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後座的少女容貌清麗,正是風華正茂花一樣絢爛盛開的年紀,車窗倒映出的那雙眼睛卻像燃盡的死灰,怎麽都不會再有光亮,她還穿着從高樓一躍而下時那身被撕破的校服,窗外的風景逐漸陌生,是她短暫的16年人生裏都不曾到過的地方。
“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地獄嗎”這是上車後女孩說的第一句話,這個時候已經快到農場了。
謝必安擡頭從後視鏡看女孩,沒有回答。
他和範無咎被任命為無常鬼,鎖走,引渡的亡魂不計其數,多慘烈的死亡方式都見過,已經不會有觸動,但他們也不會拿高姿态來對待即将被送走的亡魂,好壞不由他們來定論,等見到判官,翻閱完生平才知道該去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還是成為投胎預備役,無常鬼只給予亡魂該有的體面和尊重,不會有同情,申請特殊引渡也是按照規章制度來,并沒有任何私心。
車子很快到達農場大門口,在鼓樂和歌聲之間,女孩還聽到很多聲音,熟悉的,陌生的,她生前的呼救好像得到了回應。
謝必安從副駕駛下來繞到這邊給女孩打開車門,她愣愣的看着在月光下載歌載舞的隊伍,躊躇着不敢下車,她害怕自己身上的肮髒會污染這個世間的美好。
突然,一只花色油亮體型圓滾的貍花貓披着月光慢悠悠度過來,它停在車門下,确定女孩不怕貓了才跳上後座,鑽進女孩懷裏,腦袋不停往她的手心拱。
女孩先是手足無措,呆滞了好久才慢慢放下手,動作輕柔的撫摸貍花的貓,驚喜道: “你從哪裏來的呀,好可愛啊。”
貍花沖她喵了一聲,眯起眼睛在她腿上放肆打滾,還翻出肚皮讓她摸。
“呀……”女孩顯然很喜歡它,抱着不肯撒手,已經忘記要下車。
謝必安也不催,連一向沒有耐心的範無咎都不吱聲。
農場熱鬧的像過年,路兩邊都是生人,盛裝的鬼怪仙民手拉手跳着歡快的舞步從中間過去。
阮鯨落被陸首秋拉着穿過人群,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陸首秋的側臉,那滿頭的銀飾已經晃得她眼花了,耳邊全是各種叮叮當當的脆響。
“到底要去接誰啊。”
陸首秋不着痕跡的擋開其他人,不讓他們擠到阮鯨落,回頭笑的燦爛, “我表哥帶表妹來玩啦,我們去大門口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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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親戚還挺多。”
“是的呢,家大業大。”
阮鯨落面露猶豫, “我就不用去了吧。”
非親非故,她只是給陸首秋打工,與其跟不認識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還不如留在這邊看熱鬧,這種盛大的民俗活動她只在別人的聊天中聽到過,以前忙着給資本打工,沒有機會去看現場。
“駁回,”陸首秋一秒撿起丢下的周扒皮本性, “出了鼓樓大門就不能反悔。”
阮鯨落想跳起來暴打她腦袋, “那等會兒見到你家表妹要不要我給她扭一段秧歌。”
“如果免費的話。”
“另外的價錢。”
“那算了。”馬上變身鐵公雞,一毛不拔。
“哈喽,又見面了。”謝必安姿勢騷包的靠在車邊,沖阮鯨落揮了揮手。
雖然每天晚上都會引渡亡魂來鼓樓,但他們跟阮鯨落并不常打照面,他們到的時候阮鯨落已經睡下了,即使沒睡也在房裏不出來,這倒跟以前的守門人不一樣,可能也跟秋秋沒有告知她真相有關。
阮鯨落笑的不鹹不淡,視線穿過謝必安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女孩,眉頭微微隆起,這是陸首秋的表妹
女孩身上那件破口的校服讓她感覺熟悉,好幾年前剛上高中的她被同村的她叫四爺爺阮棟梁借口從學校帶出來,在車上見到那個男的,後來她才從阮明樓嘴裏知道那個男人叫劉良,是阮棟梁老婆娘家的親戚,她拼命才掙脫男人的禁锢,連滾帶爬從車裏跑下來,她的校服也被扯破了,跟眼前這個女孩的一模一樣。
她不會忘記在那件事之後阮棟梁上門給了阮明樓五千塊錢,又讓她不要把當時的事說出去,她想報警的,阮明樓把她鎖在屋裏連學校都不讓去,她媽又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顧着哭,被奶奶趕到廚房不許靠近鎖她的屋子。
等她被放出來,跑到派出所報警,因為拿不出證據也沒有目擊證人,就這麽不了了之,她恨到現在,如果她當時沒跑掉,如果當時沒有一只流浪貓從天而降撓了劉良的臉,等着她的将是什麽,她都不敢想。
她不害怕,只恨自己太弱,沒能一刀捅死劉良,這種人渣就不該活着,就該跟那些助纣為虐的壞胚一起下地獄。
“她不是你表妹吧”問句,卻是篤定的語氣。
陸首秋笑了笑,什麽都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阮鯨落垂眼,轉身, “我回去拿身新衣服給她換上。”
至于原來那套被垃圾弄髒的校服,只想丢了,或者燒了,她當時就是那樣做的,她相信這個女孩也是同樣的想法。
陸首秋攔住她,輕聲道: “已經準備了,在車裏。”
她示意謝必安,後者領會,俯身低聲跟女孩說了句話,女孩先是猶豫,後又不安的看向遠處的熱鬧,雙眼逐漸露出些羨慕,她咬了咬唇,才點點頭。
“衣服在袋子裏了,換了吧,我們帶你下去。”謝必安關上車門,隔絕了外界跟擺渡車內的一切。
貍花沒有下車,換好衣服的女孩一直抱着它,緊張的跟在謝必安身後,只敢偷瞄離自己不遠的兩個漂亮姐姐,真的好漂亮啊。
陸首秋一條手臂擱在阮鯨落肩膀上做支撐,抓到女孩的偷瞄,便沖她笑,女孩臉一紅,躲得更嚴實了。
“這個阿妹好害羞。”
阮鯨落: “現在又成阿妹了她不是你選房表妹麽。”
陸首秋一哂,接着面不改色, “我胡說八道的你也信。”
然後手臂就被阮鯨落掃了下來。
存在感很低的範無咎觀察她倆有好一會兒了,發現秋秋格外親近阮鯨落,玩笑打趣頗為熟稔,兩人你來我往的也很默契,都沒讓對方的話落地上,哪怕鬥嘴也要鬥到底。
女孩穿的也是銀飾盛裝,有着特殊寓意的圖騰栩栩如生,走在人群中她還是會害怕,卻也對這樣熱鬧心生向往,很快就被幾個仙民拉進隊伍,手把手教她跟随鼓點舞動。
陸首秋沒有跟下去,她伸手管謝必安要送語。
“現在”視線往阮鯨落那一瞥,确定不用避諱
“對啊,其他生人看不見的。”她弄了點障眼法。
“好吧。”一團巨大的螢火在謝必安掌心慢慢成型。
今天是女孩的頭七,關于她的那件案子已經被多方報道,網民群起激憤,聲讨加害者,惡人永遠不會真悔,只是覺得一時倒黴被抓。
來自五湖四海的網友今天自發組織為女孩舉辦悼念會,到場者的送語加上網絡千千萬萬的相送讓屬于女孩的螢火亮得如同幾千瓦的大燈泡。
其他生人看不見螢火被陸首秋揮到女孩身上,星星點點散開,最後全數沒入女孩的體內,她在發光,舞步也越來越靈動,臉上的膽怯羞澀漸漸轉為明朗的笑容。
螢火消掉了那段不堪的記憶,她忘了,忘了那些不幸。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阮鯨落感覺大姨媽都逆流了,她一定是在做夢。
狠狠掐大腿,嘶!痛!不是夢!
她驚懼不已,又催眠自己這一切可能是某個節目組搞出來的魔術環節,她四處張望開始找攝像,結果當然屁都沒有找到。
這時陸首秋突然靠過來,笑的一臉狡詐,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歷來守門人就不是唯一,人數最多的時候能有十幾個,各司其職,守門只是其中一項工作,還要處理鬼怪跟仙民之間的矛盾,搜尋從深處跑出來躲藏在農場的生靈,逢年過節還要統計人間給鬼怪神仙的供奉,給鬼寨的攤主兌換冥幣等等,當然,最重要的就是照顧雇主的飲食起居,這些都是寫在雇傭合同裏面的,阮鯨落是一條都沒看。
她來了這麽多天,雖然不太情願,但做的還不錯,陸首秋對她還是很滿意的,知曉真相是遲早的事,取決于是溫和的告知還是現在這樣簡單粗暴,反正不管那種方法,她都跑不掉了。
阮鯨落很快鎮定下來,皺眉, “你到底在搞什麽,別弄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吓唬我,沒用。”
“真不怕”這反應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阮鯨落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那抹青春年少的身影, “嗯,不怕。”
其實,她對陸首秋的身份并不是全然沒懷疑,農場有太多怪異且解釋不通的地方,只是她沒有往那方面想,現在看來,這才是最合理的,一切古怪都解釋的通了。
陸首秋也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淡定,愣了下,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
她隐隐有些期待。
阮鯨落呵呵兩聲: “神經病。”
“……”這回輪到陸首秋咬後槽牙了。
阮鯨落斜睨她, “怎麽你還想吃了我啊。”
“誰會吃人啊。”
“妖怪不都喜歡吃人/肉麽。”
“……我不是妖怪,還有,妖怪也不喜歡吃人/肉,別再被內娛妖魔劇誤導了。”
詐出來了,阮鯨落做好跑路的準備,謹慎問: “那你是什麽。”
陸首秋已經識破她的意圖,擋在面前, “我啊……是鬼,惡鬼,早就跟你說過的啊。”
阮鯨落往後退的腳步踉跄,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此時此刻,面對陸首秋笑靥如花的臉,她只想兩眼一黑昏過去。
“還說你不怕。”陸首秋笑話她。
阮鯨落吞了吞口水,死鴨子嘴硬, “誰誰誰怕了,我只是,只是腦子暫時轉不過來,你給我點時間,我要一個人先冷靜冷靜。”
“不行,你還得留在這給我幹活。”
這下阮鯨落真就兩眼一翻暈過去了,經期她本來就體虛,又被這一連串變故搞得精神錯亂,好在她堅強,抗造,倒在陸首秋懷裏十幾秒又活過來,就是手軟腳軟,站的不太穩。
陸首秋沒有再跟她說,讓她自己用眼睛看,人群中很多都是熟面孔,給了她破酥包的牧民,讓她幫找豬的豬大姐,愛占便宜的黃桃婆婆,阿玫姨……還有白天一塊幹活的村民,撤掉了障眼法,她看到的就是一個個發光體,繞着那個女孩,透明的快跟月光融為一體了。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表情。
很詭異的景象,她本該恐懼,害怕,可她并沒有,她的視線最終落在陸首秋牽自己的手上。
鬼不見得比人可怕,她想。
。
隊伍來到鬼寨的時候更熱鬧,還混進來一只憨憨的小熊貓。
很少有人會不喜歡毛絨絨的小生靈,女孩見到小熊貓就想抱,搞得貍花還挺吃醋,跟陸首秋告狀說小熊貓又偷東西。
難怪找不見它,原來是躲到阿玫姨的小店吃玫瑰蜜餡兒,這鬼精的小熊貓,鼻子還挺靈,知道哪裏有甜食。
小熊貓怕被首秋大人一腳給踹回深處,就躲在角落不出來,任由貍花怎麽刨都沒用,陸首秋也懶得管它了,不搞破壞就考慮留下。
阿玫姨第一眼就覺得自己與那女孩投緣,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跟陸首秋張口讨要人, “秋秋,就讓這丫頭跟着我吧,我那正好缺人手。”
想留在外圍都要經過陸首秋同意,她如果不點頭也沒誰敢把女孩留下。女孩也覺得跟阿玫姨親近,依偎在她懷裏,眼巴巴看着。
這也不是多難的事,陸首秋點頭同意了, “既然阿玫姨都開了口,那你就留在寨子裏吧。”
女孩歡呼跳起來,又分別跟陸首秋和阮鯨落到了謝。
阮鯨落多少還是有點不自在, “跟我沒關系,不用謝我。”
她看着女孩,眼裏有羨慕,多好啊,能把生前所有的事都忘了,她要是也能把過去忘掉就好了。
還沒有帶回地府登記造冊就留在外圍,是不符合規定的,謝必安揉着額角無奈提醒, “這讓我倆回去怎麽交差啊,沒見到亡魂,判官那關就過不去,就算糊弄一筆,日後十殿閻羅查起來要追責怎麽辦。”
阮鯨落嗖一下扭頭看陸首秋,怎麽辦,閻羅王哎,大boss,聽起來就很恐怖。
“我的地盤我做主,他們要有意見就來找我。”論霸氣還得是我們首秋大人。
黑白無常: “……”
十殿閻羅聽到這話估計要吓死,連夜收拾鋪蓋卷跑路。
“他們不敢找你,最後背鍋的都是我們這些打工狗。”
陸首秋眼神不善, “他們對我的決定有很大意見啊。”
也沒有,只是偶爾,這話謝必安也不敢亂說,背後戳領導輪胎,怕回去了會被穿小鞋。
這場活動舉行到後半夜才結束,女孩得以留在鬼寨,取名阿霞。
今晚對阮鯨落來說是混亂的一夜,回到鼓樓她翻來覆去,直到天空微微露出魚肚白才睡着,醒來已經是中午,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被一股香味吸引下樓。
“醒了啊,快過來吃飯,我炖了雞湯。”陸首秋從廚房端出一口砂鍋,香味就是從鍋裏飄出來的。
早前山神章尾說想來農場探望她,臨時又有事來不了,就托人給她送來一只千年老山雞,還有各類奇香濃郁的菌菇,早上她就把山雞收拾了放砂鍋炖到現在,湯色金黃,雞肉和菌菇的精華全在這裏面了。
她還想着阮鯨落再不起來就上去叫人了。
這種醒來就能吃現成的感覺可真不錯,阮鯨落洗漱完捧着湯碗都顧不上燙,小口吸溜碗裏鮮掉舌頭的雞湯。
陸首秋也不再胡編亂造食材的來源,直說是山神送的,養了一千年的山雞,要出了這個門口可就沒有這種口福了。
是跑路還是繼續留在這一邊打工一邊享受山珍海味,哪個更劃算阮鯨落還是知道的,她對陸首秋口中提到的那些怪力亂神的好奇心勝過對鬼怪傳說的恐懼,還是壓倒性的那種,有十萬個為什麽等着陸首秋解答。
這幾天阮鯨落都沒去大門那邊,陸首秋說看在她大姨媽來做客的份上給她放幾天家,自己卻在夜裏偷溜去市區,也不知道幹什麽,她沒跟阮鯨落說,第二天有新聞報道說不少人收到一株栽在小陶盆的花兒,叫不上名字,但很好看,花苞連同植株都是晶瑩剔透的,香味也好聞,因為太好看,即使來歷不明也沒有被丢掉,在屋裏放了一兩天後發現家裏有人生病的基本都痊愈了。
這是一件奇事,還有記者去采訪當事人,這些收到過小盆栽的人彼此都不認識,唯一有關聯的就是她們都曾為不久前因遭受侵害跳樓身亡那個女孩發聲,并且是持續不斷,直到現在還在轉發關于那起案件的報道,她們在自己的社交賬號發文說一定要看着兇手被繩之以法,一定要盡自己的能力還女孩一個公道。
阮鯨落也在網上看到了,她平時不怎麽關注這些,今天卻破天荒的轉發了其中一條。
#她在另一個世界會過得很好#
類似的評論或許只是發評人對女孩的祝願,但她知道女孩真的過得很好,她特意去阿玫姨的小店看過。
。
姨媽走了阮鯨落還在喝苦到要命的中藥。
“那些小盆栽是你送的吧。”幹掉今日份中藥,她趕忙拿水漱口,擦,真是苦死她了。
陸首秋在旁邊吧嗒吧嗒吃堅果,又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反正每天都有人給她上供。
“對啊,不過我這也是受鬼之托。”
“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
“這樣說也行。”
“那為什麽有些人做了好事下場卻很慘,看來你也不怎麽靈。”
“啧,”陸首秋有點不樂意, “你老這樣刺我,小心我跟閻王告狀,讓他減你十年陽壽。”
阮鯨落都不怕死, “你最好現在就讓黑白無常來索我命。”
騙她說那是遠房表哥,這筆帳還沒算。
“他們才不敢,你的命現在歸我了,沒有我的準許誰都不能動你。”
越聽越像狗血劇的橋段,阮鯨落抖了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真是受不了你。”
她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啊,”陸首秋将身體扭出一個高難度動作, “說好跟我上山的,不能反悔啊。”
山上有棕榈樹,陸首秋說今天要去摘棕苞,就是還沒有開放的棕榈樹花朵,剝開外表的殼裏面就是像魚籽一樣的花蕾,長得很結實密集,大概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有金黃,淺黃兩種顏色,吃起來微苦,但口感鮮脆,焯水之後再烹制,涼拌,炒肉都很不錯,也可以炖煮,鬼寨有一家店專做特色菜,其中就有用棕苞,胡蜂蛹,稻花魚炖一鍋的‘海陸空’,頗受歡迎,之前還帶阮鯨落去吃過。
棕榈樹長得高大,很難攀爬,阮鯨落還輕微恐高,知道自己爬不上去就在底下撿陸首秋丢下來的棕苞——陸首秋像個猴兒,雙腿環住樹幹,一手半抱住,另一只手拿鐮刀化開棕榈樹堅韌的筍殼,把藏在裏面的花苞掰下來,眨眼功夫就弄了一背簍。
“差不多了吧。”樹那麽高,縱使知道了陸首秋非人類,但還是擔心她會摔。
陸首秋嗖嗖下樹,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再去掏一窩胡蜂,晚上我們也吃海陸空。”
“你可真能折騰,寨子那邊都有現成的,非要自己做,也不嫌麻煩。”
“自己在家做飯多省錢啊,而且營養又健康。”
“哇!好有邏輯哦。”靠,下廚是的她好不好,陸首秋對她的好只停留在大姨媽期間,再說寨子做的也不是用地溝油,怎麽就不健康不營養了,上回也沒少吃。
“我喜歡吃你做的飯,也喜歡跟你在家吃飯。”
直擊命脈,阮鯨落立馬閉嘴,乖得一批,同時也鄙視自己,就樂意當煮飯婆是不是!沒出息!
陸首秋拎着鐮刀走在前面,阮鯨落抗背簍在後,路過成片生長的野蔥地,順手摘了不少,旁邊還有折耳根,阮鯨落敬而遠之,陸首秋生撲過去埋頭吭哧吭哧挖個沒完,她的人生可以什麽都沒有,但不能沒有折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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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禿了貍花的毛确實是我的錯,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它在竈裏面啊,但小花皮狗掉糞坑不關我事,我明明救了它,它卻恩将仇報今天一直沖我汪汪,我都走到門口了它還認不出,汪個沒完,瞎了似的,鼻子估計也不靈了,連主人都認不出,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反正就是不待見我了。嘿,我可是這個家的長公主,現在家裏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包括你倆的飯!作為帶刀侍衛,你倆不保護我的安全就算了,什麽态度啊這是,到外面看看那些流浪的,你們就知道自己多幸福了,別不知道好歹!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