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罩你
我罩你
十鸠看到這群猴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它們是魔物。
它們雙目通紅,四肢不斷抖動,展現出比正常狀況下強許多的攻擊性,這就是動物魔化的标志。
猴子們不斷試探着往前爬,赤紅的眼睛始終盯着人類,呈半圓形包圍地上的十鸠、齊易明以及正在樹上站着的陸鳴,動物的低吼聲環繞四周。
陸鳴還站在一根較粗的樹枝上,一手扶着樹幹,姿勢保持不動。
十鸠把他帶到這棵樹後就獨自跳了下去,徒留陸鳴在樹上強撐着。
陸鳴能騎摩托能打架能拎着棍子把家裏砸個稀巴爛。
可他——不會爬樹。
陸鳴出聲示意十鸠幫忙把他帶下去。
示意無效。
十鸠全部精神都凝聚到這群動物身上,她和領頭的那只猴子對視一眼,目光一沉——魔教果然已經威脅到秘境裏人們的安全了,這麽說來,楊風華的躲藏處一定離這裏不遠。
她并未察覺自己心底隐隐松了口氣。
整座山上都是她的武器,十鸠撿起一根長長的樹枝擋在齊易明前面。
猴群停住動作,警惕地看着十鸠,十鸠握住樹枝,山林中寂靜無聲,時間好像停住了。
猴群先動了。
領頭的那只猴子嘶吼一聲,猛地撲向十鸠,後面的猴子們都跟了上去。
十鸠用樹枝輕輕一挑,動作看似輕巧,卻将領頭的猴子甩向一邊,然後緩步往前走,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清冷的刀光閃過,周圍猴子皆倒在地上。
明明是用樹枝做武器,卻讓人覺得刀意蒼涼,氣勢未消。
猴子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都死……死了?”齊易明的聲音顫顫巍巍。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整個人跌坐在地。
“暈了而已。”十鸠把樹枝扔到一旁,用手帕擦幹淨手。
她将陸鳴帶下大樹。
“大俠,救命恩人,請問你是——”
齊易明想問十鸠的身份,卻在看到陸鳴後緊緊閉上嘴巴,整個人在角落裏縮成一團,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個人看起來好兇……而且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他呢……
不遠處有人聲傳過來,應該是來找齊易明的人走到這附近。
十鸠對着齊易明颔首道別,然後帶着陸鳴離開這裏。
風一吹,齊易明瑟瑟發抖,這才發覺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
“那些猴子和魔教有關嗎?”下山确保周圍沒有人後,陸鳴第一時間問出這個問題。
他雖幾個月前才回到濱城,但幼年在這裏長大,很清楚陌南山上從未出現過這群動物。
“自然,”十鸠點頭,沒有對陸鳴隐瞞,“百花教,也就是江湖中的魔教,他們能夠讓動物魔化攻擊人類,一般魔化的動物就會像那些猴子一樣雙目赤紅、攻擊力極強。江湖傳聞魔教中的高手甚至能夠像控制這些動物一樣控制人。”
原來真的有魔教。
陸鳴沉默幾秒。
“抱歉,”他跟十鸠道歉,“我之前一直沒有和你說黑盒子的事,因為我以為楊風華已經死亡,化成骨灰被裝進了骨灰盒。今天見到這怪事我才反應過來,他沒有死。很傻對吧,但也很奇怪,這個世界中絕不會有一個手掌大還能裝活人的盒子,會不會是消息有誤?”
和十鸠第一次見面是在墓園門口不遠處,這件事誤導了陸鳴。
十鸠驚訝地看着陸鳴。
“楊風華絕對沒有死,不過這次猴子魔化不是楊風華做的,他雖為百花教教主,但武藝不精,身上沒有一絲功力。應該是有其他魔教的人也進了這裏,可惜這人已經跑遠,這附近沒有百花教教徒留下的痕跡。至于黑盒子的事——”
十鸠也有些猶豫:“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這些猴子雖不是楊風華親自搞鬼,但只要有魔教教徒在這兒,他們就一定會繼續惹是生非,不愁找不到他們,只要找到了魔教教徒,那位新一任魔教教主的下落也就水落石出。”
十鸠的思路很清晰。
她打算接下來盯緊這附近,魔教的人不會只在這兒做一次壞事就離開。
順着這條線索,她總能找到楊風華。
“你還想去看看嘛?”陸鳴開口問。
“你還記得在哪兒?”十鸠驚喜道。
“自然。”陸鳴跟十鸠指了指方向,“就在那邊不遠處。不過這次你先去吧,我——”
他不想再被拎着飛起來,江湖太刺激,他心髒受不了。
就在此時,幾個消防員從山上往下走,他們隐約看見前面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急忙大吼道:“哎,誰在那兒幹什麽呢!”
對方話音未落,十鸠緊緊抓住陸鳴,人影一閃消失在山林中。
這裏只有一群飛鳥被驚得四處飛散。
***
齊易明已經被帶下山。
不知為何,他沒有對來找他的人說起“救命恩人”的事。
被問到那群猴子為何都暈倒在地,他只說猴子們在他走到那裏時已經暈倒,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剛在山上見到父親時,齊易明的第一反應竟是轉身逃跑,不過一把就被抓了回來。出乎他的意料,這一次他沒有被家人訓斥,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會被爸爸拿着棍子打一頓呢……
确認齊易明沒有受傷後,齊家父母就帶着他回到位于山腳的家。
一樓店裏的客人不少,這對中年夫妻繼續在店中忙碌,一句話也沒和齊易明說。
齊淇下午有課,已經回了學校。
齊易明沒像往常一樣一回到家就鑽進自己的房間,而是茫然地坐在店門口的臺階上發呆。
為什麽不打他?為什麽罵他?這次父母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齊易明抓心撓肝,忍不住透過玻璃店門去看正在店裏忙碌的母親。
媽媽好像瞪了他一眼,又好像沒看他……
為什麽?他不理解!
算了,放棄思考了,沒被揍正好,他又不是受虐狂。
齊易明想到這裏,又開心起來。老大很快就會被放出來了,又能和兄弟幾個一起玩了。
而且他還可以把救命恩人的事跟兄弟們吹噓一番。
正想這事時,齊易明突然注意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經過飯館門口。
等等——他好像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是十鸠和陸鳴,兩人一起下了山。
他們在墓園門口唯一的收獲是陸鳴觀察了四周,發現這附近沒有攝像頭。
“恩人!”
随着一聲大喊,頭發亂糟糟的齊易明沖到十鸠和陸鳴前面。
他先是笑着看了看十鸠,然後收起笑容,好奇地看向陸鳴。
這個人和恩人走在一起,感覺眉眼間兇巴巴的氣勢淡了許多。
“你認不認識杜騰?你也是北濱高中高二八班的對吧!”這句話是在問陸鳴。
杜騰?
陸鳴腦海中模糊閃過一個高大壯碩總是攔在學校走廊要和別人比力氣比肌肉的人。
嘴角抽搐一下。
“是。”他說。
“果然!我記得沒錯!”齊易明立刻激動地把手臂搭在陸鳴肩上,仿佛見了親人,“騰哥是我兄弟,你是騰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他拍了拍自己胸脯,頗有種“我罩你”的意思。
“朋友?”陸鳴反問一句。
沉迷于兄弟游戲的少年遲鈍地想起老大給他們看自己這位同班同學的照片時咬牙切齒的模樣。
糟了,兩人該不會死對頭吧。
少年的熱情立刻消耗殆盡。
“那個——”齊易明撓撓頭,後退擺手,“兩位恩人,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他尴尬溜走。
“你們認識?”十鸠看着齊易明溜走的背影,好奇地問。
“不認識。”陸鳴果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