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國慶七天，陳卻将自己的假期安排得滿滿當當。
1號到家，2號要去外公外婆家，3號要和同學聚會，4號要去圖書館借幾本書看……
7號回到學校後，宿舍裏的幾個人聚在一起，歡天喜地地交流着假期期間的好玩事。
許媛媛和學生會的同學一起去南京秋游了，她眉飛色舞地講着那裏的中山陵、夫子廟……
劉欣假期哪也沒去，一個人呆在家裏宅了七天，唯一的活動就是和一個高中閨蜜聚了個餐。
趙琪琪和家裏人一起飛到三亞去度了個假，還帶回來很多當地特産，這會兒正一邊興高采烈地描述，一邊從背包裏掏東西。
因為國慶期間陳美雲還要上班，陳卻哪都沒去成。聽她們說着，心裏別提有多羨慕了。暗自下定決心，這學期一定要拿到獎學金，然後帶陳美雲出去玩一趟。
四個人拿出家裏帶來的零食，堆在一起，一邊吃一邊聊天。
等到最後劉欣又提議打撲克，幾個人全都舉雙手贊同。
戰鬥一直延續到晚上十點多，眼看着快要熄燈了，她們才散場。
刷牙洗臉泡腳弄到十一點多，陳卻躺在宿舍床上正準備脫衣睡覺的時候，才想起和周老師的約定。
媽呀，完蛋了，完蛋了，這可怎麽辦啊。
陳卻啊陳卻，你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了呢。
為了将自己的愧疚表現得淋漓盡致，她決定負荊請罪。
國慶節放假之前，陳卻有天晚上偶然看見劉欣正在BBS上炫耀，說知道周老師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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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絞盡腦汁，偷偷編了條信息發到劉欣的□□上。
“卻卻，你要周老師的住址幹什麽啊？”
劉欣的話音剛落，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宿舍又沸騰起來了。
“就是啊，幹什麽啊，卻卻？”
“你該不會是暗戀周老師吧，想主動送上門吧？”
······
陳卻恨自己不能立刻暈死過去。
劉欣！
“你們想什麽呢，那個周扒皮，我眼瞎了，暗戀他！”
“那你要周老師的地址幹什麽？”三人異口同聲。
“我……我找他算賬。”
“對，找他算賬。”
她實在是缺乏底氣。
拿到劉欣發過來的地址後，她立刻翻身下床，胡亂套上衣服後就往外沖。
剛到宿舍樓門口，就聽見哐當一聲，大門被關上了。
宿管阿姨拿着鑰匙正準備回到值班室呢，看她要出去，“那位同學，這麽晚了你幹什麽啊？”
“阿姨，我有急事，現在必須要出去。”陳卻笑盈盈地上前，拉着阿姨的手，還在想着要不要噓寒問暖呢。
“哪個宿舍的，這都已經熄燈關門了，你再不回去，我可就要扣分了啊。”宿管阿姨鐵面無私。
“阿姨，我求求你了，真的是有很緊急的事情。”陳卻準備使出拿手絕技，一哭二鬧。
“你能有什麽急事，你以為我還不清楚你們這些學生的心思嗎，不就是想溜出去約會什麽的。我跟你說啊，年輕人，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就和男生在外面過夜，這樣對自己不好……”
“女孩子啊，要學會愛惜自己……”
面對如此負責任的宿管阿姨，陳卻實在是無力招架，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宿舍。
******
8號一大早，六點的鬧鐘還沒響起，宿管阿姨剛剛穿着睡衣将樓門打開，陳卻便一溜煙地往北門那裏的青年教師單身公寓樓跑去。
3棟2單元401.
等她跑到的時候，六點才剛過十五分鐘。
為了讓周老師一開門就看見自己為了請罪一路狂奔氣喘籲籲的模樣，她特意一次踏兩個臺階，一口氣沖上4樓。
陳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很有禮貌地敲了三聲。等了會，沒有動靜。
又敲了三聲，等了會，還是沒有動靜。
這什麽情況，該不會是已經起來了吧。這才剛六點啊，這人該是有多變态啊。
陳卻的腦海裏浮現出以前同學提起的那些事情，說運動員訓練十分苛刻，不僅時間上分秒必争，在飲食上也是有專門的食譜。
這……周澤安，該不會是這麽早就去鍛煉了吧。
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他一個搞乒乓球的，用得着這麽早嗎。
她不相信，又用力敲了幾下，然後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陳卻想終于有動靜了，我就知道嘛，他肯定不會那麽努力的。
可是沒想到開門的卻是對面的。
“哎，你誰啊，大早上的敲門，還讓不讓人睡了。”
陳卻回頭一看，是個男人，還是個只穿了條短褲的男人。
她剛想喊變态，可是又想到确實是自己打擾到人家了，只好捂着嘴，給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你好，你好，我找周澤安。”她畢恭畢敬地說明來意。
“又是來找周澤安的啊，是不是又是他的學生啊。澤安怎麽這麽好命，這才搬過來幾天，找他的女學生一個接一個的。”
“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運氣，都在這住了三年了，怎麽就沒遇到一個女學生。”
那人說話時一臉的戲谑，身體也跟着向前傾，臉都要湊到陳卻面前來了。
陳卻本能地往後一躲。
那人見狀掏出一直插在褲兜裏的手，撓了撓自己的小平頭，說了句：“他周末回家了，今天不在。”然後就轉身回屋了。
在門即将關上的那一刻，陳卻聽到裏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親愛的，怎麽這麽讨厭。”
咦！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光了。
回家了。
唉，白跑一趟，還把我累個半死。
下次就應該提前打聽好情況再采取行動，免得又白忙活一場。
陳卻垂頭喪氣地往宿舍走，還不到七點鐘的校園異常安靜。
已經十月份了，秋意漸涼，她一個人走在路上，心裏突然就升起一股悲傷。
自古逢秋悲寂寥啊，果然，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那個我言秋日勝春朝的大詩人是不是因為發財了，說什麽“我言秋日勝春朝”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
在美國待久了，顧影知喜歡早起和有備無患。今天上午她有兩節公開課，所以一大早就來學校了。
上次聽周澤安說學校食堂的早餐很不錯，她也想嘗一嘗。
習慣了牛奶面包的顧影知，想盡可能地在很多方面和周澤安保持一致。
她的紅色大衆從北門進到學校裏，一路上經過專家樓，研究生宿舍和教師公寓。
3棟2單元401，她知道那是周澤安在學校的單身公寓，靠近馬路，很方便。
可是······那個學生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顧影知放慢了速度，眼睛一直盯着從3棟樓走出來的那個女學生。
紅色的衛衣，高高紮起的馬尾，黑色的牛仔褲……
那不是，那不是那個叫陳卻的女學生嗎？
她的大腦轟隆一聲炸開了，一片空白。
怎麽會？怎麽會？她怎麽會從澤安的公寓裏走出來。
該不會是？該不會是？他們該不會是已經……
顧影知想起來昨天去周家的時候，阿姨說澤安去學校了還沒回家，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
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是她……
她那麽普通，那麽不起眼，是一個連自己國家的歷史都分不清楚的學生。
陳卻滿懷心事地走在路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跟着一輛車。
等她聽見喇叭聲回過頭，發現自己好像擋住了人家的路。
再仔細一看，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走到路中間來了。
呀！陳卻，你這小腦袋瓜都在想什麽啊，走路都不好好走，差一點造成交通事故了。
她十分愧疚地跑到路邊，然後看着那輛紅色大衆拐進教學樓門前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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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過後，大一新生真正進入了緊張的學習之中。
因為十一月份，期中考試就要來了。
周一的專業課很多，回到宿舍後，陳卻也不敢多想，洗臉刷牙五分鐘搞定，背着書包就去食堂了。
上午有三節課，是院裏最有聲望的潘教授的課。
聽劉欣說，潘教授是學校文科系統難得的優秀教師，還是長江學者呢，帶過不少學生。
陳卻也很喜歡溫文爾雅的潘老師，她想去早一點，坐最靠前的位置。
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幾個男生提前到了，不過他們喜歡躲在後面玩手機，前面那幾排還都是空蕩蕩的。
潘老師站在講臺上，看樣子應該是在準備今天的講義。
陳卻在第三排坐了下來，不一會，劉欣也來了。
兩人一邊喝豆漿，一邊啃着手裏的包子，陳卻還在豎着耳朵聽從劉欣嘴裏時不時蹦出的那些小八卦。
“卻卻，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聽說國慶節的時候，咱們系的班長向英語系的系花表白了。”
她說話時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
陳卻哦了一聲，回了句：“這的确是天大的消息。”
其實她連本系的班長是誰都還沒搞清楚，更何況英語系的系花。
不過歷史系的班長和英語系的系花如果在一起了，那肯定是天大的好消息。
歷史系的男同胞們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許媛媛和趙琪琪每次都是踩着鈴聲到教室，陳卻和劉欣早給兩人占好了座位。
潘老師好像很喜歡許媛媛，說以後每節課都會留作業，然後直接點名讓她當課代表。
這讓陳卻很羨慕。
許媛媛不僅人長得漂亮，身材也特別好。
而且聽說她在校學生會幹得有聲有色，有可能下學期就升為副部長了。
陳卻覺得，她以後肯定是職場女強人類型的。
而自己，說不定只能幹打雜的，還是兩天打魚三天就被炒鱿魚的那種。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