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錯覺,都是錯覺,車裏什麽都沒有,是你夢游了。”
這是阮鯨落醒來後聽到的版本,她覺得這個穿白衣服的‘二表哥’在騙人,鬼的夢游,她就沒這毛病。
倒地那一下磕到後腦勺了,起了個疙瘩,碰一下就痛,阮鯨落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她絕對沒有看錯,車裏還有人,要是沒有那她就是見鬼了,這倆半路殺出來的表哥休想蒙她。
不過,既然人家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她又不清楚車裏的是什麽人,說不定是殺人越貨,哪天警察要是來查,不知情還能保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條。
于是接下去的幾天,阮鯨落白天都不在鼓樓多待,吃飽就去大門那邊,晚上回來也在自己房間不出去,不管外面什麽動靜她都當做沒聽見。
黑白無常白天也不見蹤影,車上也沒有任何異常,直到陸首秋扛着幾大筐東西回來,這故意避開的雙方才正式坐到一張桌上。
陸首秋先去了稻花嬸家裏把兩筐玉菇放下才回鼓樓。
興奮的招呼站在門口沖她冷笑的阮鯨落過來搬東西,“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玉菇,翡翠白菜,還有臉盆這麽大的鮑魚和扇貝,大海離深山遠着哩,去一趟不容易,”見阮鯨落沒動作,她又催促,“還愣着幹嘛,搬進去啊。”
阮鯨落本來是不想動的,這幾天她過的水深火熱、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會被殺人滅口,就等着陸首秋回來好興師問罪,但聽到對方說東西是給她帶的,她這個從小就缺愛的腦子就跟抽風似的不受控制,臭着臉過去搬。
“你到底是去深山老林還是沙灘大海,玩的挺嗨啊老板。”她抱着那筐碧綠脆生的翡翠白菜陰陽怪氣。
陸首秋看了看門後的兩道身影,知道阮鯨落這幾天過得肯定不順心,怨氣都像烏雲堆積在頭頂了,她抽動鼻子嗅了嗅。
哇~滿足,這一路爬山涉水的不容易都值了。
她嘻嘻笑道:“哎呀,別生氣別生氣,下回帶你一塊去。”
“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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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稀罕,我求你跟我一塊去好了吧,”她拎着其他東西跟在阮鯨落身後進去,“你說說你,脾氣這麽大,誰受得了。”
被說脾氣大的人将竹筐丢到地上,“我就這德行,受不了拉倒。”
說完扭頭又出去,看都不看陸首秋。
陸首秋沖她氣呼呼的背影皺鼻子,嘀咕:“死鴨子嘴硬。”
偏偏就讓阮鯨落聽見了,轉頭,“你說什麽。”
臉比狗屎都臭,還是別惹了,陸首秋宰相肚裏能撐船,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沒有啊,我沒說什麽啊,快把外面的東西搬進來,好做飯吃,我都快餓死了。”
“餓死活該。”
嘴上這麽說,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将陸首秋帶回來的東西都搬進廚房。
之前倒也聽聞新來的守門人脾氣不好,經常跟秋秋吵嘴,可沒見過,黑白無常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個不好法,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這哪裏是不好,簡直差到沒邊。
秋秋好歹是她老板,就這麽跟老板說話?牛啊牛啊,他們要是對十殿閻羅這态度,下十八層地獄的就該是他們了,資本家沒人性,不管人間還是地府都這樣。
唉,給人打工的命,衰。
“你就這麽慣着她啊。”
陸首秋正在盤算等會兒讓阮鯨落做什麽吃,“很有樂趣啊,多麽鮮活的一個人,在我跟前唯唯諾諾的才沒意思。”
守門人的雇傭期限由她決定,要是覺着滿意可以無限續約,前面的守門人之所以會在規定年限內退休,其實就是她覺得乏味了,那些人敬她,也怕她,生人在害怕時很難産生怨氣,即使有,也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就讓他們退休了。
阮鯨落這個人吧,嘴硬心軟,求生存的意志很薄弱,能吃苦又不能吃苦的矛盾體,天天把錢挂在嘴邊,其實對金錢的追求也就那樣,她掙錢好像并不是為了自己,陸首秋知道她在老家有個記挂的人,如果沒有這個人,阮鯨落早就死了,她不想活着的,這個人間對她來說是煉獄,人比鬼都可怕,也難怪每天那麽重的怨氣。
除了鮑魚扇貝,還有一筐叫不上名字但樣子很好看的殼類生物,都活着,很新鮮,陸首秋盤算做撈汁海鮮,便跟在阮鯨落屁股後頭轉圈,像大門口牆頭上的鳥雀叽叽喳喳的聒噪,阮鯨落受不了,手裏的菜單哐當一下砍進樹墩砧板。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默認歸她做飯,阮鯨落呼呼生氣,“你當自己是牛有四個胃啊,什麽都要吃,再吵吵今天什麽都別吃了,餓着吧。”
剛一直在她耳邊念叨要吃酸木瓜魚,玉菇涼米線,折耳根包漿豆腐……就跟宮裏的小太監報菜名似的,現在又要吃撈汁海鮮,把她給煩的,什麽都不想做了,
陸首秋被吼的一激靈,癟着嘴站在那對手指,委屈道:“那我風餐露宿好多天了嘛,回家想吃點好的又有什麽錯,幹嘛這麽兇……”
演,你接着演!阮鯨落狂掐人中,她要是信了陸首秋的話就是徹頭徹尾的傻蛋。
就不能跟這種人生氣,回回氣的都是自己,她都氣出內傷了,陸首秋還一點事都沒有,每次花樣百出,攤上這麽個雇主也是自己倒黴。
陸首秋偷偷觀察她的神色,懷揣着一點小心思斟酌道:“那個……你看你在農場也上了十來天的班,還适應得來吧?我雖然沒有錢給你發工資,但其他東西是有的呀,就比如今天帶回來的玉菇白菜海鮮魚蝦,你要看得上眼就挑點當土特産寄給親戚朋友呗。”
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阮鯨落愣了愣,臉上的怒氣還沒消散,看上去有些呆傻。
她轉過身去繼續切菜,“留着你自己吃吧。”
能聽話就不是陸首秋了,她把剩餘沒處理的東西分出一半單獨放,啧,上哪找像她這麽大方的雇主,阮鯨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鯨落瞥見她的小動作了,抿了抿嘴,到底也沒出聲制止。
再沒見識她也知道陸首秋帶回來的這些都是好東西,別的不說,光拿一桶鮮活的東星斑就值很多錢,她上網查了做法,說清蒸最好,陸首秋非要她做酸辣口的。
“喏,酸木瓜我摘回來了。”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的陸首秋放下籃子,裏面是橢圓形的外殼很硬的木瓜。
這種長的像果又像瓜的才是真的本土木瓜,熟了是青黃色帶些許胭脂紅的顏色,酸味直沖天靈蓋,拿來做菜可以直接代替酸醋,鬼寨夜市有家口碑很好的酸湯火鍋魚就是用這種木瓜做的湯底,而市場上見到且能生吃的木瓜學名叫番木瓜,偏甜,多半當水果吃的。
做酸木瓜魚常用也是稻花鯉,陸首秋非要用東星斑,刮鱗去骨片成稍厚的魚片,像這種新鮮、肉質又嫩的魚就不用提前腌制了,那樣反而破壞魚肉的口感,再把酸木瓜切了,其他配菜也備好,做法其實都不複雜,跟做番茄魚酸菜魚差不多,只是口味是偏木瓜的果酸,辣度又不會像麻辣魚那般重。
阮鯨落每下鍋一個菜,陸首秋就像嘴饞的小狗兒站在竈臺邊咽口水,視線一直盯着咕嘟咕嘟沸騰的鍋,端菜工作都是‘表哥’來完成,也就她能使喚黑白無常幹這種活,換個人試試,請你去地府走一圈就知道錯。
“落落你廚藝真好,”完了又多加一句對比,“比我好。”
她愛吃,但做菜水平有限,會的菜肴也不多,時常要看教程,很麻煩。
最受不了疊詞的阮鯨落握緊菜鏟子,忍着沒一鏟子揮過去,咬牙道:“別這樣叫我。”
“噢,小落。”
“……”生無可戀,毀滅吧。
陸首秋無辜眨眼,這麽好的免費廚子可不能得罪,“阿落?”
比起落落、小落這種一聽就很讓她抓狂的稱呼,阮鯨落寧可被叫阿落,雖然土,但起碼接地氣。
“随你。”她放棄掙紮了。
陸首秋很高興,開始阿落阿落的叫個沒完。
“阿落,酸木瓜魚沒有放折耳根。”
“阿落,烤扇貝能不能放折耳根。”
“阿落,撈汁小海鮮放點折耳根吧。”
“阿落……”
阮鯨落倆耳朵都是‘阿落’和‘折耳根’,已經快瘋了。
“你少吃點折耳根是會死?”聽,她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的聲音。
陸首秋教育她,“哪有人老把死挂在嘴邊的,多不吉利啊。”
阮鯨落已經不想理她了,快速炒完最後一道番茄水蕨菜。
今天這頓飯阮鯨落為了照顧自己脆弱的胃,辣椒都放的很少,主食是雞肉爛飯,一種加了薄荷碎的粘稠雞肉粥,陸首秋不在家的這幾天她就每天做一大鍋,配點水蕨菜炒肉就能從早吃到晚,并且她發現那倆黑白雙煞也挺喜歡吃的,放進冰箱的爛飯每天下午都會少掉三分之二。
堂屋小小的方桌這次終于滿座,跑出去瘋玩好多天的貍花也回來了,正趴在自己的碗邊吃阮鯨落給它準備的飯,嗷嗚嗷嗚的,顯然是餓壞了,又對阮鯨落做的飯非常滿意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陸首秋也是肉眼可見的開心,一邊跟阮鯨落介紹自己的兩個‘表哥’,一邊暴風吸入剝好的蝦肉蟹肉以及扇貝。
出奇大、樣子又怪好看的海螺用竹簽一挑,順時針旋轉一圈再往外拽,就能得到完整的螺肉,将螺肉浸到酸辣鹹香的湯汁裏,裹上滿滿的辣椒和折耳根,整個塞進嘴,新鮮的螺肉很有彈性,嚼着就像是在口腔內跳舞,好吃到陸首秋說不出話,手舞足蹈。
別的不敢說,對自己的廚藝阮鯨落還是很有信心的,即使沒做過的菜,看一遍教程她也能輕松學會,調味時還會換成自己認為這樣做會更好吃的配方,所以盡管她做的菜肴不一定正宗,但絕對好吃。
“難怪秋秋老誇你做菜好吃,确實很有水準。”謝必安裝的好像是第一吃,仿佛這幾天下午偷吃雞肉爛飯的團夥裏沒有他一樣。
“一般吧。”阮鯨落謙虛了下。
“不是一般,是很好吃,阿落廚藝天下第一好。”陸首秋覺得特長就應該盡情展現出來,然後大方接受誇贊,這本來就是應得的,謙虛就很沒必要,見阮鯨落筷子動的慢,她就催促道:“吃啊,這都是我專門給你帶的,喜歡吃下次我再多帶點回來。”
在深處搜羅東西的時候她想的就是阮鯨落這個小可憐,什麽好東西都沒吃過,作為一個合格的雇主,她肯定要對自己的員工好點,美食福利不比工資強?談錢多俗氣啊,她可不是那等庸俗的鬼。
聽到這話,阮鯨落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誰信啊,”她缺愛的腦子還保留着一絲智商,“你就會瞎說八道。”
“句句肺腑之言。”只是偶爾睜着眼睛說瞎話而已,她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怕說了實話會把阮鯨落吓到。
“信你才有鬼。”
“……”你不信也有鬼啊,就在眼前,三個都是。
當着人家表哥的面,阮鯨落不想擡杠,以一句‘吃你的飯’結束。
她自己也往碗裏夾了好多玉菇,這個她以前也沒有吃過,甚至都沒見過,質地很脆,洗的時候還不小心弄碎了好幾朵,吃起來有點像石花菜,卻比雞縱還香。
帶回來的玉菇很多,還有一筐翡翠白菜,口感脆嫩清甜,都是外面買不到的,陸首秋留出三分之一讓阮鯨落自行處理,送人或者賣掉都随她。
阮鯨落只猶豫了幾秒鐘就決定搬到大門口賣給往來的市民,不過她也另外打包了一點,叫了個快遞上門取件,寄回老家,收件人是她親媽。
夕陽西下,集市已經關門,往回走的市民又抱怨今天沒買到想要的東西,路過大門口看見木屋前在賣生鮮。
竹筐旁邊癱睡一只皮毛發亮的胖貍花,垂下來的尾巴像大海參,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貍花才懶懶睜開眼,瞳孔從豎的米粒狀慢慢變圓,露出跟陸首秋如出一轍的無辜樣兒,沖來人喵一聲,撒嬌似的,很軟萌,看得幾個生人手癢癢,圍着它摸了又摸。
“你是鼓樓主人養的肥貍花吧,怎麽在這呀?”
不少人見過它,農場的村民告訴說這是鼓樓主人養的。
“喵~~”朕這是健壯,不是肥,你們這些沒有眼力見的生人,真是讨厭。
“哎呀,它好可愛,好想偷回家,”圍在最前面的圓臉姐姐很喜歡貍花,将它抱到懷裏撸,愛不釋手,“你叫什麽名字呀?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呀?姐姐家裏有好吃的貓糧哦。”
貍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她懷裏逃出來,跳到凳子上舔被弄亂了的毛。
誰要去你家吃沒滋沒味的貓糧,朕可是喝銀河水吃山珍海味長大的金貴貍花貓,是首秋大人的守護神獸,何等榮耀,怎麽會去你家當沒用的寵物貓。
“貓不賣,菜可以看着選。”阮鯨落從木屋裏出來,她剛給老家那邊打了個電話,臉色不太好,天生的哈士奇眼透着陰郁,一看就知道她不好親近,讓人害怕。
不過農場裏有個性的人太多,集市裏面有好多商家的臉比她還臭,脾氣賊大,進來買東西的生人已經習慣了,只要貨好,誰管老板是什麽臉色。
“你的菜怎麽賣啊?”先問價的還是那個圓臉姐姐。
“白菜五塊,玉菇六塊,海鮮看個頭,大的扇貝50一個,小的20,海螺稱斤,一斤60.”這已經是她昧着良心定出的高價了,再高她怕賣不出去。
定價的時候陸首秋就在旁邊,欲言又止好幾次,這個價錢跟白送沒區別。
圓臉姐姐快速計算了下,就讓阮鯨落幫自己挑幾樣,這麽大的扇貝集市裏面賣很貴,沒個三四百都拿不下,這裏竟然只要50,看着還很新鮮,确定這樣做生意還有得賺?
“阿妹,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适合做慈善。”
正往袋子裏裝扇貝的阮鯨落:“……”
她反應過來自己定價低了,難怪出門前陸首秋會是那個表情,靠!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她不想賣了。
“呵呵。”
最後她還是按照定下的價格稱給對方一袋海鮮,幸好是不需要她考慮成本的買賣,賣多賣少都能賺,聽着收款到賬的叮鈴聲,她心情稍微好了點,這個看大門的工作也不是全無好處嘛。
成了第一單,剩下的也很快賣了出去,阮鯨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錢包餘額,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十分鐘不到就賺了三千多,她終于有錢了!
全程旁觀的貍花學着人的樣子搖了搖頭,唉,廚藝挺好,就是腦子不太好,這些生鮮拿到鬼寨那邊賣給攤主,能賺好幾個三千塊,這人是真不知道首秋大人從深處帶回來的東西多值錢吶。
。
在鼓樓滞留好幾天的亡魂今晚終于可以送走,再拖下去黑白無常都該發飙了,他們現在可是被迫加班。
三個戾氣纏身的亡魂因為生前作惡多端,沒積下任何陰德,也沒有親友的送語,要送走需要花費不少心思,他們自己也知道,所以這幾天一直在叫嚣,還威脅黑白無常讓他們離開,恐吓、求饒都試遍了也沒用,現在他們在擺渡車裏破口大罵。
“走着瞧!就算變成厲鬼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們等着!”
被吵得頭痛,範無咎給他們各貼了一張封口令,又對陸首秋說:“這次情況特殊,就別等到子時了,現在就開始。”
陸首秋坐在屋梁上,勻稱漂亮的雙腿晃來晃去,“随你們啊,我無所謂。”
她教訓了一下那三個亡魂,不聽話,打腦袋,咚咚咚!
嗷嗷嗷!三個亡魂捂住頭,淚流滿面,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比黑白無常還殘暴,被打的好痛啊,救命!還有沒有人來管管!
謝必安扶額,無奈道:“好了秋秋,差不多就行了,打的太嚴重我們回去也不好交差。”
陸首秋哼一聲,收手,道:“十殿閻羅還敢管我不成。”
謝必安:“……”
放眼三界,誰敢管您老啊。
以往都只在後半夜才會響起的鼓樂和歌聲,今晚沒到八點就有了。
曾有生人研究過,說從鼓樓頂層傳出的鼓樂是古老的祭祀儀式,悠悠揚揚的山歌也是少數民族古語的一種,已經失傳了,農場裏居然有人會唱。
阮鯨落也聽到了,她站在門口望向鼓樓,陸首秋不在的這幾天她夢裏再沒有聽到過這個歌聲,原來不是夢?是陸首秋每天晚上在頂層歌唱,那些像夢境的畫面,也是真的?圓月下跳舞的女孩就是陸首秋?
住進來這麽多天,就算再不精明她也知道陸首秋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麽簡單,還有這座農場,處處透着古怪,寨子為什麽只在晚上亮燈,白天卻安靜的沒有人煙,牧民和村民也從不去左邊的寨子,處在農場中間的鼓樓就像兩邊的分界點,兩條路就是分界線,讓兩邊井水不犯河水。
她将打盹的貍花抱起來,捏了捏貍花肚子上的肥肚腩,自語:“你主人到底是幹嘛的啊……”
能在雲黔開得起這麽大一座農場,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吧。
貍花在她懷裏伸了個懶腰,“喵~”
幹的都是白事活兒,用你們生人的話來說就是不吉利,晦氣。
銀色的小轎車從灑滿月光的路上呼嘯而過,絕塵而去。
阮鯨落伸長脖子,嘀咕:“開這麽快,也不怕撞到人,”完了又奇怪,“大門在這邊,往路盡頭開幹嘛,有病。”
她之前沿左邊的土路走過,盡頭是一片彼岸花海,很美,也很妖異。
幹完活的陸首秋看時間還早,就溜達來這邊找阮鯨落去吃夜宵。
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阮鯨落一屁股坐回椅子,“你表哥他們走了?”
“嗯吶。”
“那為什麽不走大門,他們要開車撞進花海裏啊。”
“呃……”糟糕,她還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能瞎編道,“那邊有條近道,就在花海後面,你沒發現?”
有嗎?阮鯨落狐疑。
“哎呀,走都走了,你管他們幹嘛,”陸首秋上來拽她,“走,咱們去寨子那邊喝罐罐烤奶。”
阮鯨落掙紮,“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就要你陪就要你陪,我是雇主,我說了算,快走。”她根本不給阮鯨落逃的機會,又拽又拖,硬是把滿臉不情願的阮鯨落拖去鬼寨。