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人群之中爆發一陣驚嘆，小昙面不改色地不停在手上動作。
不過短短幾秒，她面前的案板上乖順地放着幾個可愛的小面團。
攤主在那邊臉色有點發青，“有點本事啊，原來不會都是假裝的？”
小昙停下手裏的動作，掰着手指數給他聽，“坐過四五次菜，算有點熟練。”
攤主一時之間居然聽不明白她在含沙射影還是真情實感，只“哼”了一聲，把糖漿舀起來。
等糖漿稍微冷卻，他就在面團子上劃一個十字，挨個兒裹上糖漿，起火下油，放下去小火炸起來。
小昙見他已經開始煎炸，也不慌不忙，動作越發有條理。
熬好的糖漿散發出焦香的味道，淋在面團上是金黃色的，甜味浸潤入裏，不宜過多，要甜淡适宜。
攤主把七巧果撈起來，撒上黑芝麻，放在架子上等待冷卻瀝幹。滾燙的七巧果燙口，放涼之後才會酥脆可口。
他一邊老神在在地撈果子，一邊看着小昙動作。
小昙一點也沒有分心，只是偶爾使喚方一鑒到對面攤主的點心攤上摸一兩個點心過來吃。
要是方一鑒露出無奈的神情，她就會理直氣壯地說，“不吃東西我沒有力氣，沒有靈感，根本做不出來。”
雖然不知道她需要什麽靈感，方一鑒還是表示，對對對，你全是正确的。
等小昙的糖漿熬好，攤主的七巧果子也放涼了，他把這些果子擺放在盤子裏，目光挑剔地在人群之中掠過，然後專門選擇衣着精致華麗的人，請他們品嘗。
小昙輕輕地哼了一聲，對着方一鑒咬耳朵，“看他看不起你，我做好之後給他嘗嘗，讓他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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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鑒被她的小模樣逗樂了，想要摸摸她的頭發，又看見已經被玉冠束起來，不由遺憾地放下手。
攤主不愧是曾經的點心大師傅，做出來的點心果子吃得這些人連連點頭，有些人還順便買了不少，準備回家給家人嘗嘗。
小昙這邊的果子剛好煎炸出鍋，她算不上心靈手巧的女孩子，一個個可愛的面團經過她的手之後變得坑坑窪窪，慘不忍睹，要不是會被指責，方一鑒都要忍不住自己上手幫她捏好了。
這些小果子放在盤子裏，雖然是一樣的淋着焦黃的糖漿，灑滿可口的芝麻，但是從外表上就落了下風。
攤主無所謂地說，“即便不好吃，至少要外形過得去吧。”
小昙擺手，“即便外形不好看，至少要好吃吧。”言語之間十分自信。
攤主淡淡地笑，“那就讓我嘗嘗吧。”
他拿着一個七巧果入口，只一瞬間就呆住了。
小昙笑眯眯地說，“怎麽樣？我也給大家嘗嘗。”
她把這些放在盤子裏，等着所有人來吃。
雖然這些點心确實十分不好看，但是端點心的人好看啊!她站在人群之中沒一會兒，盤子裏的東西就被分光了。
本來是報着随便吃吃的心态去吃，結果越到後來，人群之中的喧嘩聲越大。
原因無他，這味道和攤主自己做的七巧果味道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一樣的焦香酥脆的外皮，綿軟微甜的內裏，如果不是親眼看着小昙動手，他們都要以為這是一個人所做的了。
攤主吃了一個，不敢置信地拿起第二個，一邊吃，一邊喃喃，“不可能。”
小昙只問他，“味道如何？我覺得應該很像了。”
攤主突然兇惡地盯着小昙，“你偷師了對不對？”
小昙聳肩，“你覺得呢？”
她自己也拿起一個做好的七巧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小昙笑着對攤主說，“雖然沒有比你的好吃，但是一模一樣的味道我還是可以輕松做出來的，看來你的天賦或者勤奮也不過如此。”
攤主猶自沉浸在打擊之中不能反應過來。
“你怎麽能否認一個人所花過的精力，曾經的努力呢？”攤主說。
方一鑒回答他，“那你也不能否認一個人的出生吧。”
他突然掩住臉，“我輸了我輸了，輸給一個毛頭小子。”
小昙回答他，“對，現在你可以給鑒鑒道歉了嗎？”
中午回了自己家，下午又遇到這樣的鬧劇，小昙和方一鑒很晚的時候才趕回鄉裏。
這會兒太陽都落山了，熱氣從腳下蒸騰起來，十分炎熱。方一鑒身體好，走了一會兒汗水就把外衣打濕了。
只有小昙頂着一張怎麽也曬不黑的白嫩嫩的臉，手裏拿着一把折扇，正如三月春光裏踏青歸來的小公子。
看見方一鑒額頭上流下的汗水，小昙搖了搖水壺，遞給他。水壺裏還有早上的蜂蜜水。
方一鑒接過來，喝了一口水，蜂蜜水甜進心尖。
晚霞挂在天邊，各家各戶的煙囪冒出寥寥的炊煙，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似乎都能聞到飯菜的香氣。路過花嬸兒家門口的時候，她還柔柔地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
打開院子門口的矮籬笆，就聽見裏面小雞小鴨傳來的叫聲，它們都長大了不少，再等一段時間，就能吃上雞蛋鴨蛋了。
方一鑒走過籬笆的時候，眼尖地看到土裏埋着的一株昙花。這應該是新種下的，周圍的泥土帶着翻過了的濕潤的痕跡。
昙花的葉子是翠綠的，生機勃勃。
方一鑒突然想起曾經莫名其妙被種在解三春花園裏的昙花。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小昙，”方一鑒回頭對小昙說，“這麽喜歡昙花嗎？”
小昙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你現在也喜歡了嗎？”
方一鑒說，“正在喜歡的途中吧。”
小昙高高興興地說，“那你要快點喜歡上它呀。”
喂晚院子裏的餓得叽叽喳喳亂叫的小動物，已經月上柳梢。
小昙捧着糕點，蹲在地上一邊啃，一邊看着方一鑒。
月光照在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方一鑒擦了一下汗水，擡起頭，天上的月亮圓圓的，正像一個陰盤。
他這時突然想起，今天，大概是月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