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農場的活很多,吃過午飯還要去地裏抽芋頭花,這是專門大面積種植的紫芋,杆子長得比成年人都高,皮是紫紅色,花苞是淡黃色,食用部分就是長在中心的芋頭花,像抽蒜苔一樣抽出來,一根有拇指大小,半米長是最嫩的,太長就老了,不好吃。
陸首秋從高大的芋頭苗縫隙偷瞄阮鯨落,這人從上午到現在就一直臭着個臉。
“阿落……”
不就是開了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又沒怎樣,幹嘛一直生氣到現在。
天熱,悶在地裏一點都不好受,阮鯨落的小臉白得跟紙一樣,連嘴唇都沒有血色,她瞥了瞥視線,不搭理伸手指揪她衣服的陸首秋。
她沒有為上午的事生氣,她只是肚子不舒服,沒力氣跟陸首秋鬧。
幹到一半阮鯨落就撐不住先回去了,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腰背微微佝偻,雙腿像墜着千斤似的邁的特別拖沓沉重,走兩步又停下歇歇,身上一直冒虛汗,唇色也越來越白,在快要摔倒的時候有雙手從後伸過來攙住了她。
“身體不舒服嗎?”
經期低血糖帶來的頭暈目眩讓阮鯨落十分難受,下腹像有東西在攪一樣痛,她連直起身站好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只能虛弱的靠在陸首秋懷裏,忍痛喘氣,蒼白的唇開合,嗯了一聲。
陸首秋低頭看她,沒再說什麽,眨眼就将人帶回鼓樓安置到卧房的床上。
阮鯨落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身體挨到柔軟的床鋪時才感覺舒服了點,還沒等她喘勻一口氣,腹部的絞痛又開始襲卷,她側身屈起雙腿,将身體弓成一只蝦的形狀,手握拳抵在痛得最厲害的中心點,咬緊牙了還是有痛吟從唇縫蹦出去。
她痛經很嚴重,每個月都會經歷這麽一次,開始吃布洛芬還管用,後來免疫了就只能強忍着,忍不了了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打滾。
她試過很多種方法,熱水泡腳、艾灸、貼暖寶寶、喝紅糖水等等,都沒有用。
“嗯……嘶嗯……”她縮在床上嘶嘶抽氣。
陸首秋站在床邊,難得擰起好看的秀眉,即使投胎為人時她也沒有痛覺,并不能感同身受,可看着阮鯨落這麽難受,她心裏也不是滋味,心髒的位置傳來很陌生的微微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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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來貍花讓其去後村找醫聖,“就說我這裏有個要緊的病人,讓他馬上過來。”
“喵~”
貍花眨眼消失,沒到半分鐘就帶着醫聖老頭兒重回鼓樓。
老頭兒胡子花白,背着個小藥箱,僅剩的幾根頭發很淩亂,可見來的匆匆忙忙。
“首……”
他才要問好,就被陸首秋擡手制止,“阿落肚子疼得厲害,你給看看。”
別看醫聖一大把年紀,是個受人尊敬的老者,但他在陸首秋這樣的老古董面前都只能稱晚輩,再者,如今農場誰不知道新來的守門人阮鯨落很得首秋大人的青睐,甚至傳出來一個說法:讨好阮鯨落就能讨好首秋大人。
醫聖不敢怠慢,上前去給阮鯨落把脈,經期疼痛這一症狀對妙手回春的醫聖老頭兒來說不棘手,他從随身帶來的藥箱拿出金針先給阮鯨落紮了兩下,待疼痛減輕之後才開藥方。
“藥湯是一天服兩劑,熬好了我讓藥童送過來,先服七天,等停了經再換藥方,痛經這病急不得,要慢慢調理,哦,還有,”他又掏出一瓶藥丸,“這是養身暖宮的藥丸,每天晚上睡前用溫的益母草口服液化開吃一粒,用藥期間忌生冷、辛辣、海鮮等發物,往後也要少吃冰的涼的,小姑娘身體虛得很,濕氣又重,不注意着養生以後老了可有得罪受。”
阮鯨落不知道這老中醫什麽路數,挺厲害的,紮了兩針肚子就不怎麽痛了,但她還是提不上力氣,緊接着就犯困,連續幾天滿腹心事晚上睡不着的疲累在此刻淹沒了她,她沒聽清後面老大夫跟陸首秋說了什麽就沉入了夢鄉。
陸首秋沒讓醫館的藥童幫煎藥,是拿回鼓樓自己煎的。
醫聖囑咐了是飯後喝,所以煎藥的同時她又熬了點雞肉爛飯,沒放薄荷,怕沖了藥性,只撕了點香菇條下去。
“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她反複念叨這句話來提醒自己別又本能的抓一大把折耳根丢進去煮。
阮鯨落睡得很沉,圓月高挂夜空了才醒,只覺胸口壓着坨重物,險些讓她背過去。
她艱難起身,掀開被子一看,全是肥肚腩的貍花滾落到邊上,毛發睡得亂七八糟,仰躺着攤開四肢露出肚皮抻懶腰,沖她喵了一聲。
“貍花?”就說呢,怎麽夢裏有團火在烤自己,渾身都暖洋洋。
陸首秋一手端飯一手端藥,用屁股撞開房門進來,“我估摸你睡了這麽久也該醒了,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她把東西放到桌上。
“好多了,”阮鯨落猶豫了下,“謝謝。”
陸首秋把桌子挪過來,又倒了杯溫水,“先用水漱漱口再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喝了,你也是的,身體不舒服也不早說,還去地裏幹活,早上你暈倒我還以為只是低血糖。”
阮鯨落靠在床頭,貍花借機擠到她懷裏,在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下發出舒服的嚕嚕聲。
“謝謝……”除此之外她都不知道該跟陸首秋說什麽。
從小到大沒人如此照顧過生病的她,工作時不管多不舒服她都請不到假,在那個家時就算痛死也換不來一句關心,更別說有人準備吃的,她以前疼的暈在地上都沒人發現,醒了又自己爬起來,肚子餓得抽筋,又把吃下去的止痛藥吐出來,這些她都一個人默默扛下來了,而且一抗就是很多年。
她有點想哭,又不想讓陸首秋看見自己的軟弱,便低下頭撸貓。
阮鯨落疼到蜷縮在床上呻/吟的畫面至今還在陸首秋的腦海裏很鮮明,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澀,此前從未有過,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看阮鯨落再受這樣的痛苦,便把藥碗往前推了推,難得以強勢的口吻讓阮鯨落遵醫囑。
“喝光,不許剩下。”
阮鯨落沒有喝過中藥,只是聽人說苦得很,她以為自己能忍受,還有什麽比生活更苦,但她還是低估了中藥的魔性,那不是單純的苦,還帶着酸、澀,各種難言的滋味混合在一起,直沖天靈感,才喝了一口就逼得她捂嘴幹嘔。
我擦……
陸首秋哎喲一聲,手忙腳亂扯紙巾,“沒事吧沒事吧?”
腸胃因為這口要命的中藥已經在翻江倒海了,硬生生忍下,阮鯨落撐着床沿,發絲淩亂,“你說呢,苦死了,怎麽會這麽苦!”
她要是個富婆,都懷疑陸首秋這是借着中藥謀財害命,這是給人喝的嗎!
“良藥苦口啊,”陸首秋幫她捋掉下來的發絲,露出她漂亮但現在真的挺慘兮兮的小臉蛋,哄道,“屏住呼吸,一口悶,很快就過去了。”
想到要連喝七天,一天兩次,阮鯨落就想死,老大夫還說後面會換藥方,就更想死了。
她捏住鼻子,憋着氣一口喝光,哐當放下碗,嘔——
陸首秋在旁鼓掌以示鼓勵,“哦豁!阿落厲害!好棒棒!”
滿嘴都是中藥的苦酸味,阮鯨落感覺靈魂從自己的天靈蓋飄出,她伸手一把握住陸首秋他麽在鼓掌的手,咬牙道:“你夠了啊,幸災樂禍,別讓我抓到你生病,要不然……”
威脅之意明顯。
陸首秋無所畏懼,“哈,我不可能生病的,你沒有這種機會。”
“話別說太早。”又不是金剛鐵打的,誰還能不生病。
“就是這麽自信,”陸首秋把碗收了,将桌子挪回原處,“這兩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別出去吹風。”
阮鯨落嘴上逞強,“我只是來例假,又不是坐月子,沒這麽嬌貴。”
“那也差不多了。”
陸首秋拿着碗下樓,她就熬了爛飯,還沒有炒菜,她帶阮鯨落回鼓樓之後村民送來了一大筐芋頭花,還有海菜花,可以做個蠶豆海菜花湯,再炒個芋頭花茄子。
她在廚房噼裏啪啦忙活,沒注意到阮鯨落是什麽時候下來的,又在門口看了多久,等回頭發現人——
“幹嘛呀,都讓你休息咯,怎麽不聽話啊,你是不是肚子還餓?喏……那個鍋裏還有,給你盛點?”她還以為阮鯨落沒什麽胃口吃飯咧。
興許是快入秋了,晚上有些涼,阮鯨落披了件薄的舊外套,襪子也套上了,她腳冷,天生的,以前大夏天來例假她還會拿爐子烤腳,只為能舒服一點。
與她相比陸首秋就穿得很涼快,靛青色的長褲,褲腳挽的亂七八糟,上身一件象牙白的棉麻對襟襯衣,中袖的,袖口和衣領都有圖騰刺繡,頭上和身上的銀飾拿掉了,只留下耳環和手镯。
她坐在小馬紮上撕芋頭花的外皮,再折成一指長的段丢進盆裏用水先泡着。
眼看着阮鯨落拎過另外一把小馬紮坐下,挽袖子想幫忙,被她給擋回去,崩潰狀,“我不是真的周扒皮啊,員工生病還要幹活!”
換以前阮鯨落肯定送她一個白眼,然後嘴賤的怼一句回去,但她今天格外安靜,不讓幹就不幹,乖乖坐在旁邊看她弄。
這麽老實?陸首秋一臉不信邪。
阮鯨落被她盯的不自在,那碗中藥很管用,才這麽一小會兒就讓她的身體暖起來,臉都燙了,透出一層薄紅,粉粉的,在燈光的映襯下格外好看。
“我臉上又沒有花,別看了。”
陸首秋臉皮厚,向來都是只有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她将小馬紮往阮鯨落那邊搬。
“花也沒你好看啊。”發自肺腑的真話,雖然有調戲的嫌疑。
阮鯨落一直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好看,以前誰這樣誇都會被她認為是臭流氓的騷擾,很不爽,遇上她心情不好還會當場翻臉。
她這張漂亮的臉蛋在過去非但沒有為她贏得任何優待,反而招來很多不懷好意,她不會忘記高一的時候差點被……
“然後呢,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能啊,就是覺得你好看我才招的。”陸首秋又開始瞎說八道。
“呵。”
“真的。”
“要不要給你唱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哈哈哈哈哈……”陸首秋趴着膝頭差點笑死,“不要不要,不想聽。”
阮鯨落拎起一根芋頭花作勢要打,嘴角卻忍不住被她的笑聲給引得向上揚,笑罵:“你這人,比我還能氣人。”
“哈?”陸首秋驚恐,“我一直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噗嗤——
阮鯨落偏頭。
她不常笑,經常都是繃着一張臉,遇到任何事都喜歡将眼珠子往上一翻,不耐煩和冷漠很明顯,來農場這麽多天,這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笑出來。
陸首秋見過很多很美的笑容,已經很難被打動,但她卻喜歡阮鯨落的笑,像初春從化開的雪地驟然綻放的花,不需要知道花名,只要足夠驚豔世人就行。
她從阮鯨落手裏拿回芋頭花,将頂端花苞的黃色花蕊摘掉,“芋頭花吃過沒?很好吃的,跟紫茄子一起炒簡直絕配。”
對雲黔這些奇奇怪怪的菜,阮鯨落有時候挺懵的,要上網看教程才知道怎麽做,很多她也沒有吃過,今天的海菜花和芋頭花都是頭次接觸,遂搖了搖頭。
“我老家北方的,一般菜市場有的菜我們那有,但雲黔這邊的大多數沒見過。”
陸首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離開過雲黔了,對北方的冰雪世界印象很模糊,貍花倒是常常溜出去行走江湖,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據它自己吹牛說好幾年前在臨東濰山的巷道救過一個險些被壞胚子欺負了的少女,不過貍花那會正患老花眼,沒能看清被救人的臉,只記得對方穿了xx附中的校服,是個女學生。
後來那壞胚子被貍花裝神弄鬼吓得不輕,也不知道有沒有精神失常。
“今晚的菜都沒放辣椒,也沒有折耳根,滿意否?”沒忘了醫聖叮囑過病號不能吃辛辣,炒菜的時候陸首秋留意了,控制住自己的爪子沒伸進辣椒罐。
阮鯨落用小勺子兜起蠶豆,含糊嗯了聲。
蠶豆煮久了放嘴裏一抿就能化開,是那種綿密的軟糯,很好吃,海菜花爽滑、脆嫩,口感像海帶,卻沒有海帶的腥味。
陸首秋見她愛吃,就把湯鍋往她那邊挪了挪,“後村有很多淡水湖,水質好的都會長海菜花。”
“嗯……”今天過去見着了,一眼望不到頭,都不知道這座農場到底多大,邊界又在哪,“這個農場是你一個人的嗎?”
來這麽久才想起來打聽這個事,主要是今晚氛圍好,适合聊一聊這種話題增進感情,啊不對,呸,什麽感情,缺愛的腦子又在亂想。
“對啊,我家沒人了,就剩下我。”
陸首秋夾了一大筷子芋頭花跟雞肉爛飯拌勻,淺嘗一口,沒有靈魂折耳根也還是好吃的,廚藝沒有退步。
她說的也是實話,建農場的這塊地是她上一世的父母留給她的遺産,有段時間放着一直沒動,後來人間的‘走近科學欄目組’聯系到她,問她想怎麽處理,空着長草可惜了,她就建了這座農場,以大門為分界線,門前是人間,門後是沒有盡頭的平行世界。
阮鯨落沒想到陸首秋的身世是這樣的,“你的那兩個表哥?”
總還是有親戚在世的吧,比如那個開火鍋店的老板,還有這倆表哥。
說了一個謊就得用無數個謊去圓,“啊……他們啊,很遠房的親戚了,平時不怎麽往來的。”
阮鯨落垮下臉,“你确定?”
明明每天晚上都有來鼓樓竄門好不好!別睜着眼睛說瞎話!
邏輯出現漏洞,陸首秋啞口無言,耍起無賴,“我都無父無母了你還往我傷口上撒鹽,不對,是揭傷疤,不厚道啊,虧我今天還這麽照顧你,上哪找我這麽好的雇主。”
阮鯨落:“真是時刻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
陸首秋強詞奪理:“那也要有金才能貼啊。”
跟這樣一個沒底線臉皮還厚的人吵嘴是吵不贏的,最後氣死的只有自己,阮鯨落已經實戰出經驗了,閉嘴不言,乖乖吃飯。
早上起來就沒看到昨晚那只小熊貓,吃完飯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阮鯨落奇怪,跑去問在廚房洗碗的陸首秋——做飯不洗碗這條規定因為家裏有病號,暫時不作數了。
“出去玩了呗,放心,走不遠的,過幾天就回來了。”只要她沒下令送回深處,跑出來的這些就不可能自己回去,肯定躲誰家玩了。
阮鯨落有點不放心,“安全麽?外面常有人路過,萬一見到起歹心怎麽辦。”
“那不是二級保護嘛,誰會想不開動它啊,牢底都坐穿。”
“你最好別對人性報太大希望,否則會很失望。”
“聽起來你很有經驗噢。”
“沒辦法,姐踩過的坑太多了,都是血的教訓。”
陸首秋甩甩手上的水珠,“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稱姐的。”
“我就是比你大啊。”
按照生人的年紀算,這是事實,陸首秋無話可說,她上一世沒到二十就死了,父母死的更早,在她十六歲的時候,為此她還被迫看了一場很精彩的親戚搶奪財産的大戲,都欺負她年紀小,不懂事,想霸占父母留給她的遺産,最後親戚當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跟她搶東西?想死麽。
但她現在又不是生人,“我喊你一聲姐,你敢答應嗎?”
阮鯨落:“你喊我孫行者我都敢答應。”
膽子不小,陸首秋心想,以後知道我不是人了不知道會不會吓哭。
。
引亡魂在來的路上,謝必安提前給陸首秋發了條消息——科技在進步,各界也都跟風,工作能微信發文字聊就發文字,千萬別搞隔空傳音那套,受不了的,誰都不想被迫加班到沒有私人空間。
“女,未成年,自殺,死前遭受侵害,申請特殊引渡。”
陸首秋像個老媽子叮囑完阮鯨落睡前要把藥丸吃了,口服液都給她溫好了,這可是醫館很搶手的專為女性量身定制的益母草口服液,能美容養顏、養血養氣、活血調經,喝過的都說好。
看到這條消息,她嘆了口氣,唉……
“批準。”
特殊引渡是針對某一類情況特殊的亡魂,方式方法也都不一樣。
咚——咚——咚——
牛皮大鼓提前被敲響,還是連着三聲,這是一種信號,凡是聽到的仙民、鬼怪都盛裝來到農場大門前的路旁,璀璨的銀飾和夜空的星河交相輝映。
一輪圓月高挂,銀色鋪滿大地。
生人們擠在外邊看熱鬧,熟知情況的向不知道怎麽回事的人科普:“哦,這個啊,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的,據說是農場的傳統節目,等會還有輛車呢,挺好看的,不知道是什麽牌子,銀色的,每次都有個女孩從車上下來,身邊跟兩個保镖,一黑一白,就跟黑白無常似的,不許任何人靠近。”
阮鯨落本來都要睡了,聽到鼓聲又爬起來站在窗邊看。
今晚這麽熱鬧?
正疑惑,陸首秋敲門探頭進來問:“沒睡呢吧?”
阮鯨落指指窗外,“下面在幹嘛?”
“臨時活動。”
“?”什麽玩意兒。
陸首秋沒有解釋,邀請道:“跟我下去接個人呗?”
特殊引渡的一個要求就是今晚農場所有物種都要到場。
“誰?”
“仙女。”
“???”
陸首秋想了想,說:“要是身體不舒服也可以不下去,肚子還疼嗎?”
“早不疼了。”阮鯨落穿上外套跟她下樓,今晚這個好奇心她非要滿足了不可。
陸首秋也換了盛裝,跟以往的靛青色、黑色都不一樣,這次是大紅色為主,頭上的銀飾也是花冠,層層疊疊擁簇着,随着她下樓的步調,銀飾小花也跟着晃動,那一串串叮叮當當的聲音格外好聽。
阮鯨落一直好奇這樣一套銀飾到底有多重,是真銀還是銀銅,她以前就聽人說這邊的女孩在很小的時候家裏就會為她們打銀飾,一整套的,待出嫁時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