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而那廂，劉安做菜正做得火熱。
魚頭湯主料正是襄湖之中鲢魚的魚頭，配以豬腰，山藥，西紅柿，馬蘭頭，西洋參等，佐以襄城中最有名的五明寺的泉水，精鹽，胡椒粉等，放入砂鍋中慢慢熬制，雖然看起來簡單，但要掌握火候時間，讓魚頭熬制入味但酥而不爛。
小昙把食譜放在方一鑒面前，對他道，“念。”
方一鑒嘆口氣，他現在成了她的禦用侍書，有什麽書都讓他念。
他便慢慢念起來。
方一鑒的聲音是十分低沉厚重那種音調，念書時如同附在耳朵旁邊低聲喃喃情話。
小昙側耳聽着，手上的動作不停，仔細看來就會發現她雖然動作遲鈍，但一步一步和劉安并無兩樣。
方一鑒念完一道菜，有些疑惑地問，“你能聽懂嗎？”
不怪他這樣懷疑，畢竟整本書上連一個字也不認識的人，指望她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似乎有點天真。
小昙側臉對他笑，“當然聽不懂了。”
頓了頓，又說，“只是聽你聲音好聽啊。”
方一鑒轉開頭，耳朵變得粉紅，心裏強烈否認自己居然被她撩到了。
小昙的魚頭已經打理好，放入一個盆子中，只見她加入白醋，米酒，生姜和醋腌制。她的做法和劉安稍微有些不同，但是方一鑒知道廚子才是做菜的頭腦，外人替他想再多也是于事無補的，所以也不開口幹擾她。
之後小昙又把豬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開切，她不大會使用菜刀，動作慢悠悠的，好在她力氣特別大，順着紋路就切成了條狀，被她規規矩矩擺在案板上。她的動作雖然在新人裏算得上厲害，但是和劉安比起來就太不夠看，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個小姑娘的份兒上，估計圍觀的人都要發出唏噓聲了。
切完豬肉，野筍，小昙學着劉安順便把栀子花用熱水燙一遍後瀝水，晾幹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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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魚頭已經腌制好。
小昙在砂鍋中放入腌制好的豬腰子先下鍋炖好，然後瀝幹魚頭後，并沒有直接放入砂鍋，而是在鍋裏起油，油正熱的時候把魚頭放入鍋中煎炸一分鐘，快速撈起，冷過後放入砂鍋一起炖煮。
劉安也看到小昙這動作了，冷笑着對自己旁邊的師兄說，“這姑娘還真的挺有天賦的。”
師兄在心裏默默接了一句，還挺有想法。如果不是瞎琢磨，那可真是可造的人才。
魚頭至少要熬炖兩個小時才能好，可是配菜已經做好，小昙無所事事地站在旁邊發呆。劉安笑了一下，從放菜的筐子裏拿出一根紅色的蘿蔔，手上的菜刀不停歇地動起來，不一會兒，幾朵栩栩如生的小花就出現在衆人面前。
但是他嫌這還不夠驚豔，把小花擺在盤子裏後，又雕出一條小龍，這條小龍搖頭擺尾的，兩根龍須從鼻子上掉下來，小眼睛像綠豆一樣，小龍身上的鱗片細細排列，纖毫可見，真是十分生動。
衆人都發出啧啧稱奇的聲音，劉安得意地看着小昙，不過他顯然失望了，他看到小昙居然在和他旁邊的男人撒嬌，而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給以他回視的時候，她臉上除了好奇，喜歡之外沒有。
天色漸漸變晚，月亮升得越來越高，二樓看熱鬧的人早關上窗戶自己喝酒去了，臺階上一些人撐着腦袋打盹兒，砂鍋中的魚湯正熬到最鮮美的時候，魚湯醇厚的香味從砂鍋中飄出來。在暗夜裏勾起人肚子裏的饞蟲。
小昙翻着菜譜上的圖冊，等待魚湯起鍋，這會兒人群突然喧嘩起來，劉安和師兄弟們紛紛走過去。小昙踮着腳跳了一下，從黑壓壓的腦袋裏看到劉榮的臉。
“在做什麽呢？”劉榮問。
劉安并沒有把約戰的事情告訴自己師父，這會兒十分心虛地告訴了他前因後果。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劉榮并沒有生氣，反而笑吟吟地說，“那正好見識一下這小姑娘的廚藝，上一次真是太神奇了，我也沒來得及看全。”
他說着，帶着身後的一個老人走出人群。
小昙看見自己面前的劉榮和這個步态蹒跚的老人，态度自然地亮出自己的成果。
劉榮對老人說，“看看，我覺得她很有天賦。”
劉安不甘心劉榮居然去看自己的對手，趁着魚湯快好，正好炒出野筍炒肉。
野筍比家筍味道更清香，但苦味也更重。必須用水先焯過後才能下鍋。
劉安做糕點不行，可是炒菜卻十分拿手，趁着油煎熟，豬肉和野筍炒在一起的香味便爆發出來，家常味，十分親切。
他把菜放在盤子中，正好用先前做好的雕花裝點，又好看但又不高高在上，正是一道家常味。
劉安做好之後，小昙對方一鑒道，“好，我們也要開始了。”
她的小臉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也認認真真的，像個裝成大人的小孩子。
方一鑒颔首，“那開始吧。”
小昙不慌不忙往鍋中下油，把姜蒜蔥爆香，便下了豬肉，之後是野筍，動作十分有條理。
但是旁邊的人倒是看出端倪了，劉榮旁邊的老人說，“我怎麽覺得她在一步不錯地照搬你徒弟。”
劉榮若有所思，“大概是現學現賣？”
鍋底下的火熊熊燃燒得正旺，劉安一瞬不瞬地盯着小昙，小昙卻突然朝他微微一笑。
然後，他就看着小昙面前的鍋被颠起來了。
那個可以把小昙整個人裝下，足足幾十斤的鍋，被那只細細嫩嫩的手握着，一抖，輕飄飄颠起來了!
而方一鑒這瞬間也發現不對，因為別人離得遠，所以都沒有看見，只有他站在她旁邊，于是清清楚楚地看見，在月亮升上正空，月光撒在她臉上那一刻，小昙的臉真真切切地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