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兩個人站在這裏，還沒有開始做菜，就已經高下立見。
一身整潔衣服，頭戴玉冠的是小昙，眼看着小昙這穿着打扮，如果是去秦樓楚館，歌臺舞榭，指不定會得到多少少女的手帕和芳心。但是要說讓她用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拿一把鍋鏟，或者颠一颠鐵鍋，那真是說不出的違和。
而她的另一邊呢，是套着圍裙的老攤主。他沉靜地站在桌子前，雲淡風輕地看着小昙。
一個行當做久了，身上自然會淫浸這方面的氣度。
就像方一鑒，雖然不說話，可是只站在這裏，別人就會覺得他不好惹。
這攤主還沒有露一手，他身上仿佛就透露出屬于大師傅的姿态，他身上的油煙味也讓人信服。
圍觀的人可不少，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說的內容也大多是像小昙這樣的富家公子真是不知疾苦，這麽多銀子為了一時之氣，說不要就不要。言語之下，好像已經看出她必輸的結局了。
小昙還是十分淡然，如果不是旁邊有方一鑒這個知情人知道她幾斤幾兩，大概也要被她這胸有成竹的氣勢唬住了。
攤主問，“可确定了？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到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小昙笑眯眯地點頭，“就是這個。”
小昙随手指的是一道七巧果，七巧果又叫“乞巧果子”，“笑厭兒”，乃是七夕節的應節點心，它顏色雪白，上面撒着芝麻，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七巧果不光有圓餅這種形狀，還有心靈手巧的女孩子會在果子上做出各種花樣兒，是一道簡單又偏向平民的點心。
但是烹小鮮也如治大國，越到簡單處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功底。要将這簡單的芝麻面粉果子做出表皮酥脆而不油膩，內裏勁道而不幹澀，靠的可全是十年如一日的手上功夫。
短短幾分鐘，攤主已拿出面粉，白糖，芝麻，開始做點心。
把白糖先放入鍋裏，倒入适量的菜油，用文火慢慢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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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将面粉倒入面盆，加入溫水，開始揉面。
揉面是這道點心的精髓所在，畢竟這道點心只有最原始的幾樣材料，不需要額外加入其他的花哨的作料，揉面的功夫如何，等點心做好，一入口，全嘗出來了。
而看着小昙這邊呢，卻還沒有開工。
她揪着衣擺下面的玉佩的吊繩，一張小臉上還沾着面粉，眼神迷茫又糾結地看着對面，這樣可憐可愛的神情，頓時激起了看熱鬧的大媽們的憐愛之心。
一個大嬸兒挺身而出，安慰小昙，“小公子，別怕，錢丢了就丢了，反正買個開心。我陪你聊聊天吧。”
小昙困惑地點頭。
然後指着攤主小桌子上的七巧果，咽着口水問，“那個可以給我嘗一下嗎？”
攤主本來行雲流水的動作突然停下來，皺着眉毛問小昙，“你沒做過？還是你沒吃過？”
小昙臉上寫滿了愧疚，“對不起，我沒吃過，我實在太孤陋寡聞了。”
攤主冷笑一聲，“第一次做？那可真厲害。”
小昙懵了一下，自己走過去，摸了幾個七巧果慢慢吃。
七巧果做成圓形，上面撒了芝麻，輕輕咬一口，因為糖漿熬焦的而十分酥脆表皮被吞進嘴裏，好吃得不得了。再咬一口裏面，內裏的甜味适度，綿軟可口，這種感覺就像軟軟的雲朵，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小昙兩三口吃了一個，摸着小肚皮，意猶未盡地舔着指尖。
攤主看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方一鑒小聲提醒她，“悠着點。”
小昙委屈地點頭，“實在太好吃了。”
對面的攤主已經熬好糖漿。
白砂糖在鍋裏熬成金燦燦的顏色，獨屬于焦糖的香氣散發在空氣裏。
小昙握着小拳頭，對方一鑒說，“好，我也要開始了。”
說着，她一邊挽起袖子，像模像樣地把圍裙圍上。
她先在鍋裏倒油，等到油熟，顏色清亮，改成文火，倒入白糖，慢慢熬糖。
等糖自己在鍋裏熬，小昙就把面粉和水放入面盆準備揉面。
方一鑒攔了她一下。
小昙疑惑地問，“什麽事情？”
方一鑒艱澀地說，“省點力。輕輕地揉。”
小昙乖乖地同意了。
做得熱火朝天的攤主聽到他倆的對話，忍不住冷嘲熱諷，“怕你家小公子手做痛嗎？也是，裝裝樣子就不錯了。”
方一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小昙拉着他袖子，“別生氣，看我怎麽打敗他。”
她一邊和方一鑒嘀嘀咕咕，手上動作也不停。
揉面最需要的就是力量，這是表面軟萌內在破壞狂的小昙最不缺少的東西，她需要注意的只是要如何省力，免得直接把桌子弄得缺胳膊少腿。
小昙撈着袖子，面團慢慢在她手上成型。
這時候，攤主已經把這些面團做成一個個可愛的小團子了。這些小團子只需要做成形狀，按扁，抹上糖，煎炸之後就能出鍋。
小昙眯着一雙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捂着嘴巴偷偷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怎麽了？”方一鑒站在一邊和她咬耳朵。
小昙說，“看我表演。”
小昙的左手輕輕一抖，往案板上一拍，面團啥時間騰空而起，她的右手也不停頓，依次在空中點個不停，只見一番令人眼花缭亂的動作之後，一個個可愛的小面團乖乖躺在她面前的案板上，表情就像小昙一樣無辜。
不光方一鑒，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人，就連攤主，都呆呆地看着她。
這正是當初小昙從劉安那裏偷師學來的一招中看不中用的花樣子，現在，她用這招花樣子成功把衆人唬住了。
不得不說，小昙真是有天賦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