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應
反應
大選就這麽草草結束了，這是那些秀女在這宮裏度過的最後一晚。
有些有青雲之志的秀女都忍不住哭了起來，儲秀宮一片愁雲慘淡。同屋的秀女們互相安慰着，有些藏不住的忍不住私下裏小聲咒罵着。
宋飛倒是很高興，她高興于自己不用入宮，也為楊麗娘能得償所願感到開心。秀女們之間開始隐隐有一些流言。說周琳心思陰沉，誰和她走得近誰就倒黴，和宮女一起暗害了同屋的秀女還不算，還搶了好友的後位。一開始裝得那麽與人為善都是假的，她就是為了騙取別人的信任，鏟除異己。傳着傳着最後把在學習宮規的那三天裏被刷掉的人也算在了楊麗娘頭上。說這位周家的大姑娘手段可真是不一般，但凡有點希望的都被她算計下去了。
倒也不是所有的秀女都傳，有些為人謹慎的只聽着，絕不發言。更有一些甚至還悄悄記下了傳播流言的都有誰，不知打着什麽主意。楊麗娘搬到了正殿，流言自然沒有傳到她的耳朵裏。
第二日天還沒亮，大夫人就派人在巷口等着了。她這幾日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兒，又連哄帶吓的和外甥談好了條件，滿心歡喜的覺得接下來只要處理了那個丫鬟就萬事大吉了。結果去巷口等人的下人左等右等還不回來。大夫人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在正堂走來走去。端坐在一旁嗑瓜子的二奶奶笑着說：“大嫂不用這般着急，若是沒選上宮裏肯定會給送回來，不會把琳琳扣下的。”大夫人心裏焦躁的很，懶得回她。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按說宮裏派來送人的馬車也該到了。大夫人坐不住了，連忙派人出去去其他參選的人家附近打聽打聽情況，說什麽若是今年規矩改了，宮裏不派人送落選的秀女了，就趕緊張羅馬車把大姑娘接回來，可不能讓大姑娘在宮門外受了委屈。二奶奶倒是奇了怪了，這大夫人平時要是有這般愛女的心思，周琳性子也不能怪成那個樣子。結果去打探的下人回來禀報說并沒有改規矩。大夫人耐着性子又等了一會，結果倒是等來許久不聯系的老親派來的仆婦。
那幾個婆子喜氣洋洋的擡着各色賀禮，遞了帖子進了府。為首的是周家旁支派來的，這支族人是自老太爺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今天巴巴派了人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大夫人只覺得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丫頭入選了？緊接着就安慰自己不可能，畢竟自己托了梁公公。
為首的婆子行完禮就開始恭維周府，那吉祥話是一套接一套的。從周府外的小楊樹誇到了正堂小幾上擺着的那朵牡丹花，直誇得大夫人滿頭霧水，忍無可忍的打斷她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二奶奶當下就笑了：“大嫂平日裏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今日相必是關心則亂了。”說完就問那婆子，“我們周府的大姑娘可是入選了？”那婆子點頭連連稱是，又說了一番自己不會說話雲雲。
大夫人一驚再也坐不住了，也沒閑心應付這些前來道喜的仆人了。趕緊吩咐人套車到府門外等候，自己收拾收拾就要出門。那仆人見她聽到毫無喜色的樣子，瞬間呆在了那裏，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讷讷的。二奶奶雖然心裏納悶但是還是開始招呼這些人，并打圓場說什麽大嫂是歡喜壞了，讓她不要介意雲雲，做足了和善人的架勢。待送走了這些前來道喜的人，二奶奶就開始琢磨這大嫂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她對這位大嫂可是非常了解，她自然也是愛女兒的，只是沒愛到連榮華富貴都不要的地步。要知道自新皇登基之後周府的處境就一直不好，若是大姑娘能入選，即使只是做一個小才人，平日裏吹吹枕頭風，周府不說能多好，起碼能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上折子把爵位拿回來，到時候她這位大嫂還能當個赫赫揚揚的侯府夫人。而不像現在這樣，雖然是江淮布政使的夫人，但是連個诰命都沒有，見個七品的良人都要低頭行禮。若說雖然她這位大嫂是覺得自己早年傷了身子不孕不想費那個閑心積攢家業，可是大哥身體沒問題的啊。不拘是那個小妾生了兒子抱過去養大，以後繼承了爵位還能當個老封君。實在不行，過繼一個也行啊。她和相公就很是樂意啊。琳琳入選大嫂不喜反驚，這裏面就一定有事。
大夫人打探完消息回來就吓病了，她派人頂替女兒去大選無非是糊弄七天的事，事情敗露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那個丫鬟結果居然入選了，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分位。她若是以後在宮裏不慎敗露了，這可真成欺君大罪了，這是要殺頭的。說不得還要連累自己的娘家未出嫁的姑娘們。
她腦子裏一時思緒萬千，說不出是什麽個滋味。剛找回來的女兒是認不回來了，甚至都不敢讓她在人前露面了。外甥也參與了這件事，她妹妹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和自己拼命。她如是想着，只覺得不能看着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得想個法子。至于是什麽法子，她現在還沒有頭緒。
二奶奶聽說大嫂病了，特殷勤的着人請了大夫。在大夫走後笑眯眯的陪着大夫人想說：“大嫂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病了。”大夫人不願讓她看出自己的心事，敷衍道：“我想到以後琳琳就要在那深宮裏生活，等閑見不着面，一時心裏不痛快。她當時還那麽小的一團，去大選時我以為是走個過場，也沒好好看一眼。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永別了。一想到這裏我就心裏難受。”二奶奶心裏是不信的，但是她現在對這大嫂有所圖謀巴結這位大嫂還來不及呢，掩口笑道：“大嫂真是關心則亂啊，等三日之後宮人前來宣旨，琳琳還要回來待嫁呢。足足要待夠半個月，屆時你們母女倆好好親香親香就是了。”
大夫人一聽，計上心頭，她跟這妯娌也算是相處了半輩子了，今日算是聽她說了一句中聽的話。“也是，我都糊塗了。”她當下頭也不暈了，身子也不沉了，拉着二奶奶說了那一車的話。二奶奶受寵若驚，聊着聊着就問到了有沒有托人給大老爺捎個信，畢竟女兒出嫁，大老爺怎麽能不在呢？大夫人面色一變推脫道：“也不知道是什麽位分，在這他在外為官，一路來回也是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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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當下沒有反駁，但是回房就把女兒出嫁，大嫂都不願意通知大老爺這事告訴了自家老爺。結果二老爺周放當下就面色一變。“大嫂真是婦人之見嫡女出嫁，大哥不在場不像話，江淮到這裏也不過三兩日的車程。況且馬上就到年節了，大哥遲早也要回來述職，不過提前請半個多月的假罷了。琳丫頭又不是一般的出嫁，是要入宮，她脾氣本就不好，若是因為這是和家裏生了嫌隙，帶着怨氣入宮可怎麽好。”
二奶奶自嫁人以來就被捧在手心，從來沒被訓過，當下眼圈就有點泛紅。周放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心生憐惜柔聲道：“你別害怕，我不是在說你。大嫂行事太過荒唐，你安排人給大哥捎個信吧。”二奶奶點頭稱是，當着周放的面就叫了個婆子吩咐了一聲。這事才算是過去，兩夫妻倆又開始讨論別的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