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空氣是死一般的沉寂。
話脫口而出，顧念就會後悔了，立馬止住了聲。
許楠澤掀起眼皮，“牙尖嘴利，貶我啊”
見氛圍不對，她硬着頭皮說:“誇你長的帥。”
許楠澤扯了扯嘴角，反問，“像牛郎一樣帥”
顧念猶豫了幾秒，點頭，“嗯。”
許楠澤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換個詞誇，我不愛聽。”
顧念态度良好，即使知道他在戲弄自己，為了當下的安危，沒有絲毫猶豫道:“對不起。”
許楠澤傾身向前，目光平直盯着她，漆黑的瞳孔仿佛要把人吸進去，語氣閑閑的，“不用道歉，這是個好想法。”
顧念應聲擡眸，瞳孔緊縮。
只見他緊接着語氣一頓，薄唇緊湊着她耳畔，聲線被刻意壓的又低又磁，“不如你來當嫖客”
“我免費。”
顧念眼睛瞪的溜圓，臉不自覺泛起熱意，捂住通紅的耳朵向後撤了一步，當下沒了氣勢，“嫖，娼也犯法。”
他目光一定，含着笑，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貓在戲弄老鼠，“不被發現不就好了。”
“我們偷偷來。”
觸及到他黑沉的眸子，顧念一陣心悸，不由自主退後一步，直到背緊緊地貼着牆壁。
他是…認真的？
“我發誓…。。你打架這件事，我會保密的。”她一本正經保證道。
“唔，不信。”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輕輕掃了一眼，“要想我相信，你得付出些什麽吧。”
他眼裏的戲谑太明顯，顧念也顧不上害怕了，她連忙側過頭，避開他打量的視線。
誰知許楠澤強硬地把锢着她的下巴，顧念不得不看向他，“我什麽都沒有。”
許楠澤淡淡“哦”了一聲，故意拉進兩人之間距離，俯身，“誰說沒有”
顧念微擡眼，便直直對上他狹長漆黑的眼眸，她的眼眸覆了一層水光，耳垂紅紅的，無措道:“不行。”
說着，又往後退了一步，眉宇之間染了幾分慌亂，黑白分明的眼睛防備地盯着他。
她這份擔驚受怕的樣子，讓許楠澤起了興致，淡淡瞥了她一眼。
目光在她胸前的證件上停留了一會兒，便獲取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二中，高二一班，顧念。
這不是他所在的班級嗎，這麽有緣啊，許楠澤眼裏閃過一絲暗光，随即自然而然收起打量的視線，勾了勾嘴角。
這下好玩兒了，本來還因為以後見不到她而無聊，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你叫顧念”
“嗯”顧念下意識應了一聲，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
許楠澤纖薄的唇輕抿，擡了擡眉，顯得桀骜不馴，向前一步，故意湊在耳邊說:“顧同學，我沒那個意思，你在想什麽，莫非你想對我做什麽？”
聽見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裏叫出來，顧念心莫名一顫，下意識掩住胸前的證件。
許楠澤輕笑聲清晰可見地傳入她耳邊。
“你不會看夜黑風高，四下無人，對我這樣的美男子圖謀不軌，上下其手。”他裝狹長的眼裏帶着明顯的調笑，語氣淡然，輕嘆一聲，“但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好男兒。”
聲音低沉而又性感，溫熱的氣息打在顧念的耳畔，她的耳朵立即泛上了一抹紅暈。
“我對你沒想法。” 顧念慌忙解釋，生怕和他扯上關系。
她怕他誤會，肯定地補充了一句，“絕對沒有。”
她身子悄悄向後縮去，但不知踩到了什麽，身子踉跄了一下，卻見面前的少年輕而易舉骨握住她的手腕，故意向前一拉。
重心一個不穩，落在他溫熱的懷裏，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她擡眸，眼裏的慌亂快要溢出來，卻見那人低着眼，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聲線慵懶，“這算是…不請自來”
還沒等顧念反駁，他起開身子，兩人保持一個合适的距離，緩緩開口，“顧同學，你輕薄我。”
“你誣陷我…”
許楠澤能言善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顧念說不過他，只能悶聲反駁，氣勢便弱了幾分。
他斂下眼，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裏的神色，她看不清，只聽他意味深長地道:“這次放過你，以後別來這裏，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樣的話，不過為了早點離開，顧念還是乖乖答應了。
黑暗中他的眼神顯得異常危險，讓她莫名覺得不安。
顧念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動作。
似是看懂了她的不安，許楠澤好笑地勾了勾唇，“別怕，我不動你。”
這句話讓她心下微微安定，對他的警惕之心随之松了。
兩人對峙了幾分鐘，顧念先敗下陣來，把頭扭在一邊。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笑聲，讓她緊張地握緊了衣袖。
她仰着腦袋，目光停留在他的額頭上，那裏似乎有暗紅色的血跡。
他受傷了。
顧念本不想多管閑事，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看了看他額頭邊的傷痕，實則礙眼。
她猶豫再三從兜裏拿出一個創可貼，試探性地遞給他。
“給你。”
“嗯？”許楠澤漫不經心地看着她手裏的創可貼，沒有去接。
她在關心他，關心一個無關緊要，卻對她“圖謀不軌”的人，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顧念見他沒有接，有些懊惱，又覺得自己多管閑事，緩緩收回手，“你不要的話就算了。”
一陣清風拂過，吹散了許楠澤額前的碎發，他眼眸微斂，遮掩住眼裏的冷意。
良久，接過，輕笑一聲，“謝謝，顧同學。”
見他接過，顧念沒有吱聲了，只是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遲疑道:“我想回家了。”
“放我走，好不好”
她把吃人手短，拿人手軟的心思都寫臉上了，很難不讓人看出來。
她在讨好他，試圖獲得逃跑的機會。
許楠澤本來也沒想對她做什麽，低聲回應，“好。”
“我送你”
“不用……不用麻煩。”顧念回過神，立馬拒絕。
她不用他送。
許楠澤故作可惜，眼裏卻一派笑意，“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走吧。”
她小聲試探道:“那我走了。”
眼神卻默默觀察着他的動作，生怕許楠澤突然拉住她。
“不想走，那留下來吧。”看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嘴角含着涼薄的笑，“或者你想陪着他，我可以滿足你的心願。”
他眼神随意落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身上，帶着幾分薄涼，又有些漫不經心，“嗯？”
“我走。”顧念乖乖點頭，“現在就走。”
她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許楠澤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勾住他的書包，往後一拉，讓她動彈不得。
顧念回眸，碰上他戲谑的眼神，像被燙了似的，移開了視線。
許楠澤好笑地彎了彎眉，想提醒她學生證掉了，但注意力卻不知怎麽落在她書包的挂件上。
那是一只形狀像小兔的玩偶挂件，樣子普普通通，許楠澤目光不經意在它上面停留了一會兒。
紅紅的眼睛，到和面前的少女有幾分相像。
許楠澤覺得好玩兒，順勢從她書包摘下玩偶，指了指:“哪來的？”
顧念忍住害怕，小聲說 :“別人送的。”
“你要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這麽大方算了，我不搶小孩的東西。”
他定定看着手上的玩偶，将伴偶重新挂在他的書包上，“長得挺像你的。”挺傻。
“我們還會再見的。”許楠澤意有所指的說完句話，搖了搖手上拿着的創可貼，“這是報酬。”
報酬什麽報酬顧念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心中一片迷茫。
不過，現在她沒時間想這麽多，當務之急是逃離這裏。
正當她再次準備走的時候，許楠澤再度把她的書包用手一抓。
顧念一時不察，腳下一滑，向後一倒跌入他的懷裏，身後深厚堅實的臂膀讓她身體瞬間緊繃。
他這是又反悔了顧念心下不安，認為他又改變了想法。
許楠澤還不費勁地将她身體扶正，用手指了指另一條路，低着聲音道:“錯了，走這邊 。”
“哦…”
話音剛落，顧念站直身子，迅速逃離懷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的光線似乎比這裏亮些，而且看起來人通往街道中心，人流量更多。
但現在她可沒空注意這些，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想到這麽危險的人物在自己身邊，立即随着這條小道落荒而逃，頭也不回的跑出深巷。
好在這次沒人阻止她離開。
顧念一口氣跑出來深巷，看着來往的人群，長籲一口氣。
終于安全了。
而因慌亂而掉在地上的學生證被許楠澤撿起來，本想還給她，卻發現她一溜煙不見了。
“呵，膽子比兔子小，跑的倒是比兔子快。”
看這證件上綁着高馬尾，故意繃着小臉的女孩，他伸手摩挲着，目光一暗，将證件塞攜着創可貼揣在自己的口袋裏。
想起剛才被人窺探的視線，他冷笑一聲，目光一凜，向另一條她原本要走的路走去。
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整偷偷摸摸地在牆角不知嘀咕什麽，三角眼向下耷拉着，滿是褶子的臉皺成一團，“就差一步就得手了，時候誰知道半路冒出個臭小子。”
許楠澤随手在地上撿了個易拉罐，瞄準這個瘦小的男主的頭部，狠狠一扔。
三角眼的男人被不知名的東西砸中，下意識往後望，便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心覺不妙，扭頭就跑。
早就預料到他動作的許楠澤，幾個健步來到他身邊，将他手向後一扭，狠狠踹向他的膝蓋。
頓時，那人發出一聲痛呼，膝蓋重重地磕在滿是石子的地上，雙手被人束縛住，語氣慌亂，“你是誰”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吧，有事好商量。”話雖這麽說，男人卻一直在找機會，反過來攻擊他。
許楠澤充耳不聞，只是腳下的動作更重了，那人的腳腕甚至傳來一聲咯吱響。
“我沒幹什麽，你憑什麽這麽對我”男人感到巨痛，眼裏閃過醜惡的光，狠狠瞪着他。
“非得等你幹些什麽嗎？”許楠澤輕呵一聲，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脖子，五指慢慢收緊，好似無暇地看着他因為缺氧猙獰的神情。
男人随着他的動作，臉憋的通紅，感到一陣窒息，眼裏充滿血絲。
“你…”他呼吸不暢，只能憋出一個字來。
“非得說理由的話，長得太醜，看着倒胃口。”許楠澤語氣冰冷道。
男人眼裏閃過一絲屈辱，雙拳攥緊，準備找機會反抗。
“我再問一遍，你剛才想幹什麽”許楠澤輕瞟一眼，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一舉一動。
男人吞了吞口水，被這氣勢震的不敢說話。
許楠澤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攝人心懷的光，含笑的眸子驟然冰冷，“沒能得逞，很失望呀。”
聲音有些熟悉，三角眼男向後一望，這不是剛才壞他好事的臭小子嗎
他當即松了口氣。
“多管閑事的小子，你死定了。”
見清楚來人，他眼裏露出兇惡的光，偷偷掏出一把刀，不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能用多厲害，這個年紀的小子，總有英雄情節，自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顯然他只看到顧念和許楠澤在一起的畫面，沒看到許楠澤拿刀威脅人的那一幕，如果看到了，他就知道自己此時是多愚蠢了。
“我告訴你，臭小子，不想被我報複的話就放開我，不然我連你一塊收拾。”他惡聲道，趁他不備，飛身撲了上來，拿刀刺向許楠澤的臉。
身後傳來淩厲的風聲，許楠澤傾身躲過。
輕松揪住他的衣領，雙手擒住他的後頸，捉住他的頭發狠狠一扯，将他反手一擒，他重重地跪在地面上，匕首也應聲倒地。
他冷冷瞅了一眼，沒有理會。
他手法淩厲幹練，動作狠厲，眼底的狠意顯而易見，黑眸危險地睨着他。
“垃圾。”
下一秒，面無表情地狠狠将他腦袋向地上一砸，頓時地面發生一聲巨響，鮮血從那人頭上争先恐後流出來。
“求你…饒了我。”
可許楠澤神色不改，眼神漠然地看着這一幕，氣勢駭人，聲音如同索命的撒旦，“你好像沒有搞清你現在的處境。”
“我再問一遍，你剛才想幹什麽”
三角眼男眼前一片猩紅，對上他那雙似毒蛇般的狹長的黑眸，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起來，這個少年絕對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只是我這個人就喜歡懲惡揚善。”許楠澤彎了彎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還沒反應過來，三角眼男的頭再次被狠狠磕在地面上，疼的他面部抽搐。此時，大腦也發出危險的警告，告訴他再不說他可能會死。
“我說，我說。”許楠澤停止了動作，男人聲音顫抖，“我見她一個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想…”
“想怎麽樣”男人話還沒說完，許楠澤眼神發冷，又砸了下去，這次他額頭猙獰的傷口愈加明顯，鼻血長流，牙也磕掉好幾顆。
“繼續說。”他眸色似墨般深沉，仿佛把周圍所有的光都吸進去，這讓三角眼男被震住了，愣愣的不敢開口，但迫于威懾又不得不開口。
“我…”這次的話只說了一半，便又被許楠澤揪住頭發往後一拉，猛地砸向地面。
那人感到一聲巨疼，血液順着額頭流進眼裏，他只覺的眼前猩紅一片，同時心中升起莫大的恐懼，他可能今天真的會死在這裏。
果不其然，許楠澤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勾起一個嗜血的笑，“繼續。”
對上他幽冷的眼神，三角眼男止住了聲音，恐慌在內心無聲蔓延，他知道不管自己無論說不說，他不會放過他。
他面目扭曲，心想只能怪自己碰上了硬茬，早知道就挑別的人下手了，沒想到那女的還有後臺。
真是晦氣。
似是知道他心裏想法似的，擒住他脖子的五指收緊，淡淡瞥了他一眼，“真是…敗類啊，死不足惜。”
說着，不顧男人驚恐的表情，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又狠狠踹向他的□□，漠然地看着男人不斷求饒。
還想動手時，警車的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
他手上動作一滞，男人聽見這聲音以為得救了，露出一抹劫後餘生的笑，卻不料下一秒，許楠澤的拳頭依舊揮舞過來，毫不含糊。
他仿佛置身事外，語氣淡淡的，“啧，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