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阮鯨落悶的像個葫蘆,回來到現在就沒說過一句話,對屋裏多出來那只可疑的小熊貓也只是看了眼,什麽都沒問,還好做飯的手藝沒丢。
晚飯比中午吃的豐盛,是陸首秋像只煩人的蚊子那樣在阮鯨落屁股後面逼逼叨叨換來的菜單,除烤魚烤肉之外還有薄荷炸排骨、酸辣豬骨白菜湯,主食是普洱茶小湯圓,有鮮花餡兒和火腿餡兒,份量不多,因為阮鯨落這個北方娃打死不吃除芝麻餡以外的湯圓,所以只給陸首秋做了一碗。
別看每次都準備這麽多菜,但從來沒有剩下,陸首秋很能吃,肚子像無底洞,多少都能裝下,左手大骨頭右手烤肉,碗裏是她最愛的煳辣椒折耳根蘸水,本來心情很煩躁的阮鯨落看她跟餓死鬼托生似的,郁結在心的那股氣倒是莫名其妙散了出去。
陸首秋百忙之餘抽了抽鼻子,順走從阮鯨落頭頂飄出的怨氣。
聽情報六處——大門口的鳥雀報告說阿落打完電話之後就像木雕似的坐在那發呆,要哭不哭的看着很可憐,人參全賣了,一根沒留下,得來的錢除現金之外全轉給了她媽,原本她是有點錢的,現在又回到解放前。
都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她那個爸太不是東西了,她媽也好不到哪去、還有她那個沒用的弟弟,想在女朋友面前裝闊又沒錢就慫恿她媽問她要錢,沒拿到就跟她爸告狀說她有路子掙錢都不幫襯家裏,真是白眼狼……在阮鯨落回鼓樓之前,鳥雀在陸首秋耳邊叽叽喳喳了許久,以上就是它們的義憤填膺,并且它們已經先一步知會了自己在北方的‘親朋好友’,要給阮家人一點教訓,敢欺負我們首秋大人的‘財産’,活得不耐煩啦!
陸首秋把砂鍋裏最經典的那塊大骨頭撈到碗裏推給心不在焉嚼草根(一種野菜)的阮鯨落,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首秋大人來說,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有那就吃兩頓。
阮鯨落的視線往下瞥,今天的酸辣豬骨白菜是按北邊的做法,用的是辣白菜,又加了點新鮮的大白菜幫子,她老家那邊冬天就常吃這道菜,容易做,天冷吃點酸酸辣辣的也挺好。
“幹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沒錯,她對陸首秋就這印象。
看她心情确實不怎樣的份上陸首秋決定今晚大度點,不跟她計較,“好心都讓你當成驢肝肺了,多吃點肉啦,這大骨頭可是豬大姐指名要給你的,說感謝你之前幫她找豬。”
“……那都是多少天前的事了,感謝的有點晚吧。”嘴上這麽說,她還是把裝了骨頭的碗挪到跟前。
每一塊骨頭都是有肉有筋,已經炖到用筷子輕輕一戳就能骨肉分離的程度,因為放了辣白菜,外面會有一層辣紅,不過這點辣度還在阮鯨落的接受範圍,要像陸首秋那樣全是辣椒折耳根的,她吃一口都要爆炸。
陸首秋換個話題:“在農場也上了這麽多天班,明天給你放一天假怎麽樣?回市區轉轉,或者上哪來個一日游。”
這個決定完全是出于對員工的心理健康考慮,雖然阿落已經病入膏肓,心理不健康、人格不健全,哪哪都有問題,對這個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但還是想救一救,死馬當做活馬醫,說不定管用。
阮鯨落一口拒絕:“沒這種閑情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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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要假期啦?”
“有沒有差別不大,現在就挺好的。”一不小心就說了真話。
“嗯?”陸首秋倆眼睛倏一下瞪大,不可置信,“嗯?!”
阮鯨落手扶額頭,暗罵自己是傻子,就算農場的生活很舒适沒煩惱——就是有點吵,主要還是陸首秋的責任,誰讓她一天到晚話那麽多,像村民養的大鵝,嘎嘎的。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毛病,吃住都很好,沒工資但有其他福利,賺的比她之前打工多多了,唯一的領導除了吵和貪吃之外也還行。
現在的生活确實挺好的了,但她不想讓陸首秋看出來。
“我那是為了哄雇主開心随便說的,千萬別當真。”
雇主:“……我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脾氣比雇主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雇主的員工:“也沒有很正常。”
初印象就是蹲守在寫字樓門口心懷不軌的神經病,能正常麽。
陸首秋揮拳頭,看上去像是被氣着了,問:“你什麽時候才能對我和顏悅色?”
“我沒兇你。”
“可态度總是不好。”
“……我就這德行,受不了拉倒。”
陸首秋啧一聲,“你總這樣破罐子破摔麽,對誰都這樣。”
阮鯨落有點吃不下去了,擡頭,眼神有點冷,也不耐煩,那些壓抑的煩悶隐隐要炸的節奏。
“那你還想要我怎麽樣?金主。”語氣極其諷刺。
再說下去這人肯定甩手就走,陸首秋決定不繼續觸碰逆鱗,臉上表情一換,笑嘻嘻道:“哎呀,只要你能好好給我守着大門就行啦,我哪敢要你怎樣啊,現在這社會想找一個不用付工錢不用交社保的員工可太難了,你就是塊寶,被我給撿到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敢提要求!”
就這,她和阮鯨落到底誰是金主,還真就不好說。
阮鯨落藏在桌下的手放開抓着的衣擺,緊着的那口氣也松了松,她沒想用這種态度怼陸首秋,畢竟還要靠人家給條活路,打工人的自覺她還是有的,就是嘴比腦子快,話出口了也收不回來。
她看了看又開心大吃起來的陸首秋,張了張嘴,眼底的頹然很明顯,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抱歉……”
她并非不知道好歹,陸首秋能容忍她耍脾氣,嘴賤,真的……從沒有人這樣忍讓過她,連她自己都沒有,因為大多數時候她都讨厭自己這個樣子。
“嗯?”陸首秋嗦着骨頭,“好端端幹嘛道歉,你做錯什麽啦。”
“我……”
“就因為跟我互怼?害!多大點事啊,用不着道歉,其實這樣更好玩,要是來個悶葫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那才叫沒趣,你這樣的我喜歡,當初就是看上你這張見人就怼的嘴所以才……”再說就露餡了,她及時剎車,“嘿嘿,總之我很喜歡你就對啦,不管你做什麽都不用跟我道歉。”
缺愛的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阮鯨落低頭撚指腹,她沒多少識人的本事,所以即使相處這麽多天她也看不透陸首秋這個人,但總會因為陸首秋的某句話心弦被撥動。
“喜歡我?”語氣中帶着對自己嫌惡的自嘲,“我這樣的人,不配任何人喜歡,你也別張嘴說瞎話騙我了,沒意思。”
陸首秋嗦骨頭的動作都沒有停一下,“嗯哼,哦?你是什麽樣的人?說說看。”
“不讨喜的人。”阮鯨落偏頭,神色落寞。
燒烤架上裹着香茅草的羅非魚被陸首秋翻了個面,她将最嫩的魚肚撥下來丢到阮鯨落碗裏,“誰說你不讨喜,我就很喜歡你啊。”
覺得她在撒謊,又想不出她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樣一個人撒謊,阮鯨落沉默不語,看着碗裏那塊魚肚,眼圈有些燒。
看她還鑽牛角尖,臉上死氣沉沉沒有半點活力,陸首秋嘆了口氣,放下筷子,看着她,難得認真一回說:“什麽是讨喜,什麽又是不讨喜?沒有讨得你厭惡之人的歡心,你就說自己不讨喜,你都讨厭他們,為什麽又要得到他們的認可,不是自相矛盾了麽。我是不愛說教人、講大道理的,覺得沒意思,這個世界就是千人千面,什麽樣的都該存在,千篇一律那就太單調了,你存在,即合理,我說喜歡你,那就是真的喜歡,不然為什麽要選你來農場工作,你長得漂亮,做飯好吃,說話有趣,性格鮮活,比很多被社會規則約束住的人要更讨喜,難道不是嗎?那些左右逢源的人,藏起自己的真實面目,每天帶着面具游走在利益之間,你覺得他們混得如魚得水,覺得他們讨人喜歡,這也沒錯,不過我不喜歡就是了,我喜歡你這樣的。”
農場守門人的認定也是有條件的,并不是來個人就可以,以前有過那麽多個,有她滿意的,也有不是很滿意的,目前為止,阮鯨落是她覺得最合适的,也是給予優待最多的那一個。
她說這些并不是想讓阮鯨落為此改變什麽,只是單純不想對方不開心而已,生人無論開心、不開心都有怨氣産生,但前者和後者的味道是不一樣的,不開心時的怨氣很苦,已經是老古董的首秋大人不愛吃苦。
阮鯨落扯了兩下嘴角,“看不出來你也會熬心靈雞湯。”
陸首秋聳肩,“我都說咯,不愛講大道理,”她身體往前傾,“這是第一次講,還可以吧?”
“很有教育意義啊。”語氣敷衍,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陸首在也不在意,繼續嗦骨頭,“人生在世,活一天算一天,想那麽多幹嘛,還是吃飯最實在。”
話題就這樣被一筆帶過,再無人提及,飯後陸首秋主動承包洗碗工作,在廚房邊哼山歌邊洗洗刷刷,調子很熟悉,是阮鯨落每天晚上隐隐約約聽到過的。
吃飽喝足的貍花窩在椅子上舔毛,角落那只将自己團成球的小熊貓還是吸引了阮鯨落的注意力,她挺沒見識的,還不知道這小東西叫什麽,只知道長得挺可愛,毛茸茸的,手感肯定很好,想摸。
“陸首秋!”她沖廚房的方向喊了聲。
裏頭歌聲停了,傳來,“幹嘛?”
“這毛毛熊從哪來的,你是不是上山偷獵了,小心我舉報你啊。”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是它自己跑進來的,關我什麽事啊。”
阮鯨落拍照百度出小熊貓的資料,二級保護,好家夥,吓得她手機都差點丢出去,驚恐道:“陸首秋!你想找死也別拉上我!”
大呼小叫,大驚小怪,陸首秋洗好碗出來,“我又怎麽了嘛。”
“還怎麽,”阮鯨落恨不得把手機怼進她眼睛,“看看這是什麽,你吃飽撐的啊,什麽都敢留家裏,等哪天警察上門拷你吧!”
陸首秋随意瞥兩眼,無辜道:“都說是它自己跑進來的咯,就算警察來了我也這麽說。”
“呵……”
“你這什麽表情,不信啊?那你問它是不是自己跑進來的。”
“我倒是想問,那也得它聽得懂,會說人話才行啊。”
“聽得懂啊。”何止聽得懂,要不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考雅思托福都行了。
“……”
“你不信?”她忽然狡黠一笑,身體靠近将阮鯨落逼到桌邊。
她老喜歡突然來這麽一下,吓得阮鯨落小心髒砰砰跳。
近在咫尺,呼吸都繞在一塊,陸首秋皮膚很好,瓷白,細膩,幾乎看不到毛孔,臉部輪廓流暢,山根的痣也是錦上添花,挑不出任何毛病,她這張臉放在娛樂圈是黑粉看了都黑不出來的程度。
“喂!”心跳沒來由漏掉一拍,阮鯨落推開她,站好,說了句:“反正會吃牢飯的又不是我。”
就上樓去了。
“明天允許你睡到自然醒,今晚就別這麽早睡啦,我煮了茶葉蛋,一起吃夜宵啊。”
。
阮雲飛發了很多張薛彩雲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圖片過來,還有視頻,“你要是早點轉錢,媽也不至于挨打,這都是你的錯。”
阮鯨落都不敢點開這些圖片細看,線上跟阮雲飛對罵:“你閉嘴吧,傻逼,你跟阮明樓那個畜生一路貨色,看着自己親媽挨打,你牛逼啊阮雲飛,拿着我的錢跟那女的吃香喝辣游山玩水,高興吧?操你大爺,怎麽不打雷劈死你們。”
她知道阮明樓是什麽東西,也知道阮雲飛是個什麽玩意兒,但她還是轉錢了,要是不轉,薛彩雲就會一直挨打,報警沒用,那群人只會說這是家庭糾紛,管不了,最多口頭教育兩句,拘留都不會有,回過頭阮明樓就會把薛彩雲往死裏打。
她做不到無視,因為她的命是薛彩雲給的,同樣的,她也痛恨被這份血緣捆住的自己。
罵完她就把手機狠狠砸到床上,胸膛的劇烈起伏是她對這種困境無可奈何的憤怒,她想過死,想過不理會,可她就是無法割裂,這種煎熬無人能懂,除了她自己。
過了會兒,阮鯨落靠在窗邊,望向夜空璀璨的星河。
歌聲、鼓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焦躁的心終于歸為平靜,腿也站的僵硬了,正要轉身回床上睡覺——
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
鼓樓就只有她和陸首秋,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這還是第一次陸首秋在半夜敲她的門。
“沒鎖,進來吧。”
陸首秋抓着門把擰開,探進來一個腦袋,見阮鯨落站在打開的窗戶邊,嘴角一勾,就說:“幹嘛一個人躲在房裏偷聽呀。”
下樓前她就換回了日常穿的衣服,頭上的銀飾也少了,只留下一根銀簪,耳朵上是一對銀鈴铛,脖子上的銀項圈底下墜了把小銀鎖。
阮鯨落挪着發僵的腿,“不躲着點怕看見你們殺人越貨,會滅我口。”
“這話說的,我幹的正經買賣。”
“誰家好人半夜不睡覺在樓上跳大神啊,你那倆表哥又走了?”從開始的狐疑到現在的看開,阮鯨落都佩服自己的接受能力,反正不關她的事。
陸首秋推門進來,“走了啊。”
她是來找阮鯨落下樓吃夜宵的,阿玫姨送的秋月梨還在鍋裏蒸着,個頭都挺大,把皮削幹淨,挖掉中間不能吃的部分,再放幾粒枸杞和去了核的大紅棗,往裏加一小半的水,小火慢蒸,梨自帶水分,出來的汁很清甜,不用另外放糖也很好喝,又能潤肺止咳。
削皮之後都是單獨放進圓形的瓷忠蒸的,蓋子一掀開,梨汁夾着枸杞紅棗的香甜撲鼻而來,糖色的湯汁輕輕晃動,用勺子挖下一大塊梨肉,有別于沒蒸之前的清脆,蒸熟後的梨肉綿軟,一抿就能化開,熱乎乎順着食道滑進胃裏,這奇異的口感阮鯨落還是第一次體會,她沒吃過炖梨。
陸首秋又把下午煮好浸泡到現在的茶葉蛋夾出來幾個,色上的很好,茶香四溢,晚上吃的那碗普洱茶湯圓也是用的這個茶葉,她騙阮鯨落說那是普洱,其實不是,這個茶原沒有名字,因長在章尾山頂,比翼鳥又在茶樹上做窩,才有了一個名——章尾凫。
“誰大晚上吃茶葉蛋啊。”阮鯨落又管不住嘴,意見很大。
陸首秋渾不在意,“好不容易泡入味,當然要嘗嘗,不吃我睡不着。”
剝蛋殼時烏黑的汁從手指縫往下流,都快到手腕了,陸首秋怎麽都不肯先放下剝了一半的蛋,左扭又扭換各種姿勢想把袖子蹭到手肘,別弄髒了。
阮鯨落在邊上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見她弄半天都沒弄上去,就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搶過那個茶葉蛋,又抽了張紙巾塞她手裏,說:“笨手笨腳的,先擦擦吧,我給你弄。”
“嘿嘿,謝謝阿落!”陸首秋沖她biu~biu發射愛心。
“……夠了。”阮鯨落咬緊後槽牙。
茶葉蛋陸首秋自己吃了三個,阮鯨落吃了一個,剩下的放在廚房留到明天吃早餐。
上樓前阮鯨落又看了眼那只小熊貓,它不縮在角落了,正跟貍花玩你撓我抓的游戲,難以想象讓它倆在這玩一晚上,明天會看到怎樣慘不忍睹的堂屋,屋裏這些零零散散的擺件還能有剩?
“你不放它出去?”她也不問這是打哪來的了,反正問了陸首秋也不會說實話,農場周邊是丘陵,又有果園,延綿出去就是樹林,有野生動物也正常,可能是肚子餓了來農場找吃的,誤打誤撞被陸首秋碰上。
陸首秋看那邊玩得正好的兩個貨,攤手,聳肩,“我剛才就沒關大門,你看它走麽?”
已經是死皮賴臉賴在這了。
阮鯨落皺眉,不想管也得管,這是國家二級,要是被人看見會誤以為是她們私養的,那問題可就大了,陸首秋可以坐牢,她不可以。
想起第一次來看到的那只貓頭鷹,陸首秋說報備過了,“那你打電話跟有關部門報備沒有?”
“報過了報過了。”
阮鯨落松了口氣,不再繼續問。
已經很晚了,她也困,便回房間準備睡覺,本來都要睡了的,被陸首秋拉下來吃炖梨,現在肚子飽的有點難受。
她在房門前停了幾秒,像是下了重大決定般回頭問:“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總不能只吃茶葉蛋。
鼓樓內部是層層旋轉上去、中間镂空的結構,兩個房間雖是對門,但中間隔着欄杆,陸首秋正趴在上頭,辮子垂到胸前,很認真的想了半天。
“嗯……想吃……想吃酸湯汆肉米線。”
“知道了。”
咔嗒——
房門開了,又關上。
陸首秋手撐着下巴,盯着對面那扇門若有所思。
阿落是把她吃晚飯時說的那堆大道理般的安慰聽進去了吧,唉,這人怎麽會說自己不讨喜呢,再沒有比阿落更能讨她喜歡的生人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明天會吃到的汆肉米線,這種家裏有個靠譜的大廚随時都能點菜的感覺可太好了,雇傭時限肯定是會延長,就是不知道延長多久為好,生生世世?她沒問題,就不知道阿落樂不樂意,回頭找個合适的機會談談?
en……
萬一吓跑了怎麽辦,跑路這種事阿落肯定幹得出來。
她回了自己房間,路過桌子看到上面擺放的一排排全家福,都是她投胎為人時留下的,有些年代特別久遠的是請畫師畫的,後來為了方便保存才拍下來做成相片,鑲在相框裏,每一張的家庭成員都不同,唯獨她沒有變。
她去地府看過家人的亡魂,有的已經轉世為人,有的選擇留在那,見到她時也抱頭痛哭,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