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千裏之外的臨東省濰山市阮家村,本該在被窩睡大覺的村民被成千上萬只鳥雀攪得崩潰,家家戶戶雞飛狗跳,凡是放在外面的東西都被鳥雀叼走丢在地上,連褲/衩子、胸/罩都被挂到樹上拿不下來。
其中受害最嚴重的就是阮明樓家,跑到外面想拍視頻發抖音上熱門的阮雲飛被啄傷了手臂,從小被捧着長大的他哪裏受過這種罪,跑回屋裏就嚷嚷自己要死了,阮老頭和阮老太看得心疼,一邊摟着寶貝大孫子哭天搶地一邊咒罵。
“殺千刀的,哪裏來的毛畜生把我的飛兒啄成這樣!哎喲我的飛兒啊我的乖孫啊!還不快去叫人送飛兒去醫院!你是死了的啊,看着飛兒喊疼都不知道心痛,你是怎麽當媽的,怎麽能讓飛兒一個人跑到外面!喪門星,掃把星!成天就知道克我們家!”
對公婆的遷怒,薛彩雲心裏縱使有一萬句不滿也不敢出聲争辯,只能找出手機給阮明樓打電話,那邊不接,不知道又上哪喝酒去了,現在村裏亂成一鍋粥,自己家都顧不過來,誰還能來幫她家。
她捏着無人接聽的手機站在堂屋,縮着肩膀小聲跟公婆說:“也不是特別嚴重,拿點藥擦擦就好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阮老太就跟發了瘋的老母雞,沖過來直接一巴掌扇到薛彩雲臉上,瞪着渾濁惡毒的老眼罵道:“我兒子怎麽就娶了你這個喪門星!要是我大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立馬就讓明樓把你休了!”
薛彩雲捂着被扇疼的臉,委屈的直掉眼淚,卻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這麽大規模的襲擊,必定有個帶頭的,一直停在高處沒下來的那只紅腹鳥就是這次行動的領導者,它已經開了靈智,聽得懂人話,又常年在人間的東南方來回飛,見多識廣,對婆媳關系也略有耳聞,據駐守在本地的小雀彙報,阮家村大部分人都這樣,只不過阮老太最奇葩,對待兒媳婦也最惡劣,但藏得很好。
紅腹鳥俯沖下去,一個閃身就穿過門板,在屋裏阮家人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打開了門,招呼外面的鳥雀一窩蜂湧進來,阮老太尖叫着四處躲都躲不開,被叨成了雞窩頭,臉上、手上也有傷,人也吓得不輕,癱在炕上呼哧呼哧喘氣。
等阮明樓接到同村人的電話趕回來,看到滿屋的狼藉和癱在炕上吓得沒法動彈的爹媽、受傷的兒子,再看看什麽事都沒有的老婆,火氣一下子上來,操起掃把就想往薛彩雲身上招呼,被藏身在暗處還沒有走的紅腹鳥飛啄眼睛,要不是他閃得快,可能已經成瞎子了。
。
“四伯……”阮明樓獰着受傷的眼角,對進門來的人很恭敬,起身上去迎,“你看這……我家都讓那群鳥禍害成這樣了,怎麽辦啊。”
阮家村人都姓阮,同族的,家家戶戶沾親帶故,輩分關系很複雜,被阮明樓叫四伯的這人是村長阮棟梁,七十多歲了還沒退,不僅如此,他還是阮家村的族長,在村裏很有威信。
今晚村裏遭鳥雀襲擊,都有損失,阮明樓家最嚴重,阮老太和阮老太被送到村醫所打吊針還沒有回來,屋裏只有阮明樓、阮雲飛和薛彩雲,跟阮棟梁同來的幾個男人都是村裏的話事人,他們要挨家挨戶了解情況,再上報給村委申請賠償。
阮棟梁沒上炕,只挨着炕沿坐了半個屁股,手裏的拐杖杵着地面,他對阮明樓這個侄子的态度還算溫和,“現在不是正在核實受損情況嘛,你家壞了什麽東西,你合計出來一個數,我報到上頭幫你要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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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樓年輕的時候一表人才,現在酒色摧毀了他的身體,只剩下臃腫,那張紅的不太正常的臉鑲着跟阮老太如出一轍的惡毒眼睛,但他生性懦弱無能,只敢窩裏橫,心裏就算對阮棟梁這些客套話不滿也不敢有意見,他低着頭唯唯諾諾稱是,乍一看還真以為他是老實人,也難怪村裏人都不信他會打薛彩雲。
阮明樓太會裝了,還有阮老太,母子兩個是天生的演技派,外人面前格外老實,關了門後才露本性,阮老太還跟村裏人說薛彩雲這個兒媳婦很厲害,對她這個婆婆不好,別人看她平日裏都穿舊衣裳,路過她家時也常看到她在院子裏幹活,她跟阮老頭都八十多的人了,享不到兒孫的福就算了,還被兒媳婦壓一頭,真是好可憐,所以不管薛彩雲怎麽跟人解釋自己才是被搓磨的那個,都沒人信她,反說她颠倒黑白,心機深,是個厲害角色。
薛彩雲有苦說不出,阮明樓打她都不許她出聲,但凡發出一點聲打的就更狠,下手的地方又難以啓齒,她總不能解開衣服讓全村人看,阮家的房子又在村尾,門一關,誰知道屋裏發生什麽,久而久之她學會了順從,一句不敢反駁,但還是會挨打。
以阮棟梁的身份,這一趟倒也不必親自來,他是有別的事要問:“明樓啊,聽說你家有渠道弄到雲黔農場的土貨?”
阮鯨落寄的那些生鮮還是被阮雲飛放到網上賣了,他那個抖音號有很多同村人關注,看到評論區說那些生鮮有多難得多值錢就眼熱了,事情傳到阮棟梁那裏,巧的是阮棟梁之前偶然一次聽別的人提過這座農場,說的卻不是生鮮,而是一個傳聞——長壽秘方。
買東西得來的錢阮明樓要走了一大半,現在已經被他在麻将桌上輸光了,又開始打阮鯨落轉給薛彩雲的那筆錢的主意,不過這筆錢剛到就被阮雲飛劃進了自己口袋,一分都沒有給薛彩雲留下,父子倆還為此吵過架,阮明樓對老婆能下手,混蛋得很,卻不會動手打兒子,倒不是多有良心,而是怕以後阮雲飛不給他養老送終。
阮明樓想讨好阮棟梁,便腆着臉陪笑道:“是有點門路,我家那個不争氣的大丫頭在雲黔打工,認識了幾個朋友,那些土貨就是她那幾個朋友幫弄的,四伯是想?”
這都是阮明樓瞎編的,阮鯨落根本沒提過那些東西從哪來。
阮棟梁一聽,沒有立馬說出自己這趟的目的,而是順着話題提起多年沒見回來過的阮鯨落,“算起來你家大丫頭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是是是……”事實上阮明樓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兒現在多大,只知道那是個不孝東西,賠錢貨。
阮棟梁沉吟,“嗯……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女娃嘛,還是要趁年輕才好找人家,回頭你打個電話讓她回來一趟,跟你四伯母那頭的侄子見見,先把事情定下來,等明年再辦酒。”
能在村裏掌權這麽多年,阮棟梁也是有倚仗的,他大兒子是濰山市XX局的副局長,兒媳是律師,娘家在濰山也是有頭有臉的;二兒子是醫生,在市醫院工作,娶的是他老師的女兒,也是個醫生;三兒子在村裏借着他老子的名頭弄了個專銷農産品的抖音賬號,請了網紅團隊帶貨,貨是外頭弄來的便宜玩意兒,質量不怎麽樣,為了讓村民配合拍視頻他也會給錢,算作封口費,村裏不少人為了這錢就沒揭穿他,賬號的帶貨數量很龐大,還請了專業水軍控評,那些說貨質量不好的買家評論都被删掉了。
雖說大家一個村,又都姓阮,過年拜一個祖宗,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差距就在那。阮明樓不是沒眼熱過,暗地裏也撺掇阮老頭找阮棟梁求個門路,阮棟梁嘴上答應,卻一點行動都沒有,輩分上的四伯終究是輩分上的,為這事阮明樓私下沒少咒阮棟梁早點死。
現在聽了這好事,頓時轉了态度,連連點頭,語氣比剛才還恭敬,“您說的對,丫頭大了就該嫁人,有您保媒,肯定錯不了,我回頭就打電話喊她回來,四伯您看……”他裝作不好意思的搓手,低眉順眼的,看着很老實,“我們家的事還老讓您操心,我我我……都不知道怎麽謝您,唉,也怪我沒大本事,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麽有出息,大哥二哥就不說了,他們讀書那會就厲害,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三哥嘛,腦子靈活,是做大生意的人,現在也離得近,要是能……”
他擡眼小心翼翼的看阮棟梁,都說的這麽明顯了,這老頭應該知道意思了吧?
阮棟梁這回倒給明确态度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說這些顯外道的話,提攜自家兄弟本就是應該的,等你三哥從市裏回來我就跟他說,讓他抽空帶帶你,”話鋒一轉,又說回阮鯨落,“你四伯母的那個侄兒你應該也見過,就是劉良。”
阮棟梁的老婆是市裏人,娘家姓劉,經商的,很有錢,劉良是阮劉氏堂兄弟的獨子,當年對還在上高一的阮鯨落動過念頭,這事阮明樓一直記着的,還罵阮鯨落不識好歹,送上門的富貴都往外推。
在旁一直聽爺們說事的薛彩雲險些拿不穩手中才卷了一半的毛線球,那個劉良比大丫頭大那麽多,怎麽嫁!
她心裏不樂意又不敢吱聲,等阮棟梁和其他人走了才縮在角落期期艾艾的嘟嚷:“四伯說的,他那個侄子劉良,今年都有四十了吧,我聽說他結了兩次婚都離了,有三個孩子,咱們、咱們大丫頭嫁這樣的人,以後日子不好過的……”
沒等她磕磕絆絆将話說完,換了副面孔的阮明樓甩手又要打,手都揚起來了,半道又停下來,轉為狠狠瞪了眼薛彩雲,“你懂個屁!女兒就是賠錢貨,嫁誰還不是嫁,還輪得到你說了算?多少人想攀劉家這門親都不能呢,現在送上門的好事,你要是敢出去亂說壞老子的財路,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趕緊給那死丫頭打電話,讓她回來!躲在雲黔那個窮鄉僻壤勾引什麽野男人,沒出息的東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養這麽大也該給老子換點好處了。”
薛彩雲被他吼的渾身顫栗,哆哆嗦嗦的,那天挨打的傷還沒有好,她現在也不敢違逆阮明樓的意思,悄悄去看邊上一直玩手機的兒子阮雲飛,指望兒子能幫自己說句話。
除了要錢之外,阮雲飛從來不管家裏任何事,對阮明樓的家暴行為也視而不見,甚至覺得很煩,根本不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親媽,自己跑到外面躲清靜。
現在也是,阮鯨落嫁給誰都跟他沒關系,不過……
“爸,劉家那麽有錢,咱們彩禮可不能少要。”
阮雲飛知道自家沒錢,唯一能快速搞到錢的方式就是把阮鯨落嫁了換彩禮,有了這錢他就能跟女朋友那頭提畢業結婚的事,那女的家裏挺富裕的,又是獨女,說白了就是絕戶,等那兩個老的死了之後家産就全是他的,要不是為了這,他才懶得花錢哄那個大小姐,長得又不怎麽樣。
他知道姓劉那老鼈孫一直惦記阮鯨落,高中那回差點就得手了,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夜貓壞了好事,在那之後劉良逢人就說自己那晚遇見了鬼。現在有四爺爺保媒,這事肯定成,彩禮怎麽着也不能少了。
阮明樓也是打彩禮的主意,“我知道,還用你說。”見薛彩雲沒動,又罵:“打電話去啊!沒見識的女人,老子當初怎麽就娶了你這個沒用的,娘家窮得叮當響,一點忙都幫不上,媽的!”
自從娶了薛彩雲這臭娘們,他就過得不順,別人都說是薛彩雲克他,是克夫命。
薛彩雲只得給阮鯨落發微信,叫讓她從雲黔回來。
阮雲飛因為被鳥啄傷了胳膊,又鬧騰一晚上沒睡,心情很差,理都沒理薛彩雲就回自己屋裏去了。
帶頭搗亂的那只紅腹鳥還沒有撤離,一直藏在屋頂偷聽,此刻小小的鳥腦袋循環播放:沒救了沒救了……
。
陸首秋一晚上都在惦記酸湯汆肉米線,天沒亮就起來,懷裏還抱着她那只醜兮兮的螃蟹娃娃,這是上一世的舊物,面料都磨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還舍不得丢,睡覺必備。
她蹲在房門口等阮鯨落起床。
任誰大清早渾渾噩噩開門看到一坨不明物體擋在那都會被吓得魂不附體,超分貝的尖叫來自阮鯨落大張的嘴。
“啊!啊啊啊啊——”
緊接着咕咚一聲,阮鯨落因為早上低血糖又受了驚吓暈倒,差點把腦袋摔出大腫包。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陸首秋扶嬌弱的員工坐到椅子上,萬分真誠的道歉,在員工射來殺人般恐怖的眼神時又很無辜的低頭對手指,再兇……再兇她就表演一秒落淚。
阮鯨落扶着額頭,做生不如死狀,有氣無力,“你沒事蹲我房門口幹嘛,心髒病都讓你給吓出來了。”
陸首秋呲着一口小米牙,“你問我今天早上想吃什麽。”
“……所以呢。”咬牙切齒。
“我就等你起來做啊。”理直氣壯,完全沒覺得自己哪裏有錯,嘴饞又不是十惡不赦,略略略~~
“如果哪天你死了,動手的肯定是我。”
陸首秋張開雙臂,“來吧,我願意慷慨赴死。”
阮鯨落特別想擡腳給她來一下。
算了,幹嘛跟一個神經病計較呢,神經病有什麽錯,只是世界觀跟其他人不一樣而已。
陸首秋變戲法似的端出一碗紅糖水,裏面還卧了兩個荷包蛋,“喏,你低血糖了,先吃點這個。”
可憐哦,明明每天都是好菜好飯喂着的,又沒讓阿落幹體力活,怎麽就低血糖了啊,難道農場的菜蔬營養含量又下降了,連滿足一個普通人的需求都達不到?
“你自己都會做,幹嘛非要等我。”阮鯨落對自己淪落為廚子的事實很不滿,誰想當煮飯婆啊。
“不要,我喜歡吃你做的飯。”
陸首秋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支着下額看她喝紅糖水,剛煮出來,還是燙的,阮鯨落喝的很小口,過了會兒發白的臉才回了點血色。
吃完了阮鯨落把碗擱下,起身,“我上輩子肯定犯過大罪。”
“啊?為什麽?”她去地府查過,挺老實的一個人,無犯罪記錄。
“讓我這輩子遇到你。”
陸首秋一哂,摸鼻,“我更願意稱之為是我倆命中注定的緣分。”
“孽緣吧。”
“怎麽會啊,我們相處的多和諧,月老來了都不忍心拆散我們。”陸首秋跟着進了廚房,她不閑着的,特別想打下手,可阿落每次都防她丢折耳根,就不讓她沾邊。
有現成的腌菜汁,拿來做酸湯很合适,鼓樓從不缺新鮮的肉類,一吃完準有人再送來,裏脊肉、豬肝、豬血、豬腰……齊全得很,豆芽也是新發的頭茬兒,根莖粗壯,又嫩,把底下那條細細的須摘掉,豆芽熬清湯可以提鮮,就不用另外放雞精味精了。
裏脊肉切條切片都可以,先放調料提前腌個底味,等鍋裏的酸湯沸騰了再把肉放進去,有點像滑肉的做法,口感鮮香滑嫩,汆肉蓋在煮好的米線上面,澆一大勺酸湯。
早上露水重,微涼,這樣一碗酸酸爽爽的米線下肚,對陸首秋來說就是幸福一天的開始。
昨天做的茶葉蛋還有不少,泡了一晚上更入味,她剝了兩個丢進碗裏,沾着酸湯咬開,裏面的蛋黃都浸透了章尾凫的茶香,如此美味的茶葉蛋光自己吃多沒勁,她又給阮鯨落出騷主意——
“你支口鍋在大門口賣茶葉蛋呗,早上進農場的人還是很多的,沒吃早飯的也多,這門生意很劃算。”
相比于米線、米粉,阮鯨落更喜歡吃面,不過來雲黔這麽久,也習慣了,更別說陸首秋家的東西還很好吃。
蛋黃很噎人,她端起碗喝了口湯,“你怎麽不說讓我在大門口開個早餐鋪。”
“可以啊!”陸首秋立馬拍板,生怕對方反悔。
“……”放棄溝通。
陸首秋完全沉浸在開早餐鋪的偉大事業中,吃完了米線還一直跟在阮鯨落屁股後面逼逼叨叨,讓她務必抓緊時間把計劃落地實行。
阮鯨落受不了,“你要閑着沒事就去幫村民幹活,一天天吃飽了撐的。”
出門之前她往口袋裝了兩把扁米,大門口的牆頭有很多鳥雀,她每天都會帶點東西過去喂它們,這些小家夥也很通人性,她被村民叫開的時候會幫忙看守大門,不讓外來車輛擾亂剛建起來的秩序——誰的車敢亂停亂放,擋風玻璃肯定全是鳥屎。
“啾啾啾……”她招呼牆頭的鳥雀下來,“給你們帶口糧啦,吃吧。”
眨眼間,一大群雀兒就叽叽喳喳飛撲,密密麻麻,場面十分壯觀。
這個守門人可以啊,敢拿首秋大人的糧食來喂它們,頭鐵,狠人。也是看在她每天喂食的份上,雀兒們才聯系臨東那邊的同族去阮家村搗亂,算是報答阮鯨落的投喂之恩。
薛彩雲發的微信阮鯨落看了,沒回。
叫她回家?呵……
她哪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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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豐收狀态,今天後村在收海菜花,陸首秋作為熱心的農場主前來幫忙。
海菜花長在湖裏,她和村民一起劃小船到湖中心采撈,說海菜花可能沒人知道,但提起‘水性楊花’肯定有人感興趣想品嘗,每次撈上來的海菜花在神仙集市都能售空,鬼寨的蠶豆米海菜花湯也是網紅的招牌菜之一。
青綠的花苗從湖底長出來,白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面,海菜花的花期只有一天,為保證新鮮,村民都是每天一大早就來采摘,坐在小船上将海菜花從湖裏一根根拔出來,捆成小捆,換上防水服的陸首秋就劃另外一艘小船幫村民将成捆的海菜花運到岸邊。
生活在外圍的仙民看上去跟普通人沒兩樣,平時幹活也是親力親為,他們既不會騰雲駕霧、也不會點石成金,陸首秋混在其中,除了臉長得漂亮外,也看不出任何不同,從岸邊經過的生人還誇她能幹,又問她有對象沒有。
她擦一把腦門上的汗珠,表情帶着三分哀傷七分勞累,唉聲道:“我家那口子幾年前就抛下我去了,我一個寡婦守着幾畝地生活,日子過得清苦,現在靠給村裏人幫工掙點錢。”
說着說着就裝模作樣哭起來,搞得問話那幾個阿姨覺得自己犯了天條,就不該多那一句嘴,哎呦,可憐啊,年紀輕輕就守寡。
“就沒想過再找一個?你模樣長得标志,不愁找不到好的。”
不提還好,一提哭的更傷心,都快肝腸寸斷了,“嗚嗚嗚……算命的說我克夫,誰敢要我啊嗚嗚嗚嗚……”
阿姨們:完了,那是真沒人敢,都怕死。
“你們別聽她瞎扯,”被村民拉來當免費勞動力的阮鯨落聽不下去了,擠進來把還哭哭啼啼的陸首秋拽到沒人的地方,“你這爆棚的表演欲什麽時候才能停一停?上瘾了是吧。”
“生活無聊,我給自己找點樂趣都不行啊。”
“你可以找別的樂趣。”
“?”
阮鯨落臉色有些不好,“克夫不是拿來當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