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獻藝驚變
獻藝驚變
柳大家離開不久楊麗娘就搬進了曉芳齋，當時戲班子裏還有七八個女孩子，但是在曉芳齋的教習師傅離開半個月後府裏還遲遲沒有找下一個師傅，就知道在這曉芳齋沒什麽前程，有門路的大都自尋出路了，曉芳齋除了麗娘就只剩下黃衣和桃衣了。
這一日大家都聚在一起練習祝酒詞，準備在大姑娘的壽宴上湊個趣，至于是想辦法調走還是提醒二奶奶還有這麽個戲班子就見仁見智了。桃衣咿咿呀呀的唱着，自我感覺不錯，正唱在興頭上就被黃衣打斷了。
“不對，不對。你身段不對，應該這樣。”黃衣比了個手勢說。
“哎呀，就你能。”桃衣被打斷之後也沒了興致，她難得出來練幾次，這次也是臨時抱佛腳，結果被這一打岔也忘了後面該做什麽了，沒好氣的怼了一句自己氣呼呼的回房了。
“哎，這什麽态度啊？我早知她這樣我絕對不會提醒她，教她在大姑娘生日宴上丢個大醜，看她怎麽下得來臺。”黃衣特別生氣的說。
“好了，你少說兩句吧，她都走了，你再說她也聽不到生這閑氣幹什麽？”楊麗娘戳了戳氣鼓鼓的黃衣。她是府裏家生子，平日裏被父母嬌慣，進了府也是一身的脾氣。幸好是選進來當戲子，要是當随身丫鬟，恐怕沒多久就會被打出去。
桃衣确實對唱戲不是很熱衷，她是奔着三少爺來的，誰知道陰差陽錯被選進了戲班子。府裏誰不知道這戲班子只不過是二奶奶的一時興起，自成立以來找了幾個戲子小打小鬧的教了幾個月就被遺忘了。幾個花容月貌的小丫鬟被放在這曉芳齋無人問津。稍有些關系的丫鬟都托人調到別處去了。黃衣她娘的婆子托人使了關系想掉女兒出來結果那婆子不知怎麽提的，錢花出去不少女兒倒是沒被提出來。無奈只能托人安排她們大小姐的生日宴上表演湊個趣兒，指望有主子能看上黃衣要了做侍女。
桃衣很是看不上這個行當，她進府是奔着攀高枝來的，整日裏除了早上練一會。一得空就跑去找她幹娘。想方設法的要調出戲班子進三少爺旁邊。月例還沒到手就能巴巴捧着去給幹娘，求幹娘幫忙使力，自覺遲早要離開曉芳齋所以對黃衣和麗娘很是看不上。
她銀子使了不少，手頭緊的不行也沒見她那幹娘怎麽給她跑弄。麗娘早覺得她幹娘是在吊着她了，想點點她，但是這小姑娘的性情實在是不讨喜，勢利眼吧，性情還不好。幫了不記恩，稍有不慎就記仇。跟她打了幾次交道之後麗娘漸漸的也懶得搭理她了。
黃衣脾氣暴躁，又喜歡唱戲，看不得桃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樣子總想說說桃衣，但是桃衣哪裏搭理她，兩個人往往會不歡而散。麗娘覺得很沒必要，畢竟人各有志，桃衣本身就心不在此，牛不喝水強按頭又有什麽用？她也勸過黃衣，但是黃衣就是那個脾氣，兩個人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別的院的小丫鬟都笑着說曉芳齋火藥味重，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麗娘見她還想進去和桃衣吵嘴見她還想進屋找桃衣吵嘴，幹脆轉移了話題。
“你想好明日唱什麽了嗎？”麗娘問，因為戲班子實在是人少撐不起一臺戲來。無非也就是上臺唱個小曲兒助個興。黃衣信心百倍的說想好了。楊麗娘哄她給自己先演了一遍，黃衣唱的祝酒小調一詞百轉聽着确實有幾分趣味。一曲演罷楊麗娘各種鼓勵黃衣，誇黃衣唱的好。把黃衣誇得小臉紅彤彤的總算揭過了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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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的壽宴雖不是整數，但是府裏也一時間熱鬧非凡。幾個小戲子一大早就被人帶進了澄心湖裏的涼亭裏。等小姐們出來飲酒賞樂時唱祝酒詞。三人一連等了兩個時辰，大夫人二夫人并府裏的四位姑娘還有兩位來祝壽的表小姐這才浩浩蕩蕩的來了後花園。
二奶奶先到湖邊入座，眯眼看了看亭子裏的幾個小姑娘問道：“這就是府裏的戲班子？怎麽戲班子才這麽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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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婆子連忙上前去讨好的說：“最近府裏在節省開支，人手不夠，不少丫鬟就被調到別處了。”
“哦，大嫂就是會持家。”二奶奶不陰不陽的說。
兩人正說着幾個擺宴的婆子見了麗娘吓了一跳竟打碎了碗，這還不算還要拉拉扯扯的要麗娘回曉芳齋去。黃衣哪裏肯幹，直接和婆子吵起來了。二奶奶看她們實在是不像話就問道：“你去問問她們都在幹什麽。”
管事娘子領命進了湖心亭，見麗娘也是一驚，但是她不動聲色的斥責了幾個婆子，讓她們把東西收拾幹淨，不許再糾纏戲子。回到二奶奶身邊悄悄跟二奶奶耳語了幾番。二奶奶興致終于上來了，拿了把瓜子放在手裏磕着，等着看好戲。
不多時大夫人和幾位姑娘也到了，菜也一一上齊了。二奶奶笑道：“要我說應該給琳琳請個戲班子進來，我們周府的大小姐大壽，就來這麽小貓三兩只實在沒什麽趣味。”周琳笑了笑說：“也沒什麽，不是整壽，何必鋪張。”
開席不久大夫人就找了理由離席了，她成天裏事務繁忙，而且對這些熱鬧并不熱衷。今日若不是她親女兒過生日，她可是不會出席的。“那些小戲子站那麽遠我們怎麽聽得到啊，劉媽媽，你讓她們近前獻藝。”二奶奶一遍剝瓜子一邊說道。“別看我們府裏歌姬人少，這其中有一個可是柳大家調教過的。”
“哦？柳大家她還沒走嗎？”周琳明知故問。她倒不是跟柳大家有什麽龃龉，而是純屬瞧不上她，做為一個戲子長相一般吧，脾氣還挺大，唱的也沒有多好聽，偏偏二嬸非得巴巴請她過府，想想都煩人。
黃衣，桃衣，麗娘三人輪番上前獻藝。周琳看到麗娘後瞬間臉就僵了。其他幾個正在說話的姑娘也愣住了。
周琳不願意在姐妹面前丢了面子強笑着說：“我一看到這三位姑娘就覺得有緣，二嫂可願意割愛啊”二奶奶笑着說：“大姑娘看上她們是她們的福氣，這有什麽割愛不割愛的。再說戲班子随是我提議設的，但是我事務繁忙也沒想起來，柳大家走了我也沒想着給她們再尋個師傅，想必也是學藝不精比不上外面的戲班子。”說着就吩咐人把三個丫鬟送過去。熱鬧也看了二奶奶心滿意足的回房去了，至于那三個丫鬟以後怎麽樣她才不挂心呢。
剩下的幾個人強撐着在池塘邊枯坐了一陣，周琳忍不住道：“天色也晚了，相必諸位姐妹也乏了，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吧。咱們改日再聚吧。”幾位姑娘和大夫人道別之後陸陸續續的回府了。
周琳氣沖沖的回了房間，連喝了兩盞涼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周琳的奶娘孫媽媽上前勸慰道：“姑娘這是怎麽了？大好的生辰不開心一點這是跟誰置氣呢？若是傷了身體可如何是好？”
周琳冷笑：“傷了身體也不與他人想幹。”
“姑娘這是什麽話！”
“人話，府裏一個二個的都不想我活着了，我過生日母親就勉強漏了個面待了不到一刻鐘就走了。本來就過得寒酸，二嬸找來個小戲子，長得和我有七八分像。害得我在衆姐妹面前下不來臺。我到底怎麽得罪她了。”周琳一邊哭一邊說着把桌子上的一幹茶碗全掃在了地上。
丫鬟們也吓壞了，一個個躲了出去。可把孫媽媽給心疼壞了。但是這種對長輩怨憤的話怎麽能敞着門說。只能悄悄關了門，兩個人抱起來哭成了個淚人，到好似是親母女一樣。
“孫媽媽，那個小戲子我要過來了。”哭了好一陣周琳才冷靜下來。
“幹脆攆出去吧，您怎麽還要過來了？她成日在您眼下打轉，您心裏能不堵嗎？”孫媽媽有些着急。
“她長得和我太像了，打發出去以後說不得有旁的麻煩。你就安排她在倚翠閣後面的竹林掃地，等閑不許她出去見人。等大家把她都忘了再遠遠送出去吧。”周琳吩咐孫媽媽說。
孫媽媽一聽也有道理，點頭稱是。
“你就是楊麗娘？”孫媽媽上下打量了一下楊麗娘，确實長得和大姑娘十分相像，做什麽不好偏偏當個小戲子還撞在了大姑娘眼裏，怪不得大姑娘那麽生氣。
“是。”楊麗娘自看到周琳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早知道柳大家是瞞着這麽件事她說什麽也會求人把她調走，遠遠地躲在莊子上等什麽時候假死換個戶籍。也怪她，重生以來一直都被情勢推着走，落到這步田地也不足為奇。只能說自己又蠢運氣還不好。這次要是能僥幸逃生可得好好謀劃謀劃下一步該怎麽走了，再這麽随波逐流下去，遲早有一天被河水淹死。
“你以後就呆在這裏吧，負責這院落的清掃工作。一日三餐會有人給你送到院門口，如果沒有大小姐的吩咐就不要出去了，明白了嗎？”孫媽媽推開倚翠閣後面的小院說道。這小院已經許久沒有進過人了，平時都是用來存放一些雜物的，院子裏長滿了雜草，難以想象周府也有這樣的地方。孫媽媽把楊麗娘推進院子裏，就關上了門。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像自己能推開她逃出去不成？麗娘只覺一陣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