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殿下突然變吃貨
殿下突然變吃貨
林起仰起脖子,他偷偷從眼角偷看佟溪,只見她今日穿着木蘭青繡緞裳,整個人清麗可人。
佟溪一轉頭,林起立馬掉過臉去,口中嘿哈地喊着號子,做着一些練功的動作。
佟溪搖搖頭,她越來越看不懂林起這個人。
她剛要撇下林起,走上那條通往宏祥樓的路,一個黑影從通往娘娘廟的那條巷子裏蹿了出來,原來是王老四,王老四見這裏只有佟溪和林起兩個人,而兩人保持着距離,此時又互相不搭理,王老四以為林起只是無關的路人。
他在那條無人巷子裏候了好一陣子了,林素素身邊的垂柳丫頭那日來賭局找他,裝做不經意間透露出溪兒發了大財,今日就要拿着二十兩雪花銀去贖身。
王老四一聽這消息,暴跳如雷,溪兒有了銀子,居然不給他花,他聽了垂柳給指的路,埋伏在這裏等候多時。
不料溪兒卻在岔路口猶豫起來,磨蹭了一會兒,掉頭就要離開,王老四怎能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他一把揪住佟溪的袖口。
“死丫頭有了銀子,居然不跟老子說,還跟我哭窮,他奶奶的,不孝子,我今日就把你抓進窯子裏去,那裏的老鸨跟我相熟,把你送進去接客,到時候你一個子兒都見不着,還敢跟我耍心眼兒。”王老四罵罵咧咧。
佟溪定眼一看,就知來者不善,她眉毛一挑,一揮手,把袖子扯了回來。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報官了。”佟溪眼神篤定聲音冷靜,她這個渣後爹怎麽像一塊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往日膽小怕事的溪兒丫頭,居然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眼神沉着地看着自己,王老四紅了眼睛,瘋了一般地沖上來。
他大力拽住佟溪,想把她往無人的巷子裏拖。
可是佟溪卻定定地站在那裏,紋絲也不動,她這個後爹吃喝嫖賭一條龍,身子早就虛空了,他根本就拽不動現在的佟溪。
這丫頭怎麽進了一趟沈府,就跟吃了大力神丸一般。
王老四咬牙切齒地用力,佟溪跟他僵持着。
“幹什麽呢?”
一旁的林起大喝一聲,跳将起來,他林起自诩自己是個無惡不作的流氓,但剛才王老四口中說的什麽窯子之類,林起沒想到。有人居然在他面前比他還要混帳。
林起抓起王老四的領子就開揍,王老四哪裏是年輕力壯的林起的對手,不一會兒便抱頭鼠竄,腫着眼眶狼狽逃掉。
林起不知道方才的王老四是佟溪什麽人,他皺着眉頭,拳頭捏得“咯吱”直響。
“出個門而已,打扮得這麽漂亮,是要勾引誰?看,剛才那流氓,若是不有我林大爺在,你的小命還能保住?”林起暴躁地道。
他以為那王老四就是個單純見色起意的流氓。
佟溪懶得解釋自己跟王老四的關系,她關注到林起話裏的前半句,她今日不過家常打扮,怎麽就叫穿得漂亮出來勾引別人?
“有流氓騷擾我,那是流氓的錯,不是我的錯,你這一番直男癌言論,放在現代,怕是要娶不着媳婦!”
佟溪振振有詞,看在林起救自己的份上,她決定拯救一下這個直男癌晚期患者。
一提到媳婦二字,仿佛觸及到林起的心事,他的臉悠忽一下紅漲起來。
溪兒仰頭看着林起,她瓷白的小臉,晶瑩透亮的皮膚,一雙睫毛濃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這死丫頭,怎麽越長越出落得水靈。
林起有些異樣的感覺,似百爪撓心一般。
“要你管!“林起咆哮一聲,似瘋了一般地跑掉。
霍刀在不遠處的陰影裏,剛才那一幕,全部落入他的眼簾。
三皇子殿裏,李晟堯手裏把玩着一只綠檀木葫蘆,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纖長的睫毛低垂着,漫不經心地看着掌心的葫蘆。
“三皇子,屬下最近幾日都跟着溪兒姑娘,倒也沒有什麽別的事,就是那天溪兒姑娘突然去了林素素家林宅,好似撲了一個空,她往回去,路過一個岔路口,突然蹿出來一個匪徒來,對她拉拉扯扯,屬下正要出手相救,沒想到林素素之弟一直尾随着佟溪,他當時挺身而出救下來溪兒姑娘,林素素之弟林起走後,屬下一路偷偷跟着溪兒姑娘,直到她無恙返回宏祥樓,屬下才獨自離開。”霍刀在下首禀告道。
信息量有點大,李晟堯微微眯起眼睛,溪兒遇到了匪徒,而林起,就是那日在夜市裏張牙舞爪要掀翻溪兒糕點攤子的混混,他怎麽又會偷偷尾随溪兒,然後又出手救了她?他對溪兒,到底是什麽意圖?
李晟堯的舌頭抵到口腔壁,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有些微的不悅和煩躁。
“你最近加派人手,在溪兒身邊悄悄守着,護她周全,有什麽情況立即向我彙報。”李晟堯的聲音冰冷而又帶着霸氣。
他擡起頭,視線落到庭內的青銅百合大鼎上,手指微微叩動手心裏的綠檀木葫蘆。
“讓宮裏司膳房做點心的廚子,去宮外的黃府一趟,依着宮裏膳房做點心的器具,原模原樣地在黃府打造一個膳房來。”
霍刀頭一擡,他家殿下向來并不嗜甜,天下的珍馐佳肴,擺在他面前,他也就是略嘗一嘗罷了,為何如今突然變得對點心這麽感興趣?
殿下突然變吃貨。
霍刀丈二摸不着頭腦,他依舊恭敬拱手作揖道:“是,屬下領命。”
立秋将至,天氣依舊炎熱,今年雨水多,江南一帶多處發了洪災,因為沈家在江南一帶有好些生意,所以也受了牽連,很多鋪子收不上賬來,沈老爺終日憂心忡忡,沈子然自然也心情憂慮。
這日午後,沈子然身邊跟着王三,還有賬房先生,一起到京城沈家的各家鋪子裏去查賬巡鋪,走到湛江邊上,江邊楊柳依依,涼風習習,本朝民風開放,不少打扮明豔的女子來河邊納涼,三三兩兩,手裏拿着絹子或者團扇,不時低聲細語,互相調笑嬉鬧,眼神裏卻不時留意着江邊踱步徐行的青年男子。
沈子然一人走在前面,他一身玉色長衫,衣料都是上好的錦緞,袖口鑲着繡了暗紋的滾邊,眉清目秀,不時舉目四下眺望,似有些心神不寧。
不少女子對他格外留意,他也無動于衷。
王三還以為他家少爺惦記着府裏的素素姑娘,便長了個心眼道:“少爺,沿江邊鬧市的鋪子都巡完了,少爺也累了一下午了,何不這會兒回府,素素姑娘讓蘇三娘做了杏仁茶,給小的傳話兒請少爺回去喝茶呢。”
沈子然的步子并不停下,他繼續朝前走了幾步,終于頓住,似恍然想起一事道:“這裏距離長東街可是不遠?時候還早,不急回府,去長東街瞧瞧。”
王三眼珠子一瞪,那長東街上,只有宏祥樓一家是沈家的鋪子,不大起眼,往常沈老爺都很少過去的,最近沈少爺怎麽突然想起去長東街,王三心裏納悶,嘴上也不敢說什麽,只連連點頭,回首過去跟後面的夥計安排馬車。
“可是不遠,過幾條巷子便到。”王三畢恭畢敬。
“那走罷。”沈子然面色如常。
宏祥樓的王掌櫃今日可不得閑,早上剛看着夥計按照溪兒的方法做出幾筐子玉子糕,溪兒不在,胖嬸又是個愛偷奸耍滑的,只能他一把年紀老骨頭親自監工。午間飯後,剛要打個盹,門簾子被人一掀開,沈少爺竟然踱步進來了。
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掌櫃揉揉眼睛,他倒是經常見沈老爺沈少爺,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他親自去沈府的議事廳裏見着兩位東家,沈少爺親自過來,這倒是第一次。
沈老爺是京城有名的儒商,沈少爺頗有沈老爺的遺風,他信步走進宏祥樓的大堂裏,這間鋪子,盈利不多,他以前倒是很少注意到。
早有夥計端上來上好的西湖龍井茶伺候着,沈少爺随手翻了翻櫃面上面的賬本,王掌櫃在一旁陪着小心說着話。
“咱們這片店,地處偏僻,如今買賣又難做,可最近雖然沒有大賺一筆,但也是有幾分薄利可賺,少爺您看看咱們這賬薄,自從上個月,就是溪兒來了以後,咱們的糯米糕和玉子糕,就這兩種糕點,整個京城都叫出了名氣,我當機立斷,讓夥計們在後院修一個大的土窯烤爐來,這樣咱們做點心,既方便又省事,每日的供應量也大些,不然城裏的那些姑娘太太們,都派小厮上咱們宏祥樓堵着門問,還有沒有沒賣完的玉子糕。”王掌櫃喋喋不休,忙着為自己攬功勞。
王掌櫃提到溪兒的名字,沈少爺心裏不由自主地一跳,他徐徐合上賬薄,唇角勾起,他擡眸看看後院,依稀能看到後院一棵大柳樹,樹下一窪水塘,夕陽的餘晖照在上面,波光粼粼。
他進來這鋪子裏好一會兒了,溪兒卻一直不曾出現。
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感籠罩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