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周五晚上是宿舍卧談會，這是剛開學那天，劉欣定下來的。
不過自從開學那天後，就再也沒有如期舉行了。
因為軍訓那半個月，大家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陳卻趁這個時候告訴大家自己的計劃，她的話還沒說完，趙琪琪立刻舉雙手贊同。
她觊觎周老師的美貌已經很久了，可惜這幾天都沒有人退課，她沒能尋到可乘之機。
更可惜的是，等兩人從床上爬下來，打開電腦操作了半小時後，她們決定放棄了。
乒乓球課一個名額都沒有，其他體育課也是一樣。
學校規定，每個學生要修四個學期的體育課。
大三大四不是要準備找工作，就是開始準備考研了，所以新生們都想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将公共課的學分修完。
趙琪琪之前選上的是田徑，她擔心自己退了就選不到體育課了。
如果浪費了一個學期，那就要熬到大三了。
看到這樣的嚴峻形勢，陳卻也不敢再勸她，“算了，琪琪，為了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別換了。你要是想看周老師，就跟我一起去上課吧。”
她剛看了眼趙琪琪的課表，周三下午是沒有課的。
“好吧，只好這樣了。”趙琪琪也是一臉的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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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下周三的時候，還是只有陳卻一個人孤單地去上體育課了。
因為趙琪琪不甘落後，自從知道許媛媛加入校學生會後，立刻就加入了文史學院的學生會，每周三下午都要開例會。
這一節課，預料之中的，換了幾個陌生面孔。
周澤安在看見陳卻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嘴角上揚。
陳阿姨說的沒錯，這丫頭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什麽都不會，竟然還不肯放棄。
看來這學期，我要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就必須要把這小丫頭教會啊。
陳卻看周老師看着自己的表情，一直就在後悔，早知道上周說什麽都要換掉這節課。
唉，如今悔之晚矣啊。
她一邊懊惱，一邊偷偷地掃了一眼其餘的同學，李穆沒有來。
奇怪的是，周澤安點名的時候也沒說什麽。
點完名後，周老師說：“今天我們分下小組，你們可以自由組隊。以後上課，我先講學習內容，然後你們就可以開始小組練習……”
陳卻眼睜睜地看着，周澤安的話還沒說完，其餘十八個同學都已經自覺組好隊了。
她左看右看，場上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
這場面，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陳卻的臉都紅了。
周澤安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他抿抿嘴唇，笑得也有些尴尬，“那，陳卻同學，你……你就先和李穆一組吧。”
這種安排，讓陳卻喜憂參半。
喜的是，她以後都可以和李穆一起打乒乓球了。
憂的是，今天李穆不在，她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麽開始練習。
好在周澤安也很快意識到了她的問題，“那個，陳卻，今天李穆請假了，待會你和我一起練。”
陳卻想死，和老師一起練，還不如直接讓她挂科。
可是沒辦法，上大學不易，掙學分不易，順利畢業更不容易。
她只好努力地說服自己，忍忍，就一堂課，下節課，李穆就來了。
周澤安今天上課講的內容很簡單，發球。
一張小小的乒乓球臺，周圍擠滿了人，同學們都在等着看他示範。
“陳卻，你過來，接球。”
“啊？！”陳卻本來是躲在最後面的，大家聽周老師喊她，齊刷刷地，都扭過頭來看她。
她的臉，一瞬間更紅了。
周澤安笑了，這小丫頭，怎麽還和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像蘋果。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來和我一起給大家演示。”
額，明知道我什麽都不會，還故意叫我出醜。
唉，周老師，你該不會是老天爺專門派來折磨我的吧。
陳卻聽見另外四個女生在竊竊私語，其他男生也都盯着自己，只好走了過去，不情不願地站到周澤安的對面。
周澤安看她嘟着嘴，腮幫鼓鼓的，有些想笑，可還是努力維持剛才那一臉嚴肅的表情。
畢竟是老師嘛，态度總是要有的。
陳卻剛站穩，就看見那個黃色的小球，在周澤安的手中被輕輕抛起。
然後他拿着球拍的左手輕輕一擊，球就直愣愣地朝自己飛了過來。
她害怕極了，本能地一躲，乒乓球穩穩地擦着她的臉頰飛了過去，然後落在對面的球臺上，砰砰砰地，最後落到了地上。
同學們瞠目結舌，陳卻自己也覺得無地自容。
此刻，她只想找個洞将自己塞進去。
“你躲什麽呢，又不會打到你。”安靜的地下室裏，周澤安的聲音再次響起，沉穩有力。
陳卻覺得他話裏隐約帶着一絲笑意。
是嘲笑的那種。
“我······我怕，打到我。”她說話的聲音小的可憐，像蚊子嗡嗡，估計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可周澤安卻聽見了，他使勁抿着嘴巴不讓自己笑出來，“你呀，越躲是越學不會的。算了，你先到一邊看着。”
“同學，你過來。”他随手招了旁邊的一個男生。
陳卻乖乖地退到一邊。
她看着那個小球在兩人之間靈活自如，更加羞愧了。
唉，為什麽大家都會就我不會。
陳卻啊，高中的時候，你可一直都是班級的前五名啊，怎麽就搞不定這一顆小球呢。
說不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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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周五的中國古代史，這一次來上課的只有陳卻和劉欣，另外兩個都去自己的學生會開會了。
學生會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有開不完的會，組織不完的活動，還有無窮無盡的聚餐。
陳卻見她們每天都忙的不見人影，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去面試。
不過，她又忍不住想偷笑。以自己的性格，即使去參加面試，應該也不會被選上的吧。
她和劉欣兩個沿襲了1109宿舍的優良傳統，照例還是躲在最後一排。
劉欣像往常一樣，把頭埋在書裏。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打手機游戲，從上課就沒睜開眼過。
課間休息的時候，因為和其他同學不熟，陳卻也跟着掏出手機刷空間。
她是高三那年才注冊□□的，剛開始只有“雁過留痕”一個好友。
後來畢業的時候，同學們都互加好友，她也跟風。
現在打開□□，好友大部分都是高中同學，他們經常在空間更新自己的動态，都是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
陳卻很少和他們聊天，但是總喜歡悄悄地看。看他們在做什麽，在想什麽，在玩什麽。
其實她最感興趣的還是那個素未謀面的朋友，不過他的空間從來沒有動态，無跡可尋。
別說他的職業和年齡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只知道一個網名——雁過留痕。
陳卻很想問問他最近怎麽樣，腳傷有沒有好一點，現在在做什麽，可是一直都沒辦法鼓起勇氣。
對她來說，高三的時候兩人還能經常聊天。
可是自上大學後，“雁過留痕”就變成了一個夢。別提聊天了，根本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她看着聊天記錄裏自己說的那幾句話，已經是半年前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答。
“同學，同學……”
陳卻正在發愣，恍惚中聽見後門有人說話。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李穆，就乒乓球課上的那個李穆。
陳卻有些不敢相信。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小臉霎時間就通紅了。
不過，果然如陳卻所想，李穆并不認識自己。
“同學，你好！請幫我叫一下陳卻。”她聽見他的聲音響起。
陳卻看他一臉真誠，原來是來找我的，可是怎麽如此突然。
本來還打算矜持片刻，沒想到下一秒她就脫口而出，“找她幹什麽？我就是。”
這一次輪到李穆吃驚了，陳卻瞅見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嘴也張成了O型。
“你就是？”
“不好意思啊。”
“我是李穆，乒乓球課上的。”
“我知道。”
“有事？”
陳卻有些抓瞎，剛看見他的那一秒還有些緊張，現在卻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就沒感覺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現在怎麽如此淡定。
難道當初第一眼看見這張盛世美顏時，那砰砰的心跳，是錯覺？！
“體育老師昨天跟我說，星期三上課分組，你和我一個小組，讓我有時間帶你練練。”
哦，陳卻有些洩氣。唉，我早應該想到是他了。
除了體育課，我們之間哪還有其他的交集。
她滿心歡喜，欣喜若狂，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哇塞，周澤安老師，你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情。
可是就在陳卻準備點頭的時候，門外洗手間方向走過來一個女生。
長發飄飄，清新脫俗樣，不用想就知道是學校最近流行的所謂女神。
陳卻看見女神朝自己笑笑，然後徑直走到李穆的身邊，淺笑安然。
她的纖纖紅酥手，就那樣随意地輕輕地拍在李穆的身上。
看到這一幕，陳卻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剛才的笑容還挂在上面。
李穆回過頭，看見來人，眼睛都亮了。
在他的眼神裏，陳卻看到了星星。
她深吸一口氣，很平靜地回答：“那謝謝了，可是我已經和體育老師約好了，就不麻煩你了。”
李穆也沒再多說什麽，手挽着手，就和女神一起離開了。
他走後，陳卻的心，卻像那湖面，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了。
以至于顧老師點名讓學生回答問題的時候她都沒有聽見，還是旁邊的劉欣提醒了她。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漲的通紅，可是大腦一片空白，剛才根本沒聽課，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好在下課鈴聲及時響起，解救了她。
顧老師張開了嘴，看見同學們急不可耐的表情後，欲言又止。
然後和往常一樣，很平靜地讓她坐下，夾着書就走了。
“卻卻，剛才那個男生是誰啊？長的挺帥的，找你幹什麽？”劉欣一臉的好奇，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了。
陳卻這時候已經沒有心思想李穆了，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滿心愧疚。
上課的時候不認真聽講，開小差，說不定因為這一門課的平時成績，拿不到獎學金……
就是那幾秒鐘的時間裏，她想了很多。
平時分數，期末成績，績點，總成績，獎學金，保研……
唉。
陳卻覺得自己好累，為什麽她們都可以不用來上課，來了也可以趴着睡覺，為什麽她們一點也不在意成績和獎學金，就只有自己，活得這麽累。
她很想打個電話問媽媽，為什麽我們要活的這樣辛苦，為什麽……可是一想到媽媽日夜辛苦操勞的樣子，她就什麽都不想問了。
還是獎學金最重要。
“陳卻，你怎麽了？”劉欣還一直拽着她的胳膊，問個不停。
“沒怎麽啊，就是餓了。我有低血糖，一餓了就沒能量了，就像那沒電的手機一樣。”陳卻笑笑，跟着她一起加入到放學的大潮中。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只有吃飽了，才有能量繼續奮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