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這一日，楊麗娘剛送走了來閑聊的太妃，自己在房裏描繡樣。她手裏捏着畫筆，點點勾描，看大致輪廓是一對水鳥。從暗衛傳來的戰報上來看，北疆戰事，大概快平息了。算算時間，司徒靖也該回來了。
她想抓緊時間繡一個屏風，予他祝捷。正勾畫間，外面陰雲密布，狂風大作。北風卷起了風沙，拍打在窗戶上，飒飒作響。
突然聽到外面慌慌張張不知在說些什麽，楊麗娘心裏不安了起來。
一個小宮女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還來不及行禮就說：“娘娘，不好了。”
楊麗娘心裏一驚，墨跡跌落在紙上。小慧上前怒道：“什麽好不好的，有事情直接禀報就是。”
小宮女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說：“我聽慈壽宮的同鄉說關外傳來消息，陛下多日未歸，恐怕……”
楊麗娘愣在那裏，一時沒有反應。小宮女又開始吞吞吐吐，讓人着急。
“恐怕什麽？”霁月追問道。
小宮女不敢說下面的猜測了，只是說：“太後與朝中大臣現下正在文英殿，商議對策。娘娘，您也快去吧。”
楊麗娘這才反應來，匆匆忙忙的換上朝服，坐上步攆去了養心殿。路上吩咐暗衛，派人緊守宮門，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剛到養心殿門口，竟然有個小太監攔住了楊麗娘的去路，他躬身說：“娘娘，太後與重臣在商議國事，您不便入內。”
霁月聞言大怒，上前扇了他一耳光，說：“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是皇後娘娘。趕緊讓開。”
然而小太監捂着臉，還是不讓，甚至又有其他人上前擋在了兩邊。楊麗娘本來就心緒不寧，看這陣勢，直接被氣笑了。
她随手喚來一個侍衛，拔出了他手裏的刀，用刀尖指着攔着她的幾個小太監面無表情的說：“讓開。”
小太監心裏是不怕的，他早聽說皇後娘娘為人寬厚，最是體恤下人，不是那等不拿人命當人的主子。腿抖得跟篩糠似的，還是堅持擋在前面，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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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麗娘卻沒那麽好性，見眼前的小太監依然不動身，直接揚刀就砍。小太監不防備一向寬厚的皇後娘娘真的要砍人，狼狽的滾向一邊去了。
養心殿出來一個老太監，上前說：“皇後娘娘何苦這樣，您還是回去吧，後宮不得幹政。”
楊麗娘卻不聽他的，直接拾級而上。也不遣人通傳，推門便一腳踏進了這大殿之內。
殿內有五個人，一個是太後，一個是寧王。另外三個則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臣，看上去應該是閣老。幾個人正在讨論之際，不防備門吱呀一聲開了。
循聲望去，就看到皇後娘娘，盛裝前來，手裏還捏着一把刀。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齊齊看向太後。
太後不負衆望，直接斥責道:“皇後，你來幹什麽。還不退下。”
楊麗娘笑眯眯的說：“聽說關外傳來陛下的消息了，本宮也想聽一聽。”
寧王上前道：“皇嫂，臣弟能理解您是一時焦心，但是這後宮不可幹政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您稍微避一避，母後私下裏會與您分說的。”
他用詞恭謹，楊麗娘卻不吃他這套，不但沒有出去，反而又上前了幾步，直接在上首坐下了。
“皇後，你這是何意，你對祖宗家法沒有一絲敬畏嗎？”太後更生氣了，連庭下那三個老臣也流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楊麗娘随口拿着盞茶，抿了一口說：“祖宗家法，本宮一向是敬畏的。”
“那你這是做什麽？嘴上敬畏就行了？”
“哦，也是，還請母後回慈壽宮吧，畢竟後宮不得幹政。”
“你！你這是什麽話。”太後氣的渾身發顫。
“怎麽？我說錯了？後宮不得幹政啊。母後難道在前朝為官了？陛下也沒和我說過這後妃也能在前朝為官啊……”
楊麗娘不慌不忙的說，手裏擺弄着從侍衛那裏拿來的長刀。
“皇嫂，您若是再這般胡鬧，我就派人請您出去了。”寧王忍不住說。
“皇後娘娘，您這也太不成體統了……”老臣也忍不住發言了。
楊麗娘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說：“後宮不得幹政，還是請母後回去吧。至于本宮，本宮可不是代表自己來的，是代表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來的。畢竟他也想聽一聽他君父的消息。”
“哀家怎麽不知道你有身孕了？”太後這會對後宮不得幹政之事又避而不談了。只揪着楊麗娘說自己懷孕這一點不放。
楊麗娘說：“陛下臨行之日，請平安脈時，把出來的。只不過因為孩子月份尚小，不欲宣揚罷了。這件事陛下知道，太醫院首席也知道。”
楊麗娘見太後不說話了，也不提讓太後回避之事了。畢竟太後和後妃還是有區別的，她剛才也不過是在胡攪蠻纏。扯着不知道有沒有的孩子給自己旁聽找到了法理上的基礎，她也就不在糾纏于太後該不該列席了。
“這幾位是？”麗娘問剛才在争執中做壁上觀的幾位老臣。
“臣，嚴旭。”
“臣。李懷。”
“臣，宋書。”
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臣不得已上前挨個介紹了一遍自己。楊麗娘聽了點了點頭問：“蘇老和齊老怎麽沒到？”
太後臉色有些僵，這幾位老臣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許久沒人回答，楊麗娘說：“還是快派人請蘇老和齊老吧。這等要事，內閣三位老臣只來了一位，恐怕說不過去啊。”
身邊的內監領命前去請蘇老和齊老了。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靜，等待的時間很是難熬。
“皇後，你一直拿着把刀像什麽樣子？”太後忍不住說道。本來她計劃的好好的，把消息也瞞得死死的。不知道是哪個洩了密竟叫這煞星找了上來。
還謊稱什麽懷了身孕，替腹中胎兒列席。若不是太後這次是做賊心虛，怕楊麗娘一不做二不休就這麽吵嚷開來，早把她叉出去了。還容得她這般嚣張？
楊麗娘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手裏這把刀說：“這刀只不過是殿外有惡狗攔路，借來趕惡狗的罷了。進來時因為一心想着陛下，竟忘了放下了。母後看着紮眼，我不拿着便是了。”
說着把刀遞給霁月，又囑咐了她幾句，讓她出去了。
蘇老和齊老來的很快，一進殿就問了具體的情況。
一聽陛下竟然十多日不見蹤影，再加上邊疆到京城的距離，足足有二十多日不見了，一時間老淚縱橫。
到襯得殿內的其他人都是一群冷心冷肺的了。楊麗娘嘆了口氣，安慰了兩位老臣幾句說：“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安然無恙的回來。只是當下該如何是好？我們怎麽不動聲色的派人去搜查陛下的下落是關鍵。”
“不如，臣弟帶人前去搜查？”寧王上前道。
楊麗娘看了他一眼心想，若是你去搜查，恐怕司徒靖就真的回不來了。還不等她反對，其他老臣就否定了這個觀點。畢竟若是陛下有個萬一，這寧王殿下就是和陛下血緣最近的人了。
至于皇後肚子裏那個，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是未知數，就是平安生下來是男是女也未可知。
楊麗娘自然也知道他們的心思，但是也樂得有人替自己阻止寧王，索性順水推舟。
幾個人讨論了半天，最後的結果是京內封鎖消息，關外派遣将士搜查陛下下落。
談到這裏，已是深夜，幾位老臣都告退了，寧王也離宮回府了。楊麗娘暫且松了口氣。這是得到消息的第一天，還好彈壓一些。
等再過些時日，陛下失蹤傳揚開來之時，肯定會有人鬧着國不可一日無君。那時候怎麽穩住局面才是硬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