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等到陳卻再想起周澤安的時候，已經是周三下午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還有十五分鐘就到兩點了，體育課馬上就要開始了。
不去吧，說不定會被扣學分。去吧，肯定少不了要被批評。
一想到自己竟然……竟然膽大包天，放了學校最受歡迎男老師的鴿子!她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得罪一個人沒什麽，得罪一群人那就說不好了。
更何況那還是一群極容易撕心累肺的一群人。
怎麽辦？怎麽辦？求答案，在線等。
“卻卻，你怎麽還不去上課？今天你好像是有體育課吧。”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劉欣看着站在門前猶豫不決，邁不開腳步的陳卻有些好奇。
前幾次？她不都挺積極的。
“哦，是，體育課。”陳卻有氣無力地回答。
“哎，你那體育老師是周澤安吧。正好我今天下午沒事，卻卻，我想跟你一起去。”劉欣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苦苦哀求。
一雙小眼睛，眨啊眨的。那意思就是，你懂的！
“額，不是······”陳卻有苦難言。
“怎麽？舍不得？該不會是想獨占咱們周老師的盛世美顏吧。”劉欣故意調侃她，故意把“咱們”兩字加重了語氣。
“額，怎麽可能。”陳卻覺得眼前應該有一條黃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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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她怎麽怎麽洗都洗不清呢。
“那是為什麽？我可沒聽說老師上課還不允許旁聽的啊。”
“不是，我是······我是吧，我是怕你去了，我連累你。”陳卻一咬牙，索性都告訴你吧。
你要是還想去，萬一周老師批評我，順帶殃及到你了，那可怪不得我啊。
“連累？什麽意思？你昨天晚上偷周老師家的菜啦。”劉欣不明白，好好的，老師為什麽要批評你。
更何況，還是個體育老師。
誰不知道大學裏的這些基礎課的代課老師，都是一放學都見不到人影的。
“哎呀，哎呀，一言難盡。反正······反正就是，要是周老師批評你了，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非要跟着去的，不是我硬拉你去的。”
到底是怎麽得罪周老師的，陳卻實在是難以啓齒。她急得上下牙直打架。
“哎呀，不會的，你放心好啦。要是周老師真批評我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劉欣拉着她就往門外跑。
俗話說的好，打是親罵是愛。周老師如果批評我，那說不定就是喜歡我的意思，嘻嘻。
還有十分鐘，如果一路飛奔的話，應該來得及到博北教學樓。
高興？都被批評了還高興？你該不會是腦子有泡吧。
陳卻難以置信，可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被劉欣拉着，一路狂奔。
聽說高中的時候，為了提精神備戰高考，劉欣喜歡跑步，四五千米都不在話下。
其實剛開學軍訓的時候，她身體素質好的這個特征就已經表現出來了。
每天訓練結束回到宿舍後，其他三人都直接攤在床上了。只有她，還興高采烈地唱歌。
問她累不累，人家來了句，“累？那是不存在滴。”
可是，她不累，旁邊的陳卻早就靈魂出竅了。
她們剛跑到乒乓球室門口，上課鈴聲就響起來了。
真是及時！準時！按時！
劉欣忍不住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周澤安正在點名，看着這兩個突然沖過來的，氣喘籲籲的女學生，停了下來。
其他同學見狀，齊刷刷地回過頭來。
陳卻擡起頭，看見了李穆臉上挂着的微笑。而他身後，站着的正是皮笑肉不笑的周澤安。
偏偏這個時候，劉欣還在暗自偷笑，小聲嘀咕，“周老師好像比國慶節前又變帥了啊。”
唉，我怎麽就這麽倒黴。
“陳卻，遲到一次記上。”周澤安的聲音不冷不淡地在整個地下室裏回蕩。
陳卻記得，開學第一節課上，他強調過，所有學生，遲到三次平時成績為零。
而現在，一半學期還未過，自己竟然成了班上第一個被記過的學生。
真是丢人啊。
她覺得是周澤安在故意為難自己，可是遲到是事實，同學們都看在眼裏，她實在是扯不出任何稍微合理一點的理由，只好低下頭走到隊伍末尾。
劉欣也跟着她站在最後面。
“那位同學，你好像沒有選這節課吧？”周澤安掃了一眼二十個學生，又看了看花名冊。
“周老師，您好！我是······我是那個······陳卻的室友。聽······聽她說您上課技術非常非常好，我小時候就喜歡乒乓球了，所以······所以也想跟着來學習。”
劉欣真是撒謊不打草稿。
你小時候，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足球的嗎，還經常欺負球場上的那些小男生。
陳卻想起前不久在寝室卧談會上，劉欣說過的那些話。
忍不住在心裏暗罵，我要是說過這些話，天打五雷轟。
可劉欣才不管她會不會被轟呢，發現傳說中的周老師正看着自己，笑嘻嘻地又說道，“陳卻經常在宿舍裏誇周老師您呢，說特別喜歡上您的課······”
陳卻一個白眼抛過去，劉欣這才住了口。
是嘛，原來是很喜歡上我的課啊。那為什麽每次上課還都哭喪着一張臉呢，就好像我要把她送到閻王殿似的。
“這位同學表現很好，陳卻，你要向你的室友學習啊。只有從心底裏熱愛乒乓球，你才能學會。”
周澤安逮着機會就想教育陳卻。
劉欣高興得合不攏嘴。
周老師果然是喜歡我的。
******
李穆來了，陳卻理所應當地和他組隊。
本來應該高興的，可幾個回合下來，陳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李穆技術太好，或者說陳卻技術太差，兩人根本不在一個頻率上。
她只有撿球的份，李穆只有發球的機會。
看着那邊劉欣和周澤安你來我往的，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
額，這技術，該不會真的是從小就喜歡上乒乓球了吧。
“唉，算了，我還是不打了吧。”輪到陳卻發球了，她掂量來掂量去，還是沒有勇氣發出去。
在李穆面前丢人現眼，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雖然剛才遲到已經讓她很是難過了，可是現在能挽回一點印象分還是挽回一點吧。
李穆看起來也不太想和她打，上一節課他聽周老師說自己的搭檔基礎不好，讓多照顧點。
只是沒想到這根本是零基礎啊！
和比自己弱的人一起對打，缺少那種棋逢對手，你死我活的刺激感。
既然她先提出來不打的，那我還是順水推舟吧。
李穆還算是有良心的，沒有直接戳穿陳卻的水平，說自己想去上個洗手間。
陳卻正愁着他不答應呢，立刻點頭，“哦，那你去吧。”
快去吧，最好到下課時間再回來。
李穆離開後，她一個人無聊，見其他人都在練習，便一個人躲到球臺下面，坐在球拍上刷手機。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陳卻頭低得久了，脖子有些酸疼。
她還以為早就下課了，關了手機，站起身，想看看是不是都下課了。
誰知道一個轉身，就看見周澤安站在剛才他和劉欣對打的那個乒乓球臺前，抱着雙臂，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面無表情。
額，怎麽辦？怎麽辦？才一節課而已，就撞了兩次槍口。
陳卻啊，陳卻啊，你怎麽這麽倒黴啊。
她咧着嘴，呲着牙，嘿嘿地朝周老師笑。
“陳卻，放學後留下來。”
她咧開的嘴還沒合攏，就聽見了這個晴天霹靂。
咔嚓咔嚓。
放學後留下來！怎麽聽起來那麽像“小子，放學了別走！”。
感覺要被胖揍一頓。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其他同學正在專心致志地練習，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陳卻只好乖乖地挪了過去，站在劉欣身後。
她果真是從小就喜歡乒乓球了，剛和周老師對打，現在又和李穆對打，不知道等下又會和誰對打了。
很快，下課鈴聲響起。
同學們戀戀不舍地收拾好球拍，和周老師說了再見，勾肩搭背地上去了。
劉欣因為和李穆還沒分出高低來，兩人決定繼續打。
陳卻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正在和同學們告別的周澤安。悄悄地邁着小碎步，想逃走。
“陳卻，你幹嘛，走了都不喊我。”劉欣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周澤安聞聲看了過去，那小可愛正打算溜走。
哈哈，我又不是閻王爺，這麽怕我？明明大家看起來都挺喜歡我的啊。
額，真是的，打球都不好好地打，三心二意，開小差。
陳卻咬咬牙，回過頭來，“沒，沒，我找周老師呢，切磋切磋。”
“那來吧，切磋切磋，讓周老師看看，過了一個國慶節，陳卻同學的技術有沒有提高。”
周澤安笑着朝她揮手。
額，我為什麽!為什麽要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坑。我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說是去洗手間!
陳卻啊，你才是腦子有泡啊！
看着周澤安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陳卻的心情已經跌入了谷底。
BBS上有句話，周老師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面無表情……
最重要是是“面無表情”四個字。
他對其他人都是“面無表情”，為什麽獨獨對我“似笑非笑”。
該不會是又要給我記過了吧，陳卻，你，你可只剩下兩次機會了。
這周的體育課，雖然陳卻最後沒有被記過，可是周澤安也沒有放過她。
他不停地發球，她不停地撿球。
速度，時間，方位……一個都不能少。
到最後，她實在是跑不動了，直接癱在地上，不停地擺着小手，“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周澤安還是面無表情，就這麽點運動量都受不了，身體素質也太差了。
看來要采取點不尋常的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