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選前夕
大選前夕
時間過得很快，學規矩的三天很快就過去了。許是那天麗娘勸告柳可晴反而得罪她了吧，她不再與麗娘說話，開始了單方面的冷戰。兩人平時在屋裏碰見了除了必要的話以外就一句話也不說。屋裏一時死氣沉沉的。麗娘自己感覺倒還好，無非就是少一個人說話罷了。但是柳可晴就不一樣了，麗娘越不理她她心裏就越不忿，而且還把這種不忿發洩到了小慧頭上。
這幾天來柳可晴三五不時就找小慧的麻煩。把小慧訓得跟個小鹌鹑一樣，麗娘已經見她躲出去偷偷哭了好幾回了。但是如果讓楊麗娘為了小慧和柳可晴和好那是不能的，柳可晴這個人實在是口無遮攔，什麽話都敢說，與她交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因為那張嘴被陷在溝裏。
學完規矩之後秀女們有一天的空閑時間，可以在儲秀宮到處逛逛。這時候的儲秀宮是落了鎖的，一是防止那些心比天高的秀女趁這一日出去沖撞了貴人，二也是防止侍衛與秀女勾連有損秀女們的閨譽。畢竟雖然這留下的幾十個秀女有可能會充實後宮，就是落選那一個個也是大家閨秀，如果出了什麽醜聞即有損皇家名聲對秀女的家人也不好交待。
剛起床柳可晴就又在屋裏發脾氣，麗娘索性約了小慧準備讓她出來松快松快，如果她能順利入選她是準備讓小慧跟着自己的，就是不能順利入選也想在最後這幾天讓小慧過得開心一點，畢竟小慧做事一向妥帖，而且她這幾天也算是受她連累受了不少冤枉氣。
好不容易能出來轉轉的小慧顯得特別開心，她這兩天被柳可晴支使得團團轉，實在是累的不行。麗娘帶着她在儲秀宮後院閑逛，兩個人邊逛邊聊天。這也是麗娘自進宮以來第一次有時間從大選和冒名頂替這件事裏抽離出來。楊麗娘很認真的聽着小慧講自己家裏的事。小慧家住在京郊附近，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個弟弟。據小慧說她的父母對她是十分疼愛的，送她進宮也是萬不得已。當初其實小慧已經有了未婚夫只不過小慧的父母準備多留她幾年所以遲遲沒有成婚。哪知道就正好撞上了小選。小慧父母得知消息後就準備讓兩人成婚的時候，之前那個已經商量好的男方已經另娶他人了。
再找其他人已經來不及了。就這樣小慧稀裏糊塗的進了宮。不過她運氣不錯，一進宮在司禮監培訓了一個月後就被分到了儲秀宮。儲秀宮之所以是個好去處最主要的也是因為儲秀宮的宮女是最有可能被培養成新入宮的妃子的心腹的。這儲秀宮裏侍候秀女的小宮女基本都是新入宮的，就是入宮時間最長的也不超過半年。再加上在秀女名分未定的時候就跟着秀女，秀女又是孤身入宮一般都會培養出比較深厚的感情。秀女們也對這時候侍候自己的小宮女十分看重，像柳可晴和她那天見到的被掌括的小宮女所服侍的秀女這種品性的是很少見的。
要知道小選和大選可是不一樣。小選對于宮女本人來說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宮女一入選再出宮就二十多歲了。年華也耽誤了，雖然有那麽一筆微薄的身價銀子，但是這銀子一進宮就交給家人了。出宮的時候要是跟的主子心好出宮的時候倒也會給賞賜一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大多在歸家時就被哥嫂或者弟弟收歸己有了，宮女自己的結局要麽就是被草草嫁給鳏夫，要麽就是在家裏受盡白眼。即使父母是真心疼愛這個女兒，把她送進宮又有多麽的萬不得已，但是等宮女出宮的時候父母往往已經去世了。
在儲秀宮裏的宮女不說以後能有多大的出息，但是起碼比其他宮女要好多了。如果能成為妃子的心腹，那可算是飛上枝頭了。一般而言像這種妃子的心腹是很少出宮的，就算是出宮妃子也會囑咐家人照顧自己的舊人。畢竟一來妃子的心腹掌握了自己不少的秘密，二來好歹也是服侍了自己一場多少也是有點感情的。三來即使沒什麽感情服飾過自己的舊人過得那般凄慘自己面上也過不去。
兩人聊得正是興起的時候有一個穿着灰撲撲的小太監迎了上來。他上前見了個禮說：“姑娘可是江淮布政使的掌珠周琳？”楊麗娘一聽就知道大夫人的安排來了“是我，這位公公可有什麽事嗎？”小太監看了一眼小慧沒有說話。麗娘反應過來先讓小慧回去了。
小慧走了小太監明顯和氣了不少說：“周姑娘，梁公公有請。”說着就在前引路了。儲秀宮正門是關着的，這小太監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楊麗娘敢跟過去也是自覺自己表現并不突出，沒有人會在還不确定能不能入選就開始下手害人。而大夫人在自己出宮之前肯定是幫着自己的，畢竟如果自己在宮裏出什麽事連累的可是她親女兒的名聲。
小太監領着楊麗娘從後院穿了過去來到了一處角門，角門沒有鎖外面也沒有宮人在看守，看來這大夫人托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啊。一路上都沒有碰見人，楊麗娘順利的來到一處小院裏。
院子布局很是清新，有一個頭發都花白了的老太監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煮茶。看上去很是清閑。他應該是個頗有權柄的人物。穿着一身紫色衣服，氣勢逼人。麗娘上前問候說：“梁公公您好，不知您找我來有什麽事嗎？”拿不準這位梁公公和大夫人的關系麗娘表現的十分謹慎。梁公公上下打量了一下麗娘說道：“坐吧，跟我不用這麽客氣。令慈最近身體可好啊？”
“母親身體無恙，勞您挂念了。”麗娘回到。
“聽說你進宮之前生了場大病，現在身體可還吃的消嗎？”
“謝謝公公關心，我身體早就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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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寒暄了幾句，開始進入正題了。“我這次找你來的原因你應該知道吧？”梁公公給麗娘到了一杯茶說。麗娘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大概知道一點，應該是家慈托您來的吧？”梁公公點了點頭，笑眯眯的看着楊麗娘。其實讓周琳落選這件事沒有周琳自己的配合也是有九成把握的。雖然失敗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畢竟是周夫人親自求上門來了，他早些時候又欠着老侯爺一個人情，索性想在這件事上把這個人情還了。所以就想把事情做的萬全一點，不想有那個萬一。
“家慈是在半月之前跟您談的吧？”麗娘估算了一下大夫人跟她聊這件事的時間，覺得一定是半月之前聊的。麗娘說完稍微觀察了一下梁公公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接着說道：“其實我娘已經改變主意了。”
“哦？”梁公公有些驚訝。
麗娘接着說：“我娘自幼疼我，我參加大選這件事她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再加上我前日又生了場小病，把母親吓壞了。我病好之後她就開始想各種辦法逃避大選。一開始想稱病但是我覺得既然已經入了大選名單，托病逃避有欺君之嫌就沒有同意。沒想到她又托了公公來幫忙。我知道後已經在家勸過她了。畢竟一來我也不一定入選，二來雖然這件事于公公而言是小事，但是也畢竟麻煩。三來……”麗娘說着頓了頓又說“三來當今聖上尚英明神武……”說着說着臉就紅了沒有說下去，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梁公公當下就知道周琳這言下之意了。
“況且，我父親也是希望我參選的。”楊麗娘接着說道。“母親冷靜下來之後就囑咐我……”楊麗娘一邊說一邊看着梁公公的臉色随着梁公公面色變化改變說辭。也不知道梁公公相信了沒有。兩人足足聊了一個多時辰，梁公公才端茶送客了。
麗娘在小太監的指引下回了宮。雖然梁公公沒有漏什麽口風，但是從他的表情上麗娘覺得他還是信了的。畢竟她目前的身份是周琳。梁公公畢竟出宮不便，大夫人改變主意之後一時沒法傳遞消息也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這位梁公公在大選之日願不願意提供助力。畢竟讓一個秀女落選和助她參選雖然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性質可是萬全不一樣了。不知道大夫人和這位梁公公的交情深不深。其實有沒有助力都無所謂，只要他不阻撓就足矣了。
好不容易了卻一樁心事的麗娘若無其事的進了秀女們住的偏殿。剛進屋子就看見小慧坐在屋裏抹眼淚上前就問：“小慧你這是怎麽了？”小慧這才看見麗娘進來，一下子站了起來強笑了一下：“姑娘我沒事。”
麗娘仔細一看發現她換了衣服，右手上起了十幾個泡。看上去凄慘極了，而且她既然換了衣服那身上也定然是被燙到了。她拿過小慧的手小心翼翼地撩起小慧的袖子一看，好端端的一條胳膊上布滿了水泡，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根本沒上什麽傷藥，甚至靠上面一點的地方有些水泡已經破了，和衣服黏連在一起。小慧做事一向謹慎，就是偶爾失誤倒茶時不慎撒在手上燙傷了手倒是有可能，但是連胳膊上都是，這必然是有人直接潑的了。看燙的這麽慘，恐怕是沸水。
顧不得問什麽情況，麗娘就急匆匆的帶着小慧去找儲秀宮的女官請她找人帶小慧看病。女官看到小慧凄慘的樣子也吓壞了，畢竟儲秀宮和其他地方還不一樣。主子煩心了打罵下人幾句是有的，但是把宮女弄成這個樣子的在儲秀宮可是從來都沒有的，起碼在專供選秀秀女居住的配殿是沒有的。畢竟以後如何那是以後的事，就現在而言這些秀女還不是宮裏的主子，儲秀宮裏這群小宮女本質上是宮裏派來待客的。女官連忙着人帶去了太醫院，麗娘不放心想跟去，結果就被擋了回來。秀女非因大選不得出儲秀宮這是規矩，麗娘也無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