現?看來你是都想起來了啊,林總。”
“外邊的人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顧哲被叫走聽病人情況了,這裏就我們倆,林總裝作看不見讓我離開,我們好聚好散怎麽樣?”
“沒事別做夢了。”林野一臉嫌棄:“看人沒死成又來殺人滅口,你們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啊值得你記恨到現在?”
林野說着話汗珠不住往下掉,看上去像是精神緊張,實則他早就被胃裏翻江倒海般的劇痛折磨的沒什麽力氣,當着許未的面他不敢露出一絲破綻來,生生挺直了腰杆,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和那人周旋。
但他确實堅持不了多久了。
現在的他只期盼着警察和顧哲能有一個趕緊出現在這裏,好不容易逮到的現行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了。
“你說錯了林總。”許未搖搖頭,活動了一下手腕:“不光是我和他的恩怨,你也有一份。”
“我?”
正驚訝,林野不記得那人和自己有過什麽糾葛,一個失神,那人一腳踹上來,正中他腹部軟肉,林野撞在輸液架上,滑倒在地,咳嗽兩聲悶出一口血。
男人嗔笑一聲:“送不了他走,那就送你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