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第18章 18
虞楚熹眼睫微顫, 她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松開胡椒粉。
那只手也順着桌子慢慢的縮了回去。
她拿起餐刀,如常平靜的講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的想幫你遞一下胡椒粉。”
祁商微挑眉, 語氣裏的玩味越發魅惑:“這樣, 你最好是。”
“……”
虞楚熹沒再理他, 只是安然自若的垂着眉眼,拿起刀叉, 慢吞吞的叉起了一塊牛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祁商眼底含笑, 表情耐人尋味的望着她。
直到感覺到她将要擡起眼皮時, 他才收回目光, 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拿起旁邊的紅酒杯, 抿了一小口。
那頓晚餐吃到九點多才結束, 窗外已夜黑如墨。
瞧着時間已晚,虞楚熹不便再多停留,用餐巾擦過嘴角後,她跟祁商告別道:“多謝你今天的晚餐。”
“不客氣。”祁商放下餐具,接着道,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虞楚熹拿起了桌上的手拿包。
但卻沒起身, 她還望着祁商, 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再見面?”
“你很想再見我嗎?”祁商故意反問了她一句。
看他的樣子吊兒郎當的吊着她,就像這一晚上他都像個男狐貍精似的勾着她。
卻遲遲不讓她的心落地。
虞楚熹卻沒惱怒,依舊不緊不慢的回他:“我差點忘了, 今天不過是還你的人情,見不見面其實無所謂。”
“你知道就好。”祁商似笑非笑道, “不過我想,我們應該會很快再見面,畢竟追人的話,總要多接觸才行。”
虞楚熹望着他的眼睛:“那麻煩你想見我時,提前告知我一聲,畢竟我也很忙,不可能随傳随到。”
她說話時,整個人冷冷清清的,像是一株浸在冷水裏的百合,明明離得近,卻近不得她身。
“你如果有事不能來,我自然不會強迫你。”祁商涼涼道。
虞楚熹拎着裙擺,站起了身:“那下次見,有機會的話。”
祁商還坐在原位置上,他長指支着下巴,沒說話,只是微點頭應了一下。
虞楚熹拿起手拿包,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祁商偏着身子,直到虞楚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收回目光。
房間裏安靜了下去,虞楚熹身上的香水味卻餘味未了,還彌漫在空氣裏。
桌上的手機響起了來電鈴聲,祁商回神,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是姜秉川打過來的。
“有事?”
“你在哪兒呢?”電話那端的姜秉川問他。
祁商将手機換到右耳:“在餐廳,剛吃完晚餐。”
“哦,來工作室一趟,有事要商量。”
祁商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
“對,就現在。”說完,也沒等祁商再說什麽,姜秉川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祁商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黑掉屏幕,就直接拿在手裏,起身離開了餐廳包間。
那家西餐廳離工作室不遠,乘車二十多分就能抵達。
等祁商到的時候,姜秉川已經到了。
“什麽事不能電話裏說?”祁商将手機放到桌子上,随身坐到了牆角的沙發上。
姜秉川拉過椅子,坐到了他旁邊:“你剛才在哪家餐廳吃飯的?”
“嶺南路那家西餐廳。”
“果然,狗仔拍到你的那輛私家車了。”
祁商無所謂道:“所以呢?”
“拍到不是你從車裏下來,而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下了車。”
姜秉川口中的紅衣女子就是虞楚熹。
只是狗仔沒拍到正臉,姜秉川認不出來具體是誰。
“你私生活,我不方便過問,但被狗仔拍到的話,總要有個交代的,不然狗仔亂放料的話,對你影響不好。”
祁商垂下視線,漫不經心的挽了下他白襯衫的袖子:“跟普通朋友吃頓飯而已。”
他随口講了這麽一句。
關于虞楚熹,他還是不想多說什麽。
姜秉川望着祁商低垂的眉眼,直覺上第一次感覺到他這個冷面公子,竟然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但姜秉川沒往深處想,既然他說是普通朋友,那就當是一場普通的社交。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剛才提到了虞楚熹的緣故,祁商腦海裏閃現出她遞過來胡椒粉的畫面,回過神來才意識到。
她那個時候雖然跟個狐貍精一樣勾人,但可能因着是第一次,不夠熟練,亦或還不夠魅惑,反倒多了些似妖又不夠妖的懵懂的可愛。
祁商禁不住笑了下。
姜秉川直勾勾的盯着他:“你自個在那兒笑什麽呢?”
聽見姜秉川的話,祁商收了笑,他淡然坐在那裏,微撩上目線:“你管我。”
“……”
啧,冷面公子又開始拽裏拽氣了。
“行了,還有正事要跟你說。”
祁商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等着姜秉川接下來的話。
姜秉川接着講道:“你代言的那個彩妝品牌,接下來有個系列,要合作一位其他領域優秀的女士,你有什麽可推薦的人選嗎?”
“講的具體一些。”
“就是找個合作者,一起拍廣告。”
祁商依然有些疑惑道:“品牌商那邊不确定人選嗎?”
“那邊倒是有幾個人選,我看了下,不太滿意,然後品牌商負責人才跟我說,看看我們這邊有沒有什麽合适的人選推薦一下。”頓了一下,姜秉川又補充道,“只是合作這麽一個系列,就拍一個廣告而已,之後不會再有合作。”
“這樣。”祁商的腦海裏已經浮現了一個合适的人選。
“所以你想到誰了嗎?”
“倒是有一個,給我新單曲畫封面的那位,插畫師虞楚熹。”祁商回道。
姜秉川想了下,名字有些熟悉,想起之前在一次晚會上見過,雖然已經不記得虞楚熹領獎時講了什麽話,但這樣回憶起來,腦海裏竟然還記得她當晚驚為天人的美貌。
還真是一個很合适的人選。
稍加回憶了下,姜秉川定了下來:“行,那我跟她的經紀人聯系一下。”
祁商起身,懶懶的丢過去一句:“你看着辦吧。”
“你又去哪兒?”
“作曲室。”
講完,祁商拿起桌上的手機,而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祁商雙手捧着手機,打開微信,給虞楚熹發了條信息。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收到祁商發過來的這條微信時,虞楚熹剛到家,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再之後,看他沒再發來什麽,她也沒多問。
直到隔天,徐夏薇跟她提出彩妝廣告的拍攝,她才知曉祁商為何會突然發來那條微信了。
“彩妝廣告?”
“對,祁商代言的一款彩妝,品牌接下來的春夏新款都市麗人系列,想找一個其他領域優秀的女士,跟代言人一起拍廣告。”徐夏薇将一盒包裝精美的口紅遞到了徐夏薇面前,接着道,“可能你之前合作過祁商的新單曲封面,覺得你很合适,所以他的經紀人就聯系了我,這是他們那邊送過來的口紅。”
虞楚熹垂眸看了一眼那盒口紅:“你看着辦吧,覺得合适就幫我接下來。”
“我當然是覺得合适了,你要是沒意見,那我就跟祁商的經紀人直接定下來了。”徐夏薇沒多加考慮的回道。
虞楚熹微點頭應了下來。
她看起來如常面色沉靜,只是暗地裏卻已蠢蠢欲動。
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跟祁商見面的那天了。
彩妝廣告拍攝的日期定在了五月底。
在等待跟祁商相見的日子裏,虞楚熹依然每天都在忙于工作。
YC山水漫團隊之前接到的工作完成到一半時,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開始炎熱起來,逐漸有了夏天的氣息。
日子轉眼即逝,很快就到了五月底。
前去拍廣告的那天,天氣很好,夏日的天空碧藍如水,一路乘車前往廣告拍攝的廠棚時,車窗外盡是開的飽滿的花朵。
抵達目的地後,司機将車停到了路邊。
車門打開,徐夏薇率先下了車。
虞楚熹緊随其後。
“你中午就吃了個三明治,能頂到傍晚嗎?”徐夏薇關切的問了一句。
虞楚熹手拎着包包,望了一眼前方的廠棚:“等下我實在頂不住的話,你随便給我買些吃的就行。”
“行,那你餓了就跟我說一聲。”
“嗯。”
說着話,兩個人朝着廠棚走了過去。
那邊廠棚裏,廣告攝制組,彩妝品牌的團隊,以及祁商的團隊都已經到達。
放眼望過去,幾乎到處都是人,亂糟糟的。
虞楚熹視線越過旁的人,在那麽多人裏,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祁商。
他正站在那裏,雙臂環胸,微探身,跟導演一起看着監視器,看樣子應該是在讨論鏡頭的事。
大半個月沒見,他又換了個新的發色。
偏深棕的栗色,發稍蓬松,卻很有層次感,慵懶的垂在他額間,很襯他完美的五官。
“楚熹,你得去弄造型了。”
聽見徐夏薇的聲音,虞楚熹收回視線:“去哪裏弄?”
“跟着品牌商的造型師過去就行。”徐夏薇微揚下巴,朝前示意了下,“就那位。”
一位染着金黃色頭發的造型師走了過來。
“您好,虞小姐是嗎?”
虞楚熹點頭:“對。”
“您跟我過去化妝間,弄一下造型。”
說完,造型師轉身朝前走去。
虞楚熹跟在後面,離開之前,她望了一眼那邊的祁商,剛好撞上他望過來的視線,像是偷看被抓了包。
她心跳落空一拍,卻不動聲色的轉過了頭。
在化妝間弄完造型,等開拍的時間有些久。
徐夏薇正在跟品牌商的負責人讨論事情,虞楚熹獨自坐在那裏,許是有些無聊,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怕等下開拍徐夏薇找不到她,虞楚熹也沒走多遠,只是走到了廠棚的後門那裏。
那邊空了個院子,到處擺着些汽車零件。
午後的陽光還有些刺眼,虞楚熹剛一走到門口,她就禁不住微閉上了眼。
等适應刺眼的日光後,她又緩緩的睜開了眼。
在這時,她才發現,祁商就靠牆站在一邊,正在那裏抽煙。
瞧着她過來,祁商垂着手臂,懶散的彈了下燃盡的煙灰:“出來透氣?”
大半個月沒見,他也沒任何的寒暄。
虞楚熹回他:“裏面有點悶。”
祁商沒再說什麽,他擡手,抽了一口煙,而後将半截煙丢在地上,用皮鞋底碾滅了煙頭。
看他不說話,虞楚熹随便聊道:“我們還挺有緣分,拍廣告都能碰到。”
祁商側過臉,望着她,勾唇淺笑:“不是緣分,是我推薦你的,不然我們怎麽見面?”
虞楚熹沒避開他的目光:“你這樣故意創造機會,是想要反過來追我嗎?”
祁商唇邊的笑越發魅惑了些:“虞楚熹,不許耍無賴。”
“……”
每一次聽到他念自己的名字,虞楚熹都恍惚的覺得他似是在她耳邊呢喃,音色如玉石般清清涼涼的,卻尤為的性感。
夏天的風吹過耳邊,夾着微熱的氣息,門口的陰影逐漸有陽光曬過來。
虞楚熹微眯了下眼,轉頭,望向了前方。
祁商從口袋裏拿出AirPods,長指輕熟的推開蓋子:“要不要聽歌?”
“你的新歌嗎?”
“不是,想讓你聽一下,我之前循環了很久的一首歌。”祁商拿出兩個耳機,他轉身走到了虞楚熹這邊。
而後站到了她面前:“在那些年,你不在我身邊時。”
虞楚熹對上他淺淡的視線,沒拒絕。
只是她剛想要接過他手裏的耳機時,他突然伸手,撩起了她耳邊的長發。
動作很溫柔的幫她戴上了一邊的耳機。
虞楚熹怔在原地。
左耳那裏能感覺到他指尖輕微的觸碰,觸感清涼,像是落在耳邊的雨滴。
她垂下眼睫,剛好能看到他襯衫敞開的地方,裸着清晰有力的鎖骨。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襯衫,禁欲內斂,領口的扣子松散的散着兩三顆,鎖骨間戴着一條細細的金色鏈子。
離得近,她甚至都能看到他左邊鎖骨那裏,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視線再往下,是他長戴的那條白金項鏈。
貴氣的白金,落在黑襯衫上,莫名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陽光下,白金色耀着淡淡的光澤。
有些輕微的晃眼。
祁商又幫她戴上了另一邊的耳機,突然語氣玩味的逗她:“別打我身體的主意,還不是你的。”
“……”
虞楚熹不動聲色的微撩長睫,擡眸,微揚頭望向他。
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心裏恍然一頓的滞空感。
祁商拿出手機,點開音樂軟件,從列表裏翻出那首英文歌《Iplete》,而後他指尖輕觸屏幕,點擊了播放鍵。
他将手機放入褲兜裏,就那樣插着兜讓到了一邊。
耳邊響起音樂,是柔情R&B舒緩的節湊,慢慢吟唱出男人心底的愛慕,以及對心愛女子的鐘情。
即便擁有全世界,卻都不及你的赤丨裸坦誠的心意。
虞楚熹垂着眼眸,沒什麽焦點的望着地上白花花的日光。
四分多鐘的歌很快播放完畢。
祁商還在旁邊靠牆而站,瞧着時間差不多了,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解鎖,看着音樂播放完畢,将要自動循環時,他直接滑動屏幕,關閉了音樂軟件。
虞楚熹的耳邊突然就安靜了下去。
很快,就看到祁商似剛才那般,又站到了她面前。
他幫她摘掉耳機,垂着眼睫,長指推開耳機盒的蓋子:“你很喜歡畫畫,那就用一幅畫,告訴我。”
日光已經曬到這邊,半落在他身上,他擡眸,微眯着眼,鴉羽黑般的眸子,微光閃爍。
但眼底卻似是隐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陰郁。
他語氣清淡的繼續道:“這些年,沒有我的日子,你又是什麽樣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