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玫瑰鮮花餅
玫瑰鮮花餅
說罷，胖嬸眼前閃過一片豔紅的玫瑰花，手被人一把握住。
玫瑰花花瓣嬌嫩，還帶着露珠，那簇花被拿開，花後面是佟溪人比花嬌的臉。
胖嬸雖然粗壯，但專業運動員佟溪的力氣也不容小觑，胖嬸掙紮了幾番，也沒能把胳膊從佟溪手中掙脫。
佟溪的拇指找準一個位置，稍稍一用力，胖嬸的肥臉扭曲了起來，她吱哇亂叫了一陣，嘴裏讨饒：“我不過就是跟秋籬鬧着玩的，秋籬就像我閨女一般，我又怎麽會當真打她！”
佟溪松開手，胖嬸捂着胳膊狼狽躲開，原來方才佟溪拇指捏住的那個地方，是胖嬸的麻筋，也就是尺神經，相當于胳膊上面的七寸。
佟溪心想：還好我大學的人體生理學沒白學，一個會武功的李晟堯我對付不了，對付這樣一個胖大嬸，還是不在話下。
秋籬沖着胖嬸離開的方向吐了吐口水。
她回過頭來，注意到佟溪手裏的那一大捧玫瑰花。
“溪兒，你一大早不在房裏，原來是出去摘花去了？”
佟溪從玫瑰花束上面摘下一片玫瑰花瓣，輕輕放在鼻子下細嗅，這是重瓣貴妃玫瑰，色豔香味馥郁，而且還沒有澀味。
“今日看我，給你們做一個玫瑰鮮花餅好了。”
秋籬聞言，眼神興奮起來道：“這種細點心我只在京城最有名的糕餅師傅口中聽說過，說只有雲滇那邊才有這種做法，京城裏早就失傳了，如今怕只有皇宮裏的禦廚才會這道點心，溪兒你還有多少能耐是我們不知道的？怎麽連這個都會？”
佟溪淡然道：“這個其實也不難，京城的人不會做這個，主要就是因為京城人不識得哪種玫瑰花适合做點心，花的品種不對，做出來的味道當然不是苦了就是澀了，一定要用這個重瓣貴妃玫瑰，你先幫我把這一束玫瑰花摘下洗淨然後用糖腌好，等到下午，用腌好的玫瑰花醬和炒熟的黑芝麻一起碾碎做成玫瑰醬，再用豬油和面做酥皮，包成糕餅模樣，烤好出爐即可。”
如佟溪所言，這鮮花餅出爐以後，酥皮油潤，玫瑰餡香氣噴鼻，按照這幾個月慣例，佟溪開發出來的新品，糕點鋪的夥計都會先拿到市集上擺攤兜售，打開知名度鋪開銷量，按理說佟溪每回做出來的新點心一上市，都是廣受好評無人不誇贊一聲好吃，夥計們都搶着出攤，今日卻有些異樣。
李小二嘗了一個鮮花餅，還覺得沒吃夠，手又偷偷摸摸地伸到瓷盤裏去，被秋籬一把打了下。
“做點心的時候你就在柳樹下睡覺，這會兒聞着味道就來了，讓你這麽偷吃下去，咱們鋪子非得賠本不可。”
秋籬虎着臉又道：“趙三哥呢，今日該他出攤了，怎麽出去半天，都不見回來？”
李小二谄笑道：“還找趙三哥呢，他去翠花那裏了，趙三哥如今愈發威武了，不到明日天亮，怕是不能回來了。”
秋籬一把抓住李小二胳膊道：“那今日就你陪我去出攤，最近市集老有一群地痞來收占地費，衙門裏竟無人來管，我可不敢一個人去，你去陪我壯膽，他們見我們人多，便也能少收幾個錢。”
佟溪聞訊，想起上回自己去賣糯米發糕的時候，林起就來鬧過事，今日反正不是她去黃府做私廚的日子，她也無事，再者也可以再觀察觀察一天內不同時間段自己看好的那家鋪址的人流量，佟溪便道：“我陪你去罷。”
正是九月初，月桂飄香的季節，京城的市集裏，有不少花燈已經點起來了，上面畫了些玉兔和嫦娥的花樣，佟溪挨個看了過去，才想起中秋節快到了，她停下步子，駐足觀看了一會兒，來了這裏這麽久，她有些挂念還未出院的母親。
鮮花餅的攤子一支起來，生意實在是太好了，佟溪和秋籬兩個人，都忙不過來。
“這是什麽點心？怎生如此清香撲鼻？”
“這可是雲滇那邊才有的鮮花餅啊，二十年前城裏曾經有個雲滇師傅會做，可後來他就關了鋪子雲游四海去了，我這麽些年再未吃過這麽好吃的鮮花餅，沒想到今日還能買到。”
“好吃，給我再來二十個。”
“喂喂喂，你一個人買二十個，我們後面排隊等了這麽久的還剩幾個？不可不可，哪有這樣買東西的。”
佟溪站在攤子前面，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推推搡搡，人人都有，限購五個，售完即止，若還想吃，明日去宏祥樓買去。”
人頭攢動之際，天色暗了下來，各色花燈的亮光互相映照着，影影綽綽光線下，佟溪一擡頭，遠處的油紙傘攤子下，一個人站在一把張開的秦風漢月傘下，朦胧的光線照在他身上。
那個男子一身青白色的衣衫，相貌堂堂，眉眼如畫 ，卻是一身冷清氣質，佟溪眼前一亮，她剛想叫出李晟堯的名字，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以黃公子的身份行事，她懶得拆穿他，正要出聲喊他“黃公子”，想問問他，那日的小陶人他是否看見，自己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陶人找回來的。
雖然李晟堯嘴巴毒了一點，動不動還占她便宜，但這個月的私廚月錢李晟堯還沒有結清，她可不想得罪自己眼下最大的主顧。
佟溪還沒來得及張嘴，只見攤子上的鮮花餅售罄，排隊的人們一見沒貨了，都垂頭頓足地四散開來，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等人群離去，眼前卻還有一個人沒走，佟溪一擡頭，詫異地“咦”了一聲。
沈府沈老夫人房裏，幾個丫鬟靜靜端着茶盤和銅盆，在一旁侍立着，今日沈子然早起去給父親請過安，便來到老夫人這裏。
桌子上擺滿了精致的茶點，丫鬟給沈老夫人端來一碗參湯，老夫人顫顫巍巍地呷了一口，便停住動作去打量她的孫兒。
“子然今年也二十了吧，如今我這也是一把老骨頭了，子然也到了該成婚的時候咯。”
沈老夫人鶴發童顏，一轉眼間，她已至耄耋之年，不覺生發感慨，又道：“就算婚事一時定不下來，先給然兒找一個房裏人照顧他，也不是不合規矩，他老子這麽大年紀時，然兒都快一周歲了。”
沈子然微微低頭，他心裏突然閃過溪兒那張臉，待反應過來，只覺自己真是荒唐。
沈夫人陪笑道：“老夫人說的是，一直都有這個心思，只是老爺常挂在嘴邊，男兒須得先立業，再談成家的話，所以就耽擱下來。”
“他老子的話你們都聽得很，”老夫人撇嘴道：“當說不說，他老子天天給然兒立規矩，動不動就拉下臉來教訓然兒一頓，我倒是覺得，我這個孫兒，比我那個兒子年輕時候，要懂事的多。”
老人家溺愛孫輩，沈夫人只好笑着點頭不疊。
“奶奶過譽了，”沈子然開口道：“然兒哪裏比得上父親大人，不敢狂妄。”
“看看，”沈老夫人向左右道：“我的乖孫，就是這麽懂事，你娘舍不得你娶親，怕娶了媳婦就忘了娘，我這個老太婆反正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我替你張羅一回，只是如今這府裏，也是沒什麽合适的人，先前老來給我請安的那個丫頭，林大管家的閨女，我看着就不喜，素來我就不愛那些個裝模做樣的矯情人兒。”
沈夫人忙道：“老夫人說的是，那孩子倒還老實，就是有些心重了些，我這些日子冷眼旁觀，還得再多加斟酌才行。”
老夫人緩緩點頭，她又似想起一事一般，向沈子然探過頭來道：“你上回讓宏祥樓送來的糕餅果子，我吃了，味道甚好，想不到咱們自己的鋪子，竟還有咱們府裏都做不出來的點心。”
想必就是那青果酥了，沈子然恭敬道：“奶奶中意，孫兒過些日子讓人多做些送來，若不是這些東西難消化不敢多吃，孫兒就讓人每日都送些來了。”
“好、好，”老夫人笑道：“孫兒想得周到，若你每日給我送來，那我還不得天天多吃，積了食又要請大夫，你老子又要來念叨我了。”
沈夫人也笑，沈子然想起佟溪那日在宏祥樓的話，壽糕雖好，不能多吃，等到明年，她說過還會給老太太做壽糕，不覺有些失神。
從老夫人房中出來，沈子然沒有着急去他常去的議事廳看賬本，而是在花園裏慢慢踱步走着，王三跟在後面，覺得他家公子最近好似有些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
花園裏有幾棵月桂樹，開得正好，一樹金黃細小花簇，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順着風飄了過來，沈子然不由得被那香味吸引。
他朝月桂樹走過去，幾個丫頭端着手巾和碗碟，從另一條正對着沈子然腳下這條路的小徑走了過來，丫頭們一見是沈少爺，似乎都有些猶猶豫豫，硬着頭皮低頭快步走到沈子然身邊，略一俯身，匆匆行了禮，沈子然還未來得及點頭回應，那幾個丫頭就一步也不敢多留地疾步走了。
沈子然望着那幾個丫頭的背影，心頭罩上一層疑惑，這些丫頭見了他，如此生分避嫌，到底是為何？他又不能吃了她們，往日他倒也沒覺察出來，可能先前也是這樣，他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向來待下人态度和緩，為何這些丫頭們會怕他。
沈子然搖搖頭，從那幾棵桂花樹下經過，便往議事廳的方向去了，桂花樹不遠處，就是一片密集的竹林，沈子然行至此處，聽到裏面好似有人聲。
原來是幾個丫頭在裏面，估計是在此躲懶閑聊，沈子然不想理會，加快步子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裏面似乎有人提到自己，他不由放慢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