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立後
立後
楊麗娘在周府跟随楊先生學規矩時打着好奇的名義詢問過當今聖上的事。正好楊先生出宮前是文華殿的侍女。畢竟收了錢，也教的比較耐心。楊麗娘避過人問她關于當今聖上的事，她也仔細回答了。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當年妖妃當道，但凡承寵的妃子都被她灌了避子湯，而懷皇子不是喜事，是催命符。
太後當年懷上孩子時是在先皇醉後承寵，妖妃不知道。太後得知自己懷孕之後吓壞了，經人指點故意犯錯被打入冷宮，躲在冷宮裏才逃過了一劫。但是皇上從小就長在冷宮裏，太後當年因為擔驚受怕把怨氣都發洩在了當年年紀尚幼的皇上身上。
後來妖妃踢到鐵板，把手伸到皇後身上。閣老人到中年才得一女，平時捧得如珠如玉的，若不是當年先皇親自上門求娶，他早已把女兒嫁給得意門生了。老大人突聞噩耗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老淚縱橫的敲了登聞鼓。就這樣先皇還是把妖妃保了下來，借口她現在已懷身孕，只是貶妃為嫔并且禁足三年。
太後也趁此機會從冷宮裏出來，在先皇身邊謀得了一席之地，還趁機生下了五皇子。當年先帝是寵過當今的，但是三年之後妖妃從宮中出來了。拿着當今作伐子，先帝不知怎麽想的，竟然也開始讨厭起皇上來。連帶着太後也受了不少牽連，因此太後也開始厭煩當今了，不得父母喜愛的當今一滿十三歲就被打發到了邊境，按常理來說恐怕是要一輩子待在邊境了，可是妖妃的所作所為也為自己後來倒臺埋下了禍根。
妖妃害死了皇後的事竟然這麽輕漂漂的就過去之後，閣老十分失望，告老還鄉了。在回鄉途中遭了山匪，包括閣老和閣老夫人以及家裏的下人整整十八條人命就這麽消逝了，而且沒有任何人追查就這麽結案了。閣老的得意門生為給師父師娘讨還公道整整花了十八年收集證據，但是自知求告無門，又被人追殺，只能改名換姓躲到了北疆。後來在當今繼位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當今登基後就投桃報李給閣老翻案将妖妃繩之以法了。
麗娘仔細研究過當今聖上的人生軌跡，她從外面打聽到了大家都了解的事實，又從楊先生那裏打聽到了一些細節。覺得當今聖上他從小就離開了母親，孤身一人在邊疆打拼，朝中沒有人看好他，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得先皇的寵愛。而在邊疆，将士們的地位都是真刀真槍的拼殺得來的。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突然來到邊疆，還號稱代父巡邊。一開始倒也罷了，都當是聖上牽挂邊疆。但是他遲遲不走，甚至一待就是七年，還分薄了自己手裏的兵權。哪個大将能看他順眼？他後來能率兵勤王估計也是努力拼殺才得到了将士們的認可。
麗娘覺得當今聖上應該是比較渴望有人關愛的，而他情窦初開的時候又是在邊疆度過的，這讓她對當今聖上的審美有了一點把握。
大選那天，她穿了一身偏北疆風的衣服，頭上绾了個發髻，簡簡單單的插了把玉簪。還好她長相本身就是偏大氣明豔的，化了劍眉，略施粉黛，眉宇間就顯得英氣勃勃。她甚至還回憶着自己幼時在六角樓裏幻想的母親的微笑對着銅鏡模仿了半天。自覺是萬無一失了，若是聖上看中女色，她自己的相貌就已經夠了。若是聖上在北疆有什麽感情不足以帶回京中的心上人，自己這麽打扮也足以勾起他的回憶。若是這兩樣他都不為之所動，那就只能祭出微笑了。她自信皇上不說多喜歡他，但是肯定能把她留下來。
前面幾批進去的秀女，有好看的，有溫婉的，也有本身就是從北疆來的，現在這些一個個都落選了。眼看着秀女們一批一批的進去，又一批一批的落選，麗娘的神經也崩到極致了。
很快念花名冊的太監就念到了麗娘的名字：“江淮布政使周勤之女周琳，鎮國公宋德之女宋飛，……楊洲郡守趙戈之女趙雪。”他一連念了幾個人名，這幾個小姑娘依次進了建章宮正殿。
楊麗娘進宮裏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當今聖上。他和她想象中那個陰郁又魁梧的身影很不一樣。他長得龍姿鳳章，梧州那些所謂的俊俏公子和他比起來簡直就不堪一提。而且他眉宇間也沒有一絲沉郁，反而滿滿都是少年得志的英氣。她瞬間明白了自己算錯了什麽，她還是眼界淺，只算計着聖上年幼時過得凄慘，在邊疆又受盡苦難。但是沒有看到事情的另一面。當年聖上在邊疆時便有屢戰屢勝常勝将軍的名號，曾經在胡人來犯時身先士卒，直搗胡人王庭。若不是朝內主和派拖後腿，現在北疆早就無戰事了。況且他如今還是當今聖上，大權在握，權力能改變很多事，他又哪裏會被那些幼時的不順絆住腳步。
楊麗娘自覺也明白了為什麽之前那些秀女都落選了。因為陪伴在他身邊的不會是這些只想依附他的女子，而是一個能與他并肩而立的人，自己還有許多人都打錯如意算盤了。
司徒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左邊的楊麗娘。倒不是看中她的美貌，實在是她算是自己這一天見過的秀女裏面少有的幾個脫了稚氣的了。如果要是性子也不錯的話，倒是一個很合适的當妻子的人選。
他這一天看下來，只覺得參選的秀女全是一群半大丫頭。其實就算不是為了看太後打什麽算盤，他也不會選那些姑娘。一個個都那麽一丁點大，娶了是當老婆還是當閨女啊。
太後注意到了皇上的眼光，倒是态度很好。為了不顯突兀，每一個女孩子都問了問基本情況。問到楊麗娘時她笑着說：“你這打扮倒是別致。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楊麗娘一驚面上倒是不動聲色：“是。”太後笑了笑不說話了。眼前這小姑娘有什麽小心思她都知道，倒也不反感，畢竟這些小花招她年輕的時候也沒少用。若是司徒靖真能被這小丫頭給迷住也行，就是怕她自己小心思太多，不好掌握。不如留在宮裏給個略低的分位，好好敲打敲打應該勉強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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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又開始問下一個姑娘，也是她所屬意的皇後的人選宋飛。宋飛此人雖然看上去家世顯赫。但是鎮國府只是表面光鮮，內裏已經衰敗不堪了。宋德那個老匹夫膝下的兒子不成器，偌大的鎮國公府即将後繼無人。但是鎮國公在南疆軍中頗有人脈。宋飛作為鎮國公獨女，做皇後家世上是合格的，況且她早就聽聞這宋飛為人蠢笨驕縱，實在是主持這宮中中饋的不二人選。倒時宋飛一入宮，她的衡兒就能打着鎮國公的名義染指兵權了。至于眼饞南疆兵權，卻不為兒子求娶宋飛的原因，無非是覺得她為人蠢笨，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況且立她為後，一來好拿捏，二來她的子嗣也不會有什麽本事，畢竟當娘的都那麽笨，生的兒子能好到哪去，一舉兩得。鎮國公何等精明的人，有這麽不争氣的一兒一女，那位美貌但是大腦空空的夫人可是“居功甚偉啊。”
她主意打得好，但是奈何宋飛确實不願意的。對太後的問話，她都故意回答的颠三倒四的，而且故意弓背縮腰的，但是又讓人挑不出禮節上的錯誤，只能下意識的覺得這姑娘的儀态是真難看啊。她這樣讓太後想挑出一點誇都誇不出口，只能僵着臉說：“宋姑娘果然樸實自然，與別的女子不同。”又接着問下一個姑娘，草草問完了剩下的幾位秀女，太後轉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皇上。
“哀家覺得這幾個女孩都還不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她早看出宋飛是有意為之了，早知道鎮國公府這麽不識時務她就安排其他人了。現在她對鎮國公府是恨得牙癢癢。不同意可以早說啊，她趁鎮國公去南疆之時差人跟那老婦漏了些口風，先前那個老婦表現得那麽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結果正當大選的時候鬧了這個幺蛾子，簡直欺人太甚。她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皇上，實在是沒辦法順利成章的提議立宋飛為後，不然她這兒子該看出什麽來了。
司徒靖倒是沒管那麽多彎彎繞，他也看出太後屬意宋飛就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了。現在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又看了一眼周琳，反正再行選秀還是一群半大姑娘參選，而且還勞民傷財。這次若不立後朝野之間肯定又會再生議論。幹脆矮子裏面拔将軍，就挑個順眼的得了。這丫頭養兩年，即使性子不好他也能把她掰回來。這樣想着他說道：“不如就立江淮布政使之女周琳為後吧。”
太後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她也知道不可能選宋飛為後了，鎮國公這步棋算是廢了，那皇後是誰也無所謂了。“那剩下的幾個不如一塊納入宮？”太後試探着問。皇上擺了擺手：“畢竟是元後，還是給她幾分臉面吧。充實後宮的事留待以後再說吧。”太後本來就是随便問問，一聽這話也就作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