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那天之後風平浪靜了一些時日。因為封鎖消息,宮內宮外還是一如平常。
一連過了二十幾天,還是沒有陛下的下落。有一些小道消息開始在暗地裏流傳。人們相互之間遞着眼神,但是勾連卻是不敢的,畢竟陛下只是下落不明,還沒有确切的消息之前,願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替別人搏那潑天富貴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太後這幾日有一些不自在,因為戰亂再華貴的珍寶也賣不出價錢去。那些古董之前還能賣幾十萬錢,現在就連它價錢的三分之一也買不到了。
偏偏柳家那蠢婦還是沒有動靜,明明給她指了明路,還是不動身。若是誤了大事,準要她好看。太後心裏暗暗發狠。
柳太太也是着急難耐,劉夫人遣人來催了幾次了。她嘴上應得響亮,口中卻暗暗發苦。這盈袖命也太大了。那麽嚴重的毒,竟然也拖到了現在。
眼看着劉家已經不耐煩了,前來傳信的仆人隐隐透露出劉夫人被一拖再拖已經惱了,若是到月底還不給個準信的話,這場親事就作罷了的意思。
柳太太一想二想,還是下定了決心。反正能做初一也能做十五。她遣人去找了前些日子來府上看病的劉大夫。這位劉大夫的底細她是知道的。雖然也是京裏有名的大夫,但是前些日子他用錯了一味藥把人給治死了。那家不依不饒的,要這位劉大夫賠了很多錢。
再加上他兒子是個賭徒,早就欠下了不少賭債,只等着每月老爹給還錢呢。還不上錢就得被剁手跺腳,這位劉大夫的兒子可是老來子,一向備受溺愛。
所以只要暗示一下劉大夫,過幾日她就沒這個煩惱了。等盈袖死了,再給兒子定個親,他總不會反對了。哪有爺們給個女人守孝的。
柳太太叫來了劉大夫,稍稍暗示了一下,劉大夫就心神領會了。雖然不知道這位太太看丫鬟不順眼,何必這般費盡周折,只是這事成之後的報酬就很可觀。
那個丫鬟的身體他也知道,早就病入膏肓,在熬日子了。只要他稍稍加強一點藥效,保準這丫鬟就沒命了。而且誰還說不出自己的不是來,畢竟京裏不少大夫都看過了,這姑娘是沒救的了。
“姑娘,喝藥吧。”清羽捧着藥碗小心翼翼的湊到盈袖跟前說。
“放在那吧,我一會喝。”盈袖在床上歪着,手裏翻着書說。
“一會涼了,該影響藥效了。姑娘總是這樣,對喝藥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的,什麽時候才能好。”清羽無奈的數落盈袖,說着說着,竟然落下淚來。
她雖然名義上是大爺的丫鬟,但是自小都是跟着盈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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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哥哥嫂嫂派人來接她回家,給母親祝壽。大爺和盈袖一向是寬和的,自然準了她好幾天的假。剛回府,就得知盈袖生了重病。走之前,姑娘還是健健康康的,回來之後,竟然病成了這樣。
清羽覺得是自己回家沒有在盈袖身邊擋着,盈袖才會被小人所害,大哭了一場,連着好幾天睡不着覺,眼睛青的像被打了兩拳似的。
最後還是盈袖察覺出不妥,寬慰了她好久她才緩過神來。自此除了熬藥,就再也不願意離開盈袖半步了。
盈袖不願意看清羽不開心,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藥味入口發苦,盈袖沒有多想。躺在床上說:“這下行了吧?快給我拿茶漱漱口,嘴裏苦死了。”
清羽擦了擦眼淚,給盈袖拿來水漱了口,又捏了一小塊點心湊到盈袖嘴邊。盈袖搖了搖頭,說沒胃口。
盈袖待了一會,說自己有點渴,又要了幾杯水,喝完就睡着了。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
柳文耀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出去辦事,回來盈袖竟然走了。他木楞的看着下人們在房裏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張羅。
進來了兩個幹粗活的力婦,小心翼翼的湊到盈袖身前。剛要掀起被子,柳文耀上前攔住了。
婦人小心翼翼的說:“大爺,您還是讓開吧。這人沒了,總得洗個澡,換身衣服。讓盈袖姑娘幹幹淨淨的走吧。”
按說府裏死了丫鬟,無非就是給點喪葬銀子讓她的家裏人帶走罷了。若是沒有家人,便是一副草席卷了,埋在亂葬崗子的也是有的。
但是卻沒有人敢這麽對盈袖,畢竟她是差一點就是少奶奶的人。大爺為了這盈袖跟太太別了好幾年的苗頭了。若是這盈袖還活着,恐怕真能做少奶奶。
是以在盈袖去了之後,按說早該被移出去的。但是卻沒人敢動她。連清羽給盈袖帶了孝這麽逾矩的事也沒人處罰這丫鬟。
反而是早早就派人出去買棺材與壽衣去了。等大爺回來了,見他沒有發作,這才敢動去移動盈袖,想給她換身衣服。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這麽快就不行了?”柳文耀喃喃自語。早知如此,他就不去那勞什子鋪子上了,那哪裏及得上盈袖萬一。
“她走之前可說過什麽話沒有?”柳文耀問清羽。清羽哭着搖了搖頭說:“姑娘,喝完了藥。又喝了幾杯水就睡下了。哪知道就一睡不起了。”
柳文耀看了看床上的盈袖,她面如桃紅,安靜的躺在床上,手邊還撂着一本雜書。她看上去好像只是看書累了之後的小憩。
但是柳文耀知道她已經去了。本來都漸漸好轉了,怎麽會如此。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手冰涼。邊上的婦人焦急的在一邊等着。
半晌,柳文耀退開了。“你們動作輕一點,盈袖怕疼。”
婆子聽着覺得怪滲人的,但是面上自然是連連點頭。
“盈袖竟然就這麽去了。”柳太太姍姍來遲,仿佛剛知道消息一樣。柳文耀定定的看着柳太太,把她看的直發毛。她有些不自在的說:“文耀,娘知道你喜歡這丫頭,可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娘可是只有你一個了。”
柳文耀聞言竟然笑了,柳太太被他笑的怪不自在的。正疑惑間就聽柳文耀說:“恭喜母親,得償所願啊。”
“你這是什麽話!她病死了還能是我害的?”柳太太色厲內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